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雪纷纷扬扬,像堕天使的羽毛。他们离森林越来越远,慕莎看着黑森林渐被白雪覆盖直到消失不见,心里充满了莫名的伤感。她把手伸到车窗外,雪花落在手心,很快融为纯净的水从指间逝去。睫毛上缀满了雪花,她顽皮地眨了眨,像天鹅扑腾的翅膀。子樱捉过慕莎冻得通红的手使劲揉搓着,“暖和点了吧?”她笑着点点头。
突然,慕莎觉得口袋里有东西在动,打开才发现那不名物体是昨天遇到的蝶精灵朵朵。慕莎有些吃惊:“朵朵?你怎么在这儿?”
“人家舍不得你嘛~~~”它撒娇地说。
“可是,可是……”慕莎犹豫着。
“没有可是!人家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说着朵朵双手合十,一段咒文后化作一枚精致的蝴蝶胸针别在慕莎的袍子上。朵朵诡异地笑了,“事到如今,你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是呀,也只有这样了。慕莎无奈地笑了。
天黑时,他们到达了一幢豪华的城堡。
“子樱,化装舞会呢!我们去看看吧!”子樱见慕莎一脸的兴奋,就同意了。
不料在门口被两个装扮怪异的肌肉男拦住,示意要去更衣室装扮后方可入场。慕莎选了公主服,子樱挑了王子装,当两人步入大厅时,被厅内豪华的装饰惊呆了。
“慕莎,千万别走丢了。”子樱叮嘱道。可此时,慕莎早已好奇的挤进人堆里没了影踪。子樱快要抓狂,可现场穿着公主服的不计其数,要找到慕莎谈何容易。
慕莎用面具下两颗乌黑的眼睛寻找走散的子樱。突然,她看到子樱的王子服,追着他高大的身影来到了阳台上。
“子樱,你到哪儿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慕莎说着牵住了他的手。可就在触碰的一瞬间,慕莎发觉认错人了。因为这手比子樱的细腻,且扑面而来的是高贵的蔷薇花香而非呛鼻的烟味。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慕莎想临阵脱逃,那人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那人转身,慕莎看到他面具下一双比天空更深邃充满无尽忧郁的蓝眸。
“不要走,陪我聊聊好吗?”他的声音如磁石有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可是……我还要……好吧。”慕莎无法拒绝这种邀请,况且听人倾诉也算是一种尊重。“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叫慕莎。”
“说出来你可能有些难以置信。我叫索恩,是童话里的王子,去年德国博物馆的一场大火把原著毁了,我和公主只能逃离童话来到现实。可我们走失了。我在找她,每天都举行着她喜欢的化装舞会,期待她的归来……很可笑,是不是?”
“不,不,我信!而且她一定会重新与你团聚的。”慕莎笃定地说着,眼色如琉璃。
索恩被震惊,随即嘴角弯成绝美的弧度,“谢谢你。你真善良。还有,我已经找到我的公主了,托你的福……”
慕莎还未反应过来,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之后便失去知觉倒在索恩怀里。
索恩抚着怀里的人儿,怜惜地说:“你的善良将成为你的致命伤,我的公主。”
舞会仍在继续,子樱大喊着慕莎的名字,却无人响应。看到阳台上诡异的人影,他连忙赶去。然,赶到时只有散落一地的紫蔷薇。
子樱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便知事情不妙。他用尽气力地对天长啸:“慕莎!!!!!”只有回音与那轮红得苍凉的朔月……
慕莎,慕莎~~~你到底在哪儿?
这时,有人轻敲子樱的肩膀,嗓音甜美温柔:“你在找一个穿公主服的吗?”子樱回头,迎面一个恶魔装扮的女人,在黑色的披风下她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快告诉我,他在哪儿?”子樱看到了希望。
“嘘,别着急。陪我跳一曲,我非常喜欢这首曲子。还有我叫仙度拉,你呢?”她用修长的指夹抚着他英俊的脸,主动攀上子樱的腰。
“子樱。”
两人开始在舞池里舞动,搭配得如此完美引来了全场的称赞。然而子樱却怀念慕莎笨拙的舞步。过于完美的东西他从不喜欢,因为那本身就是一种缺陷。仙度拉身上妖冶的蔷薇香令他皱眉,他渴望慕莎的青草香,恋就那种自然的味道。
曲终。子樱立即放开手,追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快说,她是不是被谁藏起来了?快说!!!”
