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上的事很多时候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十一月的最后一周转眼就过去了，雁子当初的担心兑现了。
我看着十一月份的销售报表，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站起来直奔会议室，推开会议室的门，首先愣了一下，赵清正笑呵呵的跟代表们聊天，赵立波笑的最大声，但是这笑声在我听来是分外的刺耳。
我稍稍地平稳了一下情绪，坐了下来，大家看到我黑着脸气冲冲的走进来，便安静了下来。
赵清眉梢往上挑了挑，看了看我，笑道：“章经理，所有的销售流向都出来了吧！怎么样，都是捷报吧！”
坐下来后，我发现自己变得异常的冷静，大脑快速地转动，突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深深的吸了口气，笑容浮现了出来，笑道：“很不错，大家做的都很好。”
赵清仍然在笑，是心怀鬼计的笑，其中也包含着得逞的味道。
我将报表轻轻地放在桌上，扫了一圈所有，雁子流露出的是担心的表情，我知道她看到了我刚进来时候的神态，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罗英是坦荡的，赵立波不敢看我的眼睛。
程普的眼睛也没有跟我聚焦，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不一样东西，好像是有一丝愧疚。
“大家做得都很好，都能信守之前的承诺，完成了各自的指标，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我非常感谢大家的努力，让公司的业绩有所突破。”
停顿了一下，我将眼光定格在赵立波的身上，没有说话。
这样沉默了几秒钟，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异样，也都将眼光集中在了赵立波身上。
赵立波被看毛了，有些坐立不安，扭着屁股在椅子上转了转，最后尽然看向了赵清。
赵清轻咳了一下，整了整衣服，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大家完成的都很好，但是赵立波，你为什么没有完成指标，而且还差了这么多，只完成了不到百分之五十的业绩，我希望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给赵总和公司一个解释。”我笑着说出来这番话，完全没有留情面。
其他人“哗”的一下，罗英和雁子则向赵立波投过去恶狠狠的利剑。
没等赵立波说话，我接着说道：“这个月咱们开了四个周会，每周一次，每次的会议上你们都会汇报自己的销售进度，当然也包括你，在我的记忆中，你并没有反馈过你完不成指标，对吧！我好像还记得你每次都是拍着胸脯保证百分百能完成指标，说说吧，差在哪了？赵总和我，还有大家都在洗耳恭听呢！”
我完全抛掉了平日的温顺平和，脸上是带着笑意的，话语中是字字带刺的。
赵立波基本是傻掉了，赵清也没想到平日里温和的我完全变了一个人。
赵清先反映了过来，说道：“赵立波，是啊！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没有完成指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跟大家说一下，看是不是需要大家帮忙的啊！”
估计即使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赵清话语间的偏袒之情。
听到赵清这么说，赵立波平稳了一些，看着我说道：“是……是出了点突发事故，天……天心堂连锁的王经理原本答应我做五万元，结果只做了不到一万元，他明明答应我的，我也是昨天取了流向后才知道的，我当时马上给他打电话，把他臭骂了一顿，王经理也连连道歉，说是公司的原因。”
赵立波越说越平缓，已然恢复了正常的语态。
“天心堂的王经理说他们自己的高毛利止咳产品这个月卖的不好，还差几万元的销售任务，大家都知道连锁的每一个高毛利产品的指标都是必须完成的，考核很严厉，采购的压力很大，所以月末的最后几天采购经理就要求门店全力的推荐那个高毛利品种，结果咱们的品种就被打入了冷宫。”说到这赵立波苦笑了一下，显出很委屈的样子。
我看到雁子“叱”的一声，一丝嘲笑挂在了她的嘴边。
我知道雁子为什么嗤之以鼻，因为赵立波说的理由是基本不成立的，对于老代表来讲，对于连锁的运作是相当清楚的。
连锁药店重视高毛利产品是没错的，连锁的经理们也背负了一定的考核压力，就因为如此重要，所以采购经理们会在每个月的前半个月全力的让下属门店首推高毛利品种，绝不会拖到月末了才会关注此类品种，赵立波完全是在编理由。
赵清看了看我，对着赵立波笑道：“原来是这样，天心堂怎么能这么做事呢？做不了也不早说，你得好好盯着它点。”
