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雾回到叔叔家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泪眼朦胧的陈露。陈露见他回来,正要兴师问罪,问他跑到哪里去了,陈雾却已经先向她笑了,并且说道:“对不起!”,然后就急匆匆地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陈露一下就怔住了。二十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陈雾重新露出笑容。而且,陈雾这二十年无论做过多少大大小小的错事、闯过多少祸,从来都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对不起”。今天的陈雾回来之后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这诧异让她立刻忘记了一下午的担心,刚才的怨气也一下被她丢到九霄云外。
第二天早上,陈露正在一个人吃着早饭,准备上学时,忽然看到陈雾从楼上下来了。看到他时,她猛吃了一惊,眼睛也瞪得老大。她发现一向不注重仪表的陈雾今天居然穿了一套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滑亮,皮鞋则擦得可以照出人的影子。这整齐的装束使得陈雾显得更加帅气。更重要的是,陈露在陈雾的眼神中似乎已经看不到那沉积了二十年的忧郁了。陈雾的眼神似乎是亮的,有种生命的光采。
陈雾看陈露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绉了绉眉头,说:“怎么了?不好看吗?”“嗯,好看,好看。以后就这么穿吧。不过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呢。”陈露说。想了一下,她忽然说道:“穿成这样子,今天要结婚吗?”‘呵,就算是吧。”陈雾说。“跟谁?”陈露马上紧张地问。“呵,你还真当真了?……反正不是跟你。”陈雾说着,已经开门出去了。“我才不稀罕……怪人。”陈露自言自语了一句,脸上有些微红,看看时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好抓紧时间。
下午七点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公主一个人走在富城的街道上,独自逛街。当她走到一家服装店看着橱窗里的服装时,无意中发现身后竟然有四个贼头贼脑的男人正在跟踪她!
为了证明她没有感觉错,她故意忽走忽停,然后就发现身后的那四个男人也是走走停停。她明白了,她被人盯上了。她并不觉得慌张,相反她有了自己的主意。
像身后的那四个人所希望的那样,公主很快离开了闹市区,拐进了一条小巷。身后的四个男人立即跟了上去,但在小巷中竟然没有发现公主的身影。四人正在奇怪,忽然从小巷里闪出了公主,盯着他们冷冷地说:“是在找我吗?”四个人被吓了一跳,但立即镇定下来,露出了一丝狞笑:“是啊!美眉!”,说着,四个人立即从三个方向成扇形包围了公主,并将公主向巷子深处逼去。公主下意识地后撤了一步,警觉地说:“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哼哼哼。”四个人就像是在背电影里的台词一样,因此似乎也就不用多说了:干什么?你说我们想干什么?
接下来似乎就应该是公主喊救命了。
可是公主并没有喊救命。
“你们要钱吗?我给你们钱!”公主一边向后退,一边似乎想掏出提包中的钱。然而从公主的脸上似乎并看不到恐惧。
奇怪啊,她怎么不害怕呢?四个人不约而同地这么想。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我们是钱也要,人也要!”四人中长得最凶的那个男人恶狠狠地说着,忽然就要扑上前去。
公主像是已经准备要尖叫并喊救命了。
“住手!”关键时刻忽然大家听到了英雄的声音。公主将目光向声音过来的地方投去,包围公主的四个男人也回头看过去。
然而由于巷子里没有灯光,巷子外边只有一只昏暗路灯,五个人都是逆着光看过去,因此一时并不能看清来人的相貌。
“不要欺负女孩子!”大家看不到“英雄”的脸,只是听他这样坚硬地说着,“你们这些社会的败类,滚开!”,说着,大家还看到他做了一个类似李小龙的甩手手势,意思是:“走,滚开!”
“败类?还渣滓咧!臭小子多管闲事,找死!”四个男人生气了,于是纷纷从身上抽出了匕首、短棍,转而向“英雄”围了过去,一边说着,“有种别跑!”