仙度拉轻笑,把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看来我的魅力是不如当年了。”她吐气如兰,接着问道,“你爱她吗?”
子樱不耐烦地点点头:“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仙度拉没有理会,幽幽地说:“你先回答我。如果要你在生命与爱情之间作选择,你会为她死吗?”这个问题仙度拉很久以前就问过她的所爱了。她还记得,当时他的信誓旦旦。可在他们的世界失火的那一天,他却狠心地抛下她,让她身陷火海却独自逃生。那一刻,她才意识到:爱只是点缀生命的饰物,我们只能**的主人,却不可沦为它的奴隶。否则,爱会在幻爱与青春逝去后,化为利刃伤了自己。
子樱想了一会儿,说:“没有生命的爱是虚无的,缺失爱的生命是空白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先轰轰烈烈地爱上一回,在生死关头之际,再拼死挽回,但我决不会轻易放弃生命,因为它有太多甜蜜的回忆,我不想失去。人有生老病死,惟有记忆才是永恒的。”
“可是,你不觉得徇情是表示彼此永远忠于对方的最好证明吗?就像蔷薇盛放时的凋零……”
“你错了!”子樱打断道,“真正的爱是要为对方考虑,让对方幸福!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慕莎的下落了吧?”
仙度拉微扬嘴角,“呵~~现在她应该正在某人怀里撒娇吧。”
子樱听得青筋直冒,大吼:“快带我去找她!!立刻!马上!!”
仙度拉轻摇黑天鹅羽扇,笑了,阴险的。
****
夜黑风高。
在一幢富丽堂皇的哥特式建筑里,失去知觉的慕莎被绑在一个精密的仪器上,头上接满了错综的电线,周围都是电脑。巨大的屏幕前一个穿着古典的男子忙碌着,眼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
“慕莎,你很快便可以成为我的公主了!很快!”索恩看着仪器上的睡美人笑了,过于洁白的牙齿闪着刺眼的光。他小心地按下一颗红色按纽,屏幕上开始像放电影样播着属于慕莎的记忆:
她曾是一个天使,天界里最瞩目的新星,拥有绝世的美貌与天籁的歌声,一切的罪恶都可在她的歌声中得到净化。然而,她却无法净化人们的**。终于,她不计其数的爱慕者间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争斗,暴乱虽被镇压,她却成为了最终的牺牲品——不但被贬为堕天使,还注定永世轮回于血腥与痛苦中。
也许,美本身就是一种原罪。因为圣洁才更容易被觊觎,最后被玷污。他曾是歌剧院里的歌手。为了保持那种纯粹甜美的嗓音,他失去了男子的尊严。之后,他绝望过、自杀过。但当他好不容易在人们如雷的掌声中找到生存的理由,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伯爵。由于巨大的社会压力与自身的缺陷使他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最后他把自己的绝唱献给了他深爱的人。
他是那么地爱他,而他却用鄙夷与厌恶的眼光看他。所以他猝不急防地抱着那个男人越窗而出,殉情。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她曾是一个疯狂的画家,迷恋着火红的鸢尾与傍晚时血色的天空。总是摆出祈祷的姿势跪下来画天。为了调出那种几进幻灭的血色,为了画出血色天空下独放的鸢尾,她不惜用胸口的鲜血去渲染。画好了,她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然而,她却毫不后悔。因为她永远不可能像爱一幅画般地去爱任何人。所以注定孤独。
我应该生存在画里,而不是活在这里……
他曾是一位超凡脱俗的诗人。月圆之夜,他会攀上阿尔卑斯山顶大喊月神的名字。星月、流水、飞鸟、彩云,一切自然界里唯美的事物都是他诗里的物象。孤寂着,美丽着。终于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情书。他与那位神秘的女诗人一直保持联系,从最初的羞涩到后来的相爱。然而,他们却始终未能见面。还用尽了一生去守侯。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她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因为她是从他灵魂深处分离出来的完美的幻象。而他也从未爱过任何女人,他爱的只是他自己,自己而已。
这世上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她曾是草原上自由歌唱的牧羊女。一次偶然的相遇,使她钟情于一位金发绿眸的少年。在她坠入爱河不能自已之际,金发少年为了博得国王的赏识,竟把她暗中送给了国王。
情人的背叛使她绝望,但她无力反抗,即使是自毁容貌。
我的爱不是交易,然而,我却永远也摆脱不了成为筹码的命运。如果,美也是罪的话,我宁愿舍弃……
记不清经过了多少轮回,终于她新生于康斯坦湖。那个名叫林森的青衣男子给了她新的躯体,用那枚传说中的魔戒赐予她新的灵魂。
当她看到林森身边那个和她长得很像的蝙蝠精时,直觉告诉她:自己只是替代品。于是她决定成全他们。因为她太累,实在太累了。渐渐的,林森就成了他的兄长、父亲、朋友,但永远不可能是情人。
她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可以爱的人很多,然而真正能放在心里的只能有一个!
