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聂香郎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他怎么也不明白,天星门在黑道上素以高手如云,对敌心狠手辣著称,平日里那些江湖中人提到天星门三字,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但自从耶律德昌藏金图落入自己手中后,这些人似乎个个都悍勇起来,或明夺或暗偷,成帮结伙的不算,就连那些散兵游勇之辈,也是不要命的来捋天星门的虎须,从潞州到五台山,一路上火拼不断,天星门四堂高手及盟友关东响马四下里围堵,但仍有不少手段高强的江湖客突破渗透过去,对天星门总堂人马进行袭击侵拢,这些人自是死伤无数,但天星门的好手也损折了不少。甚至有几次不得不由聂香郎亲自出马,才能将强敌料理掉。
这一日聂香郎率总堂数百人马总算到了代州附近,离五台不过三四十里,看看将到,只见那五台山方圆五百多地,峰顶高耸仿佛接着天上的白云,气势雄伟,平吞山河,何草仙笑着向聂香郎指点:“门主请看,这五台山是由五座山峰环而成,故名五台山,属下的老家便在离此不远的雁门县,少年时曾在这山中做挑夫,所以知晓这山的典故。”聂香郎饶有兴趣的放眼眺望,点头道:“果然不是一座山峰,不知这五峰都是什么来历?”何草仙曲指细数道:“这五峰皆有姓名,东台望海峰,西台挂月峰,南台锦绣峰,北台叶斗峰,中台翠岩峰,概因五峰峰顶平坦宽阔,如垒土之台,所以称之为五台山。”
聂香郎皱眉道:“这五台山好繁复广阔,咱们若无藏金图,却如何找得?既便如此,也得很花费些功夫。”“还得对付那些赶不完的江湖鼠辈。”身后一个柔柔的声音插言道。
聂香郎缓下脚步,若有所思的道:“是啊,但是丐帮和六大门派的人还没出现,我总觉的,大的血战将要到来了。”伊梦清靠近他身前,温柔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道:“香郎,我有些怕呢,我看那些人都是疯了,明知道要把命送掉,还是心怀侥幸,飞蛾扑火般的往咱们身边冲,难道这些谁也没看见过的财宝,比他们的性命还重要吗?”
聂香轻叹道:“我看咱们都疯了,都是一群疯子,就看谁疯的更厉害些了,梦清,你放心,他们是要钱不要命,我是命也要,钱也要。为了咱们的孩子,我不会轻言放弃的。”伊梦清脸一红,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不觉心中充满了柔情,少倾,她又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只见聂香郎已走在队列前边了,望着他宽大自信的背影,伊梦清微笑起来,但眉羽间却不自禁略显出一份淡淡的忧虑,她真的是很担心哪,因为敌人太多,也太强了,谁都觑视着这笔巨宝,香郎能够领着天星门渡过难关吗?自己的身孕已快十个月了,真的关切他,就不该腆着大肚子硬要陪他一同冒险,唉,想一想真的有些后悔哦。
“大嫂,你身子不便,跟在我身边,有什么意外变故,可不要往前冲啊?”伊梦清回头看去,闪电堂堂主武青青忽闪着大眼睛,一身劲装,正关切的望着自己。
伊梦清宛然一笑,揽住她肩道:“怕什么,不会有事的。”伊梦清自从随聂香郎回到天星门总堂后,便打叠起十分的精神,与情郎的手下周旋,她人聪明,嘴又甜,把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哄的心花怒放,服服贴贴,没一个不夸聂香郎找了个贤慧的压寨夫人。
伊梦清尤其对武青青用心,看出她对自己的丈夫心存爱恋,在柔情妙舌的哄她之余,竟真的劝聂香郎与她“暗渡陈仓”,并暗示将来定会给她个名份,这等大度宽容,怎么不让险些绝望,要挺而走险干掉她的武青青心折?两个人竟然好的不得了。这样一来,伊梦清很快就在天星门扎稳了脚跟,当然了,等时机成熟,非得把武青青这死丫头除掉不可,自己亲自接手闪电堂,这自是后话不提。这次伊梦清不顾聂香郎的劝阻,死活要随他同行,武青青便心甘情愿的当了这个“好姐姐”的护卫,寸步不离她左右,一路上危机重重,打斗不断,有聂香郎及门中三大堂主在,自不会有敌人能侵到伊梦清身周,但既便如此,武青青仍不敢掉以轻心,时刻戒备着以防不测,聂香郎看在眼里,深深被爱妻御妾的手段所折服。
