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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不见了！我的妻子不见了！”一个状似疯狂的男人抓住每一个他看得到的工作人员大吼。
“先生，请您先回您的床位冷静一下，也许您的妻子很快就回来……”
“不！不对！已经失踪了三个人了！你们没有发现吗！我的妻子也失踪了！这艘船有问题！叫你们船长出来！快叫你们船长出来！”
不耐烦的声音：“先生，我们已经给您解释过很多次了，大家都是成人，我们也没办法限制大家必须呆在床位上吧？”
“你们不要推脱责任！叫你们船长出来！”
“先生，他真的很忙……”
船长收回目光，走入驾驶舱：“怎么样？”
一名工作人员沉默了一下，答道：“所有罗盘、指南针、卫星装置全部失灵，一切可以测定方向的仪器都无法运作了。”
“手机呢？”
“手机没有信号，卫星电话只有杂音，无线电收不到任何消息。已经发出求救信号了，但是没有回音。”
船长从舷窗望出去，阴沉沉的天空，一片茫茫无际的大海，像要将人吞噬一般迎面扑来。
节四、消失
第一天站在甲板上就能享受到的舒适阳光不知道躲到了哪儿去，天空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这种天气的海面上令人感觉到莫名的压抑，旅客们便也不像前一天似的非要挤到甲板上来，而是都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和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们一起打牌、睡觉、闲侃。
周围的热闹景象丝毫无法影响到邵桦的情绪，他呆呆地坐在小秋的床上，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出去的时候小秋还在睡觉，只一会儿的功夫，她怎么就会不见了？
他的手缓缓摸过小秋的床铺，捡起几缕红黄相间的弯曲卷发，那是小秋的头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认得出来！昨夜在那上面感到的阴冷潮湿已经被干燥的温暖取代，原处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黄色人形圈迹。小秋受到惊吓的时候就容易出汗，那应该就是她大量出汗之后留下的。
到底他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小秋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她去了哪儿？
而他受到的袭击，和她的失踪，又有没有关系？
这艘船上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愿意负责任的！他不想再和他们解释什么，也不想再求助于他们，他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可是他应该去哪儿找呢？万一他一离开这里，小秋就回来了呢？一定又会被她笑他多心吧。
他看看对面的床铺，那个大肚子男人和他的妻子还没有回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吧，但是这艘船上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愿意帮他的，也没有人信他说的那些话，他只有靠自己。
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挡住了罩在他身上的光线。
首先进入邵桦视线的是一双男式鞋子，然后是白色的裤子和灰蓝色衬衫的下摆。
他抬起头，有些敌意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你好，我是颂剑锋。”见他没有反应，对方彬彬有礼地向他主动搭话，并伸出了一只手。
“我不管你是谁。”邵桦并没有接受他的善意，反而瞪视着他，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颂剑锋笑了笑，收回手：“话不能这么说，我要是知道将来发生的事的话，就没必要再来找你了。”
“那你昨天为什么对我们说那句话！”邵桦怒吼，“你难道不是在暗示什么吗！”
——你的妻子很漂亮。你要当心，别睡着了。
他没有睡着，却还是把小秋给丢了。
这个人一定知道什么！
他的怒吼引来了其他旅客的侧目，颂剑锋苦笑：“这样太引人注目了……能不能换个地方？”
邵桦忿忿地在床上猛捶一拳，先走了出去。
甲板上，邵桦随便找了个地方一靠，说：“说吧，你还有什么解释！”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颂剑锋平静地说，“叫你出来，只是让你冷静一下，还有……你听。”
周围杂乱的噪音像潮水一般退去，唯有一个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在耳边不断重复：
“广播找人，广播找人，有哪位旅客见到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身穿白色连衣裙，扎红色头花，有知情者请与您身边的工作人员联系；广播找人，广播找人，有哪位旅客见到一位老年男性，年纪约七十岁左右，穿蓝色上衣，灰色裤子，有老年痴呆症，有知情者请与您身边的工作人员联系；广播找人，广播找人，有哪位旅客见到一位25岁左右青年女子，身穿……”
邵桦呆住了。
他猜得没有错，那果然不是一起普通的事件！失踪的人，并非只有小秋和对面床铺的中年夫妇而已！
