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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儒巾。
我走进院内的时候，他还在喝茶。
菊香若有若无。
来自他身上的剑。那把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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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菊园主人陶孤菊？”
他说：“这壶枫露茶正好沏了第三道，刚刚出色，萧公子何不共饮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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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孤菊，金焰教六大护法中，位列第二。
雪姨说，莲苦，有一把剑，若是你将来遇到，一定不可掉以轻心。
它为金焰教菊园主人陶孤菊所有。因为罕有对手，这把剑大部分的时间并不用来杀人，只用来掘土种菊。
所以，这把剑名叫种菊剑。
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只能闻到菊香，却感觉不到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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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露茶。
茶色红如枫叶，清凉入脾。
陶孤菊道：“此茶为我随身所带。乃取深秋树梢顶端的红叶醅制而成，须沏上三道，才能将叶中的霜意泡出。沏茶的水以叶上秋露为最佳。可惜这荒野之地，只能以泉充露。”
我微微一笑：“莲苦只知牛马饮，却是唐突好茶了。”
陶孤菊道：“二十年前，我和萧独活曾有过一面之缘，他单凭我的剑香，就能说出我当日所种之菊，让我十分佩服。这几日陶某侍弄之菊，为我平生最爱，你既是萧独活的传人，可否说出菊的名字？”
我微一沉吟，道：“前辈这两日所栽，当是菊中珍品绿衣红裳和绿牡丹。”
他看着我：“你果然不愧为万荷山庄后人。”
他的剑已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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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香满院。
好似有满园菊花盛放，放眼望去，却是一片隐逸恬淡，毫无妍媚之气。
种菊剑，比之残荷听雨，多了平和，少了萧索。淡泊自处，素洁从容，气节不能为人所夺。
即便残荷听雨，也似不能。
我已经退到了墙角，再无可退。
就在这个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桌上的那壶枫露茶。
我的剑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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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花雨。
陶孤菊的剑已落地。他的右臂已被无语萧砍下。
他脸色惨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说：“种菊剑，果然天下无双。”
他惨然道：“可惜却仍然不是残荷听雨的对手。”
我摇头：“我的残荷听雨本来不是你的对手，如果不是那壶枫露茶，本来倒在剑下的应该是我。”
他转头看着那壶茶，十分疑惑不解。
我说：“据说你是晋陶渊明的后人，种菊剑就是深悟陶潜的隐逸之风而练成。残荷听雨，夺人意志，但是种菊剑宁静淡泊，居然剑无可夺。直到看到那壶枫露茶，我才找到你剑中的漏洞。
四十岁后陶渊明的隐，是真正的山林之隐。‘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锄禾躬耕，安贫自得。而你出行要带稀有的枫露茶，最爱的是菊中最昂贵的绿衣红裳和绿牡丹，你的隐是为了扬，是自抬身份。就像大多数所谓隐士，他们的隐，实际是为了出仕。所以，我找到了种菊剑的弱点。
残荷听雨，无情不摧，实际上，它摧毁情感的时候借助的却是每个人自身情感上的弱点。
我与花谢交过手，也见过他们两剑合一。你的剑法应当胜过花开花谢，但我现在也明白为什么你在金焰教中位居花开花谢之后。”
他问：“为什么？”
我说：“花开花谢我行我素，随心所欲，从来都以真性情示人。所以，我那次看他们两剑合一，发现他们剑法中的弱点也是处处袒露。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若真与他们动手，处处是弱点反而处处没有弱点。现在看来，他们两剑合一，我未必能胜。”
陶孤菊十分佩服：“两位花护法最大的爱好就是和人比剑。七年前，我确实在菊园中输在了他们的剑下。”
他左手拾剑，还剑入鞘，头也不回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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