天色将晚,众人已行在五台山中,聂香郎和公孙超,何草仙,诸葛小灯等人一起,攀至一处矮丘上,天星门帮众在丘下四面扎住休息,借着火折光亮,聂香郎又细细研究了一遍那藏金图,“嗯,五山环绕,偏中红点,不错,咱们这条路走对了,沿着左边山沟过去,就是明月池,再往前走,便到了黛螺顶了,哼,耶律德昌果真是老奸剧滑,竟找到这样一处丛山峻岭隐匿财宝。”公孙超凑过来问道:“门主,到了黛螺顶,又该往哪里寻?”聂香郎扫了三人一眼,琢磨了一番道:“不要急,咱们走一步看一步,照这份图示,一定会找到藏金地点。”月色下,见三人均面露渴望之色,他微微笑道:“诸位,等咱们启出这批财宝,就不用做草寇了,有了金鸡,咱就得孵出金蛋来,我倒有个打算,和众兄弟们参详,咱们往东南走,我从前曾听一个和尚说,东方海外有个大岛,叫做东赢列岛,那儿的人叫大和族,人穷的很哪,咱大宋朝值一个铜钱的交子,可对换他们当地一百个铜子,至于金银,不少人从来就没见过,只有大户人家才收藏个几十两的做传家宝,咱们启出这几百万两黄金后,便拉上千把名兄弟,坐上大海船,就到那个岛去,杀了那的什么诸侯天皇的,把地盘都抢过来,到那时要粮有粮,要地有地,想玩女人,咱也不欺侮她,照价算钱,一次给个三五枚铜板,保证赶都赶不走她们,哭着喊着要跟你睡觉呢。”三大堂主听的心荡神驰,眉飞色舞,公孙超舔了舔嘴角,哈哈笑道:“门主,你是说,咱们也能当官了?”
聂香郎得意道:“不错,我就做皇上,诸位就是将相之选,怎么样?”诸葛小灯喜道:“妙极,妙极,公孙兄,到时候咱们想做官就在岛上做官,做久了心烦,就乘船到海上打劫,重温做强盗的滋味。”何草仙捋须点头道:“而且咱们照样可以在中原设有天星门分舵,等势力大了,内外联合,说不定还能打回中原,弄一份江山让聂门主做大皇帝呢。”四人想着美事,不由相视大笑,仿佛财宝已经到手,天下尽在其掌握中一般,丘下帮众离的远了,不知四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从下仰望上去,衬着一丸冷月,四位首领手舞足蹈,狂笑连声,好象是天狼下凡的造形,受了他们情绪的感染,这些天星门帮众们也似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个个神完气足起来,不再把即将到来的凶险放在眼里。
半晌,聂香郎等人得意洋洋走下山丘,公孙超低声喝令:“兄弟们分做三队,怒风堂先行,闪电堂随门主一行居中,惊雷堂殿后,墓雨堂两翼巡哨,齐向黛螺顶进发!”众人凛然尊命,在各堂首领带队下,一队队陆续起程,井然有序,向五台山深处进发。少顷,忽听侧后方胡哨声四起,均俱骇然,诸葛小灯自后赶上,急切道:“门主,巡哨的兄弟和点子遇上了,何堂主已经与他们动了手,点子很是硬朗。”聂香郎皱眉道:“何非不是领着他那伙人卡在锦绣峰吗,敌人从那里绕进来的?”诸葛小灯无奈道:“这五台山四通八达,实在是封不住啊。”聂香郎脸上杀机大现,冷哼一声道:“一齐动手,先把点子摆平了再办正事。”诸葛小灯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支响箭,嗖的射上半空,众人听的讯号,纷纷拨刀亮剑,三百多天星门好手动作敏捷抢向两侧山坡,也有伏在沟底草丛中的,刹那间,已将这段荒山野径变成了一个大捕兽陷井,单等敌人自投罗网。不多时,几十条人影扑了过来,为首一个双手击掌,低喝道:“自己人别动手!”原来是卡桩的好手正且战且退,诱敌而来,几十条人影一溜风的纵跃着奔过,消逝在夜色之中,一会的功夫,脚步纷杂声乱响,约有百十人舞刀弄枪叫骂着拥了过来,立刻闯入了天星门的伏击圈中,诸葛小灯长啸一声,带头杀将出来,星光下只见袖箭飞刀四下里乱射,黑暗中也不知有多少来人被暗器打翻在地,三百多天星门好手全扑了上来,两下里一头面人物,顿时展开了大混战。
来的江湖客本不是一伙,乃是四川短衣帮,陕西大刀会和江南的几股武林散客聚在一起的乌合而成,仓促间怎敌有备而来,凶狠强悍的天星门群雄,开始凭着一股莽劲还能拼杀,越到最后已是人仰马翻,显出不敌来,眼见同伴一个个被杀,余人怯意大生,乱舞兵刃,向四外溃败开去,聂香郎与伊梦清,武青青站在战局外高处冷眼观战,只见公孙超,何草仙,诸葛小灯率领手下狂杀滥砍,毫不留情,直赶出半里地许,双方仍是展转缠斗,分离不开,又过一阵,喊杀声渐渐平息,这一伙百十来名江湖客一个也没逃脱,全被天星门下上下杀了个净光,有那弃械求饶的,也不放过,用绳捆了然后活活用刀背砸死,这一役天星门有三十余人被杀,二十多人受伤,斩杀对手一百二十多人,可谓完胜,聂香郎不动声色,向众人一摆手道:“咱们走吧。”众人擦净刀剑上的鲜血,有受伤的包扎好伤口,一声不响的迅速撤离了这处修罗杀场。
约过了一个时辰,将到黛螺顶,忽的前面帮众止住脚步,众人低声议论,正在猜测,聂香郎已几个起纵赶到前面,公孙超提刀迎过来,聂香郎低问道:“怎么不走了?”公孙超道:“前边有死人!”公孙超杀人不眨眼,有死人值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在这山野中发现死人,就大有问题了!
