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杨门忠烈 > 第二章 重逢 雁门

?    辽国精壮的快马流星般穿梭在五座黑毡帐矗立的“行殿”外,宋军围困幽州的消息辽国震惊朝野。辽国皇帝牙帐以枪为硬寨,用毛绳连系,每枪下有黑毡伞,是为“黑毡帐”。辽历代皇帝即位都要设置“斡鲁朵”,每一位皇帝的子孙部是属于这一皇帝的斡鲁朵,其子孙中即皇帝位者,则另建斡鲁朵,其子孙则属该斡鲁朵,不即皇帝位的子孙,则属于前一个皇帝所建的斡鲁朵。这些斡鲁朵本身仍旧拥有宫分人户,有本宫的府库、钱帛乃至于隶属本宫的土地,而且还有继承人。前主人金象也置于该斡鲁朵,供人们祭祀。至耶律贤时共有五座黑毡帐,分别是辽太祖、辽太宗、辽世宗、辽穆宗以及是时皇帝耶律贤的“斡鲁朵”。每个黑毡帐周围小毡帐一层,每帐五人,各执兵仗为禁围,这些大小毡帐组成大禁围,便是“行殿”,小禁围在大禁围外东北角,内有毡帐三三座,便是皇帝的“行宫”。“行殿”和“行宫”随四时捺钵而在不断的游动。

    通过红色的木制门槛进入“行殿便见红底盘金龙的主立满地的黄布绣龙羊毛地障足有两寸厚,毡围是一圈锦绣壁在壁衣的上方另加上一圈红色的绣额。窗的槅扇也由毡子制成,外套衬黄油绢。自门槛十步谓之龙墀。其阶高二三尺,阔三寻(1),在正中央由阶而登,谓之“御座”。羊毛毡上分左右铺设着由西向东排开的长案,官员按官位大小、辈位尊卑顺序而坐。耶律贤坐东朝西,群臣分列南北,北班契丹臣僚用胡服,耶律贤与南班汉官用汉服,意为番汉一体。耶律贤只是拧着眉头听众臣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给老子一骑兵马,杀他个片甲不留。”

    “赵炅无耻,我辽邦与其交相聘问,互遣使节,每次相与甚厚,此刻竟围困幽州。”

    “宋军若是围而不攻,只需三月幽州城不攻自破。”

    耶律喜隐带头启奏:“臣启陛下,赵宋此次倾举国之力,意在谋取幽州,我等不若撤兵,退守松亭关(2),再某良策。”“说这话的人该拉出去同青牛白马祭天!”一个声音在毡帐门口传来,却是萧绰,“幽燕之地府关山险峻川泽流,通据天下之脊,控本国之防,进可攻,退可守,兵戎冠天下之雄,岂可拱手让人?”话说完时,萧绰已走到了御座之上,盈盈坐下,耶律贤向爱后微笑说道:“国后有何话说?”萧绰看着刚才被她呵斥的朝臣已经冷汗涔涔,嘴角不禁吊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群臣问道:“耶律休哥,你为何不说话?”

    一个头戴珠玉翠毛毡笠,浑身透出一身剽悍之气的番官起身说道:“臣未见敌情,不敢妄言。”耶律贤道:“但说无妨。”耶律休哥沉声回道:“宋禁军皆是各地骁勇之辈,这些年南征北战所向披靡,辽国国力还未到能与之抗衡之地。——但此战三利,一者宋军是疲惫之师,二者幽州城池牢不可破,三者南院宰相声援东汉还未班师定不会袖手旁观。”耶律贤缓缓走下了龙墀,道:“奚底既已战败,朕以你为北院大王,尽发五院之兵,南下增援幽州!百官各司其职,以幽州之事为要务,每日觐朝。”

    百官散后,耶律贤单独留下耶律斜轸,指着一堆羊皮书卷道:“这里是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南府宰相耶律沙的全部战报,现在都归你了。”耶律斜轸暗里一笑,南院大王果然已经和宋军交锋,细读一份份战报,片刻之后,朗声道:“臣已有应对之策。”萧绰急道:“细说!”“从这些可知,宋军攻势猛烈,决意速战速决,歼灭幽州守军,夺取幽州城。其实赵炅想夺城,大可围城打援,同时网开一面,等待守军出城溃逃,便可迅速据城而守,反客为主,但是赵炅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已消耗不起了。”耶律斜轸一口气说完,黑红的脸膛看不出什么表情。

    “你打算怎样?”