“跑?跑就不是好汉!”看不清脸的“英雄”仍然保持着坚硬的姿势,好象也在念台词一样,“来吧,放马……”“过来”还没说出的时候,“英雄”忽然停下了。因为随着“砰砰”两声,正手持着凶器向他扑过来的两名歹徒已经被踢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手里的东西也掉在地上。剩下的两名歹徒比“英雄”还错愕,呆了一秒才醒过神来,发现是身后的公主不知以什么方法踢倒了他们的同伙。于是两人大叫一声,一齐扑向了公主。
这一次三个人都看清楚了。公主用非常迅速的脚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起了一个右脚踢在她左侧的歹徒的膝盖,这人就应声而倒;随后在前一个人还没有倒地发出呻吟之前。她已经又快速踢出左脚,同样是踢在另一个歹徒的膝盖。于是瞬息之间,这两名歹徒也倒在了地上。
这下轮到了“英雄”目瞪口呆了。他没有想到,公主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一个打四个,而且是在几秒钟之内就结束了战斗。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他表现“英雄救美”的机会了。而且更严重的问题似乎还在后边。
可是残局还是要收拾的。于是“英雄”走上前去,用十分钦佩的目光看着公主,说:“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身子!”然后又对地上倒下的四名歹徒说:“活该!”这次公主看清楚了,这就是昨天在篮球馆里出现的那个男孩子。
不是陈雾还有谁?他已经跟踪公主整整半天了,就是在等待这个英雄救美的时刻。
公主看着他,忽然笑了,然后拎起打架前放在路边的包,问:“我们报警吧?…‘报警?’”陈雾忽然有些紧张,“不用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哈哈哈……”,公主忍不住笑了,“你的演技真的很烂啊。你的‘同伙’也好不到哪去。叫他们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是串通的,下脚的时候就没下那么重。哎,叫他们起来收钱吧,别不好意思了。”“原来你……你既然知道还下脚踢!”陈雾这才知道公主早就知道他们是演戏给她看,觉得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叫那四个“歹徒”起来,每人付了100块钱,另外每人又加了20块钱的意外伤害费。
公主忍住笑看着四个人走了,尤自乐个不停。
两个人走出了小巷,慢慢地并排走在已经天黑下来的街道上,没有说话。走了一段路,两人忽然不约而同都有了一种情侣般的感觉,于是都忽然想要牵住对方的手。但毕竟是没有付诸实施。
又过了好一阵,公主忽然想起来问陈雾:“你叫什么名字?”“陈雾,你呢?”“林霜。”公主说出了她的名字,随后又笑道,“原来你不知道我学过跆拳道,还得过冠军啊?”陈雾苦笑:“知道了就不会用这条计策了。”
“你蛮有趣的,还会想这么老土的办法来追人。”林霜笑道,“你喜欢我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还要绕这么大的弯,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还以为这是条屡试不爽的妙计呢!”陈雾说,“不过最近路上真的不太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已经到了。”林霜笑笑说。陈雾这才注意到前面已经到了一个庄园。“再见!”林霜摆摆手,走向了庄园,庄园的门已经自动为她打开了,通往房屋的道路上的路灯也立即一齐亮了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陈雾看她就要走进庄园了,这才想起问她一句。“那就要看你了!”林霜笑笑,转身走了。
陈雾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着她走进庄园,走进了那间别墅样的房子。临进门前,林霜还回头对他笑了笑,他也对她笑笑。门关上时,道路两旁的路灯也一齐熄灭了。陈雾知道,在这庄园里一定密布了监视器。直到看到林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想起要看看这庄园是个什么样子。
这庄园笼罩在夜色之中,很大的院子、很高的围墙、很深的道路,然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陈雾准备转身离开了,然而忽然有个声音让他再看一眼这庄园,于是他又转过身来看着这庄园。
这一次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这庄园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散发出一些诡异的气息。夜色之中,别墅般的房子透出的灯光从似乎遥远的道路那边投射过来,让人有些眩晕的感觉。那盏盏灯光在陈雾眼中,像是变成了一只只眼睛,正紧紧地盯着独自一人的陈雾。于是陈雾竟然感觉到一些敌意。
他觉得奇怪。他不应该有这种感觉。这是林霜的家,他怎么会对林霜产生敌意呢?