聂香郎随他向前,经过怒风堂帮众时,只见人人均伏在树后草间,用衣袖遮住刀剑上的寒光,待命而动,二人走到死尸旁,聂香郎一摸尸身,余温未消,显然是刚死不久,他心中起了戒备,揭起尸体衣襟查看,发觉尸体肩头上烙着一个虎爪图案,不由暗暗点头,向前潜行,又发现了两具尸体,旁边扔着刀剑,聂香郎把他们肩衣一撕,均有虎爪图案,知道死的三人是伏虎帮的手下,这时前面随风隐约传来打斗声,聂香郎蛇行潜进,到了近处拨开枯枝看去,只见林中空地上横七竖八竟伏着不下三十具尸体,刀剑抛了一地,看衣着大概都是伏虎帮的帮众,血腥气阵阵扑鼻。
这时打斗声愈来愈响,就在不远处,聂香郎又行了三五丈,躲在一株老树后望去,正有二人在前面激斗,相斗的二人中一个手持铁链,哗愣愣的劈打绷抛,身手凶猛矫健,聂香郎认得此人正是人称虎爪铁尾的伏虎帮帮主夏宗贵,再看与他对战之人,却是赤手空拳,身子东游西晃,任夏宗贵如何猛攻猛打,却沾不到他半点衣襟,这时夏宗贵大喝一声,将七尺长的铁链折成两尺长的三股握在手中,呼的一链斜劈下来,威风凛凛,刚猛至极,那与他对敌的瘦汉上前一步,手臂极快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他的右腕,夏宗贵手腕一垂,铁链顺势帛向他的背心,这瘦汉身手极为敏捷,侧身从他被擒住高擎的右臂下穿过,不但避开了他抬膝猛击,且这一链回抽,正抽在他自己肩头,伴着夏宗贵一声痛哼,身子已被那人抓住手臂抡了个空翻,跌在地上,那瘦汉补上一脚,踹在当胸,夏宗贵鲜血狂喷栽了出去,眼见是不活了。
天星门三大堂主也跟了上来,听着夏宗贵长声惨呼,都是心下暗惊,公孙超暗自称奇,夏宗贵的功夫不错啊,在西北武林那也是一号人物,这人是谁,竟能赤手空拳毙其于当场?这时听得聂香郎轻声道:“大伙当心,是北海追日城的高手到了。”三人正惊疑,聂香郎轻轻摆手,三人不敢出声,伏在树后静观其变。那瘦汉转过身来,借着月光,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面色阴鸷,身着灰袍,脚下蹬着一双草鞋,这人站了片刻,忽的沉声喝道:“还没死的,都给我滚出来!”
聂香郎心说这人耳音真灵,竟觉出附近藏着旁人,只好干咳一声,从树后慢慢踱出,公孙超等人索性也现身出来,紧跟着身后黑压压已站起了百数十人,都是天星门中的悍将,那灰衣人一惊,显然他没料到会有这么多敌人,天星门帮众越聚越多,呈半圆形包围,数百人手持利刃,冷酷的望着那人,那灰衣人微微变色,猛的仰面长啸一声,啸音尖锐刺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聂香郎阻之不及,只听得身周风吹叶舞,一片吱吱怪声,冷不丁还夹着一两下叮咚的铜鼓声,仿佛有万千魔鬼同时向这里慢慢压来!聂香郎知道大批敌人援兵闻警必到,需得尽快结果了眼前的强敌,他心下忧虑,面上却装着不动声色,向前走近几步双手一拱道:“阁下可是姓敖?”
