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赦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萧峰独自纵马在茫茫大草原上奔驰。
自从失手打死阿朱后,他已无心追查带头大哥是谁,好不容易摆脱阿紫的纠缠,萧峰无意再在江湖上厮混,放眼天下,却又不知该去哪里。他心里记着和阿朱当初说好一起去牧马放羊的约定,如今阿朱虽去,他还是孤身一人来到了大草原上,在一个蒙古游牧部落附近住了下来。这片草原上的牧民们常受一群被称着是草原狼的匪徒侵扰,萧峰初来不久,便恰逢草原狼抢掠牧民财物,他出手赶走匪徒,部落首领察尔罕见他英雄了得,十分钦佩,常常邀他一起饮酒骑马。萧峰在此生活倒也逍遥,只是常常思念阿朱,不能释怀。
萧峰在草原上狂奔许久,自己也不知道离家有多远了,四望草原,不见一个人影,一只牛羊,遂不再奔跑,松了缰绳,由着枣红马慢行,自己则坐在马背上,取出腰间酒囊,喝起酒来。
突然,枣红马昂首长嘶,撒蹄往东边跑去,萧峰朝前一看,见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另一匹枣红马,那马体壮骠肥,全身暗红,鬃毛飘飘,极是神骏,和萧峰的坐骑简直一般无二,只是马鞍上却没有人。萧峰有些奇怪:此马显然不是野马,却为何独自跑到这儿?
那枣红马见有人过来,也抬头朝他们嘶叫,好像在打招呼,萧峰笑道:“好家伙!是个知事儿的!”他策马近前,才发现那马旁边的草丛中竟躺着一个人!只是草深及膝,在远处却难以看到。那人侧卧在地,分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萧峰跳下马,伸手翻过地上之人一看,竟是一妙龄女子!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头戴一顶维人小帽,帽上斜插一根翠绿的羽毛,一件黄色披风凌乱地裹在身上,看来是从马上摔下来时弄的。萧峰一见那女子的脸,不禁呆在当地,此女容貌竟酷似阿朱!他伸手探她鼻息,发现她只是昏了过去。当下不及多想,抱起她放在自己的马背上,翻身上马,向住地飞奔而去,那女子的枣红马自行跟了过来。
萧峰将她带回自己的帐篷,才发觉她正在发烧,想来是因为生病,才从马上摔了下来。他取了一粒药丸喂进她口中,将她平放在自己睡觉的毡席上,起身去帐篷外取水。
霍青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她不及细看,挥掌击向那名男子,口中低喝道:“你是谁?放开我!”萧峰正在用水袋喂她喝水,见她一睁眼就动手,忙用水袋一抵,说声:“好厉害的女子!”随即松开手,霍青桐无力地倒在毡上,剧烈地咳了起来。萧峰伸右掌抵在她的后背,霍青桐立刻感到一股温暖的内力传过来,胸口暖洋洋地十分舒服,咳嗽当即停止,她心中暗暗吃惊:此人内力深厚,远在我之上。不由抬头仔细打量眼前之人:此人约摸三十五六岁年纪,浓眉大眼,鼻阔口方,满脸的络腮胡极具神威,身材十分高大,便蹲在地上也见魁伟,只是神情竟似无限落寞,眼中还隐隐透着忧伤。他忧伤的眼神让霍青桐心中涌起莫明的亲切感,不知为什么竟觉得眼前这人是如此亲切可信。
萧峰见她盯着自己看,微微一笑道:“在下萧峰,因路见姑娘昏倒在地,所以带回家中救治,并无恶意,姑娘无须害怕。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如何将你现在情形告知你的家人?若姑娘愿意如实相告,萧峰愿代为传信。”霍青桐听他如此一问,不由悲从中来,她长年为保护回疆利益四处奔波打斗,身心俱疲,爱慕陈家洛无果,妹妹又香消玉殒,只觉得了无生趣,独自一人想去寻找师父,让师父代为排解心中苦闷。谁知路上偶感风寒,又不肯运功祛病,昏昏沉沉地由着枣红马自己乱走,终于支持不住摔下马来。这万般心事,又怎能说清?她凄然道:“多谢大哥相救,刚才青桐冒犯之处,请萧大哥勿怪。不必大哥报信,我休息一下自己能走。”萧峰惊道:“青桐?姑娘莫非人称翠羽黄衫的回族女英雄霍青桐?”“那是族人见爱。什么女英雄,我看萧大哥才是真正的高人。”霍青桐强笑道。
“失敬失敬!萧某在草原上多闻姑娘率兵与朝庭抗争事迹,心下十分佩服!不知姑娘怎会独自来此地?”
