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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哥，你猜，这次演讲比赛我得了第几？”小妹一进屋就直奔吴雨床边，把书包重重地扔在吴雨肚子上。“猜对了奖品有你一半。”
cmfu发布吴雨五脏六腑都快被砸出来了，掀掉肚子上的书包坐起来说，“好妹妹啊，你就别闹了，让哥睡会儿觉吧。”
cmfu发布小妹坐在床边摇着吴雨的胳膊，“哥，你就不关心关心自己的稿子？”
cmfu发布吴雨把这事儿倒给忘了，的确，都三天了，他一直闷闷不乐，心里堵得慌，总想不通理想和现实为什么相距这么远？星期二他去县城邮局打电话问了上邑市写作学会，人家告诉他星期一刚聘了5名大学生，他当时脸上的那个表情，如果是在晚上鬼看了都会被吓晕。遥想两个多月前，他是带着希望走出校门准备拥抱生活的，谁想第一次拥抱就没有成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么过啊。都说人生如游戏，假如生命能有第二次，此时的吴雨宁肯选择退出。“那你得了第几，不会是全校就你一人演讲，正数倒数都是第一吧。”
cmfu发布小妹狠劲在吴雨胳膊上拧了一下，“才不会呢，总共十八个选手，我是正数第一。”
cmfu发布“行啊，北京获得29届奥运会主办权，你夺取学校演讲比赛第一名，”吴雨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可我呢。”
cmfu发布“别再想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知道吧，你的稿子，虽然篇幅短，但我演讲时，底下没有一个人说话。”
cmfu发布吴雨一笑，心想这能有什么作用，自己的实际问题还是不能解决。
cmfu发布“班主任后来告诉我，学校领导可不喜欢这篇演讲稿。”
cmfu发布“不说了，我弹吉他，你唱首歌吧。”
cmfu发布小妹把吉他拿来递给吴雨。吴雨盘腿坐床上，左手按了个Am和弦，右手拇指拨个琶音。“音跑了。”他依次拧动六个琴钮，把音调好后说，“就唱那首《等待》吧。”
cmfu发布小妹就和着吴雨的琴声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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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那朵花
cmfu发布为什么在秋天才开
cmfu发布原来她是在等待
cmfu发布等待下个秋天再来
cmfu发布
cmfu发布那双眼
cmfu发布为什么在夜晚睁开
cmfu发布原来她是在等待
cmfu发布等待下个夜晚再来
cmfu发布
cmfu发布那扇窗
cmfu发布为什么总是打不开
cmfu发布原来她是在等待
cmfu发布等待梦中的他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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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小妹唱完开心地笑了，说，“哥，要是让爸听见他又该发脾气了。”
cmfu发布“别提他，都几天了，还呆在医院里不回家。”吴雨把吉他甩在一旁，弓起腿，双手抱着头靠在墙上。
cmfu发布小妹的脸也拉下了，看上去比平常更黑了。
cmfu发布母亲在外面叫，“小雨，冰洁，你俩快出来。”
cmfu发布吴雨下了床穿好鞋，和小妹出了屋。
cmfu发布母亲站在猪圈外面往猪圈里面看。
cmfu发布吴雨说，“妈，怎么啦？”
cmfu发布“猪要生了。”
cmfu发布“妈，瞧你，那么高声，我和哥还以为出大事儿了呢。”
cmfu发布“你爸不在家，咱们这只母猪下时脾气可大了，人基本上敢靠近。”
cmfu发布吴雨挽起衣袖，就要开了猪圈门往里钻，母亲把他拦住说，“等一会儿，等它躺下后再进去。冰洁，这儿没你事儿了，你进屋做饭去，擀点儿面条。”
cmfu发布小妹进了屋。
cmfu发布母亲又说，“小雨，你去屋后再抱些麦秸秆来。”
cmfu发布吴雨把麦秸秆抱来，母亲让扔进猪圈他就看着母猪哼哼唧唧拖着笨重的身子，一口一口把麦秸秆全都叼进小圈里。他问母亲，“妈，你怎么知道猪快要生了？”
cmfu发布“今天早上我起来喂猪，见猪奶头红红的，再一挤还有汁，这说明已经快了。现在我俩进去，我接生，你搭下手。”
cmfu发布吴雨和母亲进了猪圈，又弯着腰进了小圈。母亲蹲下挠着猪脊背，吴雨也伸出手学着母亲挠。猪还在不停地哼哼着，身上的肥膘伴着呼吸一起一伏，它挣扎了几下，似乎想要站起来，母亲又挠了挠它的头和脖子，它静静地卧着没再动。
cmfu发布等了好长时间，猪的**里流出了羊水，第一个小家伙终于生出来了，闭着眼睛“吱吱吱”地叫着，布满皱纹的暗红色皮肤上长着一层几乎看不出来的细毛。它努力着站起来，四条腿还不够灵活，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就倒下了。它又站起了，这一次还算稳一些，向前走了好几步呢。
cmfu发布吴雨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两眼都直了。
cmfu发布母亲说，“小雨，快，用布把小猪身上的脏东西擦干。”
cmfu发布吴雨刚刚抱起小猪，母猪弓起后腿站起来，灵活地转过头直奔吴雨冲来。母亲一把将吴雨推出小圈，自己却躲闪不及，被母猪一鼻子掀翻在地。吴雨急了，又钻进小圈，两手紧紧抓住猪耳朵，使尽平生力气把猪硬是挤在墙角。母亲得空爬起来，吴雨赶紧松了手，拉着母亲逃出小圈。母猪没有追出来，而是哼哼着重新卧下，用鼻子一点一点把小猪推到自己身下，等小猪寻着奶头没命地吸着时它才安静了。
cmfu发布吴雨看着自己和母亲浑身的猪粪，气愤地骂道，“让我去找根棍，把这个狗日的东西打一顿！”
cmfu发布母亲拉住吴雨，“不准去，猪不懂事你都不懂事了，和它较什么劲儿？”
cmfu发布“可是它……”
cmfu发布母亲打断吴雨的话，“它刚才是护自己的孩子呢。”
cmfu发布“这些它都知道？”
cmfu发布“哑巴牲口灵着呢。”
cmfu发布“妈，那现在怎么办？”
cmfu发布母亲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说，“你先去河里洗个澡，等一会儿我一个人进去。”
cmfu发布“你一个人行吗？”
cmfu发布“没事，你洗完后就在外面守着，我需要你时你进来帮忙。”
cmfu发布吴雨去河里匆匆洗过澡回来就守在猪圈外，一直到天完全黑下来。
cmfu发布母亲从猪圈里出来了，看上去很疲惫。“总算完了，累死了。”
cmfu发布吴雨挽着母亲问，“妈，生了几只？”
cmfu发布“十二只。”
cmfu发布“十二只！？不少嘛！”
cmfu发布母亲看上去并不高兴，“这还多？去年冬天那窝要十六只呢，可惜两头冻死了，两头得病死了。当时卖5块钱一斤，这一下子死了四只，500多块钱就没有了。”
cmfu发布“小猪最怕得什么病？”