灰衣人神情很是惊讶,上下打量聂香郎几眼,开口道:“我不姓敖……”话刚出口,聂香郎突然面露杀机,象老虎一般疾扑过去,只见黑灰两道身影已合在了一处,聂香郎掌似刀,腿如鞭,肘打膝撞,刹那间连出七八下杀手,众人看的眼都花了,那灰衣人促不及防,手上招架,脚步连向后退去。聂香郎暗暗点头,自己突然发难,连攻十余招竟不能置此人于死地,这人确实是武林中的一等一的好手,他虽佩服对方的功夫,但手下却是愈发的狠辣,又是连环三掌劈出,那人侧身闪开,左手成抓,反插向聂香郎天突穴,聂香郎一分手腕,起腿扫向他的下盘!那人纵身躲避,让开这一腿,随即改抓为掌,五指并拢,点向对手膻中死穴,聂香郎冷哼一声,反切他手腕,灰衣人缩手上拦,另一手陡的暴出,已搭在聂蚝郎的肩上!
公孙超等人大惊,想要上前援手已是来不及了,电光火石间只听砰砰两声响,二人各自向后跃开,灰衣怪客乱发披散,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怨毒惊异之色,嘴角缓缓流出血来,不知如何竟是中了聂香郎的一记重手!聂香郎面色阴沉,他右肩衣衫已被这灰衣人抓去一片,碎衣在寒风中烈烈飘动。那灰衣瘦汉哑着嗓子道:“好,好功夫,我谭如瞬输给你,没什么话说。”说罢缓缓背靠枯树坐下,聂香郎点头道:“阁下武功高强,我也很佩服。”那叫谭如瞬的灰衣汉子用手捂着胸口,闭目不答,显然内伤不轻,这时山野中四面八方都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咚咚的铜鼓击打声,聂香郎既知对方来头,便不敢大意,他本想上前一掌杀了谭如瞬的,可这时却脚步后移,慢慢退回本方阵中,因为他本能的感觉到谭如瞬身后杀气大盛,这一股凌厉的杀气,逼的他不得不往后退去,天星门群雄跟随聂香郎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重视对手,不由的都提起十分的精神胆气,注视形势变化。
不过是一晃的当儿,众人眼前一花,已有数人站在了面前,只见为首一四旬大汉,紫面剑眉,三绺长须,,手提一把带鞘长剑,形容很是威武,他身后高高矮矮站了十几人,都是紧衣短打,头戴斗笠,黑暗中一时看不清面目,内中数人上前扶起谭如瞬,这为首大汉神情傲然的看着聂香郎,他这边不过十几人,面对数百敌人却是毫无惧色,聂香郎眼观门路,耳听八方,已觉查出四周有大批敌人在暗中窥视,他心中忧虑,面上却是微笑着向来人一抱拳道:“不知北海名家到此,天星门未尽地主之谊,失礼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这大汉身后一老者咦的一声,道:“你们就是手中有藏金图的天星门吗?甚好,得来全不费不功夫,就请你们把图交出来吧,免得伤了和气。”大汉这时一摆手止住那老者的话,开口道:“阁下既然能伤得了我帐下高手,想必一定是天星门的老大了?”聂香郎望着他道:“不错,在下便是天星门门主聂香郎。”
“在下敖善”那大汉道。聂香郎点头道:“阁下仙踪高隐,久居海外,我天星门乃中原武林后起之辈,敖兄不识也是常理,敢问贵城城主血手飞龙敖老前辈和敖兄如何称呼?他老先生这次也来中原了吗。”武青青在后听了悄悄问公孙超道:“这血手飞龙是什么来头?”公孙超眼望敖善,脸色微变道:“是当年北四圣中的人物。”武青青还想再问,伊梦清扯她袖摆,武青青见诸人都是全神贯注的提防,知这血手飞龙必是上代武林中的厉害角色,也就不敢再问了。只见敖善一怔道:“阁下也认得先父吗。”聂香郎长笑一声道:“何止认得,怎么,难道敖老前辈已经仙逝了吗?唉,想当年敖战天以盖世绝学魔天十三剑,惊魂千劫手威振武林,想不到十五年前一会,竟成绝别,可惜啊,可叹!”
