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溃烂的昙花 > 六日而开.一日而败.

?    星期一与星期三发生太多了

    秋风,秋夜,秋雨。秋日一如既往的带着它独有的悲剧色彩。

    风吹,叶落,飘散。落叶跟随着秋风离开了渐渐枯萎的大树。

    他的葬礼很简单,他的死也很简单。一张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只是说着一个意思:意外而亡。司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只是罚了一些对于他不痛不痒的钱罢了。我看着他们面带歉意的站在他的坟前,人是如此虚伪的动物,那些眼泪,那些谦语,全是假装的。当他们转身的时候,马上挂起了嘲笑。

    最应该哭的人,却没有哭。

    我站在他的坟前,始终皱着眉。这些肮脏的人没有资格站在他的坟前,掉着泪,献着花。我是如此安静,安静到忘记了哭泣。手中的白玫瑰凋零着。照片上的他,还是如此温柔。嘴角的笑,我一生的伤。

    他的死,很快就被人们遗忘。墓碑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那些曾疼爱过我的亲人。带着令人厌恶的笑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们说,我该嫁人了。对方是某位富豪的儿子,是如此如此的完美。我拒绝,再怎么完美,还是替代不了他。

    耐心渐渐的消失。那笑也变成的怒吼。

    我的至亲,为了他们的利益,亲手葬送我的幸福。我抵抗,我拒绝。我被管进了阴暗的阁楼,每天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我的爱,你能看到我吗?泪模糊的视线,依稀看见他的笑容。然,伸手想去触摸,却不见。始终,还是不能在一起吗?只要我还活着。

    佣人送来的食物被我一次一次的摔在地上。蟑螂和老鼠聚集在上面。我看着那些小生物,它们是很脏,但却很自由。自由到我羡慕。或许,我在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自由可言。

    伸手去拾起碗的碎片,蟑螂和老鼠被惊动,四处逃串。

    我用力的往手腕上一割,生怕割不断血管。

    血散发着热气流在了我的手上,我倒在床上,白色的床单被染红。也许是血太多的关系,床单没有完全吸收,而是如地面般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血坑。血还是流着,我本以为早已心灰意冷的自己,如尸体般失去了温度。

    安静。就让我安安静静的去死。去陪他。

    视线模糊,这次不是因为泪水的原因。

    很清楚。我很清楚的看见他悲戚的微笑。握住我满是鲜血的手,我抽回。不想让血弄脏了他。

    就在抽回的一刹那,他消失不见。失去的踪影,如从未出现。

    我惊慌,跌落到了床下。双腿早就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我的手乱舞在空中,想去抓住逃走的他。眼泪与血混合在一起,组成了怪异的颜色。

    我的爱,别走,求你。

    然而,回复只是凄凉一片。

    被我惊动的佣人看见一滩血迹,尖叫的冲下楼梯找人帮忙。

    还是,不能安静的死去。

    酒精的气味。和父母的爆怒。吵醒了我。任是白色的天花板,如我不曾离开过那个阁楼一样。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流进我的身体。抬头一看,是暗红的血液。

    突然想起。他的血型和我一样,会不会,是他的血?那么,他就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了,和我融为一体。但,只是想而已。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上天都如此的残忍,怎么会把这一点点的温柔给我?不会,一切的重逢全是幻想。

    身体日渐恢复。父母开始在我耳边商讨着婚礼的事情。我躺在床上,宛如木偶。

    父亲看到我的反应很生气。猛的站起,说什么不论我怎么拒绝,都不会改变我嫁给那个不曾谋面的人。他是如此的坚定,因为,那代表着多少钱?多少权利?哪怕,是牺牲我这一个小小的女儿。反正他还有最宝贝的儿子。

    我突然笑了起来。曾经从未受到如此关心关爱的我却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清脆的笑声带着绝望回荡在空荡的病房。