赵立波连忙回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讲，那个王经理也答应了，缺的销量在十二月份全部补回来，我也向公司保证十二月份指标百分之一百五，将十一月份的都补回来。(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赵清笑道：“这还差不多，记住啊！十二月份如果完不成指标，得给我走人，咱们可是刚刚定下的末位淘汰制度，连锁两个月完不成指标的自动离职，大家也都留神了。”
赵立波笑道：“赵总，章经理，你们就放心吧，十二月份肯定没问题。”
赵立波边说边斜着眼看了我一下，我感觉到赵清也在看着我，其他人也都在瞄着我，我非常明白每个人透露出的内容是不一样的。
听着赵清和赵立波的一搭一合，我越发的清醒，对着赵立波笑道：“赵总说的没错，十二月份如果不把十一月份差的补回来，我只能请你走人，记住了，差一分钱都不行。”
赵立波“哦、哦”地答应着，没再说话。
赵清翻开放在桌面上的销售业绩表，装模作样的翻了翻，然后笑道：“章经理，你也要注意了，十一月整个团队没有完成销售指标，如果下个月还没有完成，你可得明白后果啊！呵呵！”
“放心，赵总，十二月份完不成指标，我章文辞职走人。”我也笑着对赵清说道。
“呵呵！章经理肯定是没问题的，你们大家也要继续努力啊！今年的最后一个月，给自己，也给公司一份满意的答案……”
看着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赵清，我发现这个人真的是变了，变得会摆棋布局了，挖了个这么大的坑摆在我的面前，现在我的一只脚已经迈进去了，如果背后再有人踹我一脚，那我就跌入无底深渊了。
想到这，我抬眼看了下程普，程普感觉到了我的注视，和我短暂的接触之后便移开了。
我其实并无太大的功利心，也没有太大的追求，也从来不想玩所谓的办公室政治，我喜欢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喜欢自由自在的日子，但是世事多变，不由自身定夺。
我最恨的不是被人骗，而是被人耍。
在我的字典里，幼稚地认为被耍就是被愚弄、戏弄和玩弄的意思，朋友耍我我不会生气，可能只是一笑而过。但是带有功利性的耍弄，以为可以高高在上，将别人玩弄于手掌心的事情是我完全接受不了的。
会议在尴尬的气氛中结束，几家欢喜几家忧。
忧的自然是我，跟着我一起忧的是雁子和罗英，我回到办公室正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的时候，他们两个推门走了进来，站在桌前看着我，表情都是鼓鼓的。
我笑道：“越来越不守规矩了，连门都不敲了，是吧！”
“老大，你还笑得出来，赵立波这个王八蛋，刚才我真想过去给他娘的两个大电炮，妈的，气死我了，他刚才颠颠地跟着赵清的屁股后面，这个走狗。”罗英满脸涨红，张牙舞爪的喊着。
雁子往后退了一下，笑道：“罗英，你差点挥着我了，我发现你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瞧瞧你老大，正看你表演呢！”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下把罗英愣在那了。
雁子“哼”了一下，说道：“你还真笑的出来，我之前警告你那么多次，这回噩梦成真了吧！不是，你怎么像没事人似的啊？刚才我看到你进会议室的时候也是怒火冲天的，当时我就知道出大事了，只是没想到赵清为了搞掉你，竟然不顾公司的利益，让赵立波故意不完成十一月份的指标，真是……他老丈母娘的！”
我笑道：“赵清还没结婚呢，哪来的丈母娘？而且即使结婚了，关人家丈母娘什么事啊！我还头一次听别人这么骂人的，有啥典故没有啊！”
雁子“扑哧”一下也笑了，说道：“这个还真是有点故事，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寝室的几个死党也会闹别扭，有时候就会口无遮拦，骂出一些问候长辈的不雅词语，后来我们几个就商量好了，就直接问候‘去你婆婆的’，呵呵！后来我们班有的男生知道后，也改成‘去你丈母娘’的了，刚才就脱口而出了，嘿嘿！”
雁子说到后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则笑的更开心了。
罗英挥了挥手，急道：“喂……喂，二位，笑够了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我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意思是让他们俩个坐下。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赵清不会卑鄙到这个地步，刚看到销售报表的时候，我确实很生气，但是当我进了会议室，看到他们俩个在谈笑风生的时候，我就突然清楚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赵立波没那么大的胆子，肯定是赵清授意的。”我站了起来，走到他们俩个的面前，靠在桌子前面的桌沿上。