敖善惊疑道:“莫非聂门主十五年前曾会过先父吗?”这敖善正是血手飞龙敖战天的长子,他尽得乃父真传,这次听说中原武林为抢一张巨富宝图已打翻了天,不由的心中大动,暗思我早有心重入中原武林,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天星门是什么门派?从没听说过,我去把图夺了,一来显我武艺,二来重振追日城的大名,岂不是一举两得,他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负,且十余年来隐居海外,养精蓄锐,调教死士,其实早就有了争霸武林的野心,所以把这番心思一说,他兄弟敖损及手下均是赞成,当下便起程渡海来到中原,一路追踪,到了五台山,这些日子来,他们着实杀了不少的江湖好汉,信心更加的十足,这时初见聂香郎,不由的心下暗惊,这天星门主看来并非等闲之辈啊,我宁不能太大意了。
再看聂香郎听了他的追问,沉吟了半晌,方道:“敖老先生逝去,可是为了背后中的那一记化羽神刀吗?”此言一出,北海追日城上下顿时一阵骚动,敖善双目如电,厉声道:“阁下怎会知晓此事!”聂香郎哈哈一笑:“在下先师乃是人称西北神刀的德碍真人,这件事我当然知道了。”聂香郎话音刚落,只听呛朗朗兵刃出鞘之声,追日城高手们纷纷拨出刀剑,天得门众人几乎同时举刀,双方怒目相视,一触即发!
敖善狂笑道:“好,好!没想到我这次初来中原,不但要干上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却连父仇也一并报了!”敖善倏的止笑,怒视聂香郎道:“姓聂的,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小人,半点江湖规矩也不讲,没的辱杀了德碍老道一世威名,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有脸在江湖中混!今天不杀了你,我誓不为人。”
聂香郎仰天长笑道:“敖善,死人是没有资格和活人讲道理的,你老子如此,你也一样!”敖善见他这般说,已知道他铁了心要与自己决一死战,当下脸色铁青,缓缓举起长剑,四下里呛郎郎一片舞枪挥刀之声,聂香郎不待他上前,已抢先大喝一声:“兄弟们动手!暮雨、惊雷二堂分向左右,怒风,闪电二堂跟我上,把他们全干了!”天星门各堂好手见敌人来的诡异,四面八方占据了地势,心中本有些慌了,这时猛听的门主这威风凛凛的几声吆喝,顿时胆气上升,精神为之大振,都知道这是一场血战,众人只有拼命,才能保住性命,不由的齐声呐喊,挥舞着刀剑,扑向敌人!
这时追日城伏兵也从左右冲突而出,荒林雪地里人影乱蹿,刀光剑影,顿时成为混战之势。
十五年前,武林中的两大高手:北四圣之一的血手飞龙敖战天与奇幻双绝之一的西北神刀德碍真人决战在雁荡山,为的是了结当年五台山争夺紫云赋时种下的一段仇怨,没想到再次决战,仍是半斤八两,谁也斗不过谁,最终两败俱伤,恰在这时,聂香郎违背师嘱,偷偷潜上雁荡山,见此情景,从背后劈了敖战天一掌,敖战天本已受伤,卒不及防之下被打的口喷鲜血,五脏俱损,他挣扎着逃走,回追日岛后不久便死去,德碍真人心下羞愤,痛责爱徒不该横加出手,坏了他的声誉,聂香郎那时年少气盛,便顶撞了几句,德碍真人连气带重伤,竟当时便气死了,这些年来,敖善时刻估计着寻找仇人为父报仇,聂香郎也把一肚子的内疚怨气撒到追日城的身上,这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敖善一伏身窜到聂香郎面前,怒道:“姓聂的,让我领教一个你的化羽神刀吧!说罢刷的一剑,刺向聂香郎,聂香郎的化羽神刀绝技,本来是虚空劈人,以掌做刀,此时却转为单刀技法,将内力贯注与刀锋,一刀刀砍出,呼啸锐响,更加的令人心惊!