他正要再次转身离开,看似遥远的房子里忽然有人像是掀开了垂地的窗帘的一角,之后有条黑影在窗前闪了一下,又迅速消失。像是有个人在远远地眺望了陈雾一下。
而就是这短短的一瞬,竟忽然激起陈雾的全部神经。他只觉得那身影像是如此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并不是林霜的身影。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看他?
然而他并不能得到任何人的回答。他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是十点多了,得回家去了。于是他只好离开了这让他觉得奇怪的庄园。
陈雾其实想多了。站在窗前的人是林霜的爸爸林复生,他之所以看陈雾是因为陈雾和他女儿一道回来,而且在他家门前逗留的时间长了些。他透过监视器看到陈雾送他女儿回来,而且在门口站了很久。出于好奇,他还是掀开窗帘看了看陈雾,但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林复生是在自己的书房里翻看着报纸,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翻看着报纸,想到一直不愿谈恋爱的女儿今天竟然会第一次让一个男孩子送她回家,不由轻轻笑了,心想:这小妮子,终于也会有喜欢的人了,待会过来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停了有一个多小时,林霜洗好了澡,穿着一身休闲装走过林复生的书房,看到林复生还在看报,便跳了进来:“爸,还没睡?”“嗯。”林复生答应了一声,面不改色地问:“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谁啊?”,说着,眼神中带着笑意看着女儿。“爸,你怎么偷看人家!”林霜知道一定是爸爸通过监视器看到陈雾了,不由觉得有些害羞,脸也微微红了,“他只不过是今天刚认识的一个朋友啦!你想到哪去了?!”“真的吗?”林复生看着女儿微红的脸,一边反问她,一边心想: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我的小公主。“当然是真的了!”林霜急着辩白,“人家今天才是第二次见他啦!”“那你以前认识那么多男孩子,你怎么从来不让
他们送你回家呢?”林复生放下了报纸,笑问。“他……哎呀,不跟你说了,一句话说不完啦!”林霜只是觉得不能再描了,否则越描越黑,什么体育馆第一次见面啦、陈雾假装英雄救美啦、两个人说话就忘记了时间啦,说起来话长,而且似乎不告诉爸爸更好些?“爸爸晚安!”林霜准备要溜了。“哎,等等,我的小公主!”林复生连忙站起身来,叫住了她:“爸爸不是反对你谈恋爱,爸爸只是觉得刚才那小伙子看上去还不错。”“我没有和他谈恋爱!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林霜辩解着,小脸因为有些生气有些红了。“好好,不是谈恋爱、不是谈恋爱,爸爸相信你,好了吧!”林复生拉着林霜在书房里的沙发上坐下,“我的小公主怎么会缺人谈恋爱呢?!”“哼,那倒是!”林霜想想也是,就心安理得地戴上了爸爸给她的高帽。“那你告诉爸爸他叫什么名字?”林复生问。“干嘛?”林霜觉得奇怪。“没什么,爸爸只是觉得这男孩子看上去不错,有时间可以请他来家里坐坐。不管你们是不是谈恋爱,朋友也经常要请来家里坐坐的不是吗?”林复生说。“哦,他叫陈雾。其他的我一概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才见过两次面而已。”林霜说。
这时她忽然发现爸爸不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低着头在想着什么。“怎么了,爸?”林霜忙问。“哦,没什么,爸爸有些累了,要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不过你最近一定要把他请到家里来,爸爸也要了解你的朋友是不是?”林复生说。
“可是?”林霜觉得很奇怪。爸爸怎么忽然对她的新朋友产生了这么大的兴趣,而且她和陈雾并不怎么熟悉。“就这样吧,我的小公主,你也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是不是?”林复生说着,就把林霜拉了起来。“好了,我知道了。”林霜同意了,离开了书房。
林霜离开书房后,林复生将房门关上,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了很久,像是在想着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许久,他站起身来,走到平时都锁着的透明书柜前,将锁打开,从一本圣经里取出了一张发黄的报纸。他打开报纸,看到了其中的一个标题新闻是:《抢劫杀害陈正德夫妇的凶手王灵昨在富城伏法》。
林复生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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