    “韩留守闭门固守,实乃上策。臣欲率军绕到敌后,南府宰相所部可不断诱其战,疲其力,直至臣至,而后假意节节败退,迷惑宋军,臣便可与南院大王前后夹击。”

    耶律贤大笑道:“朕即刻诏谕耶律沙等军中事宜!”

    赵炅以幽州城下约三百里远近的宝光寺作为暂时的行营,在神殿内来回踱着步子,望着足有五丈高的如来坐像,垂手屈指,天风衣带宝相庄严。满壁流云间,各色宝旌、缨络、云车、华盖、琵琶、降魔杵、九环锡杖、流云托、风火轮缤纷交绘。而后又心无所主似的转过脸来,茫然盯着案上的札子。呼延赞进殿禀道:“官家,晋阳新城业已建毕,是否下诏迁离晋阳民众?”“晋阳,晋阳,若不是这晋阳城又何至于损兵折将,顿兵幽州!”赵炅说完长吁一口气,心神似乎安定了许多,方道:“春秋赵襄子、西汉刘恒、唐李渊父子、乃至于五代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刘崇等人都依托晋阳,或一统天下,或继承大业,或偏霸割据,你们如何看?”

    潘仁美回答说道:“民间倒是有一种说法,说是晋阳城北乃系舟山是为“龙角”,城西南乃天龙山是为“龙尾”,晋阳居中便是“龙腹”,故而井邑龙斯跃,城池凤翔余,豪杰之辈层出不穷。”“一派胡言。看小说最快更新)”曹彬淡淡道:“这些人不过是倚晋阳地险、粮多、兵强、民悍,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衰则先叛盛则后服而已,官家如今北定中原,晋阳百姓沐浴清化之中,怎会再生二心?”赵炅点了点案面道:“那你们看看这份札子。”

    曹彬拿起札子先看起来,上面写着:“右臣伏以官家兵克晋阳,普天同庆,然臣曾读《左传》载,昔高辛氏有二子,阏伯,实沈,彼此不能相容,整日干戈以见。后尧帝不悦,迁阏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故‘参与晋星’。臣诚惶诚恐,参辰卯酉,参(3)酉时出于西方,辰(4)卯时出于东方,此出彼没,彼出此没,互不两立。‘大夏’便是今日晋阳地面,主参;‘商丘’便是今日的宋州地面,太祖官家任周归德节度使,治所就在宋州,主辰。臣乞官家畏上古之明命,循阴阳之逆顺,以绝后患,臣普谨奏。”曹彬看后遂递给潘仁美,思量着:赵普本已罢相,特特为晋阳城上了一份札子,可见兹事体大,他本是压根不信什么神鬼星象,但事关社稷且赵炅本就疑心极重,故而良久不语,潘仁美看后见曹彬无话,便道:“官家,臣以为既需行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抚镇黎民,稳妥为上。”

    赵炅点头说道:“朕意废太原府改为并州,迁州治于榆次,废太原、晋阳二县,新建之城赐名——“平晋县”。晋阳庶民即刻迁入,不得有误。另外,城中的僧侣道人,不可混为一论,浮屠之教,虽不可尽信,于教化民众,大有裨益,尽数迁往西京河南府(5)。而后毁晋阳城,以绝庶民怀念旧土之念。再增八百门炮器,朕要亲自督战!”

    入夜,晋阳城已是一片在激战后的惨淡萧条,街道上寂寥无人断井残垣,瓦砾遍地满目榛荒,几盏白纱风灯飘摇在幽暗深邃的漆黑夜色中,如点点萤火飞动。清风过街,星光寥落,湮没在暮霭的灰黑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助凄厉。

    杨家老宅正厅中,林氏插上楠木箱的鎏金花锁,笑谓周氏道:“这些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难为你和二弟也耽搁这么些日子。”周氏系起包袱角道:“这有甚底(6),你那日送大哥的时候悄悄说的话,我倒是奇怪。”林氏轻声道:“你想知道?那,你附耳过来。”“甚事,值得这样?”周氏笑着说时已侧向林氏,林氏正待开口,杨延浦臂上搭着窄衫大步跨入,便住了口。宅老杨洪也跟着入内道:“可不是吗?令公也没好好歇歇。”杨延浦笑着道:“父亲已不是令公了,该改口了,明天一早我们也上路了。”杨洪叹道:“哎,也是。城里倒是还有不少人家都没搬,白日我瞧着这城里多了好些人,堆得尽是些蒿茅、薪草、松明、膏油,也不知是作甚底。”杨延浦转脸望向杨洪,蓦地里一个惊颤,不禁勃然变色,已知不妙,说道:“他们这是预备做焚城处置,恐怕就在今夜!”周氏起身惊道:“城中老弱病残并着那些守城受伤的军士尚未迁出,怎会……”杨延浦咬牙说道:“鬼知道呢!?洪叔,你去看看周围的人家,再让他们互相转告。”一边更了紫窄衫,一边对着林氏和周氏说道:“自家们也得即刻出城,你们准备一下,我去开城门。”说罢,大步迈向门口。杨洪却慌张的一路小跑过来,道:“不行啊!四面城门都烧起来了!”便见四周滚滚浓烟,阵阵焦糊味浓烈的呛人。

