? 我定了定心神,抬眼一看,只见谢家兄妹也睁开了眼。两人一脸茫然,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有镇魔符护身,虽然中了死咒,却没什么大碍。
舅舅这时铁青着脸,伸手把戒尺抓在手里,站起身来,口中喝道:“三请天罡力士,加持法身,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完,舅舅把戒尺往老婆子那一方用力一甩。
老婆子正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茫然不知大祸临头。
我心里一个愣登,该不会是舅舅动了火气,要用戒尺打那老太婆吧?这可不好看,老婆子终归是个妇人,隔空斗法也就罢了,要真把戒尺抽到她身上,这要传了出去,却是舅舅的难堪了。
没等我念头转完,戒尺到了老婆子身前,正好撞在那头骨盖上。只听咣当一声,头骨盖被戒尺撞得四分五裂,骨头渣子飞起来,溅了老婆子一身。
老婆子唉哟一声大叫,全身一个颤抖,睁眼一看,顿时懵了。好半晌,她回过神来,干瘪的嘴巴一咧,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好一阵长哭短嚎,模样凄惨得很。
老婆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倒把大家都弄糊涂了。舅舅皱了皱眉头,叹口气道:“你这一身邪法,破了也好,要是守着它,指不定往后你连胎都投不了。”
“你这个扫把星,就仗着道法高一点,你懂什么!”老婆子哭累了,睁开眼来,抹了几把老泪,张口骂道:“我家那儿子,死后给我托梦,说是要在阴间受十二年的折磨,要我熬过这十二年再下去,方才能见上一面。我要不是靠着这点法门,怎么熬得到那时候?你这一来,就把我道行给破了,我要死了,也要咒你不得好死!”
我心想原来还有这一出,难怪老婆子以前没什么名声,这两年才把长生蛊到处往外放,博得个长生婆婆的名头,端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听了这话,却也不好再为难她,舅舅干笑一声,问道:“八二年的时候,我还路过你们家,讨了顿饭吃,当时他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没了?”
谢家兄妹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齐齐望着舅舅,把耳朵都支了起来,这样的老文章,可是难得听到。
“还有这回事?”老婆子眼睛一鼓,仔细一想,突然嘎嘎一笑,说:“那个人就是你?真是报应啊!”
舅舅笑了笑道:“也算我命大,遇到贵人了。”
老婆子叹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垮了,愣了半晌,不知怎么的,回光返照一般,突然絮絮叨叨讲起了自家人这些年的磨难来。
这事一说起来,不禁让人毛骨悚然。当时老婆子的儿子也有八十多岁了,就在舅舅中了穿心咒之后第二年,这天一大早,老头子便牵着家里的老黄牛到后背山下的大河边放牛。
老头子喜欢抽旱烟袋,他把老牛往林子里一放,自己便蹲在河边的一块大石盘上抽起老草烟来。抽完一嘴,他照常把烟灰磕在脚下的石盘上。那石盘圆溜溜的,上面长了些青苔,很是光滑。
就这样抽了好半晌,火灰子磕了一地。这时候,脚下的石盘突然一滑,便滑进了大河里。老头子正出神呢,哪料到脚下的变故,一个踉跄,也跟着一头栽进了河水里。
当时也是二月天,河水还冰凉得很。老头子是个旱鸭子,一辈子都没进过水,这下顿时如同称砣如水,连个扑腾都没打,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碰巧山上有人在砍柴,老远望见老头子进了水。砍柴的人一想,不对呀,老头子是个旱鸭子,这大清早的怎么下水去了?这人赶紧下了山,到了河边,抬眼一看,顿时吓得一个趔趄。
只见那河面上正浮着一只脸盆大的老甲鱼,甲鱼浑身青溜溜的,甲壳的边缘甚至长出了毛刺。甲鱼伸头望了砍柴人一眼,噗通一下入了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砍柴人哪还顾得上下水去救那老头子,当下连滚带爬回了家,到了家里,好半天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等他开了口,大家才张罗着去找那老头子。
一村子的人顺着大河找了大半夜,连尸骨都没找着。大家便想,那只老甲鱼大概平常便是在河边歇脚,毕竟背上都长了青苔,乍一看跟个大石头也没什么区别。老头子磕的烟灰把它烫得疼了,这才一个翻身,把老头子拖下了水。
过了七天,老婆子半夜正睡得熟,朦胧中突然瞧见老头子一身**的进了家门。进门之后,老头子往床头一坐,对老婆子说:“阿妈,我要在阴间受十二年的折磨,十二年之后,你才下去,咱们还能见上一面。”
老婆子老伴死得早,跟着儿子过了七八十年,敢情好得很。
说到这里,老婆子老泪又流了下来,模样着实可怜得很。她也是个苦命人,经历了改朝换代,却落得个老不死寡坐家门,少不来三代无欢的下场,灵前送过老伴,送过儿子媳妇,甚至还送过孙儿,跟观音庙的老尼姑差不多光景,讲起来心酸得很。
老婆子抹干了泪,叹口气道:“进门都是客,你们都找凳子来坐吧。”
话说到了这份上,舅舅也不好撇开就走,当下也不客气,搬了两条长木凳子,且先坐了,看老婆子如何说道。
老婆子歪眼看了看谢家兄妹,开口道:“你们两个跟先生也是一路的?”
听她这一问,兄妹俩顿时反应过来,家里还躺着个等人救命的呢。两人方才只顾着看舅舅跟老婆子斗法,也插不上嘴,这时等主人家问起,不禁有些尴尬。
谢宝军干咳一声,摇头道:“老人家,我们是另外有事来求您的。”
老婆子眯眼道:“什么事?”
见老婆子没回绝,谢宝军赶紧吩咐妹妹出去把香火豆腐拿进来,自己则说:“是我家父亲,他平常身体好得很,今年开春忽然得了急病,在医院里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想尽了各种办法,眼看着就要挨不住了,刚好听得您的名声,就急忙赶过来,想请您帮着看一看。”
我一听,果然跟舅舅算的不差半点,心想,老婆子一身邪法被舅舅破了,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受这香火。
那边谢媛姑娘把东西端了进来,递给老婆子,笑了笑道:“阿婆,这是给您的一点心意。”
老婆子皱了皱眉头,也没接,抬眼望了舅舅一下,嘎嘎笑道:“你们可真是没眼光,放在平时也罢了,这时候,放着正神不请,反过来请我这个野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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