cmfu发布“痢疾。一窝猪只要一头得痢疾，全都会很快传染上，如果治疗不及时就死光了。”
cmfu发布吴雨想自己当初学兽医该多好，现在还能帮母亲忙，上了四年师范，混了一张毕业证至今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cmfu发布吃过饭后母亲说，“吴雨，你去县医院让你爸回来，金奎山能住就让他住一辈子，他不顾家咱还有家呢。给你爸说清楚，家里忙着呢。”
cmfu发布吴雨冒着黑漆漆的夜，沿着河边就向县城去了。在县医院急诊室，他叫出父亲，把母亲的话一字不差地传达了一下。
cmfu发布父亲说，“回去给你妈说，我明早上回家。”
cmfu发布“我妈让你现在就回去呢。”
cmfu发布父亲把吴雨拉到墙角低声说，“你怎么不懂事儿呢，要不是我这几天在这儿寸步不离地守着，金奎山不知要多花多少钱呢。金顶山让他哥给医院说了，什么药好就给金圭山用，正因为我在这儿，医院才没敢乱用药。我和金圭山说好了，明天就出院。”
cmfu发布吴雨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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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小雨，你不要去了，等你爸回来让他去吧。”
cmfu发布“妈，你还是让我去吧。”
cmfu发布“那你把钱装好，给人家称菜时把称也看好。”
cmfu发布“我知道了。”吴雨推着架子车，车子上放着两筐刚摘下的豆角。
cmfu发布公路上，都是县城早起锻炼身体的人，吴雨见一个躲一个，好像是怕人家抢了他的菜。快到小川河口时他后悔的要命，真不应该逞一时之能。他想起了路遥先生《人生》中的高加林第一次去卖馍时的情景，怎么和自己的遭遇一样呢？但仔细一想又不一样。首先，高加林不去卖馍还能进县文化馆阅览室看报纸，他往哪里躲——石灵县文化馆就没有阅览室。其次，高加林身后有个刘巧珍帮着卖馍，他靠谁卖菜？两相比较，吴雨已感到自己孤军无援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菜一直推到县河南边的农贸市场。
cmfu发布市场里的人渐渐多了，都是准备做早饭的城里人。
cmfu发布吴雨蹲着，让架子车把他挡住，尽量不让路人看见，他倒是能看见来来往往的无数只脚从架子车旁走过。
cmfu发布“你给我站起来！”
cmfu发布吴雨被这声吓了一跳，仰头一看更是险些被吓晕。
cmfu发布“回去，你能卖了菜？！”
cmfu发布吴雨在父亲的吼声中有些幸灾乐祸地离开了农贸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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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思凡，风风火火把我叫来干什么。”吴雨一见王思凡就来气，“我已经打算放弃这事儿了，你王思凡怎么还惦记着？有病啊？”
cmfu发布王思凡也不客气，“不是我有病，是你有病，你为了小说曾经付出那么多心血，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啊。”
cmfu发布的确，正如王思凡所说的，吴雨不是一个轻易肯言败的人。
cmfu发布王思凡见吴雨不再说话，又说，“怎么了，一年没见面，越变越深沉了。”
cmfu发布吴雨噗哧一声笑了，“深沉个屁，早上起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肚子这会儿正咕咕叫呢。”
cmfu发布王思凡笑着说，“刚在街道下车你怎么不说呢，这马上就到家了，你先忍一会儿。”
cmfu发布路过一个楼门，王思凡说，“这是我家的老房，现在不住人了。”
cmfu发布吴雨爬在贴有“秦琼”和“敬德”两门神的门上往里看，院子里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只在通往上房的地方踏出一条路，再看那土院墙，似乎风一吹就要倒。“这才几天没住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cmfu发布“去年刚搬进新房，人一去楼就空了。”
cmfu发布虽然吴雨和王思凡同在一个寝室三年，但吴雨还是第一次来王思凡家，王思凡父母对吴雨很是热情。
cmfu发布饭桌上，王思凡母亲问，“小雨啊，家里父母身体都好吧。”
cmfu发布吴雨回答，“还行。”
cmfu发布王思凡母亲又问，“你家里兄妹几个？”
cmfu发布“两个，我是老大，小妹今年上高一。”
cmfu发布王思凡父亲接过话说，“儿女双全，吃穿不难。你父母有福气。”
cmfu发布吴雨听了这话既高兴又羞愧。
cmfu发布王思凡母亲说，“小雨啊，有没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如果有合适的赶紧定下来，再过三四年就不好找了。”
cmfu发布吴雨看了一眼王思凡，王思凡也在看他。吴雨就微微一笑说，“没有，还早呢。阿姨，那你是不是已经给思凡找到了？”
cmfu发布“这事儿我和你伯父也没管，”王思凡母亲脸上好像绽开了几朵花，“听思凡说正和本校一个女老师谈着呢，至于……”
cmfu发布“妈，吃饭就吃饭，说个没完没了了。吴雨是第一次到咱们家，听你，都说了些什么。”
cmfu发布吴雨哧哧地笑，差点儿连饭都吃不下了。
cmfu发布王思凡母亲冲吴雨一笑说，“你们的事还是自己做主好，当父母的只能提意见，也别嫌烦，这是你们的大事，也是我们的责任。”
cmfu发布王思凡父亲吃完饭，起身说，“小雨，你慢点儿吃，吃完了让思凡陪你到外面转转，我要去村里窑场了。”
cmfu发布吃罢饭，吴雨抢着把碗、盘子、筷子往厨房端，思凡母亲死活不让，吴雨就不再了，跟着王思凡去了里屋。
cmfu发布“吴雨，写信让你来是为了你小说的事儿。”王思凡给吴雨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挨着吴雨坐下。“我上中学时候的一个老师，现在快六十岁了。他花了七年时间写了一本150多万字的长篇小说，最近刚出版。一会儿带上你的小说，我陪你去，让他给你指导指导，也许对你很有帮助，怎么样？”
cmfu发布吴雨催王思凡即刻带他去见翁老师。
cmfu发布王思凡领着吴雨来到一楼门前站定说，“到了，我们进去吧。”王思凡进了院子喊，“翁老师，在家吗？”
cmfu发布从屋里出来一男的，六十岁左右，黑发比白发少的头发往后梳着，显得额头很宽，上身穿深蓝色中山服，下身穿条同样颜色的裤子。他伸手握住王思凡的手说，“思凡，你好，你好，进屋坐，进屋坐。”
cmfu发布三人进了屋。
cmfu发布吴雨拿出小说递上。
cmfu发布翁老师接过小说，并没有急着翻看，而是先问，“你能不能把小说的主要内容说一下？”
