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们都说,西藏是个梦幻般的地方,有高山流水,苍翠的树木,稀有的动物,和世间少有的安静。
车开进西藏的地界,切的景象便变的如诗如画,李泽打开窗,股扑鼻的花草香味袭来,感觉很清新。
望无际的草原蜿蜒而上,直连到天边,和蔚蓝的天空彼此应和,小鸟悠扬快捷,箭般地从眼前掠过,只留下丝清鸣的声音,回响耳边。羊群在偌大的草原上零散地移动着,啃着青草,像是无风的天空中的云朵,慢慢游行。从遥远的地方射出的太阳光,仿佛裹上了秋天的金黄和百合的香味,使人觉得眼前为之亮,又仿佛迷茫的路途中闪现出的路标,令人顿时开朗。
他顺着山岭直向上走,两旁的草都把路给淹没了,人走起来很困难,山顶种的好象是些茶花,从远处望去,片黄灿灿的。他沿着路下去,见山底下零散的分布着些村子。
这真是个古老神秘的地方啊!看起来,这只能在梦中才能出现的景象,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不得不佩服大自然的造化,在这面前,人类的那点作为简直显得微不足道了。
见个妇女在村头,他便向前去问路。妇女抱着个小孩,孩子熟睡着,嘴却含着妈妈的奶头。这副情景使李泽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女人的**很丰盈,大概是养育小孩的缘故。在她的胸前,好象划了个美丽的弧线,继而平坦下去。阳光从正面洒来的光线,使女人的衣服褶皱里充满了阴影。李泽觉得自己的心头掠过片暗影。
年轻的妇女抱着小孩,看上去还不像个母亲的样子。看着女人那稚气的动作,李泽觉得很可爱。
妇女忙把小孩的嘴从上面拿下来,放下自己的衣服。这时小孩醒了,大声哭叫,妇女边用手拍着小孩,边问:“你问啥子呢?”
我想问,你们这边有没有旅馆啊?
这啊!妇女用手指着村东头说,那啥子,在那边有个子的。
谢谢拉!李泽谢过妇女。
“孩子真可爱啊!”
“小孩子是很可爱,可就是闹腾的厉害。晚上都睡不好觉。”
“年轻人照顾小孩,都会有这样的感觉的。还没准备好,就做了父母。看上去点也不像个父母的样子。”
“呵呵,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
“再见。谢谢您了。”
“哪的话。您真客气呀!”妇女说。
李泽望了望村口的那棵杉树,朝村子里走去。
那是个极小的旅馆,只能容纳十五,六人,李泽来到这个旅馆的时候,恰好还剩最后间房了,老板是个小姑娘,或者她不是老板吧!只是替人打理事务,看上去也就20岁左右,很纯真的样子。可看眼神动作,她丝毫不像是装伪的。在现在社会,装伪的人太多,女人早已想尽各种办法来招睐男人了,可她脸上脸不懂世事的样子,大概是生活在这个地方的缘故吧!在这圣洁的地方,她的思想还保留着人刚出生那份清纯。
那个女孩跟李泽说,你住多久?
不知道,看看吧!李泽很坦然地说。
那可不行,女孩笑笑说,你不说几天,我这儿还有很多人住呢!
“那你为什么不多盖些房子来住游客?”
“我这个地方不是为了当旅馆的,也不是为了挣钱。”
“什么?”李泽诧异地看着女孩。
“在很久以前的时候,这儿是个寺庙,那时候游客来的时候都住在里面,可有次,这个寺庙遭了火灾,成了块空地,可游客习惯了住在这个地方,竟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里,所以,我祖父才在这儿盖了这些房子,以供游客居住。以前的时候是不收钱的,但那些游客还是执意留下很多东西,你看--”女孩指着那边对他说,“我们这儿什么也有,有江南的,东北的,什么小饰品都有。”
李泽仔细看了看,真是什么都有,挂在这个房子里,闪闪发亮,很美。
阳光下的小饰品,好象闪耀在梦境中样。使李泽觉得格外意外。
李泽回房整理好东西,觉得身体很累,便在床上睡了觉,可没想到这觉睡了过去,直到傍晚才醒来,他揉揉双眼,望着还未全黑的天,觉得好象是在家里而不是外面,待看清了屋子的切,才觉察到自己在西藏,他便穿上外衣走到了外边去。
出了门,外面清爽的空气侵入他的鼻子,觉得很新鲜,四下事物已经模糊片,看不清楚,可给人的感觉很美。
女孩不在门口,或许是旅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她去帮忙了。
旅馆后的山上是白朦朦的片雪。洁白的令人吃惊。偶尔会有小鸟从半山腰飞过。
莫非小鸟不曾感觉到严寒的气息吗?若无其事地飞过去,点也显不出不自然的样子。
人类尚难适应这高原气候,身躯瘦小的小鸟却可以自由飞翔。这使李泽感到有些悲哀。
无论是动的小鸟,还是极静的雪山。都美丽的令人惊讶。而人类,无论是静的时候,还是动的时候,恐怕都没有这样美丽的时刻吧?
工作的不顺会影响到个人的情绪,特别是感情上的。
但是,李泽并不全是因为工作,才这样愁苦的。
也许是小小的事情,可是每次的小事情都积累起来,却是很大的力量。这样的力量足可以震撼人心了。
其中也含有感情因素吧?不过他真的受不了了这样的压力,才这样出来旅游的。
外出旅游是他最好的选择,他也想借这可以使自己的情绪变的好些。
到了这个地方,虽然那彷徨的心还没有完全安稳下来,可事实上李泽内心的哀愁已经融解的差不多了。雪山顶上的雪洁白闪亮,映衬的山后的天空格外蔚蓝。李泽的心也好象被乳白的雪水洗刷过,纯洁无瑕。但背光的山坡象掠过的黑暗留下的阴影,令人感觉到无端的悲哀。
当李泽从旅馆的窗口看到高大的雪山时。感到很奇妙。因为他发现,在雪山与山下的树木之间,好象隔着面镜子。镜子中显现出了山下的杉木,松树。那副景象,既像是现实中的东西,却又虚幻的令人吃惊。到底是真的景象还是假的呢?李泽正是受了这样的诱惑,才放下东西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那美丽的景象,在李泽到达山下时。便消失不见了。他这才确信这是幻景。
既然是幻景。那不是跟“海市蜃楼”样了吗?可是,山顶上只有白色的雪花啊!莫非是眼睛出了问题吗?
美好的景物,全是存在于幻想之中的啊!
可那面镜子,却真实地印在了李泽的心中。那既像是大自然的面镜子,又像是自己心中形成的镜子。
待走到山脚下时,天色也黑了。他觉得肚子饿了,便照原路折回了,在进旅馆的时候,他见女孩坐在柜台上看书。她看见他回来了,忙合上书,站起来问道:“刚才出去了?”
“是啊!这带的景物确实很美,不过天黑了,所以就回来了。”他停住,在原地望着她说。
这时候从李泽的肚子里传出“咕噜”的声音,这下再也掩饰不住。女孩趁李泽没看她时笑了笑,说道:“还没吃饭吗?”
“是啊!”李泽尴尬地说。
“你先回房间。过会我给你做点送饭过去吧!”
“不必了,那怎么好意思呢!”
“还客气什么呢!你没来过这儿,对这儿并不了解,你还以为这像是大都市样,想什么时候吃饭就什么时候吃啊!”
李泽回到房间,确实觉得饥饿难忍,幸亏来的时候买的饼干嫌不好吃没有吃,这时却像救命稻草,他便翻出来大口大口吃着,随手拿起本旅游杂志看着。
不会,有人敲门,待那人进来了,他才发现是女孩,她端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桌上,说道:“菜都吃光了,明天我去买,你吃惯了山珍海味,这样的农家饭定吃不下吧!”
“怎么会呢?况且我也不是很饿,干吗劳烦你忙活这么久呢!”
“其实哪有啊!”女孩看见了床上的饼干,心想李泽都饿成这样了还这样推辞,便故意说:“那好,你既然不饿,我端走得了。”
很明显,李泽脸上表情很无奈,本来想阻止,可又不好意思。
女孩把面条重新放下,笑着说:“你慢慢吃吧!吃完好好睡觉,刚来到这儿,或许对这儿的环境还不适应,高原反应很厉害,不过休息下就好了。明天见。”
李泽笑了笑,送走女孩。他把整碗面全吃下了,他觉得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或许是饿了的缘故吧!这时候,他倒觉得头晕起来,女孩没说他还没觉得,现在说了却真实感到有些不适应。
过了片刻,女孩又端来个玻璃水壶。里面装着黄色的奶油状脂肪物。
她蓦地走到李泽面前,从后面的厨子里拿出个茶碗放在桌上,双手抱着玻璃水壶,把黄色的东西倒进茶碗。
李泽惊异地望着她,心想这是什么东西呢!自己不习惯西藏的风俗,莫非这便是西藏风俗的种?