看罗英要张嘴说话，我挥了一下手，接着说道：“郭总重用我，升我做销售经理，已经威胁到了赵清，所以他利用末位淘汰制度想将我踢出公司，上次的会议，赵清提出将我也划在考核范围内，我承认忽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愚蠢。现在我知道了那是他精心筹划的，而且相信他已经想好了整个计划，第一步就是将我圈进来，第二步是让赵立波故意放水，关键是第三步……”
托着下巴，我停顿了下来。
“妈的！去找郭总，将这个事告诉他，看他管不管。”罗英激动的说道。
“找郭总？罗英，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件事是赵清故意为之的呢？”雁子对着罗英说道。
雁子的话一下子呛到了罗英，罗英“那、那”了半天，没在说话。
我点点头，笑道：“雁子说的没错，这件事不能跟郭总讲，而且也不能跟他说，郭总将这个团队刚刚交到我的手里，一遇到困难就去找他，那还要我干嘛！就像你们如果不管什么难事都找我帮忙解决，就说明你并不称职，招你们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在其位，谋其事！懂吗！”
罗英彻底地靠在沙发上，无奈地说道：“那怎么办啊？十二月份赵立波如果还故意不完成指标怎么办啊？”
我看雁子在思考，便说道：“这个事有几个可能性，第一个就是赵立波十二月份继续放水，这样的结果就是我和赵立波一起走人，按照末位考核制度，他连续两个月没完成指标，得辞职走人，因为他的原因会造成深圳连续两个月打不成销售指标，我就得走人，对吧！”
雁子接着我的话茬说道：“等你被干掉之后，公司又是他一手遮天了，再把赵立波招回来，那还不跟翻个手一样容易啊！”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跟我想的一样，但是赵清已经用了一次赵立波，知道我已经有警觉了，十二月份对赵立波的销售进度肯定是握在手心里了，所以这第一个可能性在执行方面会有很大的挑战。”
“既然是可能性，你肯定也不会默然以对，对吧！”雁子笑道。
“那是当然，赵立波十二月份的销售进度我会跟的很紧，尤其是天心堂那里，我会协同拜访的，将这个可能性扼杀在萌芽中，哼！”说完后我回身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
“那赵清还会用什么卑鄙招数呢？”罗英被我和雁子的谈论吸引着，追着问了下一个可能性。
我喝的是茉莉花茶，很是清香，有一朵茶叶飘在茶水里，上下浮动着，我的眼光随着它飘动。
雁子看我没说话，用她的纤纤玉手托着精致的下巴，慢慢地说道：“程普！程普是第二个可能性，他是赵清招进来的，算是赵清阵营的人，前段时间赵立波和他就经常嘀嘀咕咕的，那时我就猜到没什么好事，估计就是在计划着这个破事。”
“程普？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十二月份赵立波不出事，但是他那边如果故意拖后腿的话，那不是就完蛋了。”罗英挠着头说道。
我向雁子投去赞许的眼神，说道：“雁子说到我心里去了，其实，刚才在会议的后半段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且基本确定了赵清已经向程普下达了指令，关键是程普自己是怎么想的。”
罗英气愤地说道：“他还能怎么想，肯定是做赵清的狗腿子了。”
我过去将茶杯加满了水，没想太多，顺手就递给了雁子，让他也喝点茶水。
雁子红着脸接了过来，罗英则“呵呵”笑了。
雁子对着罗英嗔道：“笑什么，讨厌！”
我这才意识到无意的一个动作，等于向罗英暴露了我和雁子的关系。
我也笑了，指着饮水机，对着罗英说道：“渴了就自己倒水去，自食其力！”
罗英嬉皮笑脸的叹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咳！”
雁子瞪了我一眼，但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的埋怨，只有喜悦。
我没有对罗英做过多的解释，接着说道：“罗英，你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可能不太了解程普，他和赵立波不同，程普有能力有思想，不是随意做人傀儡的类型，我跟他接触有一年了吧，这点还是可以确定的。”
雁子喝了几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然后说道：“我认同，程普平时话不多，但是很有自己的主意，他虽然是赵清招进来的，但是对赵清之前的一些市场手法并不认同，这个从以前他在几次业务会议上的发言就端倪可察。”
“我是不了解程普，但是如果他不听赵清的话，那他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吗？他还想在公司混下去吗？”罗英边说边摆了摆自己的脑袋，松松筋骨。
我笑道：“只要程普不违规，不违纪，赵清想炒他还真的不容易，除非无理由炒人，那也是有挑战的，别忘了现在是我在管理业务团队，他不会蠢到那个地步，他也知道我后面还有郭总支持，所以即使想干掉我，他也得费尽脑思的用所谓的制度陷阱让我走人，赵清不会让如此不合规的事情被我抓到手里的。”