    父亲愤怒的离去,说我疯了。母亲只是看我一眼,然后跟上了父亲。

    疯了?没错,是疯了。然而一切全是你们造成的。我的爱,如果还在,那现在是由他来照顾我,由他亲自为我检查。但,他不在了。死了,死了。我的心,也死了。现在我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泪又从眼角中划出一条熟悉的痕迹。我躺着,目光呆涩。我哭着,如此安静。

    当初那个无犹无虑的大小姐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是满腔的悲伤和对死亡的憧憬。

    是我害了他。如果我没有爱上他,如果我没那么任性坚持与他永远一起,如果我早早就把自己嫁给庸俗的富家子弟。那么,他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如此的痛。

    神是导演,我们是演员。他的一时高兴给予我致命的甜蜜。但又是他的一时兴起夺走了他。拥有过,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

    在强大的命运和人类的**下,那貌似气势磅礴的爱情是如此的脆弱。

    闭上眼,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只有那无尽的黑暗将我慢慢吞噬。

    我还能做什么?毫无力量的我能和强大的命运做抵抗吗?不能啊,我除了默默接受命运还能怎样?

    眼泪再次顺着眼角流下,划过苍白的肌肤,落在白色的枕套上,绽开了一朵小花。

    睡意涌上心头,整个人都迷迷糊糊。

    夜的幕帘哗然落下。月光依然孤傲,星星依旧调皮。

    一切变得如此安静。夜风轻轻吹着,大树静静摇着。

    我的爱啊,为何要抛下我一人面对那些虚伪?

    星期四如此虚伪如此陌生

    初春,微寒。

    上海的天气仍然是阴晴不定。乎晴乎雨。虽然到了春天还是略带寒意。

    我坐在床上,望着窗外。

    那些褐色的小麻雀们,虽然有着短暂且脆弱的生命,但它们有一对满载自由的羽翼。每天都在蔚蓝的天空翱翔,没有任何世俗的枷锁。活得是如此自由自在。

    呵。可笑啊。身为人类的我却如此羡慕这些渺小的生命……但在命运下,神明的玩弄下,人类何尝不是渺小如蝼蚁的东西?

    嘴角上扬,嘲笑是如此刺眼。

    突然,门被推开。接二连三的脚步声响起。我顺着声音望去,瞳孔猛的收缩。是……他的父母。他们一定很恨我吧。毕竟是我害得他们失去了儿子。愧疚感涌上心头,充实得满满的。

    他的母亲眼睛很红。干裂的嘴唇微微煽动,我早已准备好听那辱骂声。“孩子……我们不会怪你的。你也别这样折磨自己啊。好好的养伤,当个快快乐乐的新娘。”

    我睁大眼看着他们。从那同样为黑色的瞳孔中,我见不到任何真实的感情。

    顿时,我明了。

    嘴角嘲笑更加刺眼。我为他感到悲伤,感到可怜,感到愤怒,感到厌恶。“你们……不止他这一个孩子吧。我记得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是中间的啊,必定最不得宠吧?”我冷冷得说道。

    “啊?”他的母亲一惊,完全没料到我会这样讲。嘴角微微抽动,那笑容是如此的令人作呕。

    我垂下眼帘,道:“够了。我的爱怎么这么可怜?竟然成了人们肮脏**的炮灰?而且还是他的亲生父母!说吧,干脆全部说完。告诉我家族我和他私奔地点,是不是你们?我父亲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们来劝我乖乖嫁人?说啊!”我猛得扯下手上正掉点滴的针头。少量的药水和血液融合在一起,顺着我指关节突出的手慢慢流下。

    那细微的痛楚远远不能掩盖我心中的痛。眼泪流下,我的声音沙哑。“滚……给我滚出去!”

    他们马上狼狈而逃,早守候在门口的父亲看见,眼神一冷,走到我床前,看着我道:“你这算什么?还在坚持那幼稚可笑的爱情吗?你该清醒一下了!那只不过是你的一时冲动罢了,就当是一场梦只不过是幻想罢了!”