我们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相遇。之前,你有过许多过客,而我只是其中之一。最后,我陪你留了下来,于是我们走到了一起。然,我们并未结伴离开,因为我们都在等待,等待新的际遇,等待那个真正带我们离开的人……
后来,一个叫子樱的男子闯入她的路口,结束了她的守侯。子樱发誓要带她离开这里永远厮守。她感动了,便毅然放弃、背叛一切和他出走。她真的爱这个男人吗?她一次次地扪心自问。为他放弃了一切,不惜成为罪人,值得吗?
我不知道。因为没有什么比崭新的生活更具吸引力的了。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索恩看着看着,不自觉地就湿了眼。原来大家都是命运的傀儡,一次次地作着无谓的挣扎。
当他看到子樱与慕莎在流光中的拥舞时,按下了重播键。这令他记起了他与她的初遇,想到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舞步与一同步入婚姻殿堂的幸福。虽然一切早已注定,但他起初还是很满足的。只是慢慢的他迷茫了:不清楚自己是贪恋王子这个地位,还是眷恋着“王子公主”的完美恋情。
终于,当梦幻与现实发生碰撞时,他还是自私的逃离了,只为了去寻找一个莫须有的答案。虽对她心怀愧疚,却还是不甘寂寞地找了替代品。
索恩想着,自嘲的笑了。看了一眼昏睡中的慕莎,用皂泡破裂的声音道:“对不起……”说着他按下了绿色的删除键。是对是错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只能将错就错!慕莎的眉头紧皱又松开,花瓣般的嘴微微龛合,发出细碎的呻吟。
过去一切的爱恨情仇真的就在这么短短的几分钟里随风而逝了么?是解脱还是失落,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
在索恩打开另一个文件夹,调出属于他的童话,并把它植入慕莎脑里时,慕莎便走入了那个只有在月圆聚会时才会听到的《灰姑娘》的故事里。过去的血腥与背叛将不曾有,她终于得到了那分故事里才有的“唯一”。
*****
苍蓝的夜空中翩落下缤纷的玫瑰,红玫瑰、白玫瑰、紫玫瑰、黑玫瑰、黄玫瑰、薄雾玫瑰……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玫瑰雨中,慕莎穿着白色袍子在花瓣里旋转着,旋转着。花瓣和着柔和的月光调皮地落在她红色的长发、纯白的袍子和粉色的肌肤上。
突然,乌云遮月,刹那的黑暗之后,所有的花瓣化为另人作呕的血水,啾啾地往下流。瞬间,一切陷入疯狂的血腥之中……
啊~~~啊!!!!!
慕莎惊坐起,对于刚才的噩梦仍心有余悸。他仰头看到熏蓝的天空,那里没有蔷薇。十二月的阳光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切割着慕莎钻石般坚硬的心,直到化为粉末。
“你醒了!作恶梦了吗?”
慕莎寻着这有极磁性的声音,看到索恩抱着一大束紫蔷薇向他走来,眼里写满了温柔与关切。
“嗯。”慕莎使劲地按了几下太阳穴,“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一开始是挺美好的,可后来就……现在想起来都浑身不舒服。”
索恩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微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起,我要让你做最幸福的人!”