霍青桐长叹一声,眩然欲涕。萧峰见她分明有难言之隐,不再多问,岔开话题道:“姑娘已昏睡多时,想吃点东西么?”霍青桐点点头。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萧峰起身掀开门帘出去了。
霍青桐环视帐篷之中,陈设简单,她自己躺着的毡席旁边有一桌一椅,桌上摆放些简单的生活用品,身后靠着的是一个柳条箱,除此之外唯有沿墙摆着的一溜酒坛子引人注目。霍青桐暗想:看来这位萧大哥是个好酒之人!
“霍姑娘,出去吃点东西吧!”萧峰再次掀开帘子进来叫她,霍青桐起身欲往外走,脚下一个踉跄,往前一蹿,差点摔倒。萧峰忙伸手扶住她,掌上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霍青桐感激地朝他一笑:“多谢萧大哥!大哥好深厚的内力!”
两人来到帐篷外面,其时天色已暗,西天虽还隐隐有一抹落日的余晖,东边一轮圆月却已高高挂起,墨蓝的天幕上稀稀地缀着些星星,更显得草原空旷寂寥。帐篷前面生起了一堆篝火,火上正烤着半只肥羊,两匹枣红马在不远处耳鬓厮摩着亲热地嬉戏。霍青桐只觉心旷神怡,精神一爽,万千烦恼暂时抛诸脑后,走到篝火旁坐下。
“霍姑娘,没有好招待,将就吃些烤羊肉吧!”萧峰坐下将那半只羊在火上翻烤。
“萧大哥太客气了!”
“吃吧!”萧峰说着撕下一大块烤好的羊肉递给霍青桐,霍青桐肚中饥饿,也不客气,接过来大口吃起来。她久在江湖,性情豪爽,全无半分忸怩之态。萧峰见她如此豪爽随意,心中喜欢,自己也扯下羊腿,取下腰间酒袋,边吃边喝起来,片刻功夫便将一袋酒喝光,又起身进帐篷取出一坛来,也不用杯碗,举着坛子直接喝。
“大哥好酒量啊!”霍青桐看他如此喝法,不由赞道。
萧峰仰天大笑道:“萧某一生得意失意,尽在这酒中!”
“我看大哥武功高强,非寻常人,怎么会独自一人住在这草原之中呢?”霍青桐吃了东西,又得萧峰以药丸、内力相助,加上她本身功夫不弱,此时身体状况明显好转,精神也不错,清秀的脸庞被篝火烤得红红的,不复先前的苍白病弱之态。
“我本不应是一人在此,世上事阴错阳差,萧某曾无意做下一件无可悔改的大错事,失手打死自己最最心爱之人!那时我满心仇恨,她以死来劝告我不要陷于仇恨之中,我是明白了,她却也永远离开我了。我与她曾相约终生在草原上牧马放羊,如今一切成空了!”萧峰这段伤心事从不曾在人前说起,不知为何竟对她说了出来,大约是见霍青桐长得酷似阿朱,让他觉得亲切吧。霍青桐没想到他有这么深的痛藏在心中,心想:怪不得萧大哥的眼睛看起来充满忧伤!萧峰不一会儿又把一坛子酒喝光了,他起身把空坛子用力朝远处一扔,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大喊:“阿朱!”这一声呼喊高亢深沉,满含伤痛,在空旷的草原上远远传开,余音久久不绝,不远处的两匹马受惊也跟着长嘶起来。霍青桐心中震憾,对萧峰的痛苦实在是感同身受。心中竟有些嫉妒起那个叫阿朱的姑娘来,只觉得若能有一个人如此深爱自己,此生夫复何求!