“那如果他给了程普一些承诺呢？例如涨薪、升职？”雁子揪着眉头说道。
我愣了一下，喃喃地说道：“这个问题我没想到，等等，我想想啊！”
办公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外面传来几声刺耳的汽车喇叭声。
“涨薪？按照明阳公司的薪资制度，既使是涨，也涨不了太多，这点吸引不到程普，至于升职，我觉得也不太可能，先从赵清的角度来分析，难道他不怕程普成为另一个章文吗？还有职位迁升这种事情赵清做不了主，郭明阳才说了算，相信这点程普也明白。按照赵清的意思，最理想的状态还是回到以前，他老人家继续当他的县太爷、一言堂。”
感觉有点头疼，便放下茶杯，用大拇指揉着太阳穴，继续说道：“再从程普的角度来分析，即使真的有机会坐管理的位置，但是在赵清这样的领导下面干活，估计也是他比较头疼的事情，所以说，我理解中的程普现在应该处在比较痛苦的状态，呵呵！真是苦了这倒霉孩子了。”
“老大，咱们现在可是在纸上谈兵啊！万一程普就从了呢！那不就糟了，你得想个办法，把程普搞定才行。”罗英说道。
“是啊！我这个月可以紧盯着他们俩个，防止他们放水，但是难道每个月都这样，一个团队如果变成了警察和小偷这两种角色，那还能做事吗？估计离解散也不远了，妈的！”我发愁地说道。
雁子坐直了身子，说道：“没错，一定要把程普搞定，变成你的人，哪有精神兼顾两条战线啊！这样，我给你个建议，对待程普，要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感觉程普对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赵清则是他厌烦的对象，这个就纯是女人的第六感了，呵呵！”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话说的有点不对，没有谁是谁的人这一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我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属品，也从来没想过建立自己的小团体，明阳公司既是郭总的，也是大家的，如果不把公司的事情当成是自己的事业来经营，没有这种主人翁的精神，事情不但做不好，而且个人也是很难成长的。”
雁子笑道：“打住！思想教育课就别上了，我说错话了，不说就是了。”
雁子哼了一下，白了我一眼。
罗英也笑了，站起来说道：“我还是先出去了，可不耽误你们俩个打情骂俏了。”
雁子起来要打罗英，罗英蹭的一下子窜了出去。
我看着雁子呵呵的笑着，雁子回过头来，飞起粉拳朝我打过来，我早有准备，也闪到了桌子后面。
雁子掐着腰，笑道：“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过来啊！继续做你的训导主任啊！”
我做着揖，陪着笑说道：“姑奶奶！我错了，晚上请你老人家吃饭好吧！”
“哼！这还差不多，对了！百利连锁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海风不是说由他出面吗？到哪一步了？”
“妈的！烦心事全赶到一起了。我原本就想今天给他打个电话，麻溜地给个答案，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得尽快做出应对才行。”我转过去坐到了办公椅上。
雁子也走了过来，站在我的旁边，用合适地劲道按着我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道：“那我就先出去了，程普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你肯定能解决的，来！先给你一个奖励，呵呵！”
说完雁子在我脸上香了一口，在我有下一步非礼行动的预兆下，笑着快速地走了出去。
我摸了摸雁子刚才亲过的地方，甜蜜感填满了整个身心，浑身似乎充满了力量，自嘲的笑道：“妈的！这都快赶上大力菠菜了，呵呵！”
拿起电话调出海风的号码拨了过去，响了几声后就通了。
“蚊子，找我？什么事啊？”
“啥事？娘的，你不会忘了吧？于金山啊！你不是把这事儿揽上身了吗！这都好几天了，你还有谱没谱，没戏的话我要早做准备。”
“啊！于金山啊，你放心，我已经约好他了，这周五约他吃饭，应该没啥大问题，你就等好信吧！”
“你准备采取啥步骤啊！无外乎塞个红包，再给他安排个温柔乡，这次这种俗招估计行不通吧！”
“蚊子，至于我用什么招你就别管了，反正你就记得一点，咱们是兄弟，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你好。”
这话我已经听海风说过一次了，这次听到分外的有印象，我不禁笑道：“你小子不会把他给废了吧！说，是大分八块还是分十六块，我给你送锯去，呵呵！”
“去你的！那就这样吧，到时候再联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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