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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仍有丝竹之音不时漏进院中。东京夜市，竟是通宵不绝。
人不寐，因为笙歌不止，夜色旖旎。
仓叔的不寐呢？
*
仓叔站在院中。
听到我走过来，他微笑回头。
他说：“不知少爷在京城所见，是否和归仓一样？”
我问：“仓叔在京城看见什么？”
他说：“我看见十八年前被封的尚书府里，有人在塑雪狮，装雪灯，准备雪筵。府旁的道观里，买桃符和门神的人依然那么拥挤。
我还看见马行街的夜市上形形色色的小吃仍然让人迈不开步，王家绸缎铺内绸缎的种类比十八年前还要丰富。
户部掌田地、户籍、赋税、俸饷，所以，归仓只习惯看见老百姓的饮食住行。不知少爷看见什么？”
我深深地看着他：“我看见仓叔看见的。”
我回到房中。
在断续的砧声里，安然入睡。
像锦绣一样的安详睡眠。
这使我不愿意醒来。
即使在睡梦中我已经听到有人潜进了我的房间，听到他拿走玉玺和八卦衣，并走出了房门。
直到我被无酒的断喝声完全惊醒。
*
偷玉玺和八卦衣的蒙面人已经被无酒击中，倒在院中。
我走过去，揭去那人脸上的面纱。
心突然如地上的积雪。万里冰封。
因为我看到了冰姨。
*
少爷，将军希望用生命让你从此牢记，有时候你最大的敌人也许就是你认为最可信任的人。
无酒、离叔和仓叔全都呆在了那里。
*
掌力已震碎了她的心脉。
她勉强对我微笑：“冰姨对不起你。”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含泪运气抵住她的身体，问：“可是，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是金焰教最后一个秘密护法。”
她停了一会，苦苦支撑道：“十八年了，但世事并不因我们十八年的努力而停滞。莲苦，你越长大，我就越怀疑我们坚持的只是一个越来越远的梦。太平盛世，天下归心，就连将离和归仓也已开始放弃。
所以，我暗中加入了金焰教。
莲苦，听冰姨的话，不要把八卦衣和玉玺送进宫。你把它们交给南宫逐鹿，只有他才能助你夺回天下。他不会武功，大事既成，你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只有这样，你才能抢回被抢走的东西。”
我喊道：“不！那已经不是我的东西。锦绣，雪姨，赵妈还有你，才是我的东西。请不要再被抢走，不要再被抢走。”
她笑，无限凄楚：“傻孩子，你要听话，不要把八卦衣……”
她倒了下去。
*
她是又一个离开我的亲人。
用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方式向我告别。
而我，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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