萧峰又去提了一坛酒出来,霍青桐吃了一惊:“萧大哥,你如此喝法要伤身体的!还是别喝了吧!”
“我若不喝酒,身体才会伤!没事的,忘了问,你喝吗?”
霍青桐道:“我不喝。大哥也不要太过伤心,你和阿朱姑娘虽生死永隔,但你们彼此相爱,也无遗憾。世间更有许多人一生相对,却不能相知相爱,比起大哥和阿朱姑娘,才真正可怜可叹。我心里倒十分羡慕阿朱姑娘。我所爱之人若能如大哥待她般待我,我死也无憾了!”她说罢叹了口气,扔掉手中剩下的羊肉。萧峰见她神情忧郁地看着火堆,黑亮的眸子中,篝火在不住跳动,那模样与阿朱一般无二,一时竟有些痴了,不知身在何地。
萧峰在篝火边睡了一夜。
霍青桐早晨醒来时感觉全身所有不适都已消失,她盘膝静坐,调整内息,练了一会儿功,再起身时便听见外面有马蹄声。她掀开门帘出来一看,萧峰正骑马远远地跑过来。霍青桐一时兴起,双手一拍,自己的枣红马闻声跑了过来,霍青桐翻身上马,朝萧峰跑过去。
“你看来好多了!”萧峰见她神采奕奕,欢喜道。
“多亏大哥照顾!萧大哥,我们来比赛骑马吧!驾!”霍青桐不等萧峰同意,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萧峰微微一笑,双腿一紧,枣红马如箭般追了过去。
两匹马都极是神骏,霍青桐在马背上长大,骑术高明,萧峰自来草原后,日日与马为伴,亦驰骋自如。霍青桐略微领先,萧峰紧随其后,二人在草原上尽情地纵马飞奔。
“霍姑娘,你骑马技术高超,萧峰不及!”日上三杆时两人才并骑慢慢往回走。
“萧大哥也不错啊!我好久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骑过马了!”霍青桐言笑晏晏,“萧大哥,我要走了。青桐能结识大哥这样的好汉,却也病得不冤!大哥日后如有兴致,到回疆去走走。”
萧峰听她说要走,竟然觉得有些不舍,却不知如何挽留,但他向来不为己甚,虽然觉得跟霍青桐十分投缘,但也不至于就放不下,抱拳道:“哈哈!萧峰日后定去拜访霍女侠!要走也得先去吃点东西吧!咱们先回帐篷。”霍青桐点点头。
“萧大爷!萧大爷!”远处一匹白马飞也似的朝他们奔过来,马上少年老远就高声喊叫,声音惶急。
“阿木儿?你怎么一早就过来了?有什么事吗?”来人是察尔罕的小儿子阿木儿。
“萧大爷!草原狼一伙又来了!正在那儿抢东西、烧帐篷,还乱砍乱杀,我爹又不在家,萧大爷快去救救大家吧!”阿木儿说时心情激愤,快要哭了。
萧峰闻言脸色一变,回头对霍青桐说:“萧某有事先行,恕不能奉陪了!请姑娘自便!”又对阿木儿道:“走!”一提马缰,率先冲了出去,阿木儿赶紧跟上。
霍青桐最恨匪徒骚扰百姓,如何肯袖手?也驱马紧紧相随,高声叫道:“萧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她转眼间便追上萧峰,两人救人心急,把阿木儿抛在了身后。
还未到察尔罕部聚居地,远远地便望见浓烟滚滚,人喊马嘶,一片混乱。两人加快速度,飞也似赶了过去。刚到一个帐篷边,就看见地上到处都是死伤者,且多是妇女老人,多个帐篷都在燃烧,四处一片狼籍,一些青壮年牧民正抄着家伙与匪徒们搏斗,许多人身上血迹斑斑,兀自奋力拚杀。一个少年突然从冒烟的帐篷后奔出,拚命向前跑,后面一个匪徒哈哈大笑,也不追赶,扬手把一柄钢刀直朝他背后飞去,眼看那少年就要命丧刀下。说时迟,那时快,霍青桐的翠羽飞镖已经出手,后发而先至,叮的一声撞在那钢刀上,小小一枚飞镖竟将钢刀打落在地。萧峰对她一点头,赞道:“好姑娘!”言罢飞身离鞍,人在半空,就听他大喝一声,双掌同使亢龙有悔,排山倒海般击向那名正吃惊地望着霍青桐的匪徒。那匪徒如何当得萧峰这一掌?哼也没哼一声,便从马上倒飞出去,呯地一声跌落丈外,当即口吐鲜血,气绝身亡。