“真不好意思。我知道不该再打扰你的。可是……”
“没关系的。”
“这是我们这个地方的特产的奶茶。您喝点尝下吧!”女孩拂了拂挡住视线的头发,柔媚地说。
李泽喝了口,那滋味清爽可口,像刚打出来的山泉水样。他不禁觉得心里洋溢出种悠然的感觉。他擦了擦嘴,把茶碗放在桌上。口中还有股茶水和奶油的味道。
女孩又端起玻璃壶给他倒满。他便又喝了口。可他刚放下茶碗,女孩又给他倒满了。
“你别这样急着倒啊!我还没喝完呢!”李泽抬头,望着身着藏族衣服的女孩。她贴身穿着光滑柔软的咖啡色裙子,外面罩鲜明的紫色外袍,蓝色的波纹皱褶上缀着孔雀领花朵。脚上穿着缕花织锦的筒靴,腰间系着佛教传说中的人物镶嵌、丝穗婆娑的腰带,手臂带有丝织品做成的细绳和海螺镯。那样子可爱极了,宛如古代楼兰国的女子,使人觉得无可挑剔。
他好象头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女孩。反应竟有些迟钝了。或许是由于女孩穿着清新而色彩鲜亮的藏族衣服的缘故。使他的眼前为之亮。仿佛见到了天上的仙女在尘世的倒影。
此刻,他的心里感到很轻松。可他与她之间,却好象隔着面无法逾越的镜子。这面镜子象是下午时在旅馆的窗口看到的雪山与山林之间的那面镜子。既虚幻,又不可思议。
“这是我们这儿喝酥油茶的风俗啊!无论喝多少,都要重新倒满的。你可以不喝,就那样放着,但也要让它保持满着。”
女孩向李泽施了个奇特而又令人觉得心里清新的礼。
李泽下子觉得不知所措,便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可他不再喝了,生怕女孩再站在他的面前恭敬地倒茶。
也许是由于令李泽觉得耳目新的女孩的缘故。李泽对西藏产生了种特殊的感情。好象对西藏的风景和民俗他早已经熟识了。这也或许是由于女孩的缘故。才使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美丽的蓝天是松石的宝盆,灿烂的阳光是纯金的装饰”。李泽头次见到世界最高处的阳光。金黄的阳光撒在他的眼中,他觉得异常幸福。他相信,每个来到西藏的人,都是怀着“看看世界上最蔚蓝的天空”“呼吸世界上最纯净的空气”的心情来感受这份来自异域高原的美丽和纯净的。
来到西藏的这段时间,李泽明白,藏族人对山、湖、树是极为崇拜的。藏族人认为这些东西都是变幻莫测的精灵和神通广大的神的住所。因此,人们在高高的山上修起了堆堆玛尼石,象征着神的殿堂。在村子里,农村人踩出了条条羊肠似地转经小道,道路两旁挂满了描绘着动物图案的经蟠。村子后面靠近山的树林中设立了禁区,不许人和动物损坏。每年的农闲季节,农村人们都会成群结队地到神山圣湖边去朝拜。那幅场景非常热闹。
西藏是有名的茶产地,以茶为中心的内地与藏区间的贸易旷日持久,经千余年历唐、宋、元、明、清、民国六个时期,从未间断。它在汉藏关系史以及我国民族经济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同时又是中国茶文化不可忽视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西藏的山上,处处种满了茶花,还有天然的野草和花,午后,李泽在上面走着,只听见女孩在下面喊他:“你别践踏了茶花啊!快下来,那儿很危险的。”喊着女孩也从道上跑了上来。
女孩站在他的面前,汗从额头流下,李泽看她,禁不住想给她擦擦,正想伸手,可到半路,手转,又拿了回来,自己跟她非亲非故,怕她误会,这时女孩扬起脸看着李泽说:“这是我们村的人们种的茶花,别看它这样小,不起眼,我们全村都靠它吃饭呢!”
“茶花看起来,有种竹子的感觉。这样的竹林之美,真令人惊叹啊!”
“你刚来到这个地方。不明白茶花在我们生活中占的地位。没有茶花,我还真难想象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
“用这样的茶花泡奶茶喝,定很好喝吧?”
女孩孩子气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边喝茶,还讲究茶道吧?”
“也谈不上是什么茶道了。只不过有特定的规矩罢了。”
女孩笑了。
“我可以摘片,含在嘴里尝尝是什么滋味吗?”
“当然可以。”
李泽弓下身子,从茶花丛中摘了个小花放在嘴里。立刻,股既是甘甜又略带苦涩的味道沿着舌头蔓延开来。
“果然是好茶啊!味道很有韵味呢!”
“等你走的时候,我采摘包送你。你带回去喝。不过,你要在茶花成熟后走才行。要不然家里只有去年留存的茶叶了。旧茶叶明显不如鲜茶好喝的。”
“那好啊!我等到茶花采摘完后再走。”
“也等不了几天的。再过不到星期就可以采摘了。”
女孩说完了,轻轻地闭上了嘴。那样子美丽极了。
李泽叹了口气,很从容地望了望远方,悠远的山群,彼此连在起,伸向远处,仿佛人生的路,悠远而漫长,他回过头,朝女孩笑笑说:“知道了!这个地方可真是个绝地境界啊!美的使人忘记了自己的存在,你直住在这儿吗?那你可真够幸福的啊!”
“有幸福吗?我怎么不觉得?”女孩出神的望着李泽。
“当然了,可幸福了,比我幸福多了,我自小就没有这样幸福过。”
“不会这样吧!其实上我知道,这个地方对游客来说,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可是,叫他们永久住在这儿时,他们会不愿意,这是个适合旅游而不适合长久居住的地方,住久了就会使人觉得无味,所以这直就是排解郁闷的地方,你们郁闷可以来这儿来排解,可是你们知道吗?我们郁闷该怎样解决,我也是样的人,有着样的思想,你看我幸福,其实你哪知道,我在这儿来有很多的痛苦和无可奈何。”女孩说着眼不自觉的看着远方,这大概是她伤心时的习惯,用着博大的自然来安慰自己。
“真是这样吗?我看你平时待客什么的很高兴,整天会笑,我以为你不会伤心,不会有什么忧愁的事情呢!”
“笑?谁不会笑啊!难道你不会吗?”女孩似乎显得有些痛苦。
“怎么样的笑呢?在平时,我的笑全是强颜欢笑,并不是真的笑,其实这笑比哭还痛苦。”李泽默默的说。
对于这种真实的微笑,李泽感到无比怀念。
少年的李泽生活在农村,接受淳朴的农村教化。思想单纯。他经常出没于田野之间,与朴实的农民打交道,当老人们给他讲有趣的故事时,他都会爆发出爽朗的笑声。可自从到了学生时代,就形成了副固执、哀忧的性格,凡是遇到新鲜的事物总会疯狂去学,广泛地进行各种幻想。他不满足于表面上的接触,而是心扑到里面,想从各个方面证明他的能力。他昧地追求,却忘记了留意四周的环境,以至于最终他觉得现实与幻想严重失调。他的煞费苦心不仅没给他带来什么,相反的却导致了他孤僻的性格。
仅就这点而言,李泽觉得很后悔,可他学生时代所犯的错误直接影响到了他现在的生活。这好比是个狂热的画家对幻想主义的渴求,但当他再次转入现实时,也始终摆脱不了这种思想的束缚。
小学的时候,放学回家,路经大片白哗哗的草丛。随着风轻轻飘动。仿佛有流水的声音。
李泽停下脚步,慢慢地走过去。原来草丛下面真有小溪流经。
“哦!真美丽啊!”
李泽不禁这样想道。
望着白哗哗片的草丛,他觉得异常激动。感觉心里很明朗。他悄悄地走到小溪边,想拔棵白穗的高草。
他用了点劲,可脚差点滑进小溪里。柔和的草丛如水般,光滑光滑地。
“噢!”
李泽缩回了手,只见手心里有道红印。草没有拔出来。只是有些草种子从穗子上掉了下来。落在缓慢流动的小溪里。
“那是狗尾草吗?”李泽对在路边割草的老大爷问。
“怎么会是狗尾草呢!”老大爷停止动作,仰起头。“头顶上的穗子大嘛!这是芦苇。”
“芦苇吗?我还以为是狗尾草呢!被风吹,真像即将飞舞的雪花啊!”李泽不禁感叹道。
远处,头牛拉着整车的芦苇向村子去,芦苇装满了车,人在上面坐着都看不清楚,只见头牛在空旷的街道上行走。夕阳洒在上面,凝聚着金黄的光辉。
李泽感到股沁人心田的清爽袭来,顿时脸上现出了笑容。
眼下这个女孩的笑容,跟小学时看到的芦苇样,都使李泽觉得温馨、和谐。
时间在点点的消逝。不知不觉地滑落着。李泽和女孩在山上还是那样的站着,他们聊着遥远的远山上的景象,似乎对时间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夜已经悄悄黑了。只有为数不多的灯像烛光样闪动。天上银河很亮,把远处的灯光比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茶花的香味还弥漫在空中,被风吹着向远处扩散。
李泽贪婪地吸着茶花的香味。
“天黑了。不回去吗?客人有什么需要是要有人的啊!”
李泽说罢,抬头看了看天空。空中万里无云,晴朗爽洁。
“没关系的。”
木子轻松地回答道,并不把李泽的话当回事。
木子的身后是片漆黑。远处隐约闪动着几点光亮。
“西藏真是个好地方啊!有那么多地方都用香格里拉作为世外桃源的代名词,看来西藏这个地方,比九寨沟都要美丽啊!”
“西藏的风景再美,也不及西藏人民的热心好客啊!”木子没头没脑地回答了句。
“是啊!西藏人民确实很好客。”
“这是我们西藏人民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嘛!就象是中国人的戏剧那样久远。”
“我第次来西藏,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好象不愿意再离开似的。”
“是吗?那可不好。西藏这个地方。象你这样的人或许会不适应的。”
“时间长了不就适应了吗。”
“西藏这个地方,跟别的地方不样。无论交通也好,气候也好。跟你以前居住的环境有很大差别。你住习惯了大都市。住在这样凄清的地方,定会不适应的。”
“那也说不定。或许,我正喜欢凄清的环境呢!”
“你喜欢凄清的环境?”
“是呀!凄清的地方。没有别人打扰。个人可以从容想事情。那样不是很好吗?”
“凄清的地方,呆的时间久了。对人没好处的。”
“对人没好处?为什么呀?”
“总之是没好处的啊!”