他不知对方倒底来了多少人,但已方有数百人,人多势众,对手纵有伏兵,想来人数上也不致占绝对优势,当下心无杂念,全力对付追日城主敖善,敖善展开魔天十三剑,寒光闪闪,剑气纵横,与聂香郎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二人大战六十几个回合,敖善把一柄长剑使发了,真似怪龙翻海般袭向对方,聂香郎任他剑法诡异,繁复多变,只是不为所动,凝神一刀刀的飞快对攻,刀法不奇,不过是削抹刺劈,难得的是一个“快”字,仿佛流星赶月,电闪雷鸣,竟于质扑中现极大能耐。敖善见他了得,不由格外当心,将剑法使的酣畅淋漓,魔幻鬼影,难辨其踪,聂香郎没料到他剑法这么厉害,隐然可见当年敖战天的风范,战了这么久居然没捞到半点便宜,看来自己纵横江湖二十年,今天真算是碰到对头了。
又激斗三十余合,聂香郎耳听周围喊杀声,惨叫声,兵刃撞击声乱成一片,黑夜中也不知谁占了上风,他心中惊怒,暗道追日城这伙子人好扎手,六大门派和丐帮的人还没露面呢,自己总不能先在这儿把血本赔光了吧?他有心收兵休战,但敖善已杀红了眼,步步紧逼,那容他逃走,聂香郎恨的咬牙切齿,大吼一声,刀法陡变,原本是质朴简洁,以狠快见长的,这时一口单刀上下翻飞,飘忽不定,招法之诡异多变,竟不亚于敖善的魔天十三剑,二人刀剑并举,招招抢攻,四目相视,简直要把对方怒视成碎片,可是要想在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内,结结实实的把刀剑斩在对方身上,却是不能!二人均是当世顶尖武学高手,这一交战,方圆丈许内,刀剑之气纵横,任那一方的好手想近前助战,都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二人刀来剑往,龙腾虎跃,辗转撕杀,周围尸横遍野,活着的双方门人踩着尸堆死战,你狠我比你还狠,个个舍生忘死,聂香郎心中焦急,看这阵势,追日城是倾巢而出,尽遣主力而来,否则的话,以天星门的实力,绝不会打的如此艰难,到现在也分不出胜负,再这样拼下去,就算是把敌人全杀光,已方也必实力大减,难以和其他江湖帮派相抗衡了。
聂香郎思前想后,心中有了计较,他挡过敖善的两记快剑,忽的大喝一声,运足了全身真气,单刀刷刷连环劈出九式,攻向对手要害,敖善要破招反击,见他刀势极为强劲,不敢行险,只得步步后退,连挡了九剑,聂香郎缓过手来,抽身便走,敖善怎肯放过仇人,狂吼着在后舞剑紧追。几名天星门好手奋力自旁夹击,敖善剑似流星,瞬间已将这几人刺翻在地,聂香郎趁着这个空当儿纵出了六七丈远,口中高呼:“风紧,扯呼!”这分明要溜走啊!敖善恨的咬牙切齿,连声吆喝手下四面围堵,务要截下聂香郎来,敖善这次率追日城大举入中原,共集结了四百多门下高手,双方七百多人深更半夜的在旷谷中拼命厮杀,真可谓鬼哭狼嚎,惊心动魄,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垂死挣扎声、呐喊声,随风远远传出几十里去。
天星门四大堂主均已被追日城高手缠住,三条大汉围攻何草仙与诸葛小灯,那三人乃是追日城有名的高手,使日月双轮的叫马傲颠,使雷公挡的叫唐异沙,还有一人赤手空拳,只以一对肉掌施展三十六路大擒拿法,上下翻飞,与另二人联手对敌,这人名叫蒋孤咒,三个都是血手飞龙敖战天当年拾来的弃儿,又蒙传授了满身的绝学,与敖善情同手足,极为忠心耿耿。
何草仙与诸葛小灯拼了命的与三人拼杀,五个人都是江湖老客,之命之徒,对手越强他们越是杀的性起,直战了五十回合仍自不分胜负。
另一边武青青与伊梦清也是以二敌三之势,武青青刀法狠快,尚能抵敌,伊梦清身子有孕,手中那把剑便使的有些力拙了,一个不防,险些被一执短刀的女子削中肩头,那女子名叫金绿屏,是敖善的侧室,当年行走江湖时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贼,嫁了敖善以后,得夫君指点,武功更加的了得。
与武青青对敌的是两个中年美妇,一个凌妙烟,一个叫凌妙云,是当年北四圣之一的幻波岛岛主失魂落魄关士元的后辈传人,同嫁给了敖善的二弟敖冥,敖冥在一次和东赢伊贺派忍者的海战中沉船身亡,二人已守寡多年,这次也随着追日城好手们赴中原参与夺宝。武青青凭着一股狠劲与她俩苦战到此时,也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
公孙超眼见二女危急,苦于分身无术,无法救援,与他对战的青衣汉子剑法凌厉,公孙超杀招迭出却不能逼退他半步,急的连声狂吼,运刀如飞,这青衣汉子是敖善的三凝敖损,也是练的家传魔天十三剑,虽略逊乃兄一筹,但和公孙超交战,却正是对手。
聂香郎手口那口刀早已砍的卷了刃,这时夺过一条梅花棍,舞成个风车也似的杀了过来,武青青与伊梦清背靠背与三个女魔头苦战,身上多处挂彩,堪堪将败,凌妙烟瞅了个破绽,长剑递出,刺向伊梦清的腹部,伊梦清大声惊叫,她手中剑正被金绿屏封在外门,回挡不及,眼看着这一剑要透腹而过,连胎儿也要一同殒命,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猛听一声沉喝道:“贱人撒剑!”
