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网游竞技 > 万里山河 > 第十章 养精蓄锐 六

?    长安兴隆客栈处于里仁坊外不到半里,与以酒肆青楼闻名富仁坊和王孙贵族所居的入苑坊以及高官显贵府邸遍布的平康里相距都是极近,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来客栈投宿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这兴隆客栈一共三层,占地极广,与那云来,安康和长庆号称京城四大客栈,凡入京留宿者,十之**去了这几家大客栈,而兴隆客栈据说从隋末就开始经营,至今已经历经五代,传闻当年太宗皇帝曾亲入长安与守军将领谈判收服之事,住的便是这兴隆客栈,因有了这个名头,再加上历代经营有方,如今已然稳坐四大客栈之中的第二把交椅,每日里往来客人极多,又因为这个名字,所以来投宿的倒有一半以上是南来北往的客商,整个客栈也因此装饰的豪华大气,一派生意兴隆的样子。

    客栈底楼是供应吃食的大堂,二楼和三楼均是供住宿休息的厢房,其中三楼厢房更加宽敞奢华,十分适合那些大商巨贾,而客栈还有一个宽大的后园,被分为了三个独立的小院,每一个院子都有厢房四五间不等,当中更栽以花草树木,以及辅以假山小池,端的是宁静幽雅,却是专为那些携家带眷的客商或是进京述职的官员们准备的,不仅适于小憩,因为幽静,倒也适合谈些私话。所以颇受那些正在仕途中飘摇的官员们青睐,这些原本为商人们提供的客房每年倒十有**会被官员们的随从早早预定完。

    不过,除去客栈掌柜和总帐房二人之外,这客栈里尚有一间无人所知的密室,正是在三楼最靠西的尽头,置于掌柜的房间里。此时,这间完全是石砌的小小密室里,坐着三个人,两人并排,一人坐于二人对面,三人围着一张圆桌而坐,桌上摆着三杯由上好洞庭茶叶沏成的热茶,丝丝薄雾中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正响起:“二位是否不相信在下,也罢,我便将这镇教之宝拿与你们观看,以待验明真伪。”说罢,从右手大拇指上取下一枚通体暗绿的翡翠班指来,又恭恭敬敬地递给对面右首的那个人。

    只见那个身材已是略有发福的中年男子从对面取过班指之后,转向一旁的烛台,只因这是一间四壁均无窗户的石室,仅靠四角留出的砖孔透气,因此屋内便是大白天也须点灯。

    却见这原本暗绿戒指在烛光照耀之下,居然出现两道紫色光圈,便似细线一般围绕着这个翡翠班指,只是时间却是不长,不过数息之间,紫光转瞬即逝,但这却已足够,只见这人双曈中闪过一道精芒,随即将这枚奇异的戒指传给坐在他边上的瘦小老者,但此时已经是恭敬有加了。

    待那老者看完,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斗室之中,声不可闻,只微可听见三人不一的呼吸,这当口,最难熬的便是坐在二人对面的李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戒指要看这么久,照理说,这种教主随身携带的镇教之宝应该一眼就辨出真伪来,尤其是眼前这两位明教高层。但两个人非但左看右看那么久,之后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这算什么呢?李佑并不清楚,他只知道虽然如此,但看样子,即便这两人不承认自己的教主身份,也应当不会加害于自己,“应该不至于被人立毙掌下吧”他不禁下意识地安慰起自己来,但心里却始终是七上八下。

    他却不知对面这两人此刻心里也是翻腾不已,他们想的是突然之间有个华服少年来到自己的地头上,报上教中切口,又拿出文教主的班指口称自己是文教主指定的新教主,且不说素来谋略过人的文教主怎么会找这么个孩子来继这教主大位,即便真是如此,那么文教主他自己呢?为什么他不亲自向二人当面说明?难道说教主他出了什么事不成?饶是这二人平日里智计百出,想到此处,也不禁心下一惊,要知道如今正当明教危急之时,稍有不慎,便会有分崩离析之难。人同此心,当下二人互使一个眼色,便齐齐看向正有些不安的李佑。

    正当李佑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时,忽然之间,二人离座齐齐下跪拜道:“属下拜见教主,适才冒犯之处,请教主恕罪。”

    突然间峰回路转,倒弄得李佑手足无措起来,不过好歹他常在宫中行走,见个把人朝他下跪施礼也是极平凡的事,一时失态,不过是事起仓促而已,因此很快便从慌乱中恢复过来,连忙起身相扶,口中道:“二位何须如此,岂非折杀在下么,快快请起。”