女孩闪烁其辞,将头朝向了漆黑,闪着点点亮光的山下。
两人的身影在山上如迷失路的动物,路上踉踉跄跄,很晚才下到山下。
李泽从小特别喜欢晚上,那时的风景和感觉,风徐徐吹来,感觉凉凉的。很舒服,这经常使他想起以前的往事。这就像触到了自己的痛楚,不用刻意,自然而然就回想起。他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见到星星了,因此特别怀念见星星的那份感受。天总是黑的,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在茫茫黑夜中,切都似乎归隐了,变的很冷清,寂寥。他不想在这样的夜呆下去,寂静的夜晚,使他的心里凉凉的,好象总有什么说不明的痛楚,难言之隐。条条漫漫而悠远的路,直伸向远方,远不可知。不时有几只鸟从空中掠过,打破这深夜的寂静。李泽感到丝害怕,甚至惊惶。他没有力气再去想什么,只能眼睁睁看风流去。
这样个人坐在旅馆里,他总觉心里少了什么。但又具体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似乎比失恋的时候还难过,心中总像哽咽着无限的忧伤,仿佛在梦魇中不能自拔。或许是在想念那以前经常光顾的小路,似乎心里是暖的,可身体却是冰凉的。月儿悬在空中,洒下迷人的银白色光芒,仿佛人流下的束束眼泪,如霜雪样,使人心静如水。
绿树透下清凉的荫处,走在下面,仿佛在海中的感觉,闭上眼睛,更显示出各种幻象。
李泽经常坐在窗口,观赏旅馆后面庭院的风景。那儿有杜鹃花,胡头兰等西藏花儿。还有古木参天、苍松翠柏,四季常青。
据说,在葱郁翠柏中有座别致的小经堂,主供莲花生大师像。左右各竖有几根高大的转经筒。传说,过去这儿有108个塔,现已恢复和修建的塔有几十座。既有要求严格的八佛塔,也有方形怪塔;既有几米高的大塔,也有不到三米的小塔。经堂后为巨大的玛尼堆,玛尼堆中有六字真言,也有佛像图案。
待李泽去看时,发现塔早已经零乱不堪了。巨大的玛尼堆旁扔着许多小石头。
在旅馆的墙壁上,挂几幅木版画。据说这是“以刀为笔,以思想为墨”雕刻成的黑白木刻画。从窗户照来的阳光,使木版画有强烈的对比感。画面中的人物单纯,朴实,粗犷,目光深刻。从而使木版画在绘画艺术领域中独树帜。这样的艺术境界跟现实生活中能获得感观享受的自然景物是相通的,清晰地表现出了西藏人民的灵魂。
黑白木版画跟人心中的那份感动,正好是重叠在起的。李泽望到这几幅木版画,感到种没有过的震撼。藏族人民的面孔、头发,在黑白画上,都笔笔地刻画了出来。连看的李泽,也感觉到了画者原先作画时的心态和神情。能刻画出这样细腻的人物画,画者该多么细心啊!
黑与白,光与影。这是对于艺术的执著。更是对于人发自内心的那份感触。
“这样的木版画,好象折射出了西藏人人心中的那份圣灵。”
当李泽看到这些木版画时,这样对女孩说。
来到这儿的这段时间,李泽心情有些好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以前的烦恼和来到西藏的目的。他爬山涉水,在山涧中淋浴,抬头看空中激扬翱翔的雄鹰,穿越密密的森林,抚摩这些长的顶天的树干,沿着向上望蓝蓝的天和白云。天遥远深邃,深蓝色的天空美丽无比。这种谈泊的宁静正如“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痕,坐视天外云卷云舒”般风流洒脱。
在宁静的下午,李泽睡完午觉,坐车出去玩了会,可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三四点钟便回来了。在旅馆后面的庭院里走着,拐角的时候,他发现女孩正在那儿浇花,便走了过去。
“可真勤快啊!这么多花,都是你种的吗?”
“不是我种的,是我妈妈留下的花。在闲的时候便过来料理下,忙的时候就任其生长了。”
“是吗?”说着他俯下身子嗅了嗅花香。“好香啊!”
“喔!我很喜欢这样的花香的。”
“花香……真清香啊!”
“你有空吗?我请你去喝咖啡,好吗?”李泽站起来,望着她说。
“行,等我把花浇完了吧!”女孩立起身子,用手拢了拢头发,她的额头渗出汗珠,看起来美丽极了。“其实,我整天都闲的无聊。”
他们找了间墙壁刷了黄漆的小屋子。满屋子弥漫着香味的咖啡屋里。屋子的光线很暗,像是阳光被树叶挡住露出班驳的暗影。他们两人笼罩在这阴郁的屋子里,柜台处传来柔和的音乐,像是梦呓那样,使人感觉朦朦胧胧地,而又觉得很纯洁,很美丽。
两人默默喝着咖啡,彼此抬头看看,又低下。空气似乎在慢慢变的沉重。李泽又抬头看看女孩,纯洁的美,矜持的美,切都集中到她的身上了。李泽的思想蓦然松弛下来,他觉得眼前的切仿佛往昔的暮景样美丽。令人感觉到女孩格外的纯洁。女孩那介乎于现实跟梦境中的肌肤竟使李泽觉得心动不止,使他感到不能自制。女孩洁白的小牙齿映在他的视线里,小牙齿上还反射着阳光。这使他想到了在田野翩翩飞舞的小白蝴蝶。对于个乡村少女来说,她的胸算是隆起来了。
阳光洒在女孩的身上,衣服上显着暗黄的褶皱,勺子不经意掉在桌下,她俯身去捡,光照着她半的脸,阴暗与明亮相对比,仿佛美丽的幻影,李泽透过她宽松洁白的衣服看到了她白皙的皮肤,长长的脖颈,丰满的形状皎好的**……他回过了头,低着头喝着咖啡。
阳光的正面和逆面,使明亮与阴暗交替着。李泽望着身在光线里的女孩。意识渐渐地麻木了。
“这个旅馆就你自己管理吗?”李泽低着头,喝着咖啡问。
“哦?”
女孩不知道李泽为什么突然问到这个,茫然地点了点头。
“个人管理这样的旅馆,定很累吧?”
“也不是很累。就是有时候来的旅客很多时忙不过来。可是,那只是很少的情况下。”
“喔……你没找个人,帮你起打理旅馆吗?”
“我个人就足够了。不用别人的。”
女孩认真地说。
“我的意思是……”李泽顿了顿,说:“我的意思是,没有个男人,与你起打理吗?”
“是呀!”
女孩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为什么没有呢?”
“没有还需要理由吗?”她惊奇地望着他,反问道。
“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怎么会呢?我的要求很低啊!”
“你自己觉得很低,可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很高啊!”
“有吗?我不这样觉得啊!”她无辜地说道。
“那是什么原因呢?”
“大概没遇到合适的人吧!”女孩沉思了很久,才回答。她大概把爱情看的很神圣,不想就这样随便破坏掉它在她心目中的形象。
“那你呢?”女孩反问道。
“我问你呢?你怎么问起我来了啊!”李泽笑着说。
“我知道你们这些生活在大都市的人的爱情肯定很浪漫,是不是真像小说中说的那样,对情侣在月光下散步,那样美好的恋爱,真叫人羡慕啊!”说着连她自己好象也陷入了其中。
她是幼稚呢,还是无知。李泽不知道。不过,李泽感觉心里阵清凉,居然还有人这样看待爱情,真是纯真啊!
“怎么会呢!其实根本不象你想的那样子啊!”他回头望着窗外,阳光撒在他的眼里,很美丽。
到了夜间,淅淅沥沥地,雨水从天上流下来,远处的树木被强风吹打着,叶子被风扭送着打在窗子的玻璃上,顺着雨水向下留着,安静的夜,悄无声息,和着已眠人的梦,轻柔的飞翔……
李泽坐在房间里,怎么也安不下心来。他走到窗边,透过玻璃抬头去看顺流直下的雨水,望到天空里去,只见流星般的雨点在匆忙的下落着,他走出房门,恰好看见女孩也没睡,她坐在个木制的椅子上,默默望着外面,雨丝被风吹进来,落在她的身上,衣服上雨点斑斑,可她丝毫未动,仍在想着什么,李泽走过去,女孩猛的回过头,问:你没睡觉吗?
“哦!没睡意,所以出来走走!”李泽尴尬的说。
“我也是。”女孩说,边还看着外面的雨,“每当下雨,我就睡不着。心好沉重,好象有什么东西压住了,动弹不了,真难受。”
“这样子的啊!”李泽若无其事的喃喃自语,他也走到门口,去看外边的世界。
自己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吗?看来这样的感觉不是存在某个人身上,而是存在与某类人身上啊!
李泽恍然大悟似的。他望着外面成串的雨水发呆。
接下来阵长长的沉默。
突然李泽走出了门外,女孩也没发觉,发觉时李泽早在很远的地方了,她叫喊着,忙找了把伞追去。
李泽在簇花前停下了,他的眼睛盯在上面,动不动。
待女孩跑过来把伞放在李泽的头上,他的衣服早全湿透了。
“你怎么了?怎么也不说声就跑出来了。雨下这么大,是会感冒的啊!”
女孩脸惊异的望着他。
“花凋谢了。”
“是啊!花遇到风雨什么的,就会凋谢的。即使还没到自然凋谢的时期。”
“是雨的缘故啊!”
“恩!雨下的这样大,落花也是难以避免的啊!”
“好娇艳美丽的花啊!就这样可怜的凋谢了……”李泽不禁感叹道。
“等到下个花期它还会开放的呀!”
“是吗?”
女孩自信似的点了点头。
李泽望那花时,地面上只留下了片片凋谢在地上的花瓣,浸在雨水里,被雨清刷着。
李泽隐约觉得,自己也正象这落花样,在快速地凋谢。从地面撒落的白色昙花花瓣中,有种忧愁正流向李泽的内心。
这时,李泽想起了樱花。
春天的时候,粉红色的樱花凋谢,三五片撒落在水池里,随水流轻轻移动。
“远处的群山在雨中看起来,真像是个人在哭泣啊!”
