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泠雪长歌 > 二十八 众人之黄昏

?    虽然我们尚不确定,但是这眼前的一切似乎已经看得透彻些了:我们莫名地有些奇妙,这该诅咒的,我们诚挚地为他赌咒。残谷望望那被吸干了生命的水手,也仅仅只是轻蔑地向地上唾了一口。他在想些什么呢,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从这里出来的人,几乎不理解什么是生存和人性,只是带着他们认为理所应当的情感面对着这个似乎毫不熟识的世界。

    感觉上我们像是被抛弃了,但依旧生活在造物者的土地上。也许我永远不会明白,也许我不必明白。凯撒一般走在甲板上,然而面对着同类的尸首,我还能怎样笑笑?啊,哈,果真是这样一个陌生的人世间呵,我认识谁呢?我只有这一船水手,只有这天上高悬的一轮黑暗的月色,像我一样,竟然如此神秘呵。公正来讲,我并不理解我自己。

    海狼,依旧尾随我们好久了,然而在之后的几天,却并未发生什么,在那无边的岁月留下的时间里。我不敢呼吸。天涯之处,有许多人家,然而唯独没有一户为我们开门,如天国为我们的门户紧闭。

    余下的几日是无所事事的,不知是哪个将士戴了副桥牌,便是这样一张接一张地打着并不知有所疲倦。当我问起关于海狼的事时,残谷忽而有有意避开似的。“黑夜与暗影之子。”他是这样下的定义。黑夜一样惨淡。

    不久,我就看见海面上来去的风中游荡者和未来者在哪里痛苦地飞翔着,或许无路可退,被自己的身影所埋没。“贝尔格先生。”他这就是那个在船上什么都不做的那个家伙,尽管在名义上是督军,但在我们看来毕竟有名无实罢。因为这一船人他们在来到这片大陆上之前2往往来自远东和阿拉伯地区,与这位法国佬并不亲近。

    显然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我们的吆喝打了个响指予以回复。火轮上不时就有雾状的细细水花开放在青暗的甲板上,始终没有一丝海盗的影子。直到那一天,我们在船上偶然起身,隐隐发觉前方有艘船只,但却不敢确定。于是就悄悄地跟踪了一段时期。

    我们太迫切地需要一场战役,就算是为我们自己祈祷。因为船上淡水不多了,我们正是需要痛过这样一场战役抢来一些。我们有两门并不耐用的机炮,是那种专门对抗海盗用的家伙。我们的弹药都是从曼克进口的,所以供应量从来都是定额。

    海夜上所魔幻的暴风雨,常常被别人所遗忘。我们好不容易跟踪上的那条酷似个海盗船的船只又不知在什么时候跟丢了。也许叫我们出来打击海盗,我们自己不做海盗就不错啦!我们的淡水也越来越少,食物、药品、以及水果,我们需要大量的柑橘和其他蔬菜来料理我们自己的疾病。如果说我们唯一难以忘怀的,就一定是在两天以后的那段行程里。

    那日也许很多人都不记得了,我们方才从沉睡中如火光起身,恍然间船长大人惊叫了一声,尔后就是沉睡般的寂静。

    飞翔在水中的铁手,慢慢把我们向着一个死亡之歌中引向更深的河水:我们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靑洋海旋!这不是漩涡,而是本地一种独门的特色海难,如同我们陷入月光的风暴之中,缓缓被漩涡中间产生的气流拖向天空,而不是被他吸入水底。

    我们应该庆幸,很多活着的人从未见过这恍惚来自天堂的壮丽。我们好像在空中想到了什么,碎裂的天空下,泪水正在干涸。这或许是真切的,但一切看来始终笼罩着难以预料的梦痕,我们从哪里来,又在哪里死去,沉默的,暗暗哭泣的水开出花来。

    月亮,黑夜生长下的月亮,震动在烈水之中。

    “那是什么?”“也许是未来。”

    “也许什么都没有。”

    的确,里面好像真的是一个世界,无人知晓,连理于天堂和原野。我不敢说些什么,因为这一切,好像掌在我的手心,不曾离去。

    我看到希望,也许看到了死亡。仿佛这黑暗让我得以永生,想起所有路过者,和陌生的自己。

    风暴中,渐渐清晰着,恍惚之间便不再摇晃,火轮的感觉好像停止了它所谓的上升。因为是在下降,我们并不感觉时间有什么不同,只是不再想象着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漩涡渐渐合拢着,使我们得以看到,它并不是那种漩涡,而是以相反的方向旋转,一股强烈的气流从中缓缓喷出。

    据老兵们讲,这只是一次较小规模的而已,在历史上,这种反旋涡曾经造成过十七艘战舰失事。之后呢,之后怎么样呢,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有人说我看见了什么,就昏倒在了甲板上,据我醒来,那些海狼任何就跟在船后,渴望着吸干几具躯壳。那时已然是黄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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