可什么才算幸福呢?慕莎记起一开始梦到的:堕天使与凡人的爱恋。那种爱如生长在荆棘塔上的蔷薇,虽然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辛,却又那么刻骨铭心。一种深入骨髓的爱恋。
想到这儿,慕莎像摇拨浪鼓似地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毕竟,她已拥有了世人望尘莫及的完美的爱,怎么还可以去奢望其他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些蔷薇是我亲自摘的,希望你能喜欢。”
慕莎欣喜的接过花,还顺势在索恩的左脸颊上香了一口,“最喜欢你了,谢谢!”
索恩有些意外,受宠若惊。如果是她的话……
曾经,他为她栽种了满园的蔷薇,用紫色的蔷薇圈起寂寞的城堡,构筑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天堂。她是多愁善感的,一朵花的凋零都足以使她落泪。为了让她每天都有好的心情,他总是在她睡梦时,就为她换去了瓶中的蔷薇。
“你知道瓶里的蔷薇永不凋零的秘密吗?那就是我对你的爱呀!”她笑了,不置可否……
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起身,拽着裙摆,优雅的接过花,然后温柔地说,“我期待着明天的惊喜,有你真好!”
慕莎把玩着手中的花,眼里夹杂着一些繁复的思绪:她记得自己曾疯狂地爱着这种妖冶的花。可是现在,她却渴望粉白的樱花,深深眷恋着那种脆弱的美。这算是一种背叛吗?
“今晚我特意为你准备了舞会。”索恩的话语打断了慕莎纷繁的思绪,“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索恩鹰隼般的眸子盯得慕莎快喘不过气。
慕莎展颜笑了:“怎么可能忘得了,今天不就是我们相识的纪念日嘛。你不知道,当你邀请我跳舞的那一刻,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慕莎说着用手在胸口比了一个夸张的动作,“你很高,就算我挺直腰也只到你的肩膀。没有勇气直视你像天空一样深邃的眼睛,于是就一直盯着你胸前的紫蔷薇。也就从那一刻起,我喜欢上了凄艳的紫蔷薇,爱上了你。可那时,我只是你成千上万仰慕者的其中之一……”她的声音在颤抖。
索恩一把把她搂在怀里,“现在我们在不是一起了嘛。”
慕莎微微地摇摇头:“你看到的永远只是结果,而我更在意过程。”
你那时就已高高在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我只是一个饱受苦难与欺凌的灰姑娘。为了摆脱那种暗无天日的命运,我抓住了每一个可能改变的机会。
终于,我日夜的祈祷换来的神的眷顾。在那场舞会里,我成了你的舞伴。当我在你蓝色的眸子里看到自己幽雅的笑容时,我知道你已经记住我了。
12点的钟声敲响,我匆忙地离开。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落魄,不想。可又不甘心一切重回原点,于是我在台阶上留下了唯一的羁绊——水晶鞋。我相信,确定,你会找到我的,纵使人海茫茫。
因为我们彼此需要。我有你爱的年轻美貌,你有我爱的权利地位。世上本无完美,所以只有相互索取与补充。当你在我无名指上套上永恒的誓言,交易便成交了。我成了公主,只属于你的公主。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舞会的烛光开始摇曳。慕莎换上公主服与索恩双双步入舞池,在慕莎回眸一笑的瞬间,宾客们都纷纷拜倒在她充满奇迹的笑容里。
索恩很绅士地向慕莎鞠了躬,一个无声的邀请后,慕莎优雅地搭上索恩的手。优美的舞曲奏起,人们开始舞动。
慕莎记得,他们的配合总是那么完美,那是索恩轻揽自己腰枝时所释放的魔力。也就在这些似水的旋律中她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蜕变:脱去了满是油烟味与补丁的粗麻布衣,换上了华丽的公主服,成了童话里最令人称道的灰姑娘。然而,慕莎的舞步太笨拙,硬生生地打破了以往美好的回忆。
“怎么了?”索恩感到怀里人儿不自然的颤抖。他知道她在自责、哭泣。索恩手足无措。的确世上有些东西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
忧郁的乐曲结束,接下来是欢快的圆舞曲。索恩抚了抚慕莎的头,露出让人心安的笑:“别在意。可能是很久没跳了吧。一切开心就好!”