    却见他们也不起来,只对看一眼后,齐声道:“还望教主将文教主下落告知我二人。”话虽恭敬,但言语中流露出的疑惑却更加明显。

    李佑自是早知二人会问到这个问题,刚才便已思考好该如何作答,当下也不隐瞒,便将那晚如何碰上文半山,之后又怎样救了他,以及后来他又怎么传授自己内功并且将教主之位传给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这两人。待讲到最后文半山去世之时,李佑仍不免黯然。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竟呆在当场,谁想的到几天之前还生龙活虎,一身肩负中兴明教大任的文教主居然就这么去了。

    但二人毕竟都是久历世事的江湖大豪,片刻就反应过来,眼前还有一位现任教主呢。当即又参见了一次,只是待二人知道了李佑的身份后,又呆了一下,要知道,对于明教和朝廷的恩恩怨怨,这两位如今教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是再清楚不过,只是他们原本就是大胆妄为之人,又行走江湖多年,对这类事倒也不甚见怪,而且他们从来深信文半山,知是他所遗命,心里想的便是如何辅佐这位少年,重振昔日明教声威,对于他的皇子身份,倒也不甚在意。

    待行过大礼后,李佑方知这右首的便是掌柜侯复,现今明教阴阳二使中的阳使,他潜于京城已经整整五年,连光明顶之役都未参加,可见明教高层对京城情报的重视,也幸亏有他在这里,使得关于朝廷的情势包括各官员之间的**秘闻和恩怨情仇都能及时且如实地让明教教主得知,好借机作出适当安排,得以将明教之敌各个击破,若非如此,便是有十个明教也早亡了。而左边这个兴隆客栈的总帐房名叫元师古,是明教天山六部中的风部统领,专责在全国各地的明教分舵处理紧急要务,这两年由于明教势力大衰,因此他一年中倒有一半以上时间呆在这长安分舵。这回得知文教主亲自来长安行动,便驻留此地,以待教主完事之后可以听候吩咐,谁知听来的不是文半山的耳提面命,却是他的临终遗言和眼前的这位年轻或直说是年幼的新教主。

    李佑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的志向不能向他们说清楚,那么别说大家心里会有隔膜,而且也大不利于今后的部署,何况既然是文半山临终前亲口提到的侯复,那么此人必定是忠于明教,值得信赖的,并且这二人历经明教大乱,仍始终不离不叛,因此有些话也该明言了。当即拱手道:“二位虽名义上是小子的部属,但实是我的前辈,小子不才,愿与二位,同生死,共患难,一同完成这中兴我教的重任和文教主的遗愿。”说完这番话,见二人点头赞同,便续道:“二位可知我教近年来为何屡遭重创,又几乎面临灭顶之灾吗?”

    这问题正是作为明教高层的二人日夜苦思而不得解的,这时见李佑提出来,知他必有见解,虽见他一介少年,不过顶了个皇子的头衔,未必真有高论,但听听总是无妨的,当下侯复便道:“属下愚钝,还请教主明示。”

    却听李佑道:“其实这其中道理再简单不过,只一句话:是否同朝廷合作。先前我教之所以兴,便是因为加入太宗皇帝阵营的关系,而败也就败在武周手上,只要与朝廷处好关系,我教便可重复昔日辉煌。”说完便看向二人。

    只听元师古道:“未知教主之意是否让我等投靠朝廷,解散了这明教呢?”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果然不出李佑所料,必有人误解其意,因见侯复并不说话,他便笑着接过元师古的话头道:“非也,元统领是误会我的意思了,其实说穿了,明教是要效忠于我。”这话说到末句却是严肃的无以复加了。

    二人听他这么说,倒略显吃惊,很显然,如今作为此人的属下,那么明教众人向他效忠,当然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为何还有如此一说,却听李佑续道:“你们可知如今天下虽看似太平繁华,但危险却与日俱增,我料不过十多年时间,这天下便会大乱,彼时不光社稷江山不保,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我堂堂华夏大邦更有可能为外夷所寇,如果当家的是个庸人的话,嘿嘿,那我大汉子民不知是否还能重见天日,所以你们必须辅佐于我,以成大业,届时不光明教因我而重振声威,而且天下百姓也可少了许多苦楚,而我大唐则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灭吐蕃,平突厥,拓西域,文治武功远迈前人,如此则明教兴,大唐盛,何乐而不为。”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直听的二人有些心惊,若不是见他是个皇子,而且口中尚称大唐,便会以为他是来劝他们造反的,还是侯复见机快,又久居京城,便当先言道:“教主所言,虽甚有道理,但属下尚有疑问,首先教主如何得知这天下便是要行将大乱,而教主为何便是这成就霸业之人?”只这两问便足以显出二人的疑惑,而李佑若不借机说服他们,那便是前功尽弃,今后也休想再得到二人真心相助,反之,若今天可令二人信服,那今后行事则自然如臂使指,事半功倍。