“……”
“真的。”女孩望着远处,认真地说。“在我小的时候,每次哭的时候都会呆呆地望着窗子前面长满树木的群山,看着看着也就不再哭了。我完全沉浸在远处的风景中了。”
“会这样吗?”李泽像是不相信似的问。
“会啊!每次哭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我自己哭泣的声音。哭着哭着也就哭够了。便把视线转移到别的上面去了。”
“说的也对。”李泽应道。
这时候雨声骤然大起来,女孩皱着眉头拢了拢头发,两人匆忙跑进了旅馆。
翌日早晨,李泽感冒了,病的很厉害,发着高烧,连话语意识都模糊了。
自从昨天晚上跟女孩跑回旅馆后,他直坐在旅馆的床上,随着雨水的飘动而进行着有节奏的幻想,他想象自己以前拥有的切又重新真实的侵染在他的心中。可待清醒过来,发现这切是幻想,便把头伏在床上,痛苦的呜咽。窗外的雨水,轻柔的飘落,象他的心沉重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而后,他发现自己的头隐约作痛,便合衣睡了觉。这才发现,刚才哭泣时泪水把枕头打湿了。便翻过枕头勉强睡下了。可到了半夜,他觉得自己的头沉重得很,连幻想也都消失了。只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可他还是忍耐着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女孩来看他时才发现这情况。
她用手拽着他的衣服,大声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
这声音听起来象是纯真的女人在呼唤自己心里的男人所发出的声音。她想用劲把他拉起来。
“没什么事的。”李泽勉强地笑了笑,笑完了背过脸去。
“没什么事干吗躺着啊!”
“只不过觉得有点累。”他说着用手揉了揉额头。
“是吗?”女孩这样说着,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伸过手来,把那手轻柔的手放在李泽的额头试了试。她向后退了步。脸上吃惊的神情显现出来。抱怨似的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都发烧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
“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没事的呀!真的没事呀!”
“该怎么办好呢?该怎么办好呢?”
她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最后拉开门子,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过了会,女孩给他拿来了药,给他喂下去,喂下次又吐了,女孩不得不再次喂,她把手放在李泽的头上,感觉他的头热的很,心想坏了,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陪在他的身边,焦急的看着他。
李泽这时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了,他只模模糊糊觉得有人喂他吃药,并把手放在他的额头,那双手充满了香味,凉凉的,仿佛这触摸给了他神奇的力量,以后的几天,他很快好了起来,感到精神也好多了,和以前样有精神,有活力。
正当他在沉思的时候,门子“喀吱”声被打开。女孩给他端来药,要他喝,他下了床,说,我没事了,不需要再喝了。
“那可不行!”女孩扬着脸说,“你要全喝下去,身子才会好,你现在觉得好了,或许只是时,过会再犯了病痛苦的可是你自己。”
“好,好。我听你的。”李泽笑着把药喝了。他转过身说:“真的很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真的很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天没带给你什么麻烦吧!”
“没,没有,你瞧你说的,不就是这点小事嘛!还说什么谢字。”她边说边端起碗向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说,“以后自己要注意啊!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孩子样!”
“知道了。”李泽笑着,看她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种依恋,幻想,和难舍之情。
当他转身回过头时,惊奇地发现。对面的镜子里,浮动着女孩的身影。
天气终于好起来,来了很多旅游的人,在这平静的土地上又充满了喧闹。
拥挤的人群来到这儿,女孩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然后悠闲地做在门口张望着四周的风景。
北山的茶花熟了,太阳照在上面,片黄色的海洋。
李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觉得这样满山的茶花仿佛是人间的极乐世界样美丽。
他曾在青岛见过茶花。可只是小块小块的。并没有这样大面积的茶花。况且种植的种类也不样。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第次见到茶花时,心里莫名地激动。直到现在见了茶花,心里还有那种印象。
或许,茶花透露出来某种悲哀的气息。跟他的心是相通的。所以,每次见了茶花,他才有这样的感觉。
大清早,女孩就跟着村子的人去采茶花去了,她临走时也叫上了李泽,李泽刚开始犹豫了下,后来还是跟着去了。
采摘茶花的时候,李泽笨拙的手把茶花弄了地,女孩看见了,笑着说:“你可真够笨的!连这都不会啊!”
“就是嘛!以前根本就没干过嘛!以前只知道喝,哪有什么心情想采的过程。”
李泽很无辜地说。
于是女孩走过来,手把手的教李泽怎么采摘茶花,李泽心意领会,可手还是不会怎么采。
山野处处是清香的茶花味,闻上去感觉很美妙,李泽竟然有些陶醉了,他用手随意摘了把茶花含在嘴里,立刻股甜美的滋味顺着舌间传开。
前面采茶的妇女,用清新、朴实的声音在茶花中唱着关于茶的歌谣,那声音嘹亮,传的很远--
茶叶最先出在哪里/茶叶最先出在南方/三个汉族子孙种的茶/三个汉族姑娘采的茶/雪山的铜锅烘出的茶/商人洛布桑布买来的茶/汉白大洋换来的茶/驮夫道桑翁姆驮来的茶/渡过了大江小河的茶/翻过了高山峻岭的茶/用黄金白银换来的茶/种在家乡土地上的茶/将茶放在锅力熬/好像空中黑鹫飞/茶在锅中开三遍/好像大海波涛翻/金黄酥油放其中/好像黄鸭湖中游/白盐放入茶水中/好像草原降冰雹/将茶倒入茶桶里/恰如喇嘛带黄帽/头道茶香敬贵客/二道茶香敬朋友/最后共饮如意茶。
妇女唱歌时感情全部洋溢歌声中。外人听了也有种共鸣的感觉。好象不是从人的口中唱出来的。而是在人的心里歌唱这首歌。
西藏的妇女都能歌擅舞。这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是整个民族氛围所引诱产生的结果。
特别是少女和结婚后的妇女。都会歌唱古老的情歌。在采摘茶花的时候。她们经常互相打趣。还有的小伙子忍不住,在对面的山头对起少女的歌来。那副情景,看上去很有趣。丝毫不让人觉得有尴尬的气氛或是龌龊的思想。
李泽觉得这样的歌声好听极了。听到这样的歌曲,他的心灵好象也得到了净化。而达到了无我之境。
女孩在前面采摘着,她灵巧的手采的很快,把把的茶花进了她的口袋,已经成了鼓鼓的袋,而李泽的口袋还扁的看不出有什么东西。他抬头去看女孩,在黄色的地面中隐着,脸上冒出了汗珠,他看的心里痒痒的,恨不得上去替她去擦擦,可他贪顾着看女孩,自己不小心被茶花茎划了手,食指上划出道口子,血从里面流出来,他使劲攥了攥手指,忍不住叫了声痛。
女孩听到喊叫,忙跑了过来,问什么事情,看李泽的手,她惊叫道:“天那!血,怎么搞的啊?”
女孩脸上显出焦急的神情,她口里喊着:“怎么办?”忙从口袋里掏出块洁白的手绢,替他包扎了,李泽边看着女孩的脸,忘记了疼痛的感觉,他感到好幸福,股奇怪的感觉从他的脑中升起,使他的整个身子都变热了。
女孩给他包扎完,松了口气,望望远处说:“你可太不小心了----你的手真嫩!比女孩子的都嫩,怎么这都能划伤。”说时哈哈的笑了。
中午的时候,女孩去邻村包茶叶去了。据说这儿全是手工对茶花进行筛选,然后包包装成精装的茶叶卖往大城市。李泽心想自己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没去。他呆在房子里,拿出旅游杂志看了看,可觉得毫无兴致,便把书扔回床上。
他抽了根烟,觉得实在寂寞,便出门散步。在路上遇到个同是游客的人,她以为李泽是本地人,便诚心诚意地对他说:“可以帮个忙吗?陪我去拉萨趟。我对这个地方的地形太不熟悉了。”
李泽的身后是棵古老的松树,他本来想倚在上面休息下的,可心想自己反正也无所事事,去趟拉萨也未尝不可,便爽快的答应了。
幸好他刚看过旅游杂志,去拉萨的各条路线都明白。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现实中对于方向感却无优越,甚至可以说是不能恭维。他只说从哪条路走,在哪儿坐车可以到拉萨,实则,他是跟在女子后面的。
到了拉萨,那女子去商店买了几件衣服,她挑来挑去足足看了有个小时,李泽则站在门口,悠闲地望着路上的行人。女人真是怪异,何必如此讲究,在外面旅游也忘不掉买衣服打扮。
下午四点,两人都觉得饿了,便去饭店吃了点饭。
大概是来到西藏第次走这么多路的原因,李泽觉得脚有点隐隐作痛,吃饭的时候不禁眉头紧锁。女子望见他包扎的手,便以为他是因为这而显出的痛苦表情,便问他的手怎么了。
“早上不小心被茶花割破了。”
李泽照实回答,女子却吃惊似的用手掩着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望着这受伤的手指,他不禁又记起女孩给他包扎的情景来,回想起来好象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往昔的暮景,至今还仿佛展现在眼前。女孩的微笑又浮现出来。他的心里又洋溢出这股缱绻的柔情来。
吃过饭,女子又去买鞋子,李泽实在不愿意再奉陪,便推脱说自己有事要回去。女子遗憾地道过谢,自己抽身去了鞋店。
李泽自己在街道上逛了会,走到卖杂志的小摊上,他随口问道:“有没有文学杂志?”
“这没有。”那人回答,指着旁边的杂志。“这儿有时尚流行、武侠、言情……”
李泽站起来,遗憾地走开了。
阵风过来,他警觉地背过身去。
这时候,公交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股忧愁涌了过来,于是他坐上车回到了旅馆。
西藏的夜晚,透着清凉的气息。到处散发着青草的味道。
夜色降临,周围片静静地,只有鸟叫的声音,弯高悬的明月在空中照射着整个人间,使黑的夜披上了梦般的外纱。
远处起风了,卷着叶子的风,轻轻吹拂李泽的脸颊。
他望着悠远的群山,大声吼叫了声,山间传播着回音,过会儿,切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怎么样才能称之为爱情?是幸福吗?诚然,不能这样认为。可是,爱情,只有人幸福了,爱情才能显现出来。
突然听到个呼吸声在耳边,他回过头,原来是那个女孩。
她走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她明亮的眸子在黑夜中闪动着,她用手抱了抱膝盖,抬头看着李泽。
“回来了?”李泽问。
“恩!”她应道,“今年的茶叶销量不是很好,所以包装的格外仔细,花费的时间也就长了些。本来几个小时就可以干完的,却做了下午。”
“你们这儿不是全靠这茶花吗。销量不好岂不……”
“维持生计总是没问题的啊!”木子捂着脸说。
“你们就这样用手工包装,不觉得累吗?况且效率也不比机器快。”
“可是这样干正是我们的乐趣所在啊!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人,都可以做。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没有压力。”她爽快地回答。
李泽心想确实是这样的,手工干这样的工作,可以锻炼人的意志。在安静的时候可以边思索边工作,再怎么样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而在大城市,切统统由机器来做,人倒是空余下来了,可是工作之余却无事可干,下了班后只能去逛超市,去酒吧喝酒,直到困乏的时候才回家睡觉。这样的生活看起来似乎很逍遥,可实际上却空虚无比,每天都无所事事。
“你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好吗?”女孩问。
李泽回过头看着她,她没戴耳环,真的幅很纯真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李泽看她时,心里都阵高兴,以往的伤心之情都消失殆尽,他不明白,自己的这种感觉源于何处。
他此时感觉到,自己甚至有些向往这样的生活了。
“以前的事情啊!?”