“嗯。”
众宾客围成一个圈,在流转的灯光与律动的旋律中舞动着、旋转着,不停地交换舞伴。慕莎喜欢这种灵动的舞,因为它总伴随着新的体验。就像怀里抱着糖果盒,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糖果:牛奶糖、朱古力、水果糖……也许她并不喜欢吃糖,但却深深地爱着这种品尝的乐趣。
当慕莎沉浸于莫名的乐趣时,一阵遗忘的旋律在耳畔响起。她抬起头,迎上一双含着复杂思绪的如夜般漆黑的眼睛。
“你原来真的在这里,我找你找得好苦呢!跟我离开这里吧,马上!”
慕莎惊异地看着他,“我们,认识?!”
黑色的男子快要抓狂,“我是子樱呀,是我把你带出黑森林的。这些,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子樱?!”慕莎重新打量眼前这个穿着黑色礼服,满脸忧伤的男子,努力地在记忆里找寻他的身影。结果只是徒劳。“你认错人了。”看着慕莎空茫的眼神,子樱知道有人对慕莎做了手脚。慕莎刚欲离开,子樱一把搂住了他的纤腰,顺势把脸贴上慕莎的长发:“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身上的这股青草香……”
慕莎的心跳快了起来。她很意外,自己竟并不讨厌他的拥抱,反而心存期待,期待那个幸运的能拥有这分纯粹情感的人是自己。想着,她下意识地把脸贴上子樱的胸口。她喜欢他身上那种特别的烟草味。
突然,子樱的手握住了慕莎胸口的怀表,眼里充满希冀:“那你,一定不会忘了这怀表的来历吧?”
“无理!”慕莎被这突兀的动作吓到了。
“它是我亲手给你戴上的。那时,我们说好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一辈子?”
“对,就是长针转100×365×24×60×60×60圈……”
听到这里,慕莎的头一阵剧痛。的确,她听过这个答案。记起了流光倾斜的丛林与相互依偎的恋人……一时间,天旋地转。她在冥冥中听到一个辽远的声音:
——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
——开心吗?
——……
——你真的愿意抛弃现在的幸福,重新记起那些痛苦的往事吗?
——……
——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谁?
——是童话里拥有完美生活的公主,还是万劫不复的堕天使?
——我是……公主,公主!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就在慕莎作出决定的刹那,她觉得眼前的光晕在扩大,直到世界一片苍茫。之后,她如落英般失去重心,陷入昏迷。索恩见势不妙,箭步上前先于子樱一步抱住了晕倒的慕莎,正要带慕莎回去时,仙度拉出现了。她穿着恶魔装,带着面具,晃着一把黑天鹅羽翅,翩翩走到索恩身边。
“你是谁!”索恩闻到了她身上与自己相同的香气,紧张地问。
“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我的王子殿下。我可是时时都在记挂着你呢!呵~~”她掩面冷冷地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你,仙~仙度拉,你不是……”如果索恩没记错的话,在那场大火中……
那本是个宁谧的夜,但突如其来的大火如恶魔般吞噬着他们的世界,打破了童话里所有的美好。童话里的所有角色第一次跃出故事,联合起来做最后的挣扎……
“仙度拉,要不这样,你先撑我出去,再找东西拉你!”
“嗯,我等你!”
结果索恩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他早已厌倦了注定的命运,不想一直与仙度拉束缚在一起,他渴望更完美的人生。
看到索恩眼中的恐惧与愧疚,她轻笑:“你以为我死了?笑话。那怎么可能,只要我们还有一方存活,故事就没有完结。不要妄想改变命运,因为我们一旦脱离故事就会毫无价值!别以为‘王子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就是故事结局。那只是另一个开始,悲剧的开始……”
“告诉我,你要怎么才可放过我!”索恩有些歇斯底里。
“把这个少女还给子樱,把属于他的统统还给他。我只准你爱我一个!!”看出索恩的迟疑,仙度拉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已烧得面目全非的本子,威胁道,“索恩,你看,这就是我们的世界。如果你不照做的话,我马上烧了它!快!!”
