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空世 > 碧血碎魔晶

?    大厅里的人脸都白了,因为楚惜颜已伸出了手,一只雪白如玉的手。

    那梦里才会出现的柔葭,如初绽的兰花,在迷雾般朦胧的幻境中,展开,向着大厅里的人,作出了一个召唤的手势。那么美,那么温柔的手势,仿佛一个偶尔下凡的仙子,在请求你与之共舞。有谁能够拒绝?

    仇家已经有一个外门弟子随那手势走了过去,眼神里都是痴迷的神色。仇老爷子却并不阻止,只运功顾自己抵抗,楚惜颜已轻轻地唱了起来:“菱,歌,一,曲,破,瑶,池;”素手一带,诡奇地变化出一条碧绿色的丝带,已是旋了几个花影,轻轻地舞了起来。舞姿如蝴蝶穿花,轻忽得如同一个叹息。仿佛是月下的幽魂,飘忽的,隐约的,带点缠绵,带点凄艳,带点无助。

    歌声悠远,不似现在,却似一个永久的回音,自天壁上的回音阁上幽幽地荡了来,从人的心底幽幽地荡了来,每个人心下都是一颤,只听她已唱到了第二句:“九……”

    丝带轻卷,已是悠悠将近前的仇家弟子带了开去,那名弟子身不由己的撞在墙上,血色迅速蔓延开来,犹如一朵巨大的茶花,以惊世骇俗的姿态绽开。丹唇微启,如梦如诉地吐出第二个字:“重……”

    仇家的人都像是傻了一样,失去了任何自制的能力,只是双眼痴迷地追随着那个盈柔的影子,白家的弟子却不受到任何影响,因为那香,本来就是九重天一门的密药,天魔舞的功力受这种密药激发,加上魔石的迷惑,就如同是一个被人操纵的杀人傀儡,凭空地增长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可以让敌人没有抵挡能力,但是额头涂了香粉的人却可由那粉末保护灵台清明,不受影响。所以此时仇家的人,就如同刀俎上的鱼肉,只有等着任人宰割的份了。

    明明是正午,门外的日色忽然就黯淡下来,整个大厅就仿佛只有那一枚碧色水晶石在静静闪亮,照亮了舞者幽灵如梦的双眸,楚惜颜纤纤素手自发间轻轻拂过,掌间忽然就多出了一把雕有古怪花纹的四寸长银制的精巧小匕首,只见她口中轻轻发出太息的声音,仿佛是为这无尽的尘世太息,她清泠的眼神曼妙地向大厅里的众人一转,不知为何,仿佛是为那轻惋的眼神所憾,不但是受控惑的仇家弟子,就连白家的人,都忽然就有了一种求死之念,都楞楞地站在那,看她歌舞。白镇海骂道:“不中用的东西。快动手!”挥掌击杀了身后一个仇家弟子,白家带来的人这才纷纷惊醒过来,动手杀戮。白镇海却不再动手,慢慢踱到仇老爷子身前,满面得意,负手俯视。仇老爷子一面运功抵御,一面冷笑道:“你要杀了我?”白镇海微笑道:“你想死?还不到时候,我要你亲眼看着仇家人被一个一个屠杀干净呢。”他转身去伸指清点着,口中闲闲自语:“不错不错,大部分都在这。咦?我倒是把大少爷给忘了,不在这?啧啧,算他幸运,不过这个漏网之鱼也当不久了。你说是不是啊?”他微笑注视仇老爷子,后者只闭着眼睛,对他的讥讽和门下弟子的惨死不闻不问。

    楚惜颜在舞着,好象这世间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舞蹈,她已将曲子继续唱了下去:“天……”伴随她舞蹈的仇家弟子已越来越多,手舞足蹈中被白家的子弟如切菜剖瓜般砍于地下,到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楚惜颜眼中的幽怨越来越深,动作也越来越快,她已旋转了起来,如痴如醉地唱道:“下……”

    忽然,她执匕的手似漫不经心地在自己颈上一抹,一丝淡淡的血痕留下,薄薄的血雾在空中旋舞,那一众追随者,顿时有七八个功力较低的操兵器学她的样子抹过自己的颈子,立刻死在地下的。也有擦得稍稍轻些,一时还未死的,又被白家子弟补上一刀,登时了帐。

