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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向锦绣道别。
她睡得很安详。
安详得像恨梅谷落满白雪的清晨，像离叔口中烟雨迷蒙的江南村庄。
我摸摸她的长发。
她的发，柔软得像五月的芳草。
我觉得有很多话想说给她听，我想她一定听得见我说的话。但我不知该说什么。
就像那支无语的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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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下无语箫。将它放在唇际。
然后我就听到了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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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赵妈在轻手轻脚地做早饭，看到雪姨站在风雪中一动不动，一身裙裾，如血如火；我看到离叔驾着马车，将军正倒下，看到冰姨抱着雪姨泪流满面。
我还看到李妒桃、龙输、张泰然，他们倒下时都面带微笑；我看到远墨在夕阳下练剑，花痴在睡懒觉，看到石生的笔下，多么美丽的花在开放。
我听见司马空谷说，此箫应是情竭而哑，若有一日它重新信任世间情感，回复深情，自然就有了倾诉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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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声止，我走出房门。看见了张远墨和无酒。
他们站在院中。
张远墨手中紧握湛庐剑。
雪花落满他的衣襟。他看着我，热泪盈眶。
无酒手中的酒囊已空：“二十年了，我终于又听到萧独活的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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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苦，我想和你在一起。时间太过匆忙，我们在一起的时日这样短。
我终于明白无难大师临别前的那句偈语。
是的锦绣，生命如此迅急，如露亦如电，禁不起太多告别。
请一定等着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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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吴续断道：“你们放心去吧。也许等你们回来，锦绣姑娘已经醒来也说不定。”
我们正要上马，只见昨日带着儿子从京城赶来看病的段老爷喜滋滋地过来，连声道：“吴神医，你可真是妙手回春哪。小儿昨日吃了加上黄土的药后，已经不抽痉了。”
我和吴续断相视而笑。
吴续断对我道：“此去不管生地熟地，远志莫怕路千里。”
我一愣，发现他这句话里竟含生地、熟地、远志、千里光四味草药名。我微一沉吟，答道：“将来但闻藿香木香，桂圆时节人当归。”同样暗含了藿香、木香、桂圆、当归四味草药名。
吴续断大笑声中，我们已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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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张远墨问：“莲苦，续断是否也是草药名？”
我说：“是。俗称接骨草，可治腰背酸痛、足膝无力、痈疽疮肿，又能续筋骨，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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