“别激动,我照做。”索恩说着抚着慕莎的脸小声说,“乖,我早晚会来接你的。”
子樱小心地抱过慕莎,眼里有掩不住的兴奋:“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一定!”慕莎的眼皮微微颤动着,闪动着晶莹的泪光。而此时的内厅却弥漫着诡异紧张的气氛。
“索恩,你记得吗?我们的誓言:要永远在一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当你把我一人抛在火海,我绝望了。可这个誓言支持我奇迹般活了下来。我发誓一定要重新找到你,然后问你……”说着她轻解下衣服的丝带,直到**。
索恩立刻别过脸:“你干什么,快穿上,随时会有人进来的!”
“你看,你看呀!”她用哭腔央求着,“求你了……”
索恩的心软了。转头。然而他看到的不是过去完美雪白的娇躯,而是严重烧伤的丑陋身体。索恩想吐,因为他没见过比这更令人恶心的景象了。
他的反映她看在眼里,自嘲的轻笑后她绝望地说道:“我想问你,当我同时不再拥有美丽与地位时你还会爱我,同我在一起吗?现在……我……明白了。”月光下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秋风中的落英。
时间在他们尴尬的注视里凝滞。她一步步地逼近索恩,索恩无法动弹。她上前搂住他,不顾他的反抗,用轮廓不清的唇贴上索恩的唇。她观察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从惊恐到迟疑,再到沉醉。索恩也被自己的反映吓到了。对于有洁癖的他,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身上都有如蔷薇般高贵的气质。这种气质就算他们化为灰烬也抹不去的。只是他不懂,所以才走了弯路,使他们重逢却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仙度拉满意地微合起双眸,沉醉于此刻的美好中。这个长长的吻令她记起婚礼上的誓言之吻,当时他们是怀着怎样的致死不虞啊!只可惜,现在人是已非……
这也许就是命运的残酷之处吧。
冰凉的泪滑落仙度拉凹凸不平的脸夹,消失在肌肤的褶皱中。她如梦初醒地以极快的速度从发上拔出一根锋利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插入心口。当簪子戳破脆弱的肌肤,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索恩的瞳孔紧缩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仙度拉强撑起一个沾血的微笑:“你背叛了我,这是我对你的惩罚!”说着毫无预警呕出一滩血水,在索恩的白衬衣上绽了数朵蔷薇。
“你为什么那么傻,其实在离开你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你对于我的价值:不是美貌,也不是地位,而是你我共同的宿命啊!”
仙度拉看到索恩眼里碧色的泪,满意的笑了。她用尽最后的气力把烛台打翻,原著再次燃烧。
“我们……终于永远在一起了!”
在书化为灰烬的瞬间,他们消失了,只留下一地的蔷薇。仙度拉nA不愿让人知道王子公主最后悲惨的结局,不想打破人们的幻想,所以她愿意让一切成为一个谜,让一切从零开始……
****
子樱记起之前仙度拉跟他提过王子的癖好与调换记忆等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于是他把慕莎带到了电脑房,为她恢复了记忆。当她重新醒来,他们已在前往科隆的火车上。
“又下雪了呢!”慕莎虚弱的笑着。
子樱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说:“你终于醒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笑了呢!”
“傻瓜。”慕莎使劲按了几下额头又问,“还有多久才到你的家乡?”
“不急,不急,我改变计划了,先在德国过了圣诞节再回去。”
“太好了。”子樱看着慕莎开心的笑,作出了决定:不回去复命。因为从之前慕莎的记忆里,他看出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魔戒只属于慕莎,戒失人亡。他爱她,所以他宁愿让祖父带着遗憾走,也不想失去慕莎。
这是爱,还是独占欲?他不清楚。
“头好痛呢!”
“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子樱说着让慕莎枕在他的腿上。
也许有一天你离开了我,这些回忆将足以让我回味一辈子。
他望向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像梦一般美好。他脱下大衣轻轻地盖在早已入梦的慕莎身上:“good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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