    仇风逝单足点于屋檐之上,不敢下视,他知道喜堂之内,此时正在进行一场疯狂的屠杀,而遭受屠杀的,都是他的亲戚和属下,可是,仇风逝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一直深深嵌到肉里去,还不到时候,那个时机,还没有来到,没有人能在那个秘密以外胜得了天魔舞,得到了香灰的人可以操纵它可以抵御它,却没有人能制住它,没有,除了那个秘密所说的唯一的时机。

    楚惜颜的颈子上已多了好几道血痕,与雪白的脖颈一衬,异常触目惊心,而地下倒下的仇家弟子,也越来越多。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喜堂的地面,与屋梁墙壁上所装饰的红色丝绸缎带遥遥相应,整个喜堂已是一片彤彤鲜红,却再看不出半点喜气了。

    “玉……”楚惜颜仍是继续舞着,左手的丝带却是不断地将近前的人轻轻卷起抛了出去,然而那样看似轻忽的手势力道却是惊人,大厅的墙上已被鲜血染红,喜庆的殿堂瞬间变作了修罗场。

    仇风逝轻轻下滑,竭尽小心不发出声音来,贴着外壁慢慢挪到窗口,他屏住呼吸,使里面的白家人不至于发现自己,但是一颗心还是疯狂的乱跳,很快,很快,只要等那十四字全部施展完,就会等到天魔舞旧力方尽,新力未继之时,那时候,是唯一刺杀的机会。到底还是要自己亲手杀了她么?仇风逝只觉得心里刀刻似的疼痛,几乎不能呼吸,然而他还是忍耐,忍耐,静静的在外面等待着机会的降临。

    “人……”仇家的弟子已损失殆尽,楚惜颜旋转着舞蹈向前,现在前面当道的只有一个仇风远,他拼命运功才抵制住魔音的诱惑,却苦于浑身上下一丝都不能动。而楚惜颜心智亦迷,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只知道要将这些人全部除去。

    仇风逝缩在窗户下面,全身戒备,全身功力蓄势待发,只等待那最后一个字轻吐的声音,就一冲而入击杀敌人于手上。然而,这最后的一瞬,他忍不住探头向内张了一张。这一望之下,就是一惊,怎么?她竟然直冲着老四过去了!仇风逝顿时大急,向仇老爷子望去,仇老爷子端坐如常,闭着双眼,不闻不视。仇风逝忽然明白了,定是爹提前给了老四抹额的香灰,所以才这般镇定如常。可是,随即又有一个疑问在他心里涌起:老四为什么不闪不避?

    楚惜颜已到仇风远的身前,仇风远十指紧扣身上大穴以抗魔音,大汗如雨滚落额头,眼神却是清晰的,只是静静地望着楚惜颜,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喊她的名字,却又无法出声。

    楚惜颜忽然曼妙地一个大旋身,宽大的长裙飞扬起来,仿佛是一朵巨大的碧莲花,将这个娇巧如玉的女子裹在其中,长长的黑发一同飞扬,薄如花瓣的唇轻轻吐出最后一个字:“来!”声音忽然转为急促,细小的手指间,银芒大盛,一匕就向仇风远迎头刺下!

    仇风逝在窗外观望,渐渐只觉得不对劲,老四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抹了香灰可以自由行动,那么……难道爹并没有想要管老四的意思?仿佛是一盆冰水三九天彻头泼下,仇风逝半爿身子几乎都僵冷了,他蓦然想起头天晚上仇老爷子和他说的话,原来,他一早就已经准备放弃老四,不管老四是否顾及所谓的养育之恩,他只是一个被利用之后随即抛弃的棋子,仇老爷子并不想管他的死活。

    来不及想什么时机不时机,他足尖一点,“细腰巧穿云”,翻身自窗内倒穿了进去。窗呼啦一声撕开,清脆震耳,白镇海怒喝一声,欲待拦住,忽然又停了下来,泛起一个冷笑,要和天魔舞对抗,怎么可能?

    仇风远抬头看那银色的光芒一点一点地罩下,本来是电光火石间,可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已是穿过了千年,他竭力地想让目光穿过那碧绿的波涛看见对方的眼睛,可是给飞扬的裙裾和丝带遮住了,他轻轻闭上了双眼,他已经从匕首带起的风中看到来生……

    淡青色的影子穿窗而入,毫不犹豫地,就正对着那银色的锋芒迎了过去。嗤!银色的光芒瞬时没入青色的衣衫,血,一下子喷了出来,溅了楚惜颜满脸,也溅了仇风远满脸。彻骨的疼痛中,地下的男子忽然想起,天魔舞唯一的时机,失去了。

    仇风远立刻睁开眼睛,然后就听见楚惜颜颤抖的声音:“风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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