凌妙烟只觉一股大力自旁撞来,“当”的长剑已被砸飞在半空,正是聂香郎及时赶到,救下了爱妻。
凌妙烟功夫不弱,长剑撒手,却百忙中飞起脚来踢对手的头部,聂香郎恨她惊吓了娇妻,一探手将她的脚踝擒住,拍的一抖,竟硬生生将她的一只脚摘脱了臼,凌炒烟疼的大声惨呼,瘫软在地上,聂香郎点了她的麻穴,把她拎起挡在身前,右手长棍夜战八方式,荡开金绿屏掷出的短刀,随手捅出一棍,金绿屏还想去抓棍头,怎当的住他的神力,手腕喀喇被震的骨折,痛哼一声跃了开去,那边武青青把脸色苍白的伊梦清抱在怀中,连连呼唤:“嫂子,你还挺的住吗?千万别倒下呀!”
聂香郎见状心疼妻子安危,狂怒之下,正要手上加劲掐断凌妙烟的脖颈,只见甘妙云尖叫一声,已扑了上来,运剑疾刺聂香郎的眉心,聂香郎不移动脚步,只是把凌妙烟推在前面左拦右挡,饶是她剑法不俗,几次险些刺中师妹均在极险处收住。
她猛攻数剑无法摆平强敌,惶恐之色不由的溢与颜表,急的险些哭出来,连声喊道:“你放开她,千万别伤她!”凌妙烟也是惊呼乱叫:“师姐救我!”
聂香郎心中一动,暗说这倒是个绝好人质,当下揪着她大步闯入人群,诸葛小灯与何草仙力战之下,此时寡不敌众,已是浑身浴血,聂香郎一棍戳向唐异沙,唐异沙挥动雷公挡拨开长棍,随即“呼”的舞挡砸将过来,聂香郎看也不看,顺手将凌妙烟身子搪过去,唐异沙大惊,连忙收住兵器,聂香郎趁机一个扫堂腿,把他踢了出去。紧接着挺棍捅向蒋孤咒,蒋孤咒不敢用肉掌去封,忙跃开几步闪避,诸葛小灯与何草仙刀棍齐出,攻向马傲颠,马傲颠双轮上撩下压,分开对手兵刃,何草仙左掌已拍了过来,马傲颠连忙向后退去,终是退的慢了,左肩头被掌风扫中,他怪叫一声,左手日月轮拿拈不住,“当啷”落地,诸葛小灯举刀要砍,马傲颠伏身斜窜了出去,两名追日城手下各举刀剑护在他的身前。
甘妙云眼见同伴纷纷败退,她几次举剑要从背后夹击聂香郎,比比划划的,却总是不敢下剑,唯恐误伤了凌妙烟,聂香郎扭头喝一声“接着”,回手把凌妙烟抛了过去,甘妙云扔了剑飞身接住师妹下堕的身子,同时只觉一股大力撞到,她使出平生解数,奋力运气抵挡,两个人滚作一团,她哇的喷了一口血,虽是受内伤不轻,却是死死抱住凌妙烟的身子,此时低头去看怀中的师妹,四肢不动,但眼珠骨溜溜直转,知道她只是被封了穴道,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紧抱着她回身就往暗影里跑。
唐异沙爬起来正要再和聂香郎厮杀,见甘妙云已是慌了,扔了剑,也不顾周围的敌人,只是踉踉呛呛的乱跑,他无心再斗,急忙自后追上去,舞着雷公挡掩护二女撤下。
聂香郎与何草仙,诸葛小灯会合在一起,领着身边十余名天星门帮众往外狂冲,敖损与公孙超正斗个半斤八两,见聂香郎等人势大,不敢拦阻,慌忙闪在一旁,聂香郎舞棍走在最前,将挡道的追日城手下打的骨断筋折,纷纷退让,公孙超等人护着伊梦清紧随其后,大批天星门帮众一哄的跟着走了,等敖善杀翻了怒风堂断后的十几名好手提剑赶来时,聂香郎早已跑的远了,夜黑林密,敖善不敢穷追,只得愤愤收兵休战。
这一役谭如瞬,金绿屏,马傲颠等北海追日城高手均受伤不轻,门下弟子死伤了百余人,敖损已将凌妙烟穴道解开,众人聚在一起,敖善咬牙怒道:“天星门与咱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若不手刃了聂香郎那厮,还有什么脸面回追日城,望诸君看在老城主的分上,还有咱兄弟多年的情谊,与我并力除奸!傲某先在这里谢谢大家,谢谢大家了!”谭如瞬,马傲颠等被他激昂话语鼓动的热血沸腾,齐举刀剑,追日城众人跟着振臂高呼道:“杀了聂香郎!灭了天星门!!!”“杀了聂香郎,为老城主报仇血恨!”喊声如雷,响彻四野。
聂香郎率众一直撤出五台山,与卡桩的帮众汇合,径往锦绣峰北的一处偏僻小村奔去,那里天星门已临时设了秘密堂口,原住的三五户农家一个不留,全被杀了灭口。数百人疲惫不堪的埋锅造饭,草屋太少,大部份帮众露营歇息。
这次大战,天星门亦死伤了百多名好手,聂香郎心中盘算,除去留守分舵照顾伤者的人手外,已方可以御敌的不过二百余人,怎可与闻风而来的天下豪杰相拼呢?若要再去招集人马已是来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聂香郎心下踌躇,正要去找公孙超,何草仙等人商议退敌事宜,这时武青青推开柴扉,从她与伊梦清合住的草屋中奔出来,慌急的向他道:“门主,大嫂她,她早产了,就快生了!”“什么?”聂香郎大吃一惊,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忙抛下其他人,不顾一切的冲向小屋。武青青紧随其后。