    林氏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转回屋内,依次抽开墙角木厨的抽替(7),都是空空如也,周氏见状奇道:“大嫂,你找什么?”“阿姑当初为防意外,修过一条地道,将地图放在布囊里交与了我,我原以为无用了。”林氏说话间瞥见刚锁上的箱子,慌忙的打开箱锁,掀开箱盖,箱中放满了书籍,便提起箱子倒了转来,满箱书籍都散在地,复又一本本的抖动,一张浣花笺翩然落林氏舒了口气道:“还好,还好,还在。”当下展开浣花笺,杨延浦看着地图上的一行小字道:“‘周讼·小毖,予其惩,而毖后患。’“讼”位——干尽午坤尽子离尽卯坎尽酉中,“讼”位在城东南面,只随身带些要紧快走!”

    杨延浦安排最后几人进到地道入口,一面嘱咐他们避开岔道。一阵阵热浪不断扑来,灰烟迷漫,回望处烈焰冲天,将晋阳城照得一片殷红,火光熊熊中人影幢幢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号声。杨延浦转身欲救,杨洪拦着道:“二郎君,不能再回去了,再回去我们就出不去了!”周氏在地道中急叫道:“是啊,二郎,你快下来!”转眼忽见林氏撑在墙边,面白如纸,衣角抓出一道道褶皱,脚下一滩殷红刺的她几近懵了,惊呼一声:“大嫂!”

    汴京城金水河畔天波门旁,由一扇黑漆牙头护缝软门入,绕过影壁便是厅堂,向南北而折,厅堂与后寝穿廊相接,堂寝的两侧都有耳房或偏院。最妙处是其屋后封闭空处团转屋盖,恰好形成一座院子,院后疱屋、浴室、地洞、水井皆具。只因长时无人居住,略显荒芜。书阁中,折赛花拈起箧笥(8)中的几本文书轻吹去上头的浮尘,置于书橱之上,便听见一双小儿女延彬和延瑛嘻嘻哈哈的走过来,这个说:“这青石明明就是我先瞧见的。”那个说:“我买来的自然是我的。”“你叫它它肯搭理你吗?”折赛花听着自失一笑,朝外说道:“你们整日就顾着城里城外,大廊小庙的闲逛了吧?”二个孩子住了脚步,立刻奔到折赛花身边。

    “哪有,不就昨个一次嘛!”杨延彬嬉皮笑脸道,“妈妈,这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啊!坊间别提有多热闹了:茶坊酒店,勾肆饮食,书籍、冠朵、香药、漆器、什物铺席。鞍辔弓剑,古玩字画,珍禽奇兽、绣作珠翠,簪梳领抹,绦线香袋应有尽有。

    “还有当街水饭杂煎事件,虾鱼汤齑、从食蒸作、海鲜时果、砌香咸酸、蜜煎脯腊、诸色包子……”正说着起劲,见杨延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因道:“四哥,来京城都这么些天了,也没见你出去过一次。”杨延玉倚柱而立笑道:“且瞧你说了这半天,左不过是那些吃食用具珍玩动使,要不就是些金玉铜磁没处撂的古器玩意儿。再者,我不出去也知道有些作坊已临街而立了。”“你一定出去过。”杨延玉点着他的鼻子道:“朝廷已下令撤侵街民舍,以宽其道,尽人皆知。”折赛花抿嘴一笑,轻拂鬓角,道:“你们就可着劲顽罢,你爹回来的时候,可别怪妈妈没提醒你们。”杨延彬和杨延瑛一吐舌头一溜烟去了。

    一辆上有箱庑盖的牛车缓缓停在黑漆软门前,两双斜纹小头绫鞋先后搭地,周氏抬头望着门楹,叹了口气道:“咱们到家了。”林氏双目游离,形容枯槁,一张素净的脸毫无血色。

    阳光投入球文格子窗将厢房照亮,似乎还能看见漂浮的尘埃,林氏半卧在榻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断断续续说道:“我……没能保住他,阿姑,我想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折赛花抚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不怪你,不怪你……”说着眼泪也夺眶而出。白木香袅袅娜娜的在室内飘渺流移,林氏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气息渐渐均匀,脸上尚挂着未干的泪水。折赛花悄悄起身和周氏走出厢房,周氏方叹息道:“路上诸多不便,大嫂这半月来也没有好好静养,但愿她能多睡一会。”复将晋阳城的种种说了,又道:“还是有人没能出来,好多乡亲宁愿流离失所,也不进愿平晋城,流散榆次、唐明各地。”折赛花默默的听着,许久不语,杨延玉和两个弟弟呆呆站在院中,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也终是没有开口。

