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泄完了,孤孚便想溜号。
左离子拦住道:“师傅不急便走,弟子有事恳告。”
在孤孚的记忆中,左离子还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
要在从前,孤孚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但今天不同,左离子成了第一个让孤孚心中畏服的人。
孤孚可不是自觉改过之人,他相信的唯有实力。
看来违拗左离子是要吃苦头和出大丑的。
孤孚站着,默不作声。
左离子道:“这第一件事,请师傅与李五吉和解,今后不可伤害他性命,藏酒图也不要了。”孤孚木然,不发一言。
左离子又道:“这第二件事,弟子恳告师傅从此忍性戒杀,与人为善。”
左离子的请求,句句在理。
又是众目睽睽之下。
孤孕沉默有倾,摇头叹道:“罢!罢!老夫今日只当白来一趟!”说完拔地而起,臂展如翼,飞出大殿,不消几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左离子急忙向五吉夫妇拜别,竟随孤孚去了。
走了孤孚,一班宫中鹰犬蠢蠢欲动、准备合力擒拿五吉夫妇,彼时却有探马飞报,道四川的宫将军兵出鸟道,长途奔袭京城。废帝大惊,敕命全体回京布防抵御。于是石豹当头,皇上居中,众将簇拥,呼啸而去。
李五吉拉住刘梅登道:“俺们也走!”转出大殿,于乱军中夺匹好马,二人合骑,直奔大道。刘梅登在马上道:“榆树酒庄回不得了。”
李五吉点点头:“目下皇上自顾不暇,俺俩干脆回槐树酒庄得了。”
约四五个时辰,到得槐树酒庄,二人牵马入院,只见四下里静悄悄的,昔日伙计都不知去向。李五吉道:“梅登,你在这里看院,俺去招呼众人回来。”
话甫出口,槐树上跳下一人,道:“二位不必去了,老夫不是已经来了?”
二人看时,却是麻衣者。
麻衣者不骑马,却先期到达,而且据他自称,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李五吉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俺俩?”
麻衣者道:“老夫不是皇上的奴才,也不是某某将军的杀手,更不是江湖上的哪门哪派,你该听懂了罢?”
李五吉疑道:“你是太后的人?”
麻衣者点头:“你便知道也无妨。”
原来一般京城百姓都知道本朝宫中派系多多,且相互算计,朝廷危机四伏。高太后倚仗其身份,经常垂帘听政;罗丞相乃先皇的顾命大臣,权重一时;废帝刚上台时尚可调教,后来羽翼渐丰,越来越桀骜不驯了。太后忧心如焚,夜不成寝,终请机深人士出谋画策,意欲给罗丞相和皇上“落落膘”。时逢废帝在京城大肆搜罗美女,太后便布局施行。四川的宫将军和越州的郎将军知道朝政不稳,人心不归,早已暗中酿酝兵变,宫中细作探得太后计划,密报二将军,因此借机发难。太后终是宫闱中人,视野太浅,结果弄得前门拒狼,后门进虎。正所谓野狗不钻篱笆牢,外患皆由内忧起。
弄清麻衣者身份后,李五吉对榆树酒庄发生的事已经心里大概有数。
“孤孚也是你叫来的?”出于好奇,五吉又问。
“不错,他来了俺便省事。”麻衣者诡笑。
“前辈武功高强,行此下作之计,不觉卑鄙?”李五吉有些忿忿然。
麻衣者笑道:“李少侠有所不和,有道是死后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杯酒,俺还要留着脑袋喝遍天下美酒呢。试想俺为太后立下这不世之功,岂有不赏的?俺不思加官进爵,只想得千受万,从此回家做个酒仙。”
又是一个酒徒。
麻衣者的历史说来话长,此人少年时即嗜酒如命,日夜滥饮,将家中有价之物,尽行变卖,换酒来喝。竟弄到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地步。一日,街市上遇一卦者,以雀鸟测字,卜吉凶,麻衣者问其买卦,卦者在摊布上摆下竹签,呼唤小鸟衔起组字。那鸟组父、苦、囚、佐四字,继而将父字左边一点衔去,成个义的形状。卦者一一破解,道他今后有二凶二吉,二凶乃于父不利和牢狱之灾,二吉则是遇高人得授学武终有所成和见用于宫中贵人,云云。麻衣者初时不信。一日中午,与二三乡交喝酒,门外知了鸣叫,麻衣者嫌其聒噪,搬去阁楼木梯,上树去捉,时其父在阁楼上睡醒,起来小解,一脚踏空,摔破头而死。父亲既死,麻衣者不堪邻里乡老一致谴责,遂变卖房产,从此隐名埋姓,外出流浪。后遇江湖高人指点武艺,苦学十年,寒暑无间,正应了那“苦”字。功成后下山,在京外郊县当个捕头,不久又因酗酒走了朝廷钦犯,被押解进京问罪,应了那“囚”字。刑部本拟将他问斩,太后保下,以为己用,这才应了个“佐”字。麻衣者方信卦者所言不虚。因此费尽周折将卦者找到,请其再算。那卦者认得麻衣者,另换一雀为他组字,这回组的是“退”和“酒”字,麻衣者大悟,便思退出之计。其实那卦者乃一江湖食客,所养雀鸟又经训练,每只鸟只固定认得几个字,若换字必先换鸟。每次都是一个套式,由卦者问明客人来历揣摩其心理后灵活变化。尘世中人,哪个没有三灾两难,五吉六祥?故听卦者之言,只要“神似”,无有不信的。
麻衣者以为自己福足运满,可以稳做酒仙了,因此不免话说大了些。
李五吉不屑道:“前辈差矣,高太后局度偏狭,疑心甚重,她未必会让你这‘世外高人’独存于世。”
麻衣者道:“你休诅咒老夫,快拿藏酒图来,老夫从此做个酒仙,你夫妇也可一床两好,鸳鸯双栖,是不是各得其所。”
李五吉冷笑。
麻衣者身形一变,使太乙手拿住刘梅登道:“李五吉,你若不拿图来,老夫便让她倩女离魂,你也会落个孤雁伤心,葬玉埋香的下场!”
李五吉鄙夷道:“原来你也不是个善良之辈。”
麻衣者喝道:“少废话!俺今日已经帮过你了,你不思图报,正是不仁不义!”
李五吉道:“你非善心,不过是借地屠牛罢了!”边说边将手抚在剑把上。
麻衣者警告道:“不要作无用之功,你那李家剑法,无咎无誉,不过尔尔,岂敢与老夫比试!”麻衣者的手段,李五吉见过,相比之下,他确实还差一截子。若贸然出手,只恐刘梅登遭到伤害。
李五吉可以不开酒庄,却不可以没有刘梅登。
他只好软下来:“前辈,藏酒图你要拿去便是。”
麻衣者喜道:“这就是了,图在何处?”
李五吉道:“只在这店里,自己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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