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万里山河 > 第三十四章 京城之局 二

?    李瑁因为这几日玄宗皇帝似乎对自己冷落了些,尤其是比起太子来,故而心里颇有些郁闷难解。大家都是皇子,且又热衷帝位,哪个不在宫里结交些内官,以图做到耳目灵通,关键时刻不至落于人后。而他这边,这一块却是一直由其姐咸宜公主掌管的,可偏偏这公主好象比他自己还要着急皇位,三天两头为些小事,就来找自己,而这几天因见皇上待己大不如前,更是心急如焚,居然一天要跑上个两三趟寿王府,真恨不得就此住下了。

    他心下不耐之际,正逢玄宗要避暑温泉宫,于是他得了这个机会,便打着“亲近父皇”的幌子,也跑来了这里,实则是为了躲开那个成天为自己着想的皇姐。因为他很了解,这位从小就厌恶爬山的姐姐是决不会跟来这里的。他在此品茶读书,安神静性,倒也过的舒适自得,偶尔也会想到皇位之事,只是心底似乎也不像从前那么热了。方才他正读的有趣时,忽听背后有人叫自己,心下着恼,有人到访,门口太监居然没有通报,当真是大胆无礼之至。他正要出口责备,却突然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当下转头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吗。

    李瑁一见之下,颇为欣喜,他前几日在太庙前献俘时,就看到李佑了,只是那时人多,哥俩也没说上几句,待到仪式一散,那李佑却又被玄宗召进宫内,于是两人直到现在才算真正碰了面。却见眼前的弟弟比之离京前,已然起了变化,原本白净的肤色俨然有些发黑,想是日照多了,当然最大的变化却是脸上多了一种成熟的沧桑,他也听说了太原之战,眼下一对比,果然有了些领兵大将的味道。当下便听李瑁笑道:“呵呵,我道是谁?这不是我们的大将军来了嘛,哈哈。”话语虽然说的有取笑之意,但其中的欣喜却是傻子也能听出来的。

    李佑听他说的诚挚,心下也不禁有些感动,想到自小到大,眼前这人对自己还真没说的,可自己却是处心积虑暗中提防算计于他,言念及此,便是平常脸皮再厚,也不由有些尴尬起来。却不知那李瑁见他如此,还以为自己的弟弟脸皮子薄,经不起笑话呢。当下便携着他手道:“小弟都快做封疆大吏了,怎的还吃不起玩笑么。罢了,就让为兄给你陪个礼吧。”说着竟要给他做揖。

    李佑一见,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用手去搀,却见对方还没沾着自己衣绣,就呵呵笑着回起身来,显然是假做客套。想不到自己离开京城数月,这皇兄居然变的这般随便玩笑起来。他哪里知道,李瑁这些天被身边诸人实在烦的透了,现下见这自小就亲厚的弟弟回来,又看他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便忍不住要玩闹几句,平时自是决不会做出如此举动。

    李佑见他这样,心下却也放松起来,两人笑闹了几句,便由李瑁唤了侍婢,奉上茶点,二人也不进屋,就在院中大树绿荫之下,畅谈起来,一番话后,李佑这才对如今的长安局势有了详细的了解。

    原来,他出京的日子虽说不长,却也发生了些事情。首先,不知是出于对李林甫的抑制,还是对太子多年忍辱负重的奖赏。玄宗皇帝居然破例将几个太子一党的被贬官员的折子留中不发。以往这些小事,事先都有李林甫过目之后,送入宫中,玄宗也就是盖个玺印而已,如今竟然亲自过问,便有些不同寻常起来。

    而恰巧,这位李右相毕竟因为年事以高,又一直代玄宗理政,虽说构陷忠良的事也没少干。但论起才干来,倒也是不遑多让。其时,玄宗自得了那杨贵妃起,便日日高帐笙歌,朝政也是不大理了。

    李林甫以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维持着大唐近乎顶点的的强盛,也实在不容易。他最大的优点是能务于实干,这却是自儒生争鸣朝堂以来,最为缺乏的。当然这人心胸狭窄,不但没有容人之量,反而时时疾贤妒能,为防他人受皇帝重用,抢夺自己权位,便处处留意,步步小心,还常常在府中苦思对付他人的计策,这般公事私事地操劳下,哪还有不得病的道理。他与玄宗年纪相仿,只是比之皇帝的潇洒风流,老当益壮,他却已然是个两鬓霜白的老人了。