那些匪徒大多识得萧峰,见他一掌便打死一个同伴,吓得掉转马头便走,却也有五六个匪徒似乎并不害怕,过来围攻萧峰。霍青桐纵马拦住那些想跑的匪徒,喝道:“恶贼!哪里走!”随手拖过一个正在与匪徒搏斗的牧民手中的马鞭,唰地抽了过去,当先的两个匪徒应声跌下马来。其他匪徒见她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大呼小叫地围了过来。“来得好!”霍青桐一把飞镖在手,侧身甩掷出去,五枚飞镖分别打在五个匪徒身上,无一落空,五人先后从马上摔下,其他匪徒没想到眨眼之间便折了七名兄弟,才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眼见大势不妙,丢下同伴一阵风似的跑了。霍青桐也不追赶,指着地上七个匪徒对跟上来的阿木儿大声道:“全绑起来!”说罢拉转马头又朝萧峰那边跑过去。
围攻萧峰的六个匪徒人人手执长剑,形成圆阵将萧峰围在中间。萧峰冷笑一声:“原来都是江湖中人!竟跑到草原上来滥杀无辜!可恶!”
“休与他啰嗦!大伙儿并肩上!”其中一个匪徒狂叫道,六人挥舞着青锋剑从四面杀向萧峰。萧峰此时已离马背,正站在地上,他大吼一声,拔地而起,出掌如风,向四周连连拍击。那六人长剑尚未合围,便几乎同时感到有一股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人人气血翻涌,后退数歩,他们这才知道今天是碰到高人了!有两个不知死活的挺剑又往前冲,萧峰待他们剑至身前,侧身闪过一旁,左手横击剑身,两柄长剑先后齐腰折断,右手跟着一扫,内力到处,断下的剑尖往回激射,噗地一声分别插入那两人胸口,两个匪徒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大睁着惊惧的双眼从马上倒栽了下去。其他四人哪还敢再战,掉转马头便跑,正好霍青桐迎面过来,她待要出手阻拦,突见左边一人手一扬,青芒一闪,霍青桐反应奇快,身子向后一仰,顺手扯过披风一挥,将飞向马身的银针打落,结果马没有中针,她自己的左臂却被两枚银针射中。
霍青桐初时不以为意,翻起身正要去擒那发暗器之人,才发觉左臂竟好似抬不起来了,她叫道:“暗器有毒!”话音未落,霍青桐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来。萧峰一听“有毒”两字,心中一惊,见霍青桐要摔下马来,忙纵身跃过一个匪徒头顶,人未落地,右手一抄,搂住了霍青桐纤腰,飞快地点了她胸前要穴,阻止毒血攻心。那四个匪徒想趁机逃走,萧峰如何能容他们就此离开?放下霍青桐,飞身追赶,几个起落,已经追上四匹马,他挥掌将两名匪徒打落马下,另两名头也不敢回地策马狂奔,萧峰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子激射出去,两手左右一抄,抓住两条马尾,大喝一声:“留下吧!”那两匹正在狂奔的马吃痛,当不得萧峰神力惊人,惨嘶着停了下来,前蹄高高举起,将马上两名匪徒摔了下来。
旁观的牧民们见萧峰如此神勇,齐声喝彩起来,大家纷纷冲上前,把四名匪徒绑了起来拳打脚踢!霍青桐躺在地上,见萧峰竟生生将两匹马拉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阵激动,晕了过去。
萧峰顾不得匪徒,如飞赶到霍青桐身边,一见她已然昏迷,脸上泛出淡淡的青气。忙将她扶起坐着,边运功助她抵御毒气攻心,边对阿木儿道:“把那四个狗贼带过来,搜他们身上!快找解药救霍姑娘!”阿木儿拖过四人,手忙脚乱地搜起来,从放毒针的匪徒身上搜出了四个白色瓷瓶,里面分别装着红、黄、白、黑四色药丸,却不知哪一种是解药。阿木儿用刀抵着那匪徒的脖子喝问:“说,哪一种是解药!”那匪徒狞笑道:“你放我们走我才告诉你!不然她必死无疑!”