cmfu发布吴雨就讲了小说所要表达的主题，再到具体的故事情节及结构，最后是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关系。其间，说到动情的地方，连他自己几乎都到了要流出眼泪的地步。一方面是他想到了自己艰辛的创作过程，另一方面是他终于碰到了一位和自己有过同样经历的人。
cmfu发布王思凡不失时机地插话，证明吴雨并非是在有意捏造事实。
cmfu发布吴雨边讲边望着翁老师那深邃的眼睛，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路。
cmfu发布等吴雨讲完一切，翁老师说，“小伙子，你还年轻，今年才二十一岁，不要怕别人的冷眼。”
cmfu发布吴雨连连点头，“翁老师，几年了，可以说除过我母亲你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
cmfu发布翁老师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也是从这条路上走过的人嘛。”他说的很轻松，似乎他走过的是一条平坦大道，不是一条坎坷的羊肠小道。的确，对于像翁老师这样的人，能够在暮景残光之年实现自己的理想，此生足矣。他看了看手上的一摞草稿继续道，“你能写出这些东西，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接下来就是要反复修改。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了，他们整日吃喝玩乐，把时间都荒了。”
cmfu发布一番评价，让吴雨心花怒放。
cmfu发布“但是你的小说不能这样写，应该认认真真地写在方格纸中，这样别人看起来才不会很费神。你写在横格信纸中就不行，再看你这改的乱七八糟的，人一看都眼花。”
cmfu发布吴雨急忙为自己辩解道，“我的想法是先写在横格信纸上，等修改的差不多了，最后再腾在方格纸上。”
cmfu发布翁老师连连摇头，把手中的小说放在桌子上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抱出一摞稿子递给吴雨。“看看，这就是我的小说，全部写在方格稿纸上，一百五十多万字，共五千多页呢。其实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不可取。认认真真打好草稿，抄一遍再抄一遍，这也是很好的修改嘛。”
cmfu发布吴雨一边听翁老师说话，一边翻看着翁老师的小说草稿，每一页都写的非常认真、非常整齐。翻看完后他把小说草稿毕恭毕敬地放在桌上，心想这一趟确实没有白来。
cmfu发布“创作小说的基本过程及一些方法我想你都掌握了，就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小说要把握好‘真善美，假恶丑’这六个字，这些你懂不懂？”
cmfu发布“懂，我懂。”吴雨说这话时心不跳脸不红的。其实他根本就不懂，只懂得这几个字怎么写而己。此时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哪两根神经线扭一块儿了，竟说了这等大话。
cmfu发布“你有没有考虑过小说出版的问题？”
cmfu发布“我给出版社写过信，但是结果都不太好，后来就没有再考虑过。”
cmfu发布“小说写完只能算一半，另一半是出版。就说我吧，联系出版社浪费了一年多时间，咱们刚开写作，要名气没名气，要人气没人气，自己不亲自和出版社联系谁理你呢。难啊，出一本书太难了。就你这本书，我可以给你算笔帐，给出版社交管理费12000元，出版社才会给你发书号；再给印刷厂交10000元，才能把书印出来。书印好后你要推销，折本赚钱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这些，你都了解吗？”
cmfu发布吴雨无言以对。他不明白，自己为了文学既出了力又流了汗，谁想到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还要再流血？一想到钱，他就感到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一群蜜蜂在嗡嗡地飞着，飞着。
cmfu发布翁老师似乎看出了吴雨的难言之隐，话题一转，“没有正式书号也没关系，可以弄个内部书号，只需花七八百，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印出来的小说只能在上邑销售，出了市就是非法出版物了。如果你愿意要内部书号，我可以帮你。”
cmfu发布吴雨叹了一口气，“我想要一个正式书号。”
cmfu发布翁老师沉默了片刻，“这样吧，小说稿子先留下，三天之后你再来，我给你提点儿修改建议。”
cmfu发布吴雨和王思凡从翁老师家出来，一路上他都没说其他话，只是一句接着一句重复着，“我刚开始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我刚开始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cmfu发布走到河边，王思凡拍了拍吴雨的肩膀，“不要怕，如果你出书，钱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cmfu发布难以形容吴雨此时的心情，但他摇了摇头说，“不，我自己可以想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外面看很弱，其实心里硬的很。
cmfu发布下午王思凡让吴雨陪他去镇上，吴雨不愿意去，王思凡说，“怎么了，遇到一点儿小小的困难就退缩了？”
cmfu发布吴雨说，“不是。”他嘴上说不是，其实从翁老师家里出来就想这事儿呢。如果是百二八十块钱还好解决，但不是。这些钱对他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
cmfu发布“不是？看你那熊样就是，还不是。”
cmfu发布镇上的集散了，镇上冷冷清清的。
cmfu发布王思凡在一商店买了几样东西，吴雨瞧着直伸舌头，“思凡，你要去看什么人，买这么贵的东西？”
cmfu发布王思凡示意吴雨不要说话。
cmfu发布出了商店门，吴雨又嚷道，“这几样东西花了你三百多，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带我去看你妈早上说的那个老师？如果是，对不起了，你一个人去，这个灯泡我可不当，万一你俩想有什么越轨行为，有一个亮晃晃的东西照着多不方便啊。”
cmfu发布王思凡咧嘴笑着，听吴雨把话说完才道，“要是有你说的这等好事儿，我就给菩萨烧香磕头了，可惜没有。”
cmfu发布吴雨有些遗憾，呵呵一笑，“那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不会是自己吃吧。”
cmfu发布“一月五六百块钱，这样的东西能吃几回？我是去给领导送礼的。”
cmfu发布“你工作干的好好儿的，给领导送什么礼？”
cmfu发布王思凡有些气愤地说，“狗屁，你想一直呆在条件好的学校，只把工作干好还不行，还要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礼，如果不送，说不清哪一学期就把你扔到条件特别艰苦的学校了，还美其名曰‘工作的需要’！”
