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慢慢睁开双眼只见天色已经转黑,想来已是掌灯时分,刚想动动身子,未料却惊醒了趴在我床前睡着的景睿。景睿见我醒来,狂喜之余大喊大叫:“快传御医,雪儿醒了,雪儿醒了!”全然忘记了自己一国之君的身份。守候在外殿的碧荷跑了进来,在她的诉说中我才知道这几日景睿每天处理完政务就来我身旁守着,陪我说话,给我念诗,想尽一切办法不让我从此沉睡。碧荷自是每日为我擦洗身子,细心照顾毫无知觉宛若活死人一样的我,两个苦命的人儿每夜共渡,互相安慰痛失爱女的伤悲。总说“好心有好报”。这话看来不假,因了碧荷对我的悉心看护,景睿在感念之余又想减轻她的伤痛便一直留宿在绿柳轩,碧荷也因此珠胎暗结,又孕育了一位皇子,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御医诊断后告诉景睿,我已无大碍,只需细心调养即可。景睿十分开心,亲自端了一碗微甜的莲子八宝粥,喂我喝下。看他忙里忙外累得一头大汗,我拿出那方丝帕轻轻为他拭去汗水,轻唤他:“景睿,你去沐浴更衣吧,看你热得。”景睿紧紧抱住虚弱的我,似乎怕我从他身边消失,头摇得活像拔郎鼓:“不要,不要,我不要离开你,从今天起我要一步不离开你,永远守着你!”听着他的疯言疯语,我不由好笑,伸出食指轻刮他的脸颊:“羞,羞,不害臊,那么大的人了说话还像个孩子。”景睿把头埋在我的胸前故作痴傻道:“我就是小孩子,我就是小孩子!”被他弄得全身痒痒的我大呼救命实在无力与他纠缠。过了一会儿,景睿似乎想起了什么,眼角射出一丝狡黠的光芒,他起身命宫女准备洗浴用具,之后他抱我来到撒满玫瑰花辫的温泉浴池,轻轻为我更衣,把我抱入池中,而后他也宽衣下来。他为我洗去了七日积存的污垢,洗净了我乌黑亮丽的长发,也洗出了我对他生生世世的爱恋。接过宫女递来的毛巾为我擦干头发后,他把我裹在大毛毯里抱上了床。
在床上,他轻轻拿去毛毯,我害羞得闭上双眼,只觉他小心翼翼似在对待一件易碎瓷器似地吻我。他滚烫的唇缠绵却又迅速地掠过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直至我的嘴唇。他吻了我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深沉地热吻差点让我窒息。之后,他一路吻下去,似乎要把这七日七夜欠我的吻一次补清,在他充满爱意的热吻中,我飞到了天堂,飞到了那个可以让我一世无忧的地方,那是一个浪漫之至,纠缠整夜的美好夜晚,让我生生世世永远铭记。
第二日,神清气爽的景睿在早朝时加封碧荷为淑贵妃,其父晋封为史部尚书,至此,碧荷在后宫仅次于我,其她妃嫔再不敢对她不敬。
三月后,惊悉碧荷有喜而我却因身体虚弱迟迟未能有孕,于是我就责成内务府为景睿选妃。在全国范围内,凡是身家清白,面貌姣好,15-18岁的女子无论贫富均可入选。以往的朝代每到皇宫选秀之时老百姓无不闻风丧胆,纷纷携女逃亡或将女儿扮丑。如今这道公文才经发出老百姓俱已把家中符合条件的女儿送往官衙,只因他们崇敬治国有方让他们丰衣足食的好皇帝——景睿,又爱戴我这个心地善良、视妃嫔为姐妹的好皇后。他们深信自己的女儿定会过上好日子,享有美好的人生。于是报名者逾以千计,各州县的官员选花了眼。最后送进宫来的30名女子真可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见犹怜。我为她们安排好住宿之地,又排好日期与顺序让景睿召见,景睿深感我的厚爱对我和碧荷更加眷恋。
半年后,碧荷产下一个皇子,眉清目秀的他像极了碧荷,景睿为他命名云翔。那30名女子也陆续有孕,整个皇宫欢声笑语,一派祥和。不久,我终于有孕,景睿高兴之余却担心再度发生以往的事。于是他命御医每天进宫为我看诊,所有膳食均有专人照料,在我入口前须有人先行尝试。看见他紧张的模样我暗暗好笑,却不愿拂逆他的一颗真心,尽管每日吃喝,尽情让自己珠圆玉润,最后竟足足比往日重了三十斤。在我21岁生日那天我终于诞下一位像极了雪依的公主。我和景睿非常高兴,深信这一定是雪依转世投胎再做我们的女儿,但为了不让她和雪依一样过早夭折就为她命名为雪柔。在24岁之时我诞下太子——云乾,已是30岁而立之年的景睿当即封他为太子,并诏告全国。27岁之时又诞下云坤,拥有一女二子的我成了当今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此时失去母亲关爱的云龙已有13岁,身为大皇子的他在宫中毫无地位,就连刚进宫的小太监都敢对他不甚恭敬,我见他实在可怜,景睿根本不待见他,就为他要了块封地,让他出宫居住。
这样平静快乐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多年,其间我两次为景睿选妃,宫中一百多名妃嫔亲如姐妹,毫无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之虞。这一切在我34岁的时候彻底改变了。
仅仅42岁的碧荷突患奇病,请了无数名医诊治均无疗效,眼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一天天憔悴,一向爱笑的我不由愁容满面,整日叹息,彻夜守侯在她塌前。在那年的7月22日——小雪依逝去15年之日碧荷不行了。
我和景睿守在碧荷床前,看着她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我忍不住转头饮泣。景睿紧紧拉着她的手,情深意重地说:“碧荷,请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伴朕24年,朕不能没有你!”碧荷黯淡无神的双眼慢慢涌出一行清泪顺着左眼流下,她缓缓地说:“皇上,碧荷知道自己不行了,您和雪儿不要太难过,我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我为皇上孕育了一位皇子,得到皇上和皇后的眷顾这么多年,我很知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翔儿,希望皇上能多多照顾,如果他有什么过错,请皇上看在我的面上恕他无罪。”景睿轻轻扶起意欲起身的碧荷,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双眼深情地凝视她那已不成人形的脸庞,斩钉截铁地发誓:“碧荷,朕答应你,无论翔儿今后有任何错失,朕均恕他无罪。这个世上没有斩他的刀,杀他的剑,他18岁之时即封为洛阳王,让他在领地里逍遥一生,你看可好?”碧荷听见景睿的誓言,甚为高兴,她伸出枯槁的右手抚摸景睿的脸宠,使出全身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皇上,这辈子能成为你的第一个女人,我早已无悔!”话音刚落,她的右手便耷拉下去,眼睛也缓缓闭上,面带笑容而去。
见碧荷姐即将永别人世,我急匆匆出外迎接云翔,刚踏入房门就看见这一幕,无法接受碧荷逝去的事实,扑到她的身上放声痛哭。景睿抱着云翔默默流泪,云翔却呆住了,过度的伤悲让他整整半年不能言语。因碧荷的贤慧与淑德,景睿追封她为贤淑皇后,以皇后之仪厚葬于皇陵的右边,与小雪依之墓遥遥相对。原以为这是我此生最伤痛的事,未料之后发生的事竟让我这个从未经过风雨的温室花朵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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