颂剑锋说：“刚开始你投诉的时候他们没有在意，大概是以为你和妻子吵架了又不好意思承认吧。可是从今天10点左右开始，就不停地有人投诉说自己的家人或者是朋友不见了，失踪人员中包括老人和小孩，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发布寻人广播。不过你刚才心情太乱，所以没听到吧。”
脚有点冷，好像踩到了水里一样冰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延伸上来，膝盖冷得有点发抖。
一个两个还好解释，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消失，都到哪儿去了？连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必须用广播寻人这种可能引起骚乱的办法，那样的地方，会是哪里？
不管怎么想，问题的答案都没有一点好的可能。那么小秋……
邵桦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难看，但他的眼神泄漏了他的想法，他所有努力压制的恐惧，颂剑锋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邵桦抓紧了栏杆，指关节泛着用力过度的白色，“不然你不会来找我！”
颂剑锋点头：“是，我需要你的帮忙。”
“为什么是我？”
颂剑锋笑笑，手指敲击着栏杆，好像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告诉他。
“你……”他迟疑一下，还是说了，“你真的不觉得脖子很疼吗？”
邵桦只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脑中闪过昨夜几乎被那根手臂勒死的情景，立刻扑到舷窗前，在那模糊的玻璃映像中寻找自己的身影。
看见了！
那是——
他睁大了眼睛。
窗上倒映出来的邵桦，脖子上是一片乌黑发紫的横向勒痕！正是昨夜那只怪异的胳膊死死勒住他的结果！
这个伤的确很重，他本想白天去船上的医务室看看，然而小秋的失踪打乱了他的所有想法，把这个事也给忘了。今天包括工作人员在内的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或许就是这个脖子的原因？
他拉了拉衬衫的领子，却没办法将脖子上所有的勒痕都遮住。
“多谢你的提醒，但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为什么一定要我帮忙？”
颂剑锋笑着做了一个思考的动作：“嗯……这个原因很复杂……你现在与其为这个追根究底，还不如尽快和我合作，找到你档妻子。因为现在真正需要帮忙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我现在利用的就是你这一点，来达到我自己的目的。”
他提出的理由很充分，但邵桦却完全不能信任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他戒备地说：“我不喜欢说话只说一半的人，这种人我没法信任！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恐怖分子的帮凶？要是被你骗到哪儿杀掉了，我连伸冤的地方都没有！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宁可不跟任何人合作，自己去找小秋！”
颂剑锋认真地听他说完，又笑起来：“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信任我吧？那我说什么也没用了，还是等你想清楚，再来和我联系吧。我在二等舱11－7号，你要是改变了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为了表示诚意，我决定透露一点线索，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你说。”
“下面，再下面。你昨晚听到声音的地方。”
说完，颂剑锋又是一笑，向他摆摆手，转身离去。邵桦呆立当场。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他昨晚听到了声音？那么晚了，明明一个人都没有，他怎么会知道……啊！难道说——！
他看看颂剑锋的背影，这个人看起来不胖，但四肢有力，胳膊也很粗壮。而昨夜勒住他的那只胳膊虽然力气惊人却并不很粗，要不是触感和力道不同，他几乎会以为那是女人的手。
不是他。
但他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邵桦扶着楼梯走道两边狭窄的墙壁，一手拿着手电照路，昏黄的手电光只能照出眼前短短的距离，多余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说是不相信颂剑锋，但颂剑锋所说的话却让他很在意。
小秋的失踪和那声不知是谁发出来的尖叫绝对有关系，他所受的袭击也一样。船上失踪了那么多人，不可能都死掉吧！也许有一部分存活，也或许都没有死，而是在什么地方等待救援！
他不能忍受在那儿傻等小秋回来，那简直就和等着小秋死去再为她收尸没两样了！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抱着试试看的念头下来看一看，颂剑锋所说的“下面，再下面”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也许，小秋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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