“是啊!”女孩满心期待着他讲来听。
“以前的事情啊!不记得了啊!”
“什么嘛!你可真坏。自己以前的事情哪能不记得啊!”女孩撅着嘴扬着脸说道。
“不骗你,真的,我敢发誓。”李泽说着举起手,仿佛真有哪个样子似的。
“算了,不说算了,我又不能逼着你说。”女孩仿佛生气了,故意转过头,不去看他。
李泽看她,笑笑说:“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都怪我不好,行吧!可是,真的,我的往事没什么好听的,真的,不骗你。”
这时远处传来阵嘶鸣的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他们两个很自然的回头去看。
过了会,又恢复了安静,女孩这时对李泽说:“你知道这是谁在叫吗?”
“不知道!”他诧异的看着她。
女孩仿佛陷入了沉思,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才去说:“她住在我村的后面,比我大六岁,我叫她荷姐,你知道吗?“她明显知道李泽不知道,可还是这样问,然后接着说:”------在三年前的时候,那是很久前了吧!想起来,因为坏的事情越会使人觉得长久。就在这个时节,我记得那时也是刚采摘完茶花,那时来了群旅游的人,后来……后来,荷姐跟个来的男子相爱了,那时,荷姐简直被爱情搞疯了,她竟然傻乎乎的跟那个男人走了,离开了这儿,走的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直到过了半个月我们才发现,荷姐不见了。这以后的很久段时间,我们谁也没见过她……直到三个月前的个清晨,我在村头发现了荷姐,她晕倒在地上,后来,她醒来时就变的傻傻的了,她疯了……据说,她刚跟那个男人走时那个男人对他很好,可是后来,那个男人对她越来越凶,对她打骂,还有人说,荷姐怀过孕--”说到这里她的脸红了红,顿了顿,又说:“荷姐想要那个孩子,可那个男人不准,要她去打胎,可荷姐没听,偷偷的瞒着他,可还是被他发现了,把荷姐痛打了顿,把孩子都打掉了,自那刻起,荷姐就疯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回来的。现在她自己住在那间小房子里,到了夜晚她都会大叫,痛哭……荷姐真可怜!荷姐真是可怜啊!“说着女孩的眼中涌出了泪水。
李泽听的也有点触动了,他把手放在女孩的肩上,拍了拍她,安慰她说:“别哭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你的身上的。”
“可是我好怕,好怕!你知道吗?我好害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我的身上。”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李泽揽过女孩,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抚摩着她的长发说:”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在靠近川藏公路的边上,有条湖叫然乌湖。湖畔西南有岗日嘎布雪山,南有阿扎贡拉冰川,东北方向有伯舒拉岭。四周雪山的冰雪融水构成了然乌湖主要的补给水源,并使湖水向西倾泻形成西藏著名河流雅鲁藏布江重要支流帕隆藏布的上源之。然乌湖的湖边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场和田地,碧蓝的湖水、白雪皑皑的雪峰。景色如诗,极富江南美景。河畔旁边,有千年的古沙柳茂盛地生长着。在这群山绿影环抱之中,它显得静谧而妩媚。狭长的阿木错湖向西蜿蜒十余千米逐渐收缩成道河谷,随季节的不同,河水也呈现出或碧蓝或青绿等数种颜色。河道中许多岩石和小岛点缀其间,湖面上春季树影婆娑秋冬薄雾弥漫,四季美景都会使人如进梦幻之境。
然乌湖盛产高原特有无鳞鱼,其肉质细嫩,当地居民常下水捕捞佐餐。
沿帕隆藏布路向西,离然乌镇十千米处有村名”瓦村“。村里的房屋是典型的藏东南林区建筑,大量采用木材建造,连屋顶都是用木材铺就,走进其中,人便仿佛进了古时候的阁楼,到处弥漫着松脂的味道。晨昏时分,斜射的阳光下黑亮的木屋顶反射着光线,村落里弥漫着浓郁的藏家韵味。
明镜般的湖面倒映着四周峻峭危耸的雪峰和青翠苍劲的松林与丛拍,湖畔广袤如绿茵般的草滩上放牧着成群牛羊,还有那块块生长着青稞、豌豆及油菜等作物的农田点缀其间,这自然风光既充满着诗情画意,又富有西藏高原特有的田园牧歌式的迷人风韵,使人流连忘返。
人们很容易被然乌镇西面的漂亮湖泊所吸引,所以经过西藏时,总会停下脚步驻足观望,以至于忘掉了自己要去干的事情。或许是由于此地的风景太诱人了,才极容易让人放弃行程。
每天早上,李泽去河边,山顶去看日出。初出的太阳照耀着草地,雪山。闪耀着可爱的光芒,使他感到很欣慰。
天气渐渐变热,李泽便经常和女孩去湖边游泳,李泽不太会游泳,只在岸边走过来走过去,女孩的游泳技术很好,她穿着白色的泳装,手脚配合的很好,游起来像条美人鱼样,修长洁白的双腿在河水里闪闪地!明暗交错,给人种朦胧的感觉,头秀发在水中被风吹的四下乱飞,李泽都看呆了。
这时女孩从河里游过来,用手把水弄在李泽身上,李泽大叫声,从幻想中回过神,满脸惊诧的样子。
女孩笑着弄着身上的水说:”你这样看人家,好意思么?“
李泽站起来,脸复杂的表情,他没话说,低下头,看着她的脚。
远处的小鸟在枝头鸣叫,阳光照在清澈见底的河水里,像镜子般明晃晃的。
如镜子般的河面,将李泽和女孩在水中映了出来。
李泽抬起头,女孩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笑着对他说:”走啊!还楞在这儿干什么?“
李泽回过神,跟在女孩的身后,他只能看见她湿漉漉的头发,在阳光中滴着水。
女孩走在前面,用轻快的声音唱道:
我们的水库象明镜样,
翠林中的孔雀哟,
如果你要打扮,
请你对着它开屏梳妆。
我们的水渠蜿蜒绕山岗,
江河中的鱼儿哟,
如果你要远眺,
请你顺着它登高远望。
我们的粮垛象山岗样,
天上的雄鹰哟,
如果你要展翅,
请你绕着它盘旋飞翔。
家乡的丰收田像红花开放,
著名的歌手哟,
如果你要亮嗓,
请你对着它纵情歌唱。
李泽从湖水中反射出的影子发现:女孩变的异常真实了。仿佛比自己都真实的多。
女孩走到粗壮的雪松树下,将随行骑来的马从树上解下来。
“就匹马,我们两人骑匹马,不会委屈你吧?”
“怎么会委屈呢!”李泽爽快地说,“我还以为你牵马出来是放马的呢!原来是为了要骑的啊!”
“马当然是用来骑的啊!”
“那干吗来的时候走着来呢?”
“来的时候有欣赏风景的心。回去没有心再去观赏风景。就骑马回去啊!”
“原来是这样子啊!可是我没骑过马哎!”
“没关系。你骑后面,我来驾驭它。你只要当心别掉下去就行。”
“那可说不准啊!”
“没事的。你只要抱紧我就行了。”
女孩踩着马鞍下子跃上了马背。马刚开始不安分,可女孩拍了拍它的背,它便立刻安静了。
“上来吧!”女孩对李泽说。
“哦!”
李泽踩着马鞍,下子没上的去。
女孩伸过手来,他迟疑了下,伸过手去。扶着马背爬了上去。
“双腿要紧紧的夹着马肚子啊!要不然真会掉下去的。”
女孩挥了挥马头上的缰绳。马立刻跑了起来。
“骑马的感觉真好啊!”
“真的吗?马在我们的生活中,就像是我们的生活伴侣样。”
“马是蒙古族进入西藏时带来的吧?”
“这个我倒不知道。不过有点,现在,我们的生活已经离不开马了。我们对马有种特殊的爱恋之情,这种爱恋近乎于崇仰、膜拜之情,甚至转化成偶像和神灵。”
李泽知道,每年春秋交换的季节,西藏都要举行大型的赛马活动,场面热闹非凡。赛马比赛,既是骑术的展示,马力的较量,更是场马的选美活动。赛马比赛这天,不仅青年男女骑手们要精心打扮番,同时对马也有精心的要求。人打扮完后便帮马修饰美容,马的额首、耳侧、马鬃、颈项、马尾都要装饰的非常华丽,真是派雄风凛冽。
古代的时候,以赛马决定王位。如果赢了赛,即使乞丐也可成为王者,反之,就是王室成员,也会沦为岭地氏族的仆役,而格萨尔原本就是名乞丐。他正是因为具有不凡血统的“赤兔马”而获得了王位。因此,西藏人认为万物有灵,超越切的自然力主宰着自己的命运,对动物的崇拜就油然而生。
马越跑越快,李泽只好抱着女孩。而女孩,则神情悠然,放声唱道:
如若拔足远游,
与你并肩前行;
中若滞留坐陪,
与你共享美酒。
你我已结亲情,
相伴相随终生;
敢问矫健快马,
路遥是否踟蹰?