cmfu发布吴雨听得浑身上下都起疙瘩了。
cmfu发布走出小巷，王思凡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房说，“到了，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十分钟后出来。”
cmfu发布吴雨瞪了王思凡一眼，“你去吧，我这就回去了。”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只做了一个向后转的动作蹲下点了一支烟抽。
cmfu发布王思凡嚷嚷着，“你等我，你等我，十分钟之后就来。”
cmfu发布吴雨没回头，整个人头顶罩着一层烟，往后摆摆手说，“别罗嗦了，快去。”
cmfu发布抽完两支烟，王思凡来了。“等急了吧，走。”
cmfu发布吴雨瞧着王思凡红红的脸笑着说，“喝酒了吧，和猴屁股一样红。”
cmfu发布王思凡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操，送给人家一瓶好酒，才喝了两杯，赔完了。”
cmfu发布“两杯把你就喝成这样了，还敢再多喝。”
cmfu发布王思凡用手比划着，“两茶杯，是两茶杯。”
cmfu发布“兄弟，你酒量见长啊！”
cmfu发布王思凡摇摇手，“没什么，没什么，才两杯，就是再来两杯我都醉不了，你信不信？”
cmfu发布吴雨没有回答王思凡，他的脚步缓慢了，沉重了。今天碰到的这些事儿是他以前根本就不了解的。在学校只知道生活中竞争如何如何激烈，但谁能想到生活可以把一个人变成鬼，再把这个鬼变成酒量了不得的酒鬼。
cmfu发布生活，就是一张床，人活一辈子就是在床上折腾，折腾结束人就被埋在地下了。
cmfu发布出了街，王思凡让吴雨陪他在河边的沙路上散步。天黑了，河岸两边田野尽头的村子里映出点点灯光，像一群排着整齐队伍的萤火虫，在群星闪烁的天底下飞。河堤上的树，在微风中把树叶抖的沙沙直响。河里的水，泛着灯光和月光，哗哗地向南流去。
cmfu发布王思凡不停地用手搓着脸，吴雨则双臂抱在胸前。走到一处白色建筑物前王思凡停住了，“吴雨，我就是从这儿考上师范的，一晃四年时间都过去了。”
cmfu发布吴雨顺着王思凡的手看去，那校园在月光下显得很静，只有一道灯光射过来，或许是暑假留下值班的老师还没休息呢。
cmfu发布王思凡又说，“我上中学时喜欢一个女生，那女生也很喜欢我。后来我上了师范，她就去北京打工了。两年之后她回来，我都不敢认她了。一身时髦衣服，满口土洋结合的普通话。”
cmfu发布吴雨笑得弯下了腰。“王思凡，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一段浪漫历史呢，埋藏够深的，我们同吃同住三年我都不知道。”他把大拇指伸到王思凡面前，“你，真行。”
cmfu发布王思凡挡开吴雨的手也笑了。
cmfu发布“兄弟，现在还有联系吗？”
cmfu发布王思凡淡然一笑说，“联系个屁，那次见了面后就再没见过了。女人啊，总想找个有钱的男人；男人呢，总想找个漂亮的女人，可是最后能如愿的有几个？”
cmfu发布吴雨都笑出眼泪了。
cmfu发布“你笑什么呢？这是现实问题，你以后也会碰到的。”
cmfu发布“不会，我小说一出版就……”吴雨不说了，他是想说“去找李斯杨”的，但突然间想这是自己心中的秘密，在没有成为可能之前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cmfu发布“小说？别提你的小说！”
cmfu发布“听你说话的语气好像现在还不支持我？”吴雨生气了，他真想跳下河抱块石头把王思凡砸一顿。“在师范你就反对我，今天小说草稿你都看见了，你还打击我！？但你为什么又把我介绍给你的老师呢？！”
cmfu发布王思凡也生气了，他也想跳下河抱块石头把吴雨砸一顿。“我是看你太可怜了。翁老师出版小说总共花了十几万，你有这些钱吗？小说出版后他用担子担着卖了两年，再加上他之前所用的七年，总共九年，你有这些时间吗？翁老师活了大半辈子了，家庭事业都不用考虑了。你呢？你什么都没有！”
cmfu发布此时，吴雨只想跳下河抱块石头自己把自己砸一顿。是的，王思凡的每一句话是吴雨最怕面对的问题，但又是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按照王思凡的逻辑，理想应该建立在家庭之上，但是钱却支撑着两者。吴雨想到这些已在自己脑中出现过多次的烦心事儿，他就直打抖。“不说了，回家睡觉。”
cmfu发布人一喝酒话就多了。吴雨想赶紧闭上眼睛忘掉一切烦恼，但王思凡非要说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儿，逼着吴雨非听不可。
cmfu发布吴雨心想人常说酒后吐真言，我就验证一下看是不是真的。他打断王思凡的话问，“王思凡，你到底和你学校的那位女老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cmfu发布王思凡表现的异常兴奋，一下子爬起来说，“她说话柔声细气地，笑声脆生生地，走路蹦蹦跳跳地。”
cmfu发布吴雨擦掉脸上的一点唾沫星，盯着已进入痴呆状态的王思凡傻乎乎的问，“兄弟，你莫非是碰到一只狐狸精了？”
cmfu发布王思凡被吴雨气晕了。“哥啊，我叫你哥行不行？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不知道吗？”
cmfu发布“西施我没有见过，但狐狸精在电视里看过不少，就和你描述的差不多。”
cmfu发布王思凡已晕得找不到南北了，重新躺下背对吴雨说，“算了，不和你说了，狐狸精就狐狸精。睡觉。”
cmfu发布吴雨在被窝偷偷地笑，笑完想睡觉却没了睡意。他使劲摇了几下王思凡说，“把我的瞌睡赶跑了你想睡？不行，陪我多说会儿话。”
cmfu发布王思凡扭过头问，“说什么？”
cmfu发布“说说班里那些女生的情况，你忘了，这是咱们在师范时每晚总结性的话题。”吴雨真正的目的是想了解李斯扬的情况，但他又不便明说。
cmfu发布王思凡的话匣子就又拉开了。“×××已经结婚，×××已经定婚，××已经当母亲了……”
cmfu发布吴雨对这些内容实在不感兴趣，女人嘛，总有这一天的。他渐渐地眼皮发困了，但想到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就硬撑着听王思凡继续叨叨。
cmfu发布王思凡闭着眼睛，嘴里散发着酒气嘀咕个不停，说着说着，还真说到李斯扬了。“在我函授的班上有一个男学员，他看上李斯杨了，就让我帮忙。函授结束后我和他去了李斯杨家，等我说明情况后李斯扬跟本就不理那位。前天晚上，他给我打了电话，请我这次去函授时再帮他。吴雨，你说，这都半年了，不知人家李斯扬是什么情况，或许已找了男朋友也不一定。”
cmfu发布吴雨的身体在哆嗦，他真想掐了王思凡，再去掐那个函授班的男学员。
cmfu发布王思凡继续嘀咕着，“哎，怎么办呀，我和这哥们儿关系挺好，也只能怪他没福气。女人，特别是在男人眼中优秀的女人，就像一盘放在桌上的好菜，你不抢快点儿就没有了；又像一株长在路边的奇花异草，想要一辈子拥有，就得精心护着，若稍一走神，也就不知到谁手上了。吴雨，你说是不是？”