    我看着他。那个完全陌生了他。那个将我从单纯无知的大小姐变成日日以泪洗面的父亲。“你……还是那个我熟悉的父亲吗?那个小心翼翼宠着我,爱着我的父亲。为何现在你是如此陌生呢?我都不认识了。爸爸啊,你是真的为我好。还是为了攀权步贵?难道那些庸俗的钱和权,比我的幸福还重要?比你亲生女儿的幸福还重要?告诉我啊,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我极力的撕吼着,泪水涌出眼眶。

    “因为你是我生的,所以我可以决定你的一切。”父亲回答。“比起你的幸福,钱和权要重要得多。”

    “为什么……不骗我呢,爸爸。骗我说你是迫不得以,骗我说是为了我好。为什么要讲得如此明了?为什么……我竟然希望你骗我?我竟然如此的虚伪……还在期盼着什么……”我无力的瘫在床上,眼泪从未停止,望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不了?”

    父亲没有说什么,没有做什么,甚至没有叹气。只是离开了病房,如此的绝情。

    我的爱啊,现在的一切都好陌生。我都不认识啊。原来,我从头到脚全是我敬爱的父亲的一颗棋子。

    好累好累。不想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了。不想活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里。

    我的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乖乖得当个棋子,接受命运的摆布,成为人们**的炮灰?没有任何幸福可言,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没有……所谓的将来。

    我将白色的被子蒙住自己薄弱的身体,眼前一片洁白,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酒精味。

    我萎缩在被子中,颤颤发抖。

    好冷好冷。这个季节好冷,这个世界好冷。亲情好冷,心好冷啊。

    我真得不应该出生。不应该爱上他,不应该如此痴情,不应该如此倔强。但……我只不过在维护自己唯一剩下的东西而已。失去了这个,我还有什么?

    手指抓紧被子,指关节突出。紧紧闭上眼睛,泪水不停涌出。

    接着,无力。我慢慢睡去。

    哭累了啊。看着那些虚伪累了啊。被伤累了啊。够了……真得够了……。如果这样睡去多好。能去那个没有**的地方。

    那里没有**,有着繁花盛开的森林。

    有着我的爱。张开他的手臂,迎接我的到来。

    抱着我薄弱的身躯,将温暖传入我冰冷的心,将我心中的伤痛治愈。

    在我耳边呵气如醉,对我一遍一遍说着我爱你。

    但梦醒,云散,泪落。什么……都没有。

    星期五恶魔来临

    医生再次来到我的身边,细心的为我检查身体。然后摇头轻叹。

    他已经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有两种人是治不好的。

    一种是真的得了绝症。一种是一心想死的人。

    而我,则是后者。

    “小姐,你这样……”医生皱着眉,想说些什么但又咽了下去。

    我看向他。医生穿着白色的大褂,让我想起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我任性,和父母吵了架后冲了出去,结果碰巧被邻居的汽车撞到。当再次睁眼时,来到了医院。旁边,有笑容温柔,穿着白大褂的他。

    或许就是在那时,我爱上了他。注定了我这辈子的悲剧。

    “呐。医生,你知道吗?”我望着天花板轻声说。

    “恩?知道什么?”医生有些惊讶与我会开口对他说话。

    “如果。如果他没死的话。现在我也不会在这里。应该会很开心的笑,很开心的活着吧。”我垂下眼帘,傻傻的笑。“如果。如果他没死的话。那么为了治疗的医生就是他。穿着白大褂,笑容温柔。总是很关心我。可是啊,他死了。”我叹气,转头看着医生。道:“知道吗?如果他还活着。我是不会这样的。但是他死了。所以我也不想活了。医生,你懂得什么意思吗?”