马蹄下涧起了片片尘土,在阳光下看得清二楚。李泽正想问女孩关于马的传说的故事,马却突然加快了速度。
李泽觉得飞舞着尘土的阳光非常活泼美丽。渐渐地,他的思想轻松下来了。
山上种着种类众多的树木。所以年四季分的很明显。只要稍微进了秋天,树木就会开始变化了。特别是红叶,虽然到了下雪季节,仍有些许挂在枝头,可进了深秋,它就开始变颜色了。
到了红叶季节,每个旅馆门口都会挂满大大的红叶,来招揽顾客。顾客远远员就可以看到显眼的大红叶,便知道此处有旅馆。这样的旅馆处处可见。旅馆老板还会提供份游览群山观赏红叶的最佳旅游路线。这样来,顾客自然愿意来住宿。这是本地旅馆的种惯习。
还未到红叶时节,所以旅馆还不是很忙。女子刚安排完旅客,就来到了李泽的房间。
“哎!累死了。今天来的那批旅客太挑剔了,我说了好久,他们才同意住下。真麻烦。”
“各色各样的旅客都会有啊!”
“是呀!什么样的旅客都有,可是很难做到每个人都满意。”
女子暧昧地笑了。
“那也是不可避免的啊!”
“幸好还没到红叶时节,到那时侯,就真的忙起来了。”
李泽说房间里太闷。女子便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可窗外那片风景吸引了她。她独自个人冒失地跑了出去。李泽也忙跟着走出去,向山下走去。
“你们平时工作之余都干些什么?”女子侧过脸来问。
“其实,也无事可干啊!”李泽摆着双手无奈的说,“能干些什么呢!除了工作,我真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平时不游泳,或者是外出吗?”女孩侧脸望着李泽。
“有的。可是跟公司员工起出去,总觉得有些许障碍,不能尽兴,好象是在应付样。”
“放松的时候干吗还要应付呢!那样岂不是很累?”
“是啊!我也觉得很累。“说着李泽走到靠近路边的栏杆旁,用手扶住栏杆,望着远处,山上的叶子开始显出焦黄的样子了。偶尔见有小鸟在穿行。”可是没办法啊!这就是生活在大城市的难处啊!真想就这样在这儿呆辈子啊!”
女孩也跟着走了过来。
“那就在这儿呆辈子呗!”女孩微笑着望着李泽,打趣道。
“我也想啊!可是现实……”
“现实有什么呢!只要个人想,总能……”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转过身,望了望附近的杉树。“快秋天了,天气越来越冷了。”
“是啊!天也越来越短了,天下来,干不了多少事情,可天已经过去了。”
“我从来没觉得天能干多少实际的东西。可天天不还是照样过嘛!”
“不过活也渐渐少了,秋天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干的。只要看好旅馆就行了。另外,还可以织些毛衣什么的。”
“反正你总闲不下来。真叫人羡慕呀!”
“羡慕?整天干活好吗?你这个人真有意思。”
女子稚气的笑了。
“每天有事情可做,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那样生活岂不是很丰富吗?”
山下的石头缝隙中多有溪水流经。潺潺响声,可以听的很清晰。山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树木。高大而茂盛。枝头都伸展到了天空中。
李泽靠在棵杉树上,用右手扶着树干。树后,是派秋色。
“本来我也想出去找工作做的。可是因为许多原因,我没有去成。”女子坦然的说。
“……”李泽沉默了会儿,踏过浅浅的溪水。“这样也不错。出去很累的,无论干什么,总会觉得心里不畅快。”
“是因为觉得在替别人干事?”
“恩。”李泽点了点头。“也许是由于这个原因吧!”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刚才那些旅客见不到人又该抱怨了。”
女子说完,慌忙地跑回了旅馆。
李泽望着女子离去。她的身后,也是排高大的山脉。山脉看上去离的很远。
远处的群山已经变的清淡,现出了秋天即将来临的样子。
秋叶已经开始轻轻飘落,在空中划个完美的曲线,轻柔地落到地面。满地堆满的落叶,在风的抚摩下走去个地方。个安静的角落,等待着自己的终结。
大早李泽就出了门,他拿着摄象机在外面拍摄大自然的美丽,他想用自己的手来记录这段时间和这个世外桃源,事实上,出于种对心灵的安慰,他才有心闲出时间来干这些无聊的事情。
女孩坐在窗边,耳边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当“作响,她望着眼前的砂漏,让沙子点点地流下,静静地等待时间的流逝,砂漏,慢慢地流动……
她的眼睛显的忧伤而无奈,看着悠远的群山。她纯洁的身体中好象蕴涵着无限的悲哀。可她自己并不知道。她虽然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象处于被动的地位。可是由于长期居住在西藏,不与外界接触,她以为是自身的缘故。即使心里觉得无限忧伤,也不会去抱怨什么。她那无限的哀思,全部融合在了高大而显得凄凉的树木上。从窗口她看见了在远处拍摄的李泽,她会心的笑了笑,阳光照,这笑洒在了活泼的光彩中,飘荡着……像飘落的树叶,没有目的的滑行。
远处的山上,还没落的红叶却正值旺盛时节,望了去,凄美,孤傲,在泛黄的季节里显示着自己的不同,片片地,在山上傲然独立。
住旅馆的人渐渐多起来,每天都有四五十人在这个旅馆下榻。女孩个人忙着烧热水,打扫房间。很少有空闲下来。她坐下来静静发呆的时间,也就是在烧水的空。
对面厨房里的水壶”嗡嗡“响了。热气把壶盖顶的跳跳的。
女孩忙离开窗边,去厨房灌水了。
过了会儿,女孩挨个房间去送热水。
李泽回来,女孩已经干完了活,又在窗户边呆呆的望着山上的红叶,李泽把手中的摄象机放下,走过去,侧过身看了看她的脸,她过了会才发觉,不好意思的回过头,弄了弄那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段时间了。”李泽这样说着,走过去把照片拿过来给女孩看,“我在山上照了些照片。你看我照的好看吗?”
女孩拿起来看了看,是山上的树木花草河流风景照,尽是些平日里见的东西。不过显示在照片上她却觉得有点不同的感觉,什么感觉很难用确切的话语表述出来。只觉得心里似乎很沉重,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上,使她透不过气来。
“很好,很好吧!”说着她随手放下,走出去,眼睛还是望着山上的红叶。
李泽顺着她的眼睛看去,也看见了那红叶,秋天,本来就是个使人伤心,怀旧的时节,看了这红叶,他更觉得自己有点感触,便情不自禁地说:“好美啊!找个时间去看好吗?”
女孩回过头,用眼睛望着李泽,眼中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
李泽被看的不好意思,尴尬地回够头,故意将视线放在窗外。
他记得,红叶属于十月的日本,在那个国度里,远处的山顶已经积聚了厚厚的雪,而山下的红叶正值颠峰,被风吹,片片地,从树上吹落,堆在草丛里,像嵌了红色的花环……
“好啊!什么时候?”他听到女孩的回答,很久才。
“你说什么时候吧!我无所谓的!”说着李泽耸了耸肩。
“那就在这个周末吧!好吗?”
“行。”
“你不是还要照看旅馆吗?现在正是赏红叶的时节,旅客很多的吧?”
“恩。”女孩点了点头,“可是,自己还没有好好的看看呢!”
“般都是这样的啊!在身边的人向来不会自己去观赏。”
“到时候放松下自己吧!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嘛!”
李泽望着女孩的倩影,轻轻地笑了笑。
“所以,到这个周末,我们就出去赏红叶吧!旅客到时候也去出去旅游。旅馆里不会太忙的。”
“恩。那就这样吧!到时候起去观赏美丽的红叶。”
“噢……刚才有个旅客要消毒水的,忘记送了,你先在这儿,我去送下就来。”
“哦?”李泽回答着,回头时,女孩已经走了出去,只还看的见她的身影,在风中飘摇。
女孩过了片刻,就跑了回来。可过了不到半小时,她就又说忘记了旅客还有需要,便又跑开了。
李泽觉得,这个女孩子真是让人觉得怜爱。她那可爱的背影,好象直笼罩着云雾,令人充满了幻想。李泽隐约觉得,这个女孩正要有心接触自己。为了摆脱这样龌龊的思想。他把女孩看成是镜子中的影象。可是愈是这么想,他愈觉得女孩不可思议。女孩那柔和的感情,绕过流动的空气,流进了李泽的内心里。他愈是拒绝,内心却愈无法抵制这种思想了。
周末的时候,李泽和女孩出去,沿山路路向上走。山上山下全是红叶。映的群山有些耀眼的感觉。他们在红叶下慢慢走着,任红叶从头顶飘落。
女孩在树下捡起片红叶放在手中,长久地望着,仿佛要把它看透样,把每个脉络都看了。
李泽看女孩停下了,走过去看了看,他没打搅她,而是自己走了出去,他回想起自己的处境,自己离开公司这么久,不知道公司怎么样了,自己身为总经理,却躲避到这儿来,避免面对这复杂的社会和繁重的工作,他想,自己是不配当这个总经理的,可……可是,他的心里却莫名其妙的脆弱到了极点,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压力了。
李泽把身子倚靠在树上,红叶随风片片飘落。三五片红叶落在他的肩头。
“你在想什么呢?”女孩望着李泽,走了过来。
“没想什么。”
李泽直起身子,脱离树干,红叶还簌簌下落。
“虽然是在看红叶,我总觉得你心不在焉。”女孩认真地说。
“没有啊!”
“我在这儿,见过形形色色的旅客,可是还没见过你这样的。欣赏红叶也心不在焉。出来观赏红叶,不就是为了出来散心的嘛!干吗心事重重的。”
李泽轻轻的低下了头,被女孩看透他,他觉得心里很难受。
“是吗?即使受了很大痛苦的人,也会是这样的吗?”
“如果没有解决痛苦的决心。个人是不会来观赏风景的。观赏也安不下心来。”
“是呀!是安不下心来。”李泽喃喃自语,望了望优美的山谷。山谷深不见底。
“观赏红叶就是观赏红叶。大自然没有过错。而且还可以慰藉人的心灵。看了红叶,人也许会觉得好受些的。”
女孩的话象是特意说给李泽听的。李泽迈开步子。伧忙地向前走去。
女孩抬起头,也跟着李泽走向了山上。
下午傍晚时分,他们才回到村子,回去了才知道,当天的旅客很多,把旅馆围了个水泄不通,女孩忙上前去安排,到7点钟才安排好,可还有几个人实在挤不下了,她只能抱歉的对他们说:“对不起,旅馆已经满了,实在不好意思,我给你们联系下,你们先在别的农家住晚上吧!”