    杨洪在廊前看了看院内,走至折赛花面前道:“娘子(9),咱们刚入汴京,与人俱无往来,外头便来了两人,还说让娘子先看看这对象,我怎么瞧着有些古怪。”折赛花微一沉吟即道:“拿来给我瞧瞧。”杨洪遂递上,原是个打造的极为精致的小铜猴,尖嘴挠腮栩栩如生,由大红如意结系着,折赛花一见泪水便涌出,急道:“快!快带自家去见来人!”

    折赛花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和青年男子,颤声问道:“是婶婶?”说着便欲拜下,白发老人一把揽着她道:“是!是!自家可算见到你了!”折赛花平静了一下道:“快请进家,实在该由侄女去拜见婶婶,怎奈家中有事一直不得脱身。”说着,便搀她到侧厅中。

    白发老人拭泪道:“若不是御卿看到宣徽院中新制殿直仪卫,也不知你们已到汴京。哦,这是你底从弟,当初你离家的时候还没他呢!”折御卿忙向折赛花施礼。折赛花扶着他道:“在晋阳城下,阿姐便已听说你,都这么大了。”折母又叹道:“自家们一别已三十年不曾相见,你父亲与你叔父俱是不能见今日!”折赛花垂泪道:“……我未能承欢膝下,也未能亲事汤药、扶尸入棺,实属不孝!”折母劝道:“都是各为其主,好在今有你我相见之日。”折赛花止泪后吩咐杨洪道:“让四郎他们来见客——还有两孩子出去玩了,改日我带他们上门见婶婶。”不一时,杨延玉、杨五郎、杨六郎一起迈进侧厅,举止有度,气韵不群,躬身齐道:“延玉,延德,延昭见过婆婆(10),见过舅父。”折母啧啧赞道:“好,都好,你好福气。”

    折御卿见杨家兄弟皆是交襟长襦,腰间青黑绢,外罩凉衫,缁布冠束发,个个剑眉星眸,眉目之间甚是相像,只是杨延玉略显清癯,当下也不在意。又见母亲和姐姐兀自唏嘘不已,便道:“母亲,您与阿姐一处说话,我和外甥们四处走走。”折母便笑着让他们去了。折御卿步入中庭对望着杨家兄弟笑道:“我比你们大不了多少,虽有辈分,拘谨起来倒生分了。”杨业克子极严,向来不苟言笑,声色俱厉,杨家兄弟从未见过如此平易近人的长辈,顿生好感,闲聊数句,便已熟稔。

    一行人步入凉亭,折御卿问道:“你们常玩握槊吗?我刚回京督增战骑,已是许久未与人戏。”杨延昭笑答道:“我与五哥都不善此戏,总输与四哥。”“果真?来,来,四郎,快摆上。”杨延玉挠头道:“舅父赐教,原不敢推,只是父亲从不许家中有这些博戏之具。”折御卿哈哈大笑说道:“那还不易,着人去我府里取就是。”

    又说笑半天,院子(11)方将握槊(12)取来,众人看时,是个紫檀木的长方“棋枰”,两条中点半月形门和两边十二个圆点,都刻得极为精细,嵌着云纹图,那棒槌形的“马”却不是木质的,而是墨玉和羊脂白玉制成的,长约三寸,共三十枚,握在手上冰凉滑润,十分受用。折御卿和杨延玉坐定后便开始布阵(13),折御卿掷骰先走。二人都是心思细密之人,步步深思熟虑,势均力敌,毫无破绽,尽量不使一马落梁,据点数单行一匹或是分行两马,有时只能一马单行,对方骰子掷的好便将这马棰下,但不多时又迎头赶上。杨延德和杨延昭屏气凝神看的津津有味,直至茶凉日斜,折御卿一掷掷了两个四点,最后两马也走入了后六梁,杨延玉却还有一马落后,折御卿便道:“南省俱以马先出尽者为胜,再掷。”杨延玉依言再与他掷行马,最后一掷,正好合起来是个六点,两匹马全部出尽,折御卿笑道:“我输了。”杨延玉拈起两只玉马道:“这是运气,最后一次多掷了一点,况且是舅父先将马归入六梁,原是我技不如人。”说的折御卿也是一笑。