萧峰喝道:“休与他啰嗦!阿木儿,留下他做活口,再拖一个过来,用毒针分别刺那四人胸口,再各喂一种药丸!就用他们试解药!”“是!萧大爷!”马上有人把被霍青桐擒获的匪徒拖了一个过来,阿木儿用搜出的毒针分别在四人胸前各扎两针。那四人吓得面如土色,一齐朝放毒针的匪徒叫道:“江人雄!快把解药说出来!”
江人雄把脸一沉,发狠道:“大不了一死!死了还有这漂亮小娘们陪着,你们怕什么!我偏不说!”
萧峰冷笑一声:“死?萧峰今日让你求死不得!阿木儿,去找一罐蜂蜜来,用刀在这狗贼身上划上百十条口子,别划太深了,在伤口处涂上蜂蜜,再挑断他手筋脚筋,丢到戈壁滩上喂蚂蚁!”当日萧峰曾见阿紫用此法对付马夫人,惨状至今不忘,此时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
那江人雄刚才还嘴硬,听萧峰竟说出这等闻所未闻的歹毒死法,不由得肉为之颤,胆为之寒,脸色马上白了。阿木儿正恨不得要杀了他,立即吩咐人去取蜂蜜,自己亲自拿了刀在他肩头就划了一刀,江人雄惨叫一声,喊道:“萧峰,你是声震江湖的大侠,竟用这种狠毒的手段杀人,传出去不怕为江湖中人不齿!”
“住口!萧某大侠二字,岂能为你这种恶贼所用!你既识得萧峰,当知萧峰手段!”萧峰声色俱厉,不为所动,他此时心中焦急万分,只怕时间拖长了霍青桐无救,任什么非常手段也不惜使用。
一牧民送来了蜂蜜,阿木儿又一刀下去,江人雄叫道:“我说我说!白色内服,用口吸去毒血,再将红色药丸碾成粉外敷即可!”