待人群散尽,已经七点半多了,女孩伸了伸双臂,拖着长长的口气说:“终于忙完了。好累啊!”
当天晚上李泽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他心里想着很多事,这些事情使他劳累了,本来劳累了,可以使人睡觉的,可是他越累越睡不着,便干脆起来,坐在床头吸着烟。
白天的时候,女孩曾这样对他说过:如果没有解决痛苦的决心。个人是不会来观赏风景的。观赏也安不下心来。
旅行并不是个人下定了决心来解决痛苦的。或许是他逃避现实世界,从这美丽的风景中寻求他所爱的人的面容,从这不语的风景和柔和的山脉中感受他心中的她的温情和呼吸。眼前的风景不是实现中的风景,而是幻化成风景的人的表情和炙热的追逐爱情的热情。是他所触及的想象的到的最真实的东西。
有人在敲门,李泽还没发觉,外面的人就踉踉跄跄地推开门,埋怨似地说:“今天人可真多,闹的人没发平静。”
李泽这时才抬起头,见是女孩,忙把烟熄了,站起来说:“是你啊!你还没睡吗?挺晚了拉!”
“是啊!很晚了,可躺下却睡不着,外面太闹了。”女孩悠然说道。
“外面怎么拉?”李泽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探过脑袋朝窗外看,他心里的忧愁都使他忘记了这些烦躁的声音了。
“没什么,是那些今天刚来的游客,他们睡不着,在外面欢庆。”
“哦!原来是他们啊!”李泽自言自语,朝女孩说:“在屋子里可真闷啊!不如出去走走吧!”
李泽和女孩出去,见外面燃着篝火,青烟弥漫,在空中形成股直流,四周围着很多人,在说笑着,载歌载舞,极其热闹,他们两人顺着走了过去,在欢声笑语中走着,他们看了看彼此,这时他们互相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李泽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在空中,很明亮,皎洁,在云层中穿梭着,他们走到那些人的中间,那些人拿过手中的酒杯,递给他们,硬给他们两人灌了好几杯,两人都有些头晕了,便不再看下去,看看天空,早已经下半夜了,他们便搀扶着晃晃悠悠走进了旅馆。
屋子的灯光很暗,他们刚踏进去时什么都看不清,过了好久才看清了周围的物体,李泽看女孩,她模模糊糊,像是在幻景中样,她的面容是那样的朦胧,似乎可望而不可及,李泽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清,便闭上了眼睛,顺势倒在了床上。
这时李泽朦胧地听到女孩叫他,他抬起头看看,问道:“什么事?”
“你起来嘛!我叫你起来嘛!我有话要跟你说。”女孩嚷道,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李泽站起来,女孩又说:“你还是倒下吧!”
李泽又疲惫地躺到了床上,马上,他便进入了梦乡,可见酒确实可以使人忘记忧愁,医疗人的失眠症。
过了会,他又听见女孩喊道:“你起来,你起来啊!我的话还没说呢!你怎么可以睡着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在叫你嘛!听到怎么也不应声呢!”
李泽还是不应声。
“真是的。你这个人真是讨厌呐!”
“讨厌!真讨厌!”
女子的声音完全是出于种呼唤的状态。
女子突然神经质地跑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将半个身体探在外面。
“看啊!那是月亮呐!月亮怎么变成黄色的啦?”
这个神经质的女子将远处黄色灯光误认为成了月亮。黑夜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
女子又鲁莽的走到床边,用力拽着李泽的衣服:
“你瞧,月亮变成黄色的啦!你看啊!我叫你起来看嘛!”
李泽揉了揉眼睛,试图站起来,可他实在没力气了,便把拉过了女孩。
他感到身上逐渐热起来,身体脱离了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四处飞翔。
清早的阳光洒在屋子里,李泽动了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感到头好痛,便用手指摁了摁太阳穴,他睁眼,才发现躺在自己怀里的女孩,立刻,他的脸变红了,忙穿上衣服走到窗户边,望着外面的景物。可是什么都看不清,自己心里乱乱地,再也没发平静了,他回过头,看了看在床上睡的正香的女孩。
他感觉,床上的女子像荷花样,绽放着洁白的光芒。
莫名其妙的,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昨天晚上的情景来,女孩那缱绻的柔情又向波浪样重新席卷过来。
“可是,我们会有可能吗?”李泽这样想着,这时他听见女孩醒来的声音,他回过头,见女孩脸的茫然和羞愧,凌乱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身体。她低下头,没说话。这时李泽回过头望着窗外的风景,等他再看她时,她已经站在了他的眼前,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沉默无语,女孩用手把垂下的头发耷到耳朵后面。她突然抓住什么似的说:“恐怕客人有什么需要了,我先离开了。”
可过了不久,女孩就又返回了李泽的房间。
“客人没有需要吗?”
“客人都出去了……我就又回来了。”
“回来干什么呢?”
“屋子里太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女孩眼睛望着窗户外边。那是株高大的雪松。
李泽点了点头,两人走出去,游客早已经去旅游了,整个旅馆显得很清静,没有点声响,他们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他们信步走着,头都朝着前面,谁也没有勇气回头看对方。
“昨晚的事……”李泽走着开口说道,连脸都变红了。
“有什么吗?”女孩问,她故装作不知道地这样搪塞。
既而,女孩讲起了她以前在这儿遇到的旅客的趣事,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她谈到个冒失的旅客时,开心地笑了。
他们直向前走,在株高大的杉树下,李泽停住了,他回头说:“你有没有想过---有天会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离开这儿吗?”女孩反问道。
“恩。”李泽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其实,我是讨厌,可是谈到离开,我却不能,我从小到大,直生活在这儿,享受这个地方的宁静和纯洁,我习惯了安宁,对大城市有种自然的排斥心理,再说---“她顿了顿说:”我喜欢生活在个地方,不喜欢四处漂泊。”
李泽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下头,沮丧地向前走去。他明白,她的这回答就意味着她不能跟着他离开这儿,他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回去的,虽然在这儿呆了几个月,可是他不能不回去过他自己的生活,公司不能没有他,他也不可能离开他们而生存。他自己郁郁寡欢,放开公司,个人跑到这儿来。虽然当时是出于种逃避的心理,可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他为自己的鲁莽行为而感到羞愧。可他的内心里,还是本能的很自然的居住在这儿。而且压根忘记了要回去的事实。
在抽空的时候,李泽拿出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下,从大旅行箱里他拿出个小盒子,打开看了看,里面安静地放着两个戒指,那是父亲向母亲求婚时送给母亲的。现在父亲的和母亲的戒指都放在李泽的小盒子里。这是他留有父母回忆唯的东西。
这时候,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父亲的面容,母亲的面容,朝他走来,可是在瞬间便消失了,望着空白的窗户,他怅然若失,感到心里袭来阵剧烈的疼痛。
耳边的风铃在响着,外面的风有些用力地吹着他的面颊,他感到凉凉地,片叶子从窗子的缝隙里吹进来,贴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的拿下来,看了看,把手伸出去,手中的叶子便随风而逝了。
他把盒子中的戒指拿了个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手中。
这时女孩从门外进来,看见了他手上的戒指,她的全身颤抖了下,眼睛立刻闪出什么东西,可她还是走过去,用因为激动而沙哑的声音问道:“那,那是情侣对戒吧?”
“哦!”他的回答含糊其辞,无力地答道。
女孩的神情突然变的激动了。
女孩强忍住泪水,使自己不在他的眼前流下泪来,她回过头,走了出去,李泽只见她的秀发在空中飞舞……
他惊,知道她误解了,心里感到股风从自己的头顶上吹过。
十月的爱情是伴着泪水和忧伤的,待他回过神来,去追女孩时,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李泽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象,心里无端地伤心着,他把那戒指使劲地攥在手里,泪悄然地滑下,他想了很多,有关于以前的,也有关于现在的。以前往事的那面镜子,和眼下现实的那面镜子,彼此对立着,互相显映着对方的景象。这使他感到往事的后悔,也令他感到现实的痛苦。他竭力整理自己的思绪,可是越理越乱,他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于是,他把戒指又收好,然后拉开门子无依无助地走了出去。
李泽忧伤地走在树叶纷飞的路上,感到心中隐隐作痛,他抬头望着天空,秋天的天空显得掺淡而无奈,层层愁云在空中飘荡着,像人的思绪,被抽出来,点点的向远处扩散。
高大的楠木,丛峦叠嶂地生长着。笔直的树干,在树下近观,有种震撼的触感。
树木可以长的这样高大,而人类却那么渺小。人类小小的心灵,又该如何面对来自各处的变故呢!
树下堆积的叶子,踩上去好象踩在空气上样。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将去哪儿。他无意识,任自己的脚将自己带到别处。在空旷的山林中走着。走到树木密集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把身子靠在树干上,疲惫地想着这些烦躁的事情,身子慢慢的向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
天空渐渐地暗下来,周围的树木在风中挥舞。这时,空中慢慢地落下雨来,像人的眼泪,滴滴地,洒在李泽的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抬头看了看天,他没动,任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慢慢地,雨大了,毫不留情地朝他打来。
秋雨有些凉意,风席卷着树叶打在窗子上,雨水顺着玻璃流下来。
女孩把头探在玻璃上,望着从窗子上流下的雨水,雨水把窗子都弄模糊了,外面的事物看起来朦朦胧胧,她的脸上显着焦急的神情,李泽直没有回来,她的心里真的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好象心中下子少了什么东西,可她又想不出自己究竟少了什么。
她看到个模糊的身影从窗边走过,忙打开窗探出头看了看,只不过是个路人而已,她的内心无限失望,这时雨点被风吹进来,打在她的秀发上,把她的头发弄湿了。
她回过头,走到门口,向远处瞧了瞧,还是没有点动静,于是她从地上拿起把伞,走出了门。
李泽在地上坐着,浑身是水,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坠落,像流星那样,慢慢地将要逝去了。
这时,他听到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动了动,侧了侧耳朵,知道不是自己的幻想,但他没动,双眼无神,还滞留着泪水。
那个声音由远及近了。
女孩穿过树林,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李泽,这时李泽也看到了她,她手中的伞掉落了,不顾切的跑了过去,雨水在她的脚下激起朵朵浪花,她下子跑到李泽的面前,单膝跪了下去,看着这样子的李泽,她的眼中落下了泪水。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会这么傻啊?”女孩像是在责备他,又像在责备自己。
李泽没有说话,而抬头看了看女孩,他僵死的脸上露出了丝笑,他拿起手,帮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泪。
“为什么要哭呢?”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怎么就这么声不响地离开了呢?”