    医生愣了愣。再次叹气摇头。什么也不再说。转身离去。

    我微笑,看着医生离去的身影。我早就知道,不会有人懂得我。他们只会笑我痴,笑我傻。自以为是的悲怜着我,嘲笑着我。却不知最可怜的其实是他们。

    门突然被用力的推开。撞在了洁白的墙上,留下了一点点印记。

    我坐起身子,转头看向来者。

    那是一张陌生的俊美容貌。桃花眼,**眉。身着名牌西装。挺拔高大的身资。

    “你。谁?”我问。不知为何。我对这人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有浓浓的敌意……也可以说是讨厌的感觉。

    男子什么都没有说。勾起一抹斜笑。伸手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视他的面容。“呐。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呼吸吐出的热气吹拂上我的脸,还夹带着他身上古龙水的气味。这让我感到恶心。很想吐。“你……”我张嘴吐出一个字。眯起了眼睛。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我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和他脸上出现的红印。说明了我刚才的力气不小。

    “切。”男子摸了摸脸。“我还以为是个病怏怏快死的女人呢。没想到这么泼辣。你不是为了自己的情人要死要活的吗?怎么有力气打人了?“

    我没理会他。转头看向窗外。就算窗外的景色在凄凉,总比看着这个恶心的人好。

    他笑笑。坐在了我的床边。说:“你……就没有兴趣知道你的情人是怎么死的?”说罢。那该死的手又捏住了我消瘦的下巴。

    我平静的望着他。没有焦距的瞳孔中映出了恶魔的身影。

    我怎会不知他是怎么死的?没有人会比我自身更清楚了。我害他死了。杀他的便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们。

    他们有着与我共同的血脉。我们共同的鲜血杀了我的爱。我的一切。

    想到这里。我突然大笑起来。很讽刺啊。

    笑声没有间断。那男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放开了手。

    “呵呵……你们以为我真的全部都不知道吗?我不恨你们逼我嫁人,我恨的是你们竟然如此残忍的杀了他。仗自己有钱有势就把一切全部弄混。什么意外事故……什么车子出事……全都是骗人的。你们这群……恶心的骗子。”我看着他,也可以说是没看着他。我的眼眸盯着他,但眼神却涣散在四周。

    男人笑了笑。道:“呵呵。原来大小姐全部知道呢。我本以为是痴情的苯女人而已。没想到你却很聪明。”

    我回了他一个笑。

    没错。曾经的我是个痴情的苯女人。单纯,一心为爱不顾一切。

    但如今却变得聪明。看清了世间的万千黑暗。

    呵……我真还得谢谢我的父母呢。这都是拜他们所赐。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给我出去。”我冷冷的说道。指了指门。我那纤细惨白的手指是多么的没有威严啊。

    男人起身,对着我说:“周日是我们结婚的日子。多吃点吧。别弄的像难民一样。”说罢。很潇洒的走了。关门的时候还是一样的不知轻重。

    我的手臂连同身体,一样如木偶断线那样,毫无支撑点的倒在了床上。

    周日。我的婚礼将举行。可惜新郎却是个刚刚才见过面的混蛋。

    我微微张开嘴,叹息。

    当唇齿并拢时。牙齿咬到了柔软的舌头。一阵疼痛涌上了眼角。血腥味蔓延在了口腔中。

    我轻笑。古人是如此高明啊。发明出了一种叫做咬舌自尽的自杀方法。

    血越涌越多。充满了整个口腔中。顺着嘴角的空隙流了出来。

    断舌在血中翻滚。我用力将口中的东西全部吞下。

    视线渐渐模糊。我扬起了笑容。血从唇与唇间涌到了外面。

    后来呢?后来我闭上了眼睛,却不是黑夜。而是洁白一片。

    什么都没有。空旷,安静。却让人如此安心。

    我在纯白的世界里看见了黑发的他。伸手去触碰。那温暖的感觉如故。他叹气,将我小心翼翼的拥入怀中。

    我贪妄的呼吸着他的气味。然后。慢慢的睡去。

    白色如海涛瞬间吞噬了我们。

    然后。这个世界,又恢复了一片洁白。

    死亡或许可以掩盖一切。但,不能逃避一切。

    星期六残破的声音

    当我再次醒来时。

    仍旧是一片洁白。

    我是多么的期望那白色是天使的羽翼,神明的长袍,空中的浮云。

    可惜不是。那是,医院天花板的白。

    洁白无暇。带着酒精的白色。宛如死人上翻的眼珠。

    “啊……”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发出的是破碎的声音。我的牙齿再也咬不到那粉色舌头。它早就被我连同血液一同吞入腹中。被我的胃酸消化。重新化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叹气。没想到古人百用不烂的方法在我身上却毫无作用。

    不仅没死。而且精神还很好。

    呵呵。这算是什么自杀?

