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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山。
谷深坡陡，崖壁参差。山路上瑟瑟黄草，绝壁下萧萧黄河。
至断壁前，西行百十来步，豁然开朗，出现了那条著名的鸿沟。广武涧。
楚汉相争，鸿沟为界。
一千多年前，刘邦趁项羽东击各地之机，出兵夺取成皋，后屯兵广武，阻楚西进。楚王项羽急率兵西来，亦屯兵广武，和汉军隔涧对垒。两军在此连番争夺，相持数月，最终因楚军缺粮，军心涣散，大将韩信又抄楚军后路，四面楚歌。项羽被迫与汉约和，鸿沟为界中分天下。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
现在，我们就站在东广武山的霸王城上。
城墙上，涂抹着许多诗词。隐约可见唐代韩愈的《过鸿沟》诗：龙疲虎困割川原，亿万苍生性命存。谁劝君王回马首，真成一掷赌乾坤。
无酒遥望对面的汉王城，痛饮几口后，道：“历朝历代，成王败寇。楚霸王作为败寇却能名垂青史，连汉臣司马迁也破例为其作《本纪》。你们可知为何？”
张远墨答道：“楚王鸿门不杀，太公不烹，鸿沟不争，江东不过。虽输在无谋，却不输磊落，为人景仰。”
无酒微笑点头。说话间，我们已来到了阮公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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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公祠前后两进。
走进后院，我闻到淡淡菊香。环顾左右，却并没有看见菊花，只见院中摆着几张简单的条凳木桌。
有两三个游客正在喝茶。
一张桌上坐着一个四十五岁上下的儒生，白衣儒巾，身佩一柄普通长剑。另一张桌上坐着一对夫妇，妇人容貌平平，看来已年过三十，但却打扮得像个新媳妇，正殷勤地拿着一颗蜜枣递到丈夫口中。锦绣走进来的时候，那个丈夫看了她一眼，妇人哼的一声，脸立马拉得老长。
还有一个樵夫坐在自己砍来的柴薪上抽烟斗，他的脚上沾满了泥，想来是到祠中歇脚的。
我们刚一坐下，就有道士奉上茶来。无酒问道：“道长，阮公祠所在之地可否就是当年阮藉长叹之处？”
道士答道：“正是。”
无酒又道：“阮公祠是阮藉死后盖的。据说阮藉在世之时，就曾有人在其长叹之处立碑，不知这块碑还在不在，现在何处？”
道士道：“碑在后门崖前。客官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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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门，一片开阔山崖。崖上，一块破旧的厚石碑，正对着汉王城的点将台。
石碑的正面，碑文已经有些模糊：“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阮公长啸处。”
碑的后面，也有几句相对清晰的碑文，刻着：沉湎呼竖子，狂言非至公。抚掌黄河曲，嗤嗤阮嗣宗。
我说：“此为李白的诗句，当是后人加刻上去的。比之正面碑文，年代较近，所以清晰。”
锦绣道：“这碑文上可看出什么？”
我端详良久，默默摇头。
张远墨道：“会不会就埋在碑下？”
无酒点头道：“未尝没有可能。”
无酒问道士：“道长，不知能否借你的锄头一用？”
道士一听，惊道：“不可不可，怎么今日来的人都要挖碑。刚才他们已挖过了，并没有挖到什么。”我们认真一看，果然发现碑下的土十分松软，当是刚刚动过。
无酒问：“他们？”
然后我就看到那对夫妇笑吟吟地倚在门栏边，妇人还在磕葵花子。那个樵夫也已经坐在山崖上。
脚边还是那捆柴薪。
无酒笑问：“柴暮？举案齐眉？”
只听得妇人尖声笑道：“无酒前辈居然知道我们夫妇的名头，我们夫妇真是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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