    这次想来是被太子一事,生了闷气,直到现在仍称病府中,却将朝廷上下忙的个底朝天,只因为平时诸事皆先禀于这位宰相大人,甚至常常在他府中便下了定议,如今他一称病,众人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门下,尚书诸省,顿时混乱之像大起,全没了往常的井井有条。

    不过,这中间却也由此出了个人物,这人不是旁人,恰巧是以裙带关系而闻名京城的杨国忠。只是以他如今这般的炙手可热,这些话他人却只能在背后说说罢了。而羽翼渐丰的杨国忠也似乎不再满足于往日那般唯李林甫马首是瞻,他已经开始网罗自己的党羽,直到有朝一日,取李之位,而自代之。因此现下两人虽然并未公开翻脸,也从没弹劾过对方,但平常言语行动间的表现,却也为众人目睹。

    于是这朝堂之上,便又平白多了个杨党,朝局也因此而愈发动荡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阵,当晚李佑便留宿在这听松阁内,他趁晚膳的时候,却也为两人办了一桩大事。

    原来,不同于开元年间,近年来,皇帝频举制科,只是他自己却倦政已久,竟将这些事都交给了手下大臣及一众皇子亲王。而今年这一次,便是由寿王李瑁来主持。李佑打听到消息后,便将两个人塞给了他,要他仔细留意。一个是目前已在赴京途中的刘方城,这些年来,他在泉州替李佑料理海外贸易,所获之巨,实难想象。但偏李佑并非只是富家翁的志向,他欲以此为起点,慢慢将贸易通商整顿起来,最终要让商业成为大唐经济的一大支柱。

    只是此事想来容易,但实施起来却是百般艰难,便是以刘方城目前的生意,也常受当地官员的盘剥。因此,李佑细想之下,又见刘方城确有真才,便打算为他谋取官职,以为将来做准备。

    恰巧制科又开,是入仕难得的捷径。李佑知道以刘方城的文才,高中还是有望的,当下向李瑁提出,也不过是为以防万一而已,要知如今朝中局势混乱,一众官员浑水摸鱼的当然不在少数,若给人平白抢了去,那可真是不值了。

    而另一个人,却是李佑要他哥哥重点关照的,这人便是唐朝大器晚成的诗人高适。也不知是他天生倒霉,还是考官见他不顺眼,这人历史上屡次应试,皆不得重,但诗词却是做的极好的。一直到后来,借着安史之乱的机会,方才崭露头角,后来一直做到剑南节度使的位子上。后史有评,称“有唐以来,以诗人而至节度者惟高适一人耳”。

    李佑是在准备离开太原的时候碰上他的,原来屡试不中的高适准备借着这次制科再博一回,如若不成,那便只能去边关效力了。因此,他便向太原府尹毛遂自荐,期望那韦大人能推荐自己一把。

    只是那韦凑被太原遭围一事搞的头皮发麻,各方打点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他来。却反被李佑知道了这事,对比李白,杜甫等人的狂傲不羁,这高适不仅确有其才,最难得的还是他知进退,守礼节,行事谨慎,颇有大家风范,以之为幕僚策划左右,实在是不可多得。既有了这心,李佑便对他着意结纳。

    而此时的高适不过是奔波俗世的一介寒儒,得李佑真诚相待,又见他小小年纪,不顾自身安危,亲自领兵大败契丹大军,心下也着实有些佩服。当即便允了李佑的挽留之意,只是李佑自己心下却是有些不安。于是,便答应举荐高适取制科,这也是为了日后能让他有真正用武之地而作准备。当然,现下入蜀,却是正好可以得他臂助,参谋左右。

    见李瑁如此爽快地答应此事,李佑心下暗喜之余,却也不禁感慨如今貌似繁盛兴旺到极点的大唐朝,其实已然危机暗伏,单从这开科取士上,就可窥得一斑。只是这话也不过是他心里想想而已,嘴上当然不会说出。而李瑁虽不擅政略,却甚喜读书,两人当晚对月品评古人长短,倒也相谈甚欢,直到夜深,方才尽兴而眠。