cmfu发布吴雨听见王思凡喊他，赶紧假装睡着，并发出呼噜噜的鼾声。
cmfu发布王思凡在黑暗中推了推吴雨，叫，“吴雨，吴雨，睡了？”
cmfu发布吴雨翻个身，背对王思凡睁开了眼睛。
cmfu发布王思凡低声骂道，“搅得我睡不成觉，他却好，自己先睡了，真是一头猪。”
cmfu发布这一夜，吴雨注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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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月亮慢慢地坠下，太阳便努力着聚集全部力量想从布满乌云的东边天空一跃而起。开始的时候，太阳还是很小心地试探着露出一根火红的头发丝，但是等不及整个身体完全跳出来，一块块灰色的狰狞的乌云便手挽着手，紧紧地拥在一起筑成一道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耀武扬威地站在太阳四周。太阳慢慢退下去了。一刹那，它体内超脱自然的神奇力量如闪电般迸射出来，以雷轰电掣之势显出整个身体。乌云被太阳这种雷霆万钧之力吓呆了，诚惶诚恐地避开，给太阳让出一条宽阔的金光大道。我们生命的神抖了抖金色的大袍，大摇大摆地坐上了云头。万物被它那绝伦逸群的气度所倾倒，纷纷跪拜在它的脚下。
cmfu发布生活的每一天中，都有非常平静地、又非常激烈地斗争进行着，永无止息。
cmfu发布吴雨站在山顶瞧了一眼升起的太阳，又低下了头。太阳不会让别人多看它一眼的。忽然，有一位女子的歌声自远处传来，她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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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空空千世泪空空，嫣然幻梦梦幻中。
cmfu发布茕茕纸鸢乱纷纷，禳解异乡羁旅人。
cmfu发布三过家门而未归，桎梏湮没吾此心。
cmfu发布懵然无人问，坟莹萋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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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歌声柔中带钢，钢中并柔。时而春雨绵绵，时而云集雾散，时而风起云涌，时而大江东去，时而痛心入骨，时而柔肠有结，时而痛定思痛。
cmfu发布吴雨只感觉那音调时高时低，时疾时钝，时张时驰，如一龙一蛇，与日俱化。
cmfu发布女子来到吴雨面前，他看清了，面纱下的眼神如此熟悉。他惊叫道，“李—斯—扬！是你吗！？”
cmfu发布被吴雨认定为李斯扬的女子没有回应，注视了吴雨好久才说，“苏秦暂时在朝中，际会风重百享通。出水飞龙多活跃，万事如意敬贵人。”她又接着说，“我是西山上的前塔。”
cmfu发布“你——是——李——”不等吴雨说完，女子又唱起刚才的歌飘飘然离去。突然间，吴雨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寒冷袭上心头，惊慌失措的他发现四周都是金色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抬头盯着天空，这一次，没有了刺眼的阳光。“阳光……阳光……！？”他的脑中迅速跳出五个可怕的字眼，“阳光冻住了！？”
cmfu发布鸟笼中空空的，一双眼睛呆呆地注视着。空间里竖着一根根相同的细杠，阻挡着幼稚的心。手向前伸去，眼睛流泪了。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真的没有了！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的伙伴，我的朋友。抽打着自己的脸，摸着空空的鸟笼。
cmfu发布黑黑的旷野上，呆呆地想着一双眼睛。手上，提着空空的鸟笼。寻找着，寻找着，寻找着。树没有留下影子，因为天黑的缘故；风留下了影子，因为天黑的缘故；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因为天黑的缘故。
cmfu发布呼啸的声音过来了，过来了，脚下一堆堆滴血滴血的鸟尸鸟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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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从翁老师家里出来，王思凡就问，“吴雨，你打算怎么办？”
cmfu发布“还能怎么办，就按翁老师说的办，修改两年。”吴雨从口袋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翁老师看了小说后的修改建议。“故事情节罗嗦，人物性格不显明……”
cmfu发布“我算是服你了。”
cmfu发布“不是你服不服的问题，而是我已经被逼的没办法了。”吴雨把那张纸叠好装进口袋。
cmfu发布“那你今天下午准备回去？”
cmfu发布“你什么时候去函授？”
cmfu发布“明天开始上课，我一会儿回去准备一下就想去市里。”
cmfu发布“噢。”吴雨放慢脚步，“思凡，我想和你一块儿去。”
cmfu发布“行啊，这是最后一次函授了，你去了还可以见见刘悦他们，这一毕业咱们几个想见一面也挺不容易的。”
cmfu发布吴雨“噢”了两声，继续走路。其实他此行的真正意图并不是想去看看昔日的室友，而是想见一见李斯扬。他不相信王思凡的话是真的，但不相信又能怎样呢？考虑再三，不图别的，只为能看她最后一眼，也算给自己四年的暗恋史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cmfu发布
cmfu发布俩人下了车出了车站。
cmfu发布王思凡要拦一辆出租车，吴雨不让，非要等公共汽车。他俩站在车站后门口望着公共汽车开来的方向。等车就和等人一样，越是急，就越是不见来。一人背着提包刚走到他俩面前，就和迎面一留小胡子的嘴上叼支烟的男人相撞。小胡子一边道歉，一边伸手拍那男人肩头的烟灰，这男人侧过头来说，“没关系。”跟在这男人身后的一瘦高个贴过来快速伸出左手，从这位上衣口袋夹了一沓东西走了。被撞的这位男人毫无觉察，继续走。撞人的小胡子对王思凡和吴雨恶狠狠地说，“站远点，你俩是不是想分钱？”
cmfu发布公交车来了，王思凡一把拉了吴雨跳上去。到上邑师专门口，俩人下了车。
cmfu发布吴雨说，“思凡，刚才那俩人是一伙的吧。”
cmfu发布王思凡说，“记住，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尽量躲远点儿。”