    杨延玉望着晴澈明净的天空道:“握槊之戏,无所谓胜负,但有时一胜一败之差犹如云泥之殊,成者王侯,败者任人宰割,火烧水灌夷为废墟。”杨延德和杨延昭听着都暗暗瞧了哥哥一眼,折御卿怔了一下,端了茶“啯”地一饮而尽,说道:“焚城之事自家也未曾预料。要说官家也并非阴鸷刻薄底人,继位之初便大赦天下,以其弟为开封尹兼中书令,封齐王,太祖官家之子为永兴节度使,封武功郡王。官家本意也许并非如此,下面行事底人秘而不宣,仓皇行事,也未曾得知。”见杨延玉尚有疑虑之色,便道:“你想问甚底?”杨延玉侃侃道:“自商周起,嫡长子继王位为百王不易之法。太祖官家正值当年,从未有任何病症,突然山陵崩,而且兄终弟及?”

    折御卿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庭院正色道:“宫闱秘事,切勿妄议,招祸在此,也失忠厚之道。”杨延玉也望了一眼四周道:“这是座独院。舅父说的是,只是杨家已身在此中,若是一无所知,将来如何行事?”折御卿恩了一声,道:“自家只知道太祖官家曾赞当今圣上‘龙行虎步,他日必为太平天子’,五代时期周太祖曾令周世宗任开封府尹而后即皇帝位。终太祖官家一世,皇子均未封王,倒封官家为晋王并出任开封尹,太祖率军南征北讨,平定天下,晋王便留守监国,判内外兵马事,位列百官之首。”

    杨延昭奇道:“若是如此,齐王现即为开封府尹,为何此时不在京师镇抚后方?”折御卿慢吞吞的说道:“那是因为开封府判官吕端吕大人对齐王说:‘官家栉风沐雨,以申吊伐,王地处余贤,当表率扈从。’这齐王也就自然而然随官家前往。”

    (1)寻:每寻八尺。

    (2)松亭关:今喜峰口。

    (3)(4)参(shen)、辰:参指二十八星宿中西官白虎七宿中的参宿,辰指二十八星宿中东官苍龙七宿中的心宿,又称‘大辰’。参宿在西,心宿在东,二者在星空中不会同时出现。

    (5)西京河南府:今洛阳。北宋时期建四京,东京开封府(今开封),南京应天府(今商丘),北京大名府(今大名)以及西京河南府。

    (6)甚底:什么。

    (7)抽替:抽替。

    (8)箧笥(qiesi):藏物的箱和笼,用于藏书籍或衣物。

    (9)娘子:对自己女主人的尊称。宋元话本兴起之前老爷、夫人、小姐、公子这些称呼均没有。那时年轻一点的女主人或是未婚女性可以叫“小娘子”,“小姐”一般是对散乐路歧人和妓妾等地位低微的女性的称呼。

    (10)婆婆:祖父母辈女性长者的称谓。

    (11)院子:家仆。

    (12)握槊:又称双陆,因为两边门左右各六个圆点,标志着十二条“路”,路又称为“梁”,执白马者居右,执黑马者居左,轮流掷骰行马。白马从后六梁起马由右向左行,至前六梁再人对手界,尔后由左向右行。黑马从后六梁起马山左向右行,至前六梁过敌界,再由右向左行。

    (13)布阵:下双陆之前要将棋子全部放在棋盘上规定的位置上,称为“布阵”。布阵形势是:“右前六梁,左后一梁各布五马,右后六梁二马,左前二梁三马。”

    (双陆是唐宋辽金元是非常盛行的游戏,关于其起源的说法大致有三种,明清由于纸牌的冲击而渐渐衰落,游戏时可以根据两粒般子的不同点数分别行两马,也可按两粒散子点数之和独行一马。同色之棋,一梁之中可以任意置几马,若是一马单立于一梁,敌马可以打击此马,被击的马要暂时取下弓这是双陆行棋的重要原则,《魏书》曾载“孤则易死”,被打的马还可以上梁,但必须等开始布子的几梁有空位,而且掷得的点数与梁数一致才行。此马未走之前,本方的马均不能走,由对方继续掷殷行马。最后,当一方的所有马都走入后六梁,就获得一盘的胜利,称为“归梁”。有的双陆规则还要在“归梁”后将马出尽,才算胜利。出马亦由掷在“归梁”后将马出尽,才算胜利。出马亦由掷骰决定,两粒般子之和在六点以上者出二匹,不足六点者不得出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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