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分钟以后,叶萧找到了林子素,在一间房间里单独地问话。他先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发现林子素的目光总是在回避,然后问道:“林先生,你与死者熟吗?”
“是的很熟,杨小龙是所里的业务尖子,特别精通古代语言和文字。我和他的私人关系一向很好,工作中也很默契,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间自杀,我们都很伤心。”林子素的回答中规中矩的。
“既然你和他很熟,那么你认为杨小龙为什么要自杀呢?”
“这个——”林子素忽然停住了,他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吧,他和文所长一样,至今都没有结婚,搞考古这一行,没有多少人肯嫁给我们的。再加上我们这个工作环境,长期以来,心理上可能就有了些问题,一想不通,就寻了短见。”
“林先生还懂一些心理学?”
“不,不,随便说说而已。”
叶萧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转换了话题:“听说,在江河出事前的一个月,你们所里曾经去新疆搞过一次考古活动,是不是?”
“是啊,有什么事吗?”
叶萧观察着林子素的回答,他能够从对方的语言里听出些什么来,他接着说:“我很想知道那次考古的细节,请告诉我,你们去了几个人?”
“总共六个人,文所长、江河、许安多、张开、杨小龙,还有我。”
叶萧以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然后淡淡地说:“这么说,到目前为止,你们所里的四个死者,全都参加过那次考古?而六个人中,现在只有你和文所长两个人还没有出事。”他话锋又突然一转,“能不能具体说说那次考古?”
“其实,象我们这种大学附属的研究所,一般来说是没有资格去外地参加考古发掘的。但是,我们文所长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人,他一直都在关注着全国各地的文物盗掘现象。每当这种消息传来,他都忧心忡忡,叶警官,我是圈子里的人,我很清楚这些年盗掘盗卖文物的现象非常严重,有的地方几乎是公开性的,对文物和遗址造成的破坏简直是惨不忍睹。尤其是新疆特别严重,我们文所长在新疆的地方部门有一个好朋友,所以当新疆哪个地方发生了文物盗掘,我们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得知内部消息。两个多月前,文所长召集了我们几个业务骨干,告诉我们在新疆的罗布泊刚刚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文物盗掘事件,一座重要的文物遗址已被破坏。当时江河显得很激动,他主动向文所长情愿,要求去新疆保护文物遗址,咳,年轻人嘛,就是一时冲动。但我没有想到,文所长居然支持江河的情愿,并且决定我们所组队去新疆参与当地文物部门的抢救性发掘。”
“什么叫抢救性发掘?”
“就是当文物遗址遭到破坏以后,为了保护遗址不被继续破坏,抢救剩余的文物而对遗址进行发掘。因为被破坏过的遗址,如果任期暴露在荒野中,就算不被第二次掠夺也可能在大自然中的风风雨雨所破坏,所以,必须要进行抢救性发掘。抢救性发掘都是被动性的,总是被犯罪分子先下手一步,然后文物部门才来嚼那些盗墓贼吃剩下来的东西,这滋味不是怎么好受的,这年头,象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说实话,我并不同意文所长的决定,但是,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那么我们就只能接受了。我们六个人一起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队伍,考古所经费有限,我们没钱乘飞机,只能乘着火车到了新疆。在当地文物部门的协同下,我们驱车前往了罗布泊。”
“是去楼兰古城?”叶萧忽然插了一句。
“不,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楼兰古城的那个地方,但也属于楼兰文明,罗布泊非常大,有许多个不同时期的文物遗址。我们去的是一个古墓,距离楼兰古城有好几十公里的距离。到了那里,发现古墓已经遭到了一定的破坏,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古墓的内部结构还未被破坏,可能是因为盗墓贼在盗掘的过程中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了内讧而使古墓的内部逃过一劫。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了正常的发掘工作,一直到工作结束,由于那里的条件非常恶劣,又缺乏必要的一些设备,所以,拖了足足有将近一个月才完成。”
“收获如何?”
“我们搞考古的不是挖宝,关键是如何能从考古发掘中发现什么重要的信息,对历史学的研究提供具体实物的帮助。怎么,叶警官也对这个感兴趣?”