    嘴角上扬。我的笑声带着古怪的语调,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

    门又被推开。我猜想肯定是自己所谓的父母,和恶心的未婚夫。我顺着脚步声望去。果然啊,就是个三人组。

    父亲还是老样子。矮小萎缩的个子。却不甘示弱的挺着那可笑的腰板。苍白的头发染上了油油的黑色。浑浊不清的眼瞳深处是将死之人的灰色。

    母亲安静的呆着父亲身边。洁白的手帕上绣着繁琐的图案。上面喷着香水。母亲皱皱的手拿着手帕,放在鼻子前。看见她这个动作,让我有一种是到太平间看望尸体的感觉。

    哎。我还没死呢。也没有腐烂发臭。

    至于我那个未婚夫。皱着眉,瞪着我。一言不发。

    父亲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用他那满是皱纹的手将我从床上拖到了地上。不给我任何从惊讶恢复平静的机会,便是一脚踢过来。顺手将床头柜上插着百合花的瓶子砸到了我的头部。

    老人毕竟是老人。踢得不够重。那花瓶砸在我头上的时候也没碎,划过我薄薄的头骨,摔在了地上,碎片在地板上拼凑出诡异的图案。

    瓶中的水,和我头上所流下的血。一起滴在了百合花瓣上。洁白上的那滴是血红。是如此的美丽。

    当父亲还想打下去的时候。我的未婚夫拦下了。冷冷的说:“岳父。明天是我和另千金的婚礼。你万一把她打得破相了,可不好啊。等婚礼结束了在总算帐吧。”

    我扬起了嘴角。血顺着脸划到了嘴角上。我微微张开嘴,那滴血又顺着嘴唇的弧线入我口中。我已没有舌头了,但那血腥枯涩的味道却如此的重烈。浓浓的,怎么也消散不了。

    我干脆身子一放松。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靠着身后的床。用我破碎的声音唱出所谓的歌曲。

    我原本宛如天籁的歌声。现在却像夜里百鬼悲鸣那般难以入耳。

    三人的身子明显微微一僵。六只眼睛带着恐惧排斥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父亲轻咳了一声。道:“你……给我消停点吧。”说罢。便和我母亲一起出了病房。哦对,还有那个恶心的跟班。

    血似乎有点要发泄的感觉。从我额头那细小的伤中不停的流出。顺着额头,滴在了我的睫毛上。然后又是一滴,到了我的眼睑。再慢慢慢慢的下划,痒痒的,粘粘的,如血泪一般,划出那优雅的痕迹。

    医生和护士进房时,都吃了一惊。然后手忙脚乱的把我扶上床,包扎伤口,整理地上的碎片。

    我就这么闭着眼,仍他们摆布。反正,我也终逃不过玩偶的宿命。

    我瘦弱的身躯突然敢到了异常。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被一条一条宽且结实的东西绑在了床上。我疑惑且愤怒的看着医生和护士。柔弱的护士们看着我的眼神感到了恐惧,颤抖着跑出了病房。

    这是什么意思?我张口想问。但发出的是嘶哑的声音。该死!你们这群混蛋!我继续用着破碎的声音喊叫着。空旷的房间一遍一遍回荡着我难听的喊叫声。

    “对不起……这个是老爷命令我们做的。”医生叹气。带着悲怜看着我。那神情让我感到厌恶,仿佛在看着牢笼里的奇珍异兽。“为了明天能照常的举办婚礼。为了不让小姐在自残。所以我们只得把你绑起来。免得又有机会让小姐你自杀。”