“且慢!”萧峰一指其中一个匪徒道:“先在他身上试!你亲自为他吸毒!”江人雄此时哪敢违拗,连忙照办,那中毒之人果然很快缓解。
萧峰不敢再耽搁,急忙喂了霍青桐一粒药丸,起身将她抱进附近没有烧坏的帐篷中,撕开她衣袖,霍青桐一条左臂已成乌黑,萧峰没想到针上毒性如此厉害!顾不得其他,用小刀在她手臂针孔处划了一个小口,张嘴就去吸毒血,直吸了差不多一小碗黑血,霍青桐臂上黑色方褪,脸上青气渐消,她慢慢睁开双眼,见萧峰仍在埋头吸毒,霍青桐低眼看了看地上一滩黑血,知道又是他救了自己,心中感动,柔声道:“萧大哥!”萧峰不知她已经清醒,突然听她叫自己,当真是又惊又喜:“霍姑娘,你可醒了!”欢喜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被人如此关心在意,霍青桐不由鼻子一酸,眼睛红了,把头靠在萧峰怀中哽咽着又叫了一声:“萧大哥!”萧峰轻轻拍着她的背,连声道:“好啦好啦,没事啦!回族女英雄可不许哭鼻子!让人看见会笑话的!起来,还要敷药呢。”霍青桐难为情地坐起来,不敢抬眼看萧峰。萧峰咧嘴一笑,取出红色药丸,捏成粉末,小心地洒在霍青桐的伤口处。
萧峰见霍青桐已然无碍,命人把江人雄一伙带进来。
“跪下!”阿木儿一踢江人雄,四人乖乖地跪成一排,霍青桐见他们一个个鼻青脸肿,显然是刚才自己昏过去时吃了不少苦头。
“说!你们明明是中原武林中人,怎么跑到草原上来了?又为何帮草原狼作恶?!”萧峰喝问。
“我们是奉师父之命来帮助草原狼的,草原狼头领木高峰和我师父有八拜之交,他因吃了你许多亏,特请我师父相助,我师父因为要赴通吃岛之约,没空过来,就命我师兄弟六人前来相助。来时并不知木高峰所说的高手原来是萧大侠,若知道是萧大侠,打死也不敢来了!”
“你们叫什么?师父是谁?”
“我们是青城派弟子。我四人分别叫江人雄、丁人奇、纪人秀……”
萧峰不耐烦听他细说,打断他:“这么说你们是余沧海门下弟子。想不到余沧海堂堂青城掌门,让弟子来做这等事!还敢自居中原武林名门正派!可笑木高峰竟然请你这几个小贼来对付萧某!哈哈!真是脏了萧峰的手!便余沧海亲自来也当不得萧峰一拳!你四人听着,回去告诉木高峰,萧某不日将前去踏平他的狼窝!”萧峰说罢突然闪电般伸手在他四人头顶各拍一掌,江人雄等只觉得全身一麻,力气全无,四人一个个脸如死灰,“我已废了你们的武功!要你们从此不能为害百姓!滚!”
四人站立不起,连滚带爬出了帐篷,会同被霍青桐擒获的七个匪徒,在牧民们的怒骂驱赶下,跌跌撞撞地跑了回去。
“萧大哥,想不到你武功如此了得!青桐也认识不少中原武林高手,却无人能与跟萧大哥比!”回来的路上,霍青桐衷心赞道。
“霍姑娘身手在女子中只怕也少有对手。其实武功再好又如何?这世上许多事不是武功好就能解决的。不过,用来对付这些恶贼倒是管用!哈哈!”萧峰笑道。
“萧大哥不要再叫我霍姑娘了,就叫我青桐吧!只可惜我明天就要离开此地,不然倒可以向大哥讨教几招。”
“你明天真要走了么?有什么急事吗?为何急着离开此地?”
霍青桐脸露忧伤之色,“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师父,问他一些事。我心中总有许多放不下的苦恼,却不知如何说起。”想起陈家洛的无情,妹妹的死,霍青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青桐,这世上许多苦恼靠别人是无法排解的,还得自己解。你既无要紧事,不如暂时留下来,过几天就是那达慕大会,草原上的牧民们会有许多庆祝活动,十分热闹,你留下来看看热闹,也可散散心。萧某还有一事要你相帮,那达慕大会后我便要去找那草原狼,若能得你相助,萧峰岂不是如虎添翼!”其实对付草原狼萧峰根本不必霍青桐相助,他如此说却是要分散她心中苦闷。
霍青桐自己也不知道找师父到底能有什么用,倒是这两天跟萧峰一起骑马杀敌,真把那种种心事淡了不少,听萧峰真心挽留,也不再坚持:“好吧!能跟萧大哥在一起,青桐真觉得开心了不少!”
萧峰见她答应留下,竟觉得心中从所未有的快慰,大声道:“咱们再来赛马!驾!”
二人并骑飞奔而去,片刻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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