cmfu发布“为什么？刚才我只要喊一声，你信不信，车站里的人都会围上来。”
cmfu发布“别傻了，你一喊车站里的人会跑光我相信。”
cmfu发布吴雨还想说什么，看见杨帆正风风火火地往出走。他伸胳膊拦住说，“这么急着干什么去，也不看着路，小心把人撞了。”
cmfu发布杨帆先是一愣，等看清是吴雨傻乎乎地笑了。“你怎么来了？咱们一年多没见面了，今晚上要好好聊聊。你和思凡先进去，我出去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cmfu发布吴雨望着杨帆远去的背影说，“思凡，杨帆气色不错啊。”
cmfu发布王思凡边走边说，“你不知道吧，这家伙正谈着呢。男人啊，只要有一个女人在身边，这所有的野心都收敛了。”
cmfu发布吴雨一拍脑门说，“王思凡，你不是也正追你学校一女老师吗？不行，今晚你俩要请客。”
cmfu发布王思凡苦笑一下说，“谈个屁，根本没有这回事儿，这都是我骗我妈呢。”
cmfu发布“王思凡，咱们可是几年的朋友了，你可不能骗我。”
cmfu发布王思凡举起右手说，“上有天，下有地，我要是骗你，就让我……就让我……”
cmfu发布吴雨逼问道，“怎么样，说嘛。”
cmfu发布王思凡挤着眼睛，狠狠地说，“就让我找不到老婆。”
cmfu发布吴雨一拍王思凡的肩膀，“行了行了，为计划生育做贡献也不少你一个，发这样的毒誓干什么。”
cmfu发布吴雨跟着王思凡去报名，在报名处又碰见了刘悦几个。
cmfu发布刘悦见了吴雨就要扑上来抱住，吓得吴雨直往王思凡身后躲。刘悦叫道，“老同桌，一年多不见面，见面了还不许抱抱？”
cmfu发布王思凡说，“男人是让女人抱的，男人抱男人有什么感觉？”
cmfu发布几个昔日的室友就骂做一团，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学生时代。报名结束后去后勤办领了被褥上了公寓三楼。
cmfu发布刘悦把被褥扔在床上也不打算铺好，往上一躺伸了个懒腰说，“老天啊，三年函授钱也交够了，总算快熬到头了。”
cmfu发布汤波把被褥很快铺好了，拿了脸盆出去端了满满一盆水回来喊，“谁洗脸？”
cmfu发布众人听了，就像争食吃的猪仔一般，撅着屁股把水盆给围了，顿时水花四溅。
cmfu发布汤波大叫着跳出来，“妈呀，你们都是从沙漠来的？”
cmfu发布刘悦把脸擦干，对王思凡说，“今晚你就挤在这里，别去你姐家了，晚上咱们几个喝酒，我可听说你酒量大增啊。”又对吴雨说，“走，和我去上网。”
cmfu发布“我不会。”
cmfu发布“我教你，非常简单。”
cmfu发布上邑师专正准备升为本科学校，校园路上这儿堆着一堆沙子，那儿摞着一排砖头，工地上机器隆隆，一座座新楼正往上冒。
cmfu发布吴雨跳过一堆沙子说，“刘悦，刚才我在校门口碰见杨帆了，那家伙急急忙忙和我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cmfu发布刘悦哈哈大笑，“人家现在是有妻儿的人了，和咱们这些光棍混在一起算什么。这男人啊，没有老婆不行，寂寞；有了老婆也不行，麻烦。”
cmfu发布俩人刚走到一网吧门口，一女的喊，“上不上，来来来，一小时两块。”
cmfu发布吴雨跟着刘悦进去，在服务台那儿交了十块，找了一个空机位坐下。
cmfu发布站在刘悦身后的吴雨小声说，“听见刚才那女的叫，我还以为是上她呢，这么便宜，才两块。”
cmfu发布刘悦正把上机卡的号码往电脑里输，被吴雨一语惊得头“咣”地就撞在显示器上。“想得美你，上她有这么便宜？”
cmfu发布吴雨从旁边拉来一凳子坐刘悦身边，看刘悦熟练地打开电脑。
cmfu发布网吧里的空气实在不好，总让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呼吸起来都比较困难。但这里的吸引力也够大，男男女女都有，小学生也有，每个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显示器，脸上泛着青光，就和僵尸一般。有时会听到刺耳的笑声，有时会看到满脸的愁容，有时还会听到污秽的叫骂。
cmfu发布刘悦用胳膊撞了吴雨一下问，“吴雨，你说我该发条什么话？”
cmfu发布吴雨看了看显示器说，“他说‘个性是人外在的表现’，你就发条‘个性是人内在的表现’吧。”
cmfu发布刘悦照办，劈劈啪啪就把这句话输进了电脑，又用鼠标点了一下“发送”。“好了，等一会儿看他会说什么。”
cmfu发布“刘悦，你给谁发这句话呢？”
cmfu发布“一网友，一个月前刚认识，自称××大学中文系的，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哎，网上的东西不能相信，80岁的老太太可以说自己只有18岁。”刘悦说着打开了“个人资料”。“你看，我在网上的性别是女，籍贯是香港，职业是学生，年龄是18岁，名字是冰美人。”
cmfu发布“噢，全都是骗人的东西。”
cmfu发布刘悦呵呵一笑，“网上嘛，你骗我我骗你，只要开心就行，也不违法。”
cmfu发布吴雨看了刘悦一眼说，“我还是觉得说真话比较好。”
cmfu发布“你不懂，网上说真话没人理你。以前，我的‘个人资料’全是真的，每次上网都没有人和我聊天。改了之后，不到一小时就有200人把我加为‘好友’。我兴奋啊，觉得世上只有我一个‘女’的了。你说，真的好还是假的好？”刘悦说着就停住了，“你自己考虑吧，有东西发来了。”他显得异常亢奋，搓搓手读道，“‘你好’，我真的很爱你，如果不相信就请继续欣赏我给你写的情诗----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频初见，两重心字罗衣。今夜网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他读完憨乎乎地看着吴雨笑着说，“兄弟，这位网友是男的。你说，我要是一佳人，配这位才子怎么样？”
cmfu发布吴雨先是一愣，等清醒过来仰头大笑，引得全网吧的目光都聚来，他自知失态，又小笑着说，“兄弟，你多亏不是一佳人，如果是，那就会先失贞操再失恋。”
cmfu发布刘悦的笑脸立刻收敛，“兄弟，你如果是一女的，肯定是我的情敌。”
cmfu发布吴雨哭笑不得，“实话说吧，这是宋代晏几道写的《临江仙》。你的这位网友只把原词中的‘琵琶弦上’改成了‘今夜网上’而己。”
cmfu发布“当真？”刘悦那两眼珠子如果再用点劲出来，非把吴雨脸上砸两个深坑不可。
cmfu发布“你不是说网上什么都能看到吗，你查查看，在一本《宋词三百首》里的。”
cmfu发布刘悦将信将疑，但他一会儿就查到了。
cmfu发布吴雨手指显示器，咧开嘴笑着说，“你看，是不是？”他心想自己多伟大，眨眼间就挽救了一差点儿“失足”的青年。
cmfu发布刘悦的脸都绿了，嘴里骂骂叨叨，“骗子，他妈的骗子！”
cmfu发布吴雨一看刘悦这表情，就不便把笑容露在脸上，说，“兄弟，一切都明白了，‘分手’吧？”
cmfu发布“怎么说呢？”
cmfu发布吴雨略一沉思说，“你就说‘竟敢这样对我发骚，当心我活劈了你’。”
cmfu发布“行。”
cmfu发布从网吧出来，吴雨还一直笑。
cmfu发布刘悦赌气不理吴雨，路过一商店买了一瓶酒拿上。