“不,只是随便问问。林先生,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回去了。”
林子素点了点头,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来说:“对不起,叶警官,关于这件事,请不要对文所长说。因为文所长不希望我们把这次考古的事情大事张扬,这次去新疆的考古活动是我们考古研究所的自作主张,没有得到上级管理部门的审批,所以是在暗地里进行的。但请你相信,文所长的所做所为没有半点私心,完全是因为现在的文物盗掘过于猖獗,全国各地的文物部门根本就忙不过来,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文物。”
“我明白了,你去吧。”
房间里只剩下了叶萧一个人,他静静地回想着林子素所说的话,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羞愧。
二十八
“叶萧,你怎么还不回去啊?”办公室里的女打字员在出门前问叶萧。
“啊,今天我想在局里查点资料。”
“你啊,真是的。”她背起包轻盈地走了出去,然后缓缓地把门关上了,于是,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叶萧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电脑,房间里的寂静就象一张网,撒在了叶萧的头上,让他无法脱身。
他草草地吃了一些点心,然后倒了一杯白开水慢慢地喝着。他的桌子上堆了许多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本和资料,电脑里也在用宽带上网,他在一个有名的搜索引擎里打进了两个字——诅咒。
叶萧发现在这些被搜索出来的网页中,最多的是关于古埃及金字塔及坟墓的内容,他看了看其中的几个网页,然后又对照了书本里所留下来的记载和资料,在这个孤独的夜晚,他渐渐地了解到了那个著名的传说——法老的诅咒。
叶萧注意到其中最著名的事件莫过于图坦卡蒙王陵的发掘。1922年,考古学家卡特打开了埃及国王谷荒漠中著名的图坦卡蒙法老的陵墓,卡特及其助手潜入古墓,在进人内室之前,卡特发现了一块泥塑板上的古埃及象形文字,文字的内容让人毛骨悚然:“死神将展开巨大的翅膀,扼杀敢于扰乱法老安息的任何人。”
在另一尊神像上,又见到了这样一段文字:“与沙漠的酷热相配合的而迫使盗墓贼逃之夭夭并专司保卫图坦卡门陵墓之职者正是我!”
但是,他们还是进入了内室,并发现了存放图坦卡蒙法老木乃伊的金棺。不久以后,这次考古活动的资助者,卡纳冯伯爵在图坦卡门墓中准备开启金棺时,突然左脸颊上被一只蚊子叮了一口,此后,他就得了莫名其妙的重病。几个月后的1923年2月18日,卡纳冯病死在开罗。不可思议的是,在卡纳冯去世的同时,整个开罗突然之间停了电,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5分钟后才恢复供电。卡纳冯的姐姐当时就守在死者身边,她回忆说:“(卡纳冯)死以前,发着高烧连声叫嚷:‘我听见了他的召唤,我要随他而去了。’”
后来对图坦卡蒙法老木乃依的研究结果更是另人意外,据研究图坦卡蒙这位仅仅活到了十八岁就死去了的少年法老,也是因为被蚊子咬了一口而死的,而经考古学家检查图坦卡门的木乃依,发现法老被蚊子叮的部位也在左脸颊上,痕迹清晰,与卡纳冯脸上被蚊咬的那个部位一模一样。
但诅咒并没有消失。卡特的助手迈斯患上了高烧,4年后不治而亡,他的母亲和一名护士,也因被小虫叮咬后死亡;接着,卡特的另一个助手贝茨尔则因心脏病突发死亡。被卡特请来的考古学家梅西,长期昏迷不醒,死于卡纳冯住宿的同一个旅馆。第一个解开图坦卡蒙裹尸布,并用x光透视其身体的亚齐伯尔特·理德教授,在拍了几张照片后突发高烧,不久便死了。考古学家埃普林·霍瓦依特则在离开图坦卡蒙王陵几天后自杀身亡,他留下遗言:“我因受到法老的诅咒离开这个世界。”最怪谲的是,1929年的一天清晨,卡纳冯的遗孀伊丽莎白去世,她同卡纳冯一样,也是因虫子叮蜇而死的,甚至叮蜇的部位也在左脸颊。
那么,这么多受害者的死因究竟是什么呢?开罗博物馆馆长梅赫来尔不相信法老的诅咒的说法,他说:“我一生与木乃依打交道,我不是还健在吗?”但不久之后,他就突然因心脏病突发而死。就在他死的同一天,有一队工人来到一个博物馆里,准备把一批图坦卡蒙陵墓里出土的文物打包装箱,其中有一只重二点五磅的金面罩。
