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占孝通要离开病房的时候,走到林行身旁站住了,然后,示意林行跟他走出病房。我能猜出占孝通对林行说些什么,无非是老一套,不外乎是些临终关怀之类的嘱咐。
五分钟以后,林行回来了。我问他占孝通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那些话吗,还能有什么新鲜的。”林行对占孝通表现出不屑一顾。
“你怎么不叫唤了?占孝通对于你来说也就相当于一针吗啡,止止疼也就算了,你真指望他能爱上你?做梦吧。他那种人无论脑子里还是眼睛里,有的只是器官和组织,他要是脱了那件白大褂就什么都不是了,跟一个傻逼没什么两样。”
林行的话“一针见血”,但对我来说却失去了一针见血的效用,我既没因为他这番话心惊胆战,也没有因他窥破了我的心思而羞愧难当,相反,我相当坦然,我平展展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的上方是晶莹的药液一滴一滴地朝我的血管里不厌其烦地流,耳旁是心脏监视器不时发出的“滴滴”的声响,窗外的夕阳虽然失去了热力,但还是让人觉得暖融融的,与我虚弱的体力正相匹配,身体里的疼痛彻底沉睡在某个角落里,舒适的氛围便在整个病房里弥漫开了。细细想来,这种坦然恐怕仰仗于我身体里的癌细胞,谁能不承认癌细胞是细胞家族里的老大呢,有了它我还怕谁?
我翻一下白眼,警告林行,你说这些没用,我已是个垂死之人,除了生和死,世间的一切对我都没用。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至于占孝通傻逼不傻逼跟我没多大关系,就算我爱他,那我也只能将这种高尚的感情带进坟墓,试想,一个不治之症的病患者还能走进谁的生活呢?
临近吃晚饭的时候占钱和晴晴才来。占钱的羊绒围巾上残留着雪粒儿,我问:下雪了?占钱说已经下了大半天了,越下越大。晴晴的脸冻得通红,她像只小鹿似的窜到我面前,搂着我的肩撒娇。她趴在我的耳朵上悄悄对我说:妈,李阳吻我了。
我问她什么时候。
昨天下了体育课,收铅球的时候,男生他收,女生我收,我拿不了,李阳帮我,他突然把嘴凑到我的嘴上,然后就吻了。
在操场上?
是呀!
没人看见吗,你们老师也不管?
老师管这个干吗,不过老师早回办公室了,而且,我们接吻的时候是在大家都回教室拿课本的时候,因为下一节是计算机课。
那你们不拿课本?晴晴烦了,转过头去,她没有耐心再解释下去,这一代人是不愿意将时间花在解释一件事情上的,哪怕别人误解,他们也不在乎。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他没什么进一步的举动?晴晴摇头。
我担心地说:晴晴,你最好这一段时间躲他远点,否则这种青春期的男孩要是**大发作,你可就要倒霉了。
晴晴笑了起来,“妈,你还挺懂的。”
我说:废话!我是过来人呀。
停了一会儿,晴晴又悄悄对我说:“妈,我很好奇,能不能跟他来一次。”
“不行!”
“为什么?”
“你是学生呀!”
“谁说学生不许有性生活了?”
我和晴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惹得在一旁聊得正欢的占钱和林行扭头看看我们。
我被晴晴问得哑口无言,幸好这时一阵疼痛袭来,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这才打断了我和晴晴的交谈。林行和占钱一边一个站在我身旁,看得出来,两个男人对我都很关切。他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我要不要找大夫。尽管我摇头,林行看我痛得大汗淋漓,还是未经我点头就去叫了值班医生。
不一会儿,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年医生来到我的床前看了我一眼,就吩咐护士给我一针镇静剂,让我睡觉。
护士立即像只蝴蝶似的飘出了门,一会儿就举着针管进来了,将针管里的药液注进了我的点滴瓶里,然后,轻轻说了声“好了!”就走了。不久,我就慢慢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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