推开门,聂香郎一眼便看见床上痛楚抽搐着的爱妻,他一个箭步蹿到床前,抓住伊梦清的手颤声问道:“梦清,你怎样了?就要生了吗?这这可怎么生呀!”这最后一句却是慌不择言,不知是对谁说了。伊梦清无可耐何的呻吟着,疼的汗水淌了一脸。聂香郎张着手不知所措,这双强壮的手只会杀人,那会接生?伊梦清见状强忍住腹痛,低声道:“你出去,让青青进来!”声音很微弱,却透出无比的坚决。聂香郎敬畏的望了一眼孤军奋战的妻子,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救命草般的急急回头去找武青青,武青青胆怯的道:“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呀……”她口中嚅语,心中却隐隐的胡乱想着,伊姐姐若难产死了,聂大哥岂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可以疼爱了吗?不不,伊姐姐对我这么好,我可不能昧良心咒她死,可是……伊梦清一声忍耐不住的凄厉尖叫,将武青青从迷乱中猛然惊醒,她暗暗叹息一声,打消了杂念,将聂香郎使劲推出门去,然后飞快合上门,跪在伊梦清身前用撕开的被单帮她擦拭额上大滴汗珠。
“要热水呀!”“没有盆啊,我这就让人去找!”武青青说这话时,已急的快哭出来,她正要转身出去叫人,伊梦清紧抓着床栏,忽然疼的又是一声尖叫,急切道:“青青,快来帮我……”
武青表慌忙又回到她床前,只见她的身下已渗出血来,染红了大片床褥,武青青稳住神儿依她的吩咐将其浸血的裤裙脱去,伊梦清已顾不得羞耻,竭力叉开双腿,血从下身不断淌出,武青青手足无措的看着,好半天才想起来帮她揉捏鼓鼓的肚皮助生。
伊梦清混混噩噩的感觉时间好象静止了,只剩下不尽的疼痛停留在记忆之中,香郎,你在哪里呀,我不行了,快来看看我,她无助的在脑海中一遍又遍的呼唤着聂香郎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恍惚听见武青青惊喜的叫喊:“宝宝的头出来了!”几乎是同时,她只觉的小腹一紧一松,有物流水似的从下体泻出,那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让伊梦清如释重负,浑身再没了半点气力,我,天啊,我生下来了……
武青青把连接着一大一小两条生命的肉带割断,欣喜而又好奇的望着伊梦清腿间那汩血水中,一个胖胖湿热的小家伙手舞足蹈的“演唱”着,她细细看着,道:“好象是个小妞妞!”伊梦清无力的喘着:“青青,弄点温水来呀……”
武青青“噢”的答应着,用被单帮她止血,收拾了秽物,再将娃娃包裹出来,放在她身边,然后急急的推门而出,正见聂香郎热锅上蚂蚁般在门外团团乱转。四下里哑雀无声,天星门百余条大汉屏息瞪眼望着自己,她脸一红,接着欢颜道:“生下了,是个千金妞妞,母女平安!快炼烧桶水来给我!”
众人轰的欢呼起来,数十人乱纷纷的跑去找桶烧水,聂香郎听说是个女娃,略有些失望,转念一想,还好母女都平安,既然生了第一个,再生下去想来也没问题,总归要生出个儿子才算最好。
他微笑着拨开贺喜的兄弟们,得意洋洋的随武青青进了小屋,伊梦清是个极重自己容貌与仪态的女人,过了难受劲儿,这时却不愿他进来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不由羞急道:“我很好,你快出去,我要青青陪我!”聂香郎还要再说,被武青青一把又将他推搡了出去,“拍”的合上了门。
聂香郎回走几步,气的真想一掌把破木门劈开,但手抬起来,却是往脑后摸去,心中按捺不住的欢喜:感谢老天,我聂香郎从今天起,也是个当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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