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阮公长啸处。
无酒道：“金焰教的人已经挖过这块碑，并没有找到什么。难道碑下的东西早已不知在哪朝哪代被人取走？”
我说：“也许八卦衣并不在此处，此碑恐怕还只是一个线索。”
无酒道：“什么线索，难不成这两句话又是字谜之类的？不像啊。”
大家围碑端详良久，仍是毫无头绪。
这时，张远墨道：“晚辈自幼习书法，这碑文中有一处让晚辈觉得有些异样。只是，这未必与八卦衣有什么关联。”
无酒道：“有何异样？”
张远墨指着“啸”字，道：“这碑文上的十几个字写得十分平常，这个‘啸’字看上去也并无不同。但一个人写字，拙劣也好，出色也好，笔意总是畅通的。我看这碑文，每看到这个‘啸’字，总觉得眼前有轻微的阻断，也就是说，这个‘啸’字和其它几个字比，似乎并非同一个人所书。而且，它的刻痕很深，好像是挖去原来的字再重新刻上去的。它比其它几个字也略为清晰，刻的时日也似乎不同。我刚才特意走到远处，从远处看，其他碑文已模糊不清，这个碑上能看清的就是一个‘啸’字。”
大家走到远处，果然整个碑上只看见一个“啸”字。
我说：“我想我有些明白了，这可能就是另一个有关八卦衣的线索。”
*
我说：“如果真是线索，八卦衣很可能在汴梁附近尉氏县的阮籍啸台。
阮籍喜好以长啸泄胸中块垒，常在啸台处和竹林七贤长啸饮酒。韵响寥亮，震颤林峦。即便在司马昭座上，他也敢于箕踞啸歌，酣放自若。
历代名流学士，均对阮籍的长啸极为推崇，凡光临尉氏者，必要登啸台游览，题诗赋歌。如唐代贾岛‘如闻长啸春风里，荆棘丛边访旧踪’，苏轼‘犹余胸中气，长啸独轩轩。’李白更是一路沿广武山寻到尉氏啸台，写下‘却忆蓬泽阮公咏，因吟绿水扬洪波’。”
无酒点头道：“有道理。”
锦绣蹲在碑前，道：“这个阮籍看来确实古怪，若非了解他的人，要破解其中奥妙还真是不能。”
她用手指下意识地描摹着那个“啸”字，就在她描完最后一笔的时候，突然，听见轻微的“吱呀”一声，那个“啸”字竟然动了起来。过了一会，碑上竟出现一个长宽皆只有寸许的小暗格。只见暗格的内壁上刻着“大人”两个蝇头小字。又一会儿，卡嗒一声，“啸”字回转，暗格消失，一切如常。
众人呆在了那里，锦绣反应过来，又用手指描摹了一遍，暗格再次出现。
无酒叹道：“都说朱雀门工术巧夺天工，老酒鬼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方才远墨说这些字写得并不怎么样，那么，若非对阮籍心怀景仰的人，又有谁会像锦绣这般无端临摹，真真是用心良苦。”
锦绣问：“大人这两个字是何意？”
我道：“大人。这两个字更证实了我们刚才的推断。
阮籍曾拜访隐居苏门山的隐士，人称苏门先生的孙登。据传孙登在苏门山，夏则编草为裳，冬则披发自覆。阮籍上山之后，与孙登对坐，以古今之事问之。谁知孙登竟如泥塑木雕一般，始终一言不发。无奈之下，阮籍长啸一曲。啸完再看孙登，脸上竟露出笑意。他对阮籍说：“再来一遍。”阮籍站起身，对着青山白云尽情长啸，啸完回身，孙登又已平静入定。阮籍遂相别下山。
走到山腰处，阮籍突然听到孙登的啸声，群山回荡，万籁合弦，如百凤齐鸣。阮籍仰头聆听，自叹不如，并于啸声中大悟。回到家中，阮籍写下了一篇《大人先生传》。
他认为相比天下那些墨守成规的君子，孙登才真正配称大人。
因此，‘大人’暗指的也是啸台。”
无酒道：“有了这个暗格，如果说刚才所说线索是可能，现在已是确定了。我们这就前往尉氏县吧。”
*
大家急步出阮公祠，正待下山，我突然心中一动，道：“且慢。”
张远墨问：“有何不对？”
我说：“苏门山上也有一个啸台，孙登啸台。孙登辞世后阮籍曾抱病最后一次登苏门山啸台凭吊，后亦于同年辞世。而尉氏县的啸台却为阮籍死后所建。暗格内既然写着‘大人’二字，这个啸台应当指苏门山孙登啸台才是。”
无酒连连点头：“说不定阮籍最后登苏门山，名为凭吊，实为八卦衣而去。如此说来，我们该去的是辉县苏门山而非尉氏县。不知金焰教又了解多少，我们须得快快赶路，赶在他们前面为好。”
无酒看着张远墨道：“没想到此次金焰教竟是倾巢而动，此行实在太过凶险，我现在有些后悔带你一道了。”
张远墨手按湛庐剑道：“这一路来，无论是剑法还是为人行事，远墨都已是受益匪浅。能和前辈一道铲除魔教，死亦无憾。”
无酒道：“我知道你并未穿那天蚕衣。”
张远墨道：“是。”
无酒道：“你方才说项羽江东不过，不输磊落，固然有理。但若项羽肯过江东，当时天下是否属于刘氏又另当别论。留得青山在，切不可学楚霸王的意气之勇。”
张远墨十分惭愧：“多谢前辈教诲。”
他终于穿上了那件天蚕衣。
(https://www.tbxsvv.cc/html/37/37395/9528432.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