    我扬起了嘴角。如果说我是没有自由的傀儡。那么他和我也差不多。

    一个是少了自由。一个是为了金钱地位权利抛弃了自尊。

    我是在拼命的捍卫着自己所剩无几的东西。而他则是摇着尾巴,向着那些虚伪的上流人士乞讨的狗。

    我沉默了下来。不再如疯子般嘶吼。也不再看医生。医生和他一样。都穿着白大褂,带着无框眼睛。但……差别却如此之大。大到,呵,是如此的讽刺啊。

    我与医生保持着沉默且诡异的气氛。就向是两具玩偶。张着大眼睛,一言不发,四肢无力的看着对方。

    “祝小姐……婚后快乐。”医生轻轻说道。然后,脚步声响起,接着就是门与门框互相摩擦的声音。

    快乐吗……可笑的用词啊。

    我再次突然笑起来。

    这间病房仍是一片洁白。白色得可恶,白色得恶心。

    与我那,支离破碎的声音。一起包围蚕食着我的一切。

    星期日为谁而开。为谁而败。

    我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手指轻扶着白色的纱裙。

    曾经年少的我是多么的期盼自己能穿上洁白的婚纱。挽着自己敬爱的爸爸,走向神坛,与我所爱的人,对着神明说着海枯石烂的誓言。

    如今一切全和梦境相反。

    厚厚的粉底堆积在我的脸上,却让我更加的苍白。艳丽的唇彩早已褪色,薄薄的嘴唇裂开一条一条细小的伤口。

    黑色的眼线,围绕着我的眼睛。让我看起来像是个可笑的小丑。

    嘿。这就是我曾经所期盼的新娘装束啊。怎现在一点都笑不出来呢?

    我起身。身体里的那些体力只能让我蹒跚的走出房间。

    细细的高根鞋让我感到随时都会摔倒的恐惧。我扶着墙,脱下鞋子。

    小小的脚丫与大地亲密的接触。那阵冰凉顺着脚心,直通我心。

    我拎着裙角。走在忙碌人群中。他们都自顾自手头上的工作。没有察觉到新娘离开了房间。

    教堂花园的风景很美。

    在鲜花开放的地方。有着一座高高的钟楼。

    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鸽子围着屋顶飞翔。或是停歇在某个地方,梳理着自己洁白的羽毛。

    那一下一下的钟声。

    仿佛在召唤着我。

    我一步一步走进钟楼。推开陈旧的门,踏上冰凉的台阶。

    台阶靠着墙壁,围绕出好多好多的圆。

    手指划过凹凸不平的墙壁。慢慢的走上最高处。

    果然啊。站得高,看得也多。

    人们忙碌的身影。教堂外成群的车队。我那年老的父母。英俊的新郎。都在我的眼下。

    我爬上高台,扶着墙壁。

    风吹起我的长裙。吹散了盘起的青丝。

    我深深的呼吸。玫瑰的芬芳和死亡的气息温柔的进入我心。

    我微笑。低头,突然看见楼下聚集着人们。

    转身,发现我的新郎就站在我的身后。我对着他微笑。

    然后又看了看楼下的人,他们站在钟楼的外圈。大概怕是我跳下来的时候砸到他们。

    哎呀。我在那黑压压的人群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呢。

    那苍老的身影。

    我叹气,望天。身后传来了富有磁性的声音。我的新郎对着我说,不要跳下去,今天是好日子,别想不开。我最爱的新娘。

    如此可笑的台词,让我感觉是在演出可笑的话剧。

    人啊人啊。撒谎是不需要什么思考就能脱口而出。

    我笑。对着楼下的人们笑。对我身后的新郎笑。

    然后,轻轻一跃。

    我伴随着人们的尖叫往下坠落。

    失重的感觉并不可怕。反而给我安详的感觉。

    天是如此的蔚蓝。我看见了他的微笑。

    随着巨痛的来临,渐渐清晰。

    我如昙花。为你而开。

    我如昙花。为你而败。

    我如昙花,溃烂成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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