cmfu发布吴雨说，“刘悦，在师范你不是喜欢姜楠吗，这都毕业一年了，情况怎么样？我记得前年她过生日，你给她送一礼物，还让我代你写了一首情诗呢。”
cmfu发布刘悦一听“情诗”两字儿，就用眼睛瞪吴雨。“别提你的情诗了，姜楠没看到，却让班主任贾老师看到了。”
cmfu发布吴雨辩解道，“这你不能怪我，谁让你没把东西亲自交到姜楠手上。”
cmfu发布刘悦的脚步慢了，念道：
cmfu发布
cmfu发布夏天是我的天空
cmfu发布那朵云是眼睛
cmfu发布飘啊飘啊到你窗前
cmfu发布愿意为你遮雨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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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多少次你在我梦里
cmfu发布多少次你让我着迷
cmfu发布多少次我让你生气
cmfu发布请听我说声对不起
cmfu发布
cmfu发布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cmfu发布其实我更想知道
cmfu发布今夜在你枕边的梦里
cmfu发布会不会有我的诗伴着你
cmfu发布
cmfu发布忽然间你化做微风
cmfu发布我就是一架纸飞机
cmfu发布努力着向你飞去
cmfu发布答应我不要把我抛弃
cmfu发布
cmfu发布一首诗，让吴雨不能不想起校园中那纯真浪漫的日子，想起写这首诗的那个下午。他说，“刘悦，这首诗你还记着呢。”
cmfu发布“忘不了，我没事儿就背一遍，现在已经滚瓜烂熟了。”
cmfu发布“傻瓜，你就是把它刻在心上又能怎样？关键是要大胆地向姜楠表白。”吴雨说这话不觉得脸红，自己都没有向李斯扬表白过，这会儿还给别人传经授道呢。
cmfu发布“兄弟，我说了，毕业第二天我就去找她了，当面儿把这首诗一背，你猜她怎么说？”
cmfu发布“怎么说？”
cmfu发布“她当时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走了五步回头对我说了三个字——‘滚回去’！”
cmfu发布吴雨差点儿就爬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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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杨帆被刘悦他们逼到了墙角。
cmfu发布刘悦道，“今天吴雨也来了，咱弟兄们就算人到齐了，酒我买了，晚饭和菜就是你的，怎么样？”
cmfu发布吴雨和汤波连连点头不止。
cmfu发布杨帆一看这阵势，只能认了。
cmfu发布五人进了师专饭厅，找了一空桌子座下。
cmfu发布杨帆给每人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一杯喝着。
cmfu发布刘悦喝了一口水说，“帆哥，什么时候让我看看嫂子长的怎么样。”
cmfu发布汤波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和你有什么关系，只要杨帆满意就行了。”
cmfu发布刘悦说，“你不知道，想当年帆哥在咱班那些女生心中是什么地位，如今不找一美女能对得起他这张脸吗？”
cmfu发布王思凡说，“就是啊，咱班的女班长是何等人物，在师范还不是差点儿让杨帆给征服了？”
cmfu发布吴雨也想说什么，但是刚抬头却发现李斯扬就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坐着，正和一人在说话，他就像着了魔一样走过去了，在李斯扬对面坐下。
cmfu发布李斯扬先是一愣，接着就冲吴雨笑了。
cmfu发布吴雨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停，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哪来这么大的勇气，竟然主动找李斯扬。在师范，他只要在校园中碰到李斯扬，总是一笑而匆匆走开，从来都没有主动接近过李斯扬。
cmfu发布“吴雨，有一年多不见了。”
cmfu发布“是呵，是呵。”吴雨眼睛盯着饭桌，心里在盘算着找什么话和李斯扬说。
cmfu发布“听同学们说你的小说写完了？”
cmfu发布“是呵，是呵。”吴雨心里实在着急，没见李斯扬时想说的话都能再写一本长篇，现在见面了，自己倒像傻了一般只会“是呵是呵”。
cmfu发布“小说带来了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cmfu发布吴雨心花怒放，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赶紧拿来《蓝月亮》。
cmfu发布李斯扬双手捧着《蓝月亮》，闪动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说，“这么多，十几天也看不完。”
cmfu发布吴雨并不是很在意李斯扬能不能把《蓝月亮》看完，他主要是想把自己所谓的才华展示给她看一眼就足够了。
cmfu发布那边刘悦大声喊吴雨。
cmfu发布吴雨假装没听见，想坐下对李斯扬简单讲讲《蓝月亮》创作的始终。
cmfu发布刘悦又喊。
cmfu发布吴雨又气又恨，真想跑过去冲刘悦嘴上狠狠地抡两拳。
cmfu发布李斯扬说，“吴雨，他们喊你呢。”
cmfu发布“噢，是让我去吃饭。”吴雨窝着一肚子的火气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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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坐在寝室太热，这儿就凉快了。”刘悦把菜和酒在河滩上放好，自己又从口袋摸出半支蜡点上，放在围成一圈的石头里，烛光轻轻地晃动着，透过石缝在每一张脸上跳舞。
cmfu发布吴雨做贼一般瞅了瞅坐在自己对面的李斯扬，他也感觉到李斯扬在看他，于是就把头扭向一边看刘悦带来的东西。
cmfu发布杨帆把酒打开，先给身边的王思凡倒了两杯，又给汤波，再是刘悦。挨到吴雨了。“吴雨，他们几个这一年还相处了些日子，你就不一样了，先喝四杯。”
cmfu发布“杨帆，我的酒量你知道，四杯下肚就醉了。”
cmfu发布“不行，如今咱们可不比在学校了，你看他们一个比一个酒量好，你也要锻炼锻炼，这是生活中人人必备的技能之一。”
cmfu发布刘悦叫嚷着，“吴雨，喝吧，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
cmfu发布吴雨面露难色，在众位好友面前不便推辞，更重要的是当着李斯扬的面也不能示弱。
cmfu发布汤波小声对王思凡道，“这家伙如果再不喝，就让大家给他灌。”
cmfu发布吴雨听到了汤波的话，赶紧接了杨帆的酒一饮而尽。
cmfu发布刘悦大喊，“好，良好的开端从今晚开始了。”