    因此只听李佑肃然道:“侯阳使所虑甚是,第一问么,可让元统领来回答。我想元统领巡游全国,边境之地也该不曾少去,却不知你对边镇拥兵日重作何看法?而中原承平日久,是否还经的起叛乱征战?至于第二问么,我现下便可向侯阳使坦言,想必你久居京城,也知道如今太子之位并非本王所有,但父皇对我的宠爱你也应该略有所闻,更何况我皇兄也是势力不小,未必真就会输于太子一党。而且,其他皇子不是日日斗鸡走狗,便是胸无大志,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太子还是我皇兄寿王,根本无人看得起明教这种江湖帮派,在他们眼里除了皇位之外,恐怕其余许多都是不值一提,你们若投向他们,后果可想而知,而我却是明教教主,这里头,孰胜孰劣,二位都是聪敏之人,自然一想便通。”言毕,便不再说话,只凝视二人,等待他们的决定。

    先前的话侯复听了倒也不怎么样,但元师古却是深有所感,他走南闯北,而明教总坛便在陇右西域之地,有时为蒙骗边兵盘查,他会伪装成朝廷小吏,而那些边军却似乎并不买帐,往往并不因为他的朝廷身份而减少盘剥,相反还面带不屑,但这些边军的粗壮强悍却也是他在中原之兵身上不曾见到的,听说河北幽州之地武风更胜,胡人也更多,传言那范阳节度使安禄山便是个胡人大将。但他毕竟是江湖武夫,对朝廷的动向也只限于有关明教的一块,其余也是听过便算,如今听这新任教主所言,虽然不多,但竟然丝丝入扣,想起为天下百姓苍生而谋福的教义,不禁冷汗涔涔。

    同样咀嚼着后半段话的侯复也是惊疑不决,但自己平日里听到的和见到的倒也和这位新教主所说的差不了多少,一时倒有些拿捏不定。

    见时机已到,李佑便再加把劲,道:“如今我父皇倦政已久,李林甫一人把握朝中大小诸事,可此人心胸狭窄,疾贤妒能,为防边将入朝为官,危及自身,竟上奏父皇让胡人出掌边关,又偏巧似安禄山等人懂得取巧讨好于父皇,许多地方已然成为其私人统辖,只须一纸文告,所募之兵便只知其人,而不知朝廷,这祸事就已经埋下了,不过是时机未到,尚欠火候罢了。情势如此,不知二位身肩我教重任,又担负着天下兴亡的担子,作何感想,是否敢同我一道为天下苍生而奋战,只凭你们一言可决。”

    这话前面半段是分析厉害,后面则是激励斗志,鼓动二人心向自己,直把他们说的从惊疑不定到全然赞同再到热血沸腾,当下二人已被他说服,又被激起万丈雄心,再次下拜道:“教主英明,我等甘愿效死力。”

    听了这话,李佑悬着的心方才放下,便扶起他们,与二人详细探讨了如今形势,以及安排下一步的动向,诸如监视太子一党和朝中官员等事,当然对于江湖各派和文半山的大仇,也有了一番计较,直到掌灯时分,待商议好如何联络之事后,看着天色已黑,李佑便起身要走,二人直送至门口,因不方便让外人见到三人关系紧密,方才转身回房,只听元师古感慨道:“文教主果然目光如炬,眼下这位李教主年纪尚幼,却沉谋如斯,看来我们不服老都不行啊。”侯复则回头望着李佑远去的方向,昂然道:“得遇明主,乃我等之福,亦是天下百姓之福,无论老少,奋力前驱便是。”说罢,头也不回地便进了屋。

    他们却不知李佑出了客栈大门,来到车边,轻舒一口气后,命赵福全唤过小僮,吩咐道:“去告诉城卫司马都尉,贼子狡猾,潜入人中,已然遁逃,叫他把人都撤去吧。”言毕,便由赵福全陪着上车,径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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