“……”
“我只是为自己而感到悲伤才那样的。完全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如果是因为我才这样觉得歉意的话,那大可不必这样的。”
“为自己而感到悲伤……”李泽抬头望着雨中她的眼睛。
她神情恍惚,竟把脸上流下的泪水当作了雨水。
“是啊!我是为自己才感到悲伤的。我这么个什么也不懂的女孩子,却要面对这么复杂的社会,我该怎么办呢?我就是为这个才感到悲伤的。”
“悲伤……论悲伤,也该我这样的人悲伤啊!你这样纯洁、幸福的人,不应该悲伤的啊!”
“我,幸福的人?你老说我是幸福的人。你看我到底哪个地方幸福呢?”
“……”李泽动了动身子,“总是比我要好的啊!”
女孩的泪珠成串流下来。可她还以为是雨水。
“我这个人很笨吧!是不是?往往不知不觉间干错事。”
“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
“不。”女孩用手捂住了脸,慷慨激昂地说:“明明是我的错嘛!你跟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权利去要求你干什么呢!我明知道自己是在幻境中,却还无知地把这当作现实。其实,这本来就不是现实嘛!幻景……很快就会消失了……或许暂时不会消失,可总有天会消失的……”
“……”
李泽无力回答。痛苦地低下了头。雨水顺着他的脖颈向衣服里流去。
女孩抬起头望了望天空,从地上把李泽扶了起来,两人在漫漫的大雨中走向了夜的深处。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两人洁白的皮肤上,泛着光芒,外面的雨仍然那样地下着。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李泽喃喃地说着,搂紧了女孩。
即使此刻他的心里还有种拂逆的思想,可他还是抱紧了她。
女孩把身子靠紧李泽,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长长的头发把李泽的头都盖住了,李泽用手慢慢的抚摩着她的头发,他觉得这头发格外的美,好象是属于梦中的东西。触摸着似乎虚幻中的东西。他的脸平和下来。可是这样的头发,令他觉得无端的悲哀。
他转过头,把脸靠在女孩的胸前,尽量不去想别的东西。
什么是幸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可是,这幸福之中却隐含着无限的哀愁。没人会在意幸福的时刻,而只在乎祢足的痛苦。李泽却深陷在这种气氛中不可自拔。
“我总觉得,自己……”
“别说了,别再说那样的事了。好吗?”女孩把头抬起来,说着,然后又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我不能给你……”
女孩向上靠了靠,用头发淹没了李泽的话语。
秋季深了,外面的树叶全都落光了,只剩下了干秃的树干,房子也显得黯淡了许多,村前那条长流不息的河水也干涸了,在旅馆后面栽种的花全都谢了,叶子还埋在土里,没有被岁月完全腐化,只有村头那棵雪松,证明还有点生命,算的上活力,可这力量太微弱了,不能燎原,只能被别的景物反衬的更加凄惨。
公司里来过好几次电报,好几次信和电话了,催李泽快点回公司。李泽却若无其事的照样在西藏游山玩水。
后来,公司来信的时候被女孩看到了,李泽无法隐瞒,只好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李泽说完低着头。
“要走吗?难道定要走吗?非走不行吗?”她依依不舍地说。
“恩,这是迟早的事。”他走过来,把她的衣领折的地方弄好,帮她裹了裹衣服。“和我起走,好吗?”
“不,不……”她颤抖地说道,身子向后退,“别劝我,拜托你,不要让我离开这儿,我是说过,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但,但我从来没想到过离开。”
接下来,她的眼红了,转过身,跑开了。
李泽也不忍心离开,他很难下决心,可,可他毕竟不能拒绝现实的。
他每天都怀着这种想法:木子或许时想开肯随他起离开了。他寄托于这种幻想,迟迟不肯离开这儿,直至进了冬季。
河水已结了冰,树干上也覆了层薄薄的霜,像人刻意涂上的蜡,油光闪闪,切的景象都表明已是冬季了,天气冷了,冷的空气在人的上面,使人蜷缩起来,懒的动弹。
李泽拿出自己的钱包,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张小照片,他伸进两个手指,把照片提出来端详了下,那是秋天的他和女孩照的,如今也过了快两个月了,上面留着他们两人永恒的微笑,人张,也许这是两人相识的唯凭证,他想。如果没有这张照片的话,他还以为自己跟木子的相识只是场虚幻的梦呢。风吹来时,他慢慢的将照片放了回去。用手攥紧了钱包。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雪。李泽把头探上窗台,真的是雪,真的是雪,他心绪激动地打开窗子,不顾寒风,把头伸出去看着天空落下的雪花,他伸出手,让片片雪花落在他的手心,拿到眼前时,雪花已化。
李泽是生活在南方的,南方是很少下雪的,他记忆中的第场雪是在他17岁时见的,那刻,他像孩子样跑到门外在雪地里玩耍,个人第次见雪的心情,大概比第次接吻还激动吧!
后来,他经常到北方出差,见雪的机会自然很多,可那时忙与业务,并没有次真正的看过雪,这时他看到雪,觉得异常激动,不禁走了出去,抬头去看漫天的雪花,他大吼声,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奇怪,他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踏住,不敢动弹,只想任时间流逝,别再无任何要求。
他见到女孩也在雪地里,惊奇地看着雪花,他走了过去,看女孩的脸,他不禁笑了出来。
“有那么可笑吗!真叫人窝心啊!”女孩冻的摸着自己的脸。
“没有。我没有笑你嘛!”李泽说。
“真的没吗?我知道你口头上说没,心里还是笑我,是不是?”女孩扬着脸说。
“真的没啊!我只觉得你很可爱。”李泽说着回头看了看山上,干枯的树上全被雪覆盖了,整个世界变成了个银色的天地,他看着女孩,禁不住上前吻了吻她。
女孩的脸红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愧。
李泽趁女孩不注意,从地上拿起把雪,塞在女孩的脖子里,女孩大叫了声,也从地上抓起把雪,想放在李泽的脖子里,李泽跑着,她在后面追着……
雪沸沸扬扬地从空中飘落,像流星在飞逝,这黑暗的夜空,把切都给笼盖了。
夜很静,黑暗渐渐地覆盖了过来,沉浸到了每个细微的角落里。
那刻迟早要到来的,就像是死亡,不仅是我们,也包括切的生物。虽然我们生存着,向往着理想,美好,可毕竟最后的结局还是切随流水而去,伴星辰而逝。
李泽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可包在地上,静静地躺着,他没有丝毫的意愿想去拿它离开。
深夜中,寒风萧萧,弯新月挂在半空。
远处,萧声响起,在黑夜中传荡,夜静静地,像沉睡的大地样无语。
李泽站在窗边,眼前的切被黑暗吞噬了,只有风的声音,他轻轻地打开窗,股寒风吹来。
这时后面响起了阵咳嗽声,李泽回过头,是女孩,他马上关了窗。
“还没睡吗?”李泽问。
“恩,睡不着。”女孩说着揉了揉眼睛,她的眼睛变红了。
“早去睡吧!看来今天晚上又要下雪了。”说着他透过玻璃看了看没有星的天空。
“你呢?”
“不用顾我了,我明天,明天--”李泽喉咙间像卡了什么,声音变为颤抖,“就要--走的。”
“真的要走吗?难道真的要走吗?”女孩不甘心地问。
“恩。该走了。”李泽说着抬头看外面,这时雪已经开始下了,静静地,从空中慢慢飘落……
雪静静地下着,像风化的眼泪,晶莹剔透。直到翌日早上都没有停止。
雪花慢慢飘落在李泽和女孩的身上,李泽伸手,替女孩扫去肩上的雪花。
两个人站着,那样面对着,动不动,两人的思绪象无法遏止的泉水样溢了出来,撒的处处都是。
“放心,我还会来看你的。”
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真的会来吗?真的还会来吗?”
她抬起头,用渴望的目光看着他。
“恩,当然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戒指,然后拿起她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他把自己的手也伸出去,对情侣对戒在雪花中闪闪发光。
“我总觉得你这离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的。我会回来的。”
“那可要定啊!不能食言。定要回来啊!”
李泽搂过女孩,轻轻地吻了吻她。她清纯的小牙齿,使他感到激动万分。女孩那柔弱的身体,闪耀着无尽的悲哀之美。
李泽拿起箱子,慢慢地向前走着,他觉得这箱子万分沉重,把心都压扁了。
回过头,他看见女孩红红的面颊,股清流从她的眼眶里流出,他朝她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回去吧!回去吧!天很冷。”
见女孩慢慢地走向村子,李泽的心如刀割,他擦了擦自己眼角留着的泪水,吸了口气,向自己的属地走去。
李泽静静的停住了,回过头,望着这片令自己忧伤欢喜的土地,白白的雪覆盖了切,显出淡淡的凄美。
记忆,里面还有些什么,残风败枝,洁白的雪花,在风中飘摇……
或许真的如此,没有什么刻意挽回,也并不能。他只能看细水长流,看烟花飞舞。眼睛流血,心里成灰。或者待到春天花开时,再丛中来,为了这份长长的思绪,袅袅的炊烟,雪泥鸿爪般留下些朦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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