cmfu发布杨帆又给吴雨连倒三杯，自己也倒了两杯喝下。他还想给姜楠和李斯扬倒，却被刘悦给拦住了。
cmfu发布“刘悦，你这是什么意思？”王思凡惊叫道，“巾帼哪点儿不如须眉？”
cmfu发布刘悦骂道，“闭嘴，你懂什么！”
cmfu发布众人笑。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像挂盏灯般亮，刘悦和姜楠的事儿，早在师范就“班”人皆知了，时不时开开玩笑是常有的，和电视剧中插播的广告一样多。
cmfu发布姜楠在大家的笑声中抢了杨帆手中的酒瓶，自倒两杯喝了，呛得她直咳嗽，连忙夹了几口菜吃下。
cmfu发布刘悦也从杨帆手上夺过酒瓶，自饮两杯。
cmfu发布王思凡说，“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抢着喝酒，难道地球反转了？”
cmfu发布刘悦扯开嗓门儿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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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你是我动人的眼睛
cmfu发布没有你
cmfu发布我怎能再看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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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我是你夜空的星星
cmfu发布没有你
cmfu发布我在哪里闪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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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你是我黑夜的孤灯
cmfu发布没有你
cmfu发布我怕变成迷途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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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我是你地上的绿草
cmfu发布没有你
cmfu发布我温暖的春天死去
cmfu发布
cmfu发布刘悦一直盯着姜楠看，但姜楠只是对身旁的李斯扬低语着什么，似乎自己处在一个无声的世界中，根本听不见刘悦那动情的歌声。
cmfu发布汤波诡秘地一笑，“刘悦，再唱一遍吧。”
cmfu发布刘悦心中的委屈都快赶上窦娥了，哪还有心思“再唱一遍”？他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敲着垒起的石头。
cmfu发布杨帆倒了一杯酒，手伸到刘悦面前说，“兄弟，咱俩划几拳。”
cmfu发布“划就划，谁怕谁。”
cmfu发布俩人“高升五魁”地喊开了。
cmfu发布吴雨辨不清俩人是如何分输赢的，其实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总是时不时瞥李斯扬一眼。
cmfu发布到吴雨时酒瓶空了，杨帆哎声叹气地埋怨刘悦，吴雨却兴高采烈地数落杨帆。
cmfu发布刘悦横眉竖眼地质问，“杨帆，你比我们先一步找到老婆，没让你买酒就便宜你了，你还厚颜无耻地说我！”
cmfu发布众男生趁着酒兴非逼着杨帆说说恋爱经过不可。
cmfu发布杨帆也就如江河之水一泻千里般一一道出来，听得众人开怀大笑。他浪漫的爱情故事讲完，大家趁着兴致也说了自己今后的打算。
cmfu发布到吴雨讲了。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当略带羞涩的目光落到李斯扬脸上时停的时间就长了一点，但在这黑漆漆的夜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微微低下头说，“我二十八岁之前是不会结婚的。”
cmfu发布“我也是。”
cmfu发布吴雨没有听错，是李斯扬的声音。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虽然他和李斯扬面对面的交谈在学校的那几年里屈指可数，但就是在不经意间他记住了这声音。今夜，他比往常哪次听到这声音都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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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mfu发布吴雨不能在师专再呆下去了，他怕几天之后看见李斯扬走他伤心。他去取《蓝月亮》。李斯扬从床头的一个包里取出来递给他。他接过《蓝月亮》，迅速看了李斯扬的眼睛一眼就没再看。是的，就这一眼，他就觉得出这双眸子要比往日看到的哪次都黑都亮，和两颗黑宝石一样。
cmfu发布李斯扬扑闪着眼睛说，“我还没有看完呢。”
cmfu发布“对不起，我要回家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有机会小说一定让你看完。”
cmfu发布早晨的校园真静。道路两旁是葱葱郁郁的冬青，嫩绿的小叶子点缀在墨绿的大叶子中，组成两道结实的绿色围墙，把一棵棵枫树挡在外面。那些枫树，坚韧之中却也显出婀娜的身影，撑起一把把绿色大伞遮挡着阳光。吴雨偶尔踩到一片从枫树上悠悠飘落的枯叶，脚下就发出脆脆的响声。
cmfu发布自然赋予生命的全部意义处在一个极其微妙但却异常壮丽的自然变化中。人就是一片叶子，或者站在枝头幸福无比，或者堆在角落暗无天日，或者埋在土里欣欣向荣。他抬起头看见有小鸟扑扑地拍着翅膀从这簇绿叶中钻出来，又拍着翅膀从那簇绿叶中钻进去，像小船在蓝色的湖面上游弋。他有些伤感，当初是他把自己的那只小鸟给饿死了，又是他亲手把小鸟埋在了校园中厕所旁的那棵槐树下。不过令他最伤感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想问李斯扬的那些话一句也没问。不是没有机会，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就刚才，多好的一机会，他愣是没用，实在太傻了，有脚的人都想踢他几下。
cmfu发布街上的人不多，就是再多和吴雨有什么关系呢？他真想立刻转回去把自己憋在心里四年的苦恼说给李斯扬。但他没有，一想到李斯扬那天晚上在龙江边所说的话，他打消了一切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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