有的科学家认为是病毒所致,他们发现有一种病毒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能够在木乃依内存活达四千年之久。病毒也可以通过皮肤接触而发作,陵墓内彩色壁画的颜料里,就含有砒霜等剧毒。也有人认为考古人员因为长期在古墓内工作,对墓中霉菌过敏反应而造成死亡。
德国历史学家菲利普·范登堡写过一本书叫《法老的诅咒》,就专门引用过著名的原子科学家路易斯·巴格雷尼的见解:“我认为古埃及人已知原子分解规律,他们的祭司和智者对铀的特性很清楚,用原子辐射来保护他们的圣地是可能的......陵墓下面可能蕴藏着铀,或者陵墓本身用具有放射性的石块砌成。这种射线直到今天还能致人死命,或者至少损害人的健康。”
范登堡惊人的想象力还把泰坦尼克海难与古埃及的法老诅咒联系在了一起,他对此进行过分析。1912年4月14日,“泰坦尼克”在处女航中,撞冰山沉没。1500人葬身海底。该船号称当时全世界永不沉没的巨轮。船长爱德华·史密斯是第一流的船长,可是,出事的那天,从他选择的航线,不寻常的高速行驶,到求救的方式来看,他的行为非常怪异。当时船上还有一具运往美国的埃及木乃伊。这具木乃伊是十八王朝一位女祭司的遗体,发现时身上佩带着各种符录和饰物。木乃伊的头下面放着一块符咒,上面画着死神奥西里斯像和一行铭文:“你从沉睡中醒来吧,你看一眼就能战胜伤害你的一切。”由于这具木乃伊太贵重了,没有放在货仓里,而是安置在船长指挥室后面。许多和木乃伊打交道的人,都出现了神经错乱的现象,于是,范登堡怀疑史密期船长也中了放射性的毒,成了咒语的牺牲者,而“泰坦尼克”及遇难者们,也成为了木乃依的陪葬品。
看到这里,叶萧不愿意再看下去了,他下了线,关掉了电脑,把所有的书本和资料都合上了,他只是怔怔地走到了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秋夜。
古埃及太遥远了,他只要知道楼兰的秘密。他的心头一阵颤抖,难道真的是诅咒吗?忽然间,他想到了白璧提到的那只金色的面具,于是他立刻联想到了年轻的图坦卡蒙脸上的那副金面罩。也许楼兰,确实无法与伟大的古埃及相提并论,但是,无论在什么地方,诅咒却是相同的。
叶萧低下了头,微微有些颤抖。
二十九
白璧的母亲依旧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神态安详,目光柔和,她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天上飞过的鸽群,然后轻轻地说:“你瘦了。”
“没关系,最近发生了一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回答的人是文好古,他非常少见地穿了一件西装,坐在白璧的母亲身边,看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白璧的母亲微微一笑说。
“不,只是觉得你在这么多年里,没有多少变化。而我,则已经老了。芬,你还记得我们和正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秋风吹过安静的花园,在假山下减慢了速度,轻轻地掠动了她依旧乌黑的头发,她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花圃里几朵最后绽开的花,幽幽地说:“当然记得,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们都只有十九岁,你和正秋都是那时候最优秀的男孩子。”
“不,我算什么优秀,只有正秋是最好的,他比我幸运地多。知道为什么说他比我幸运吗?因为他娶到了你,芬。”
她忽然有些难过,匆匆地说:“别说了,他幸运吗?他四十岁就死了。”
“不,他解脱了。”文好古用带着羡慕的口吻说,“而我则留了下来,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继续承受痛苦,变老,变丑,直到死亡的降临。而正秋则在另一个世界永远享受幸福,芬,你说到底谁更幸运?”
“我不知道你们谁更幸运,但至少,我是不幸的。”
(https://www.tbxsvv.cc/html/37/37793/9549967.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