    到了第二日,李佑因心底甚是不惯这温泉行宫的骄奢淫逸,虽然其间景色秀美,堪称当世一绝,但只要一想到,这般雄奇精美竟是由无数百姓血汗堆积而成,这心中却是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了,当下便以赴川上任在即为由,向玄宗及寿王等人辞了行,独自先回了长安。

    走在朱雀大街上,面对满目繁华,事隔几月,李佑心中竟生出些感慨来。不知不觉间,便来到街心,想到边关永不止熄的战火和此地的太平安乐,当真令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只是他这边还没发完感慨,却听见耳边隆隆车马声响起,他正奇怪是哪个贵戚勋臣在这朱雀大街上如此肆无忌惮,抬眼一看,只见一驾四马所拉的豪华大车已然停在了自己面前。车上驭者,神情甚是凶恶,只因见自己身着华服,身边又有从人跟随,才不便口出漫骂,否则只怕是连鞭子都要招呼上来了。

    正当赵福全要出声喝骂时,却听见车中一个声音响起:“狗子,谁叫你停车了?”这话音于李佑而言,甚是熟悉,只是一时还不敢肯定,他止住了赵福全的嘴巴,却要上前掀开帘子,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却不期对方也从那蜀锦织成帘子中探出头来,两下一对望,却变成一个一脸冷笑,一个则是惊惧交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番因上京献俘而大出风头的范阳,平卢两镇节度—安禄山。

    原来,安禄山这次上京,不光为献俘,还特意精选了上好的东海珍珠及白山貂皮来拍玄宗和杨贵妃的马屁。又认了后者作干妈,他自是出尽洋相,却也逗的那杨贵妃喜笑颜开,并获赏驷马之车一乘。今日却是第一回坐出来出风头的。只是不曾料到竟然在这大街之上,冲撞了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瑞王李佑。他知道自己根基尚浅,若要论到宠幸,又怎么比的过眼前这个皇帝的亲生儿子。

    不过,他虽然四肢发达,头脑倒也并不简单,不一会儿,便滚着他那日见肥胖的身体出了马车,拜伏在地道:“末将安禄山无意冲撞瑞王殿下,罪该万死,还请殿下重重责罚。”他这一跪,连同身边的几名侍卫也随即滚鞍下马,伏在路边。大街之上,众人一听,眼前这少年便是曾大破契丹的瑞王,顿时欢声雷动,都争着向前一睹风采。

    李佑见状,不由眉头一皱,那安禄山这般做作,弄的街头一片混乱,自己便是想要出言斥骂,也不可能了,反而要考虑该如何“全身而退”。倒还是安禄山机灵,只听他高声道:“末将谢殿下宽恕之恩,恭送瑞王殿下回府。”说着,站起身子,亲自为李佑将门帘掀了起来。

    李佑眼见如此,却也不便发作,只道:“算了,这帐且先记下。”言毕,竟自上了马车,却也不再多看安禄山一眼。

    只是正在那车前叫狗子的驭者挥鞭将行时,却猛然被一股大力拉下座位。拿他的却是安禄山,只听后者高声道:“你这个狗才,居然要谋害瑞王殿下,当真是死有余辜。来人,给我将他绑了,送军中治罪。”话音刚落,围观众人便见走上两名彪形大汉,一人一手,便在那人的声声惨叫和哭求中带着他扬长而去。

    这话其实是说给李佑听的,这时又见那安禄山随手召来一人,那人坐到前位,一挥鞭下,马车便渐渐朝着瑞王府而去。只留下一众百姓仍立在当场。

    坐在安禄山的豪华大车上,李佑不禁感叹,历史上说安禄山这人擅拍马逢迎,果然不假,居然哄的当朝贵妃亲赐马车。不过,现下在自己手中,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还回去了。

    心中这般一想,他便伸手去掀窗帘,只是方才将帘子掀开一角,却见一枝明晃晃的劲箭正距离自己眼前不到一尺,那箭头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还隐隐泛出幽幽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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