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582年.
已是六月二日的凌晨一点多,光秀的大军在雨中快速急行。光秀发出了‘敌人在本能寺’的命令后,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大概是去对付家康公的吧!一部分人心想。
——难不成是信长公对自己的儿子也信不过?这么想的人,是因为织田信长之子织田信忠殿下也在本能寺的附近。
只有知道此行是去对付谁的人,暗暗捏了把冷汗。大人终于要动手了!阪本城这多年的屈辱,今晚终于可以雪耻了!
雨越下越大,但这凄风冷雨非但没有阻挡这只队伍的行动,反而将大家的激情点燃了起来。
“快!再快!光秀殿下有令,此次开战,人人有赏!”利三不断的鼓舞着士兵,人群中轰天价的叫起好来。谁都知道光秀殿下在侍奉织田家以前,就是很富有的人了,和他修的阪本城比起来,胜家的北之庄,秀吉的长滨和姬路,简直都成了土包子住的乡下了!
——而且殿下很大方,尤其是打赏的时候。所以大家的脚步不知不觉又加快了。本能寺已隐约可以看到了。
“主公,不早了,您休息吧。”
“阿兰,不知怎的,我今天竟一点困意也没有。”
“即使如此,明天还有事,主公还是休息的好。兰丸在门外为主公守着。”
信长看着兰丸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竟有一查那的不舍。这孩子对我的忠心谁都比不上,我亦只信任他,允许他带刀侍奉在身边。可他出身好,剑术又高明,却只是个近侍,因为过分漂亮的美貌还经常被人耻笑说是我的脔童,会不会太委屈他了?他想到这里,便联想起明智光雪来。他虽然和光秀的个性不和,却很欣赏这个光雪,正想着把他调来成为自己的直臣时,却看见兰丸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还没有见过如此惊慌失色的兰丸,全无往日的冷静、优雅、从容。
“什么事?”信长不由皱起了眉头。
“有人突然举兵谋反!”
信长亦吃了一惊,起身道:“是信忠等不及了吗?”他怀疑自己的儿子见父亲仅带少许兵力就在左近,按捺不住想登上大名之位,但他并不慌乱:“大不了将位子传给他就是了,他是我的儿子,决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不!”兰丸的额上渗出了冷汗:“并不是信忠殿下!”
信长又皱紧了眉:“那么,来者的旗号是?”
兰丸的眼中忧色更深:“臣看到的,是紫色橘梗花纹样的旗号。”
信长仰天长叹,颓然坐了下来:“光秀…吗…?是我自己埋的祸根,无法可想了……”
兰丸跪了下去,道:“请主公速速换装离去,或可逃出,调动大军反攻,这里有兰丸撑着!”
信长颓然的神情一扫而空,突又豪情万丈:“兰丸啊,我织田信长难道是临阵脱逃的人吗?”
兰丸抓住信长的衣襟,泣道:“主公在说什么!我军不到一百,光秀大军倾巢而出,足有一万三千,此战凶多吉少,还是请主公……”
信长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拿我的刀来!”
兰丸前所未有的固执起来,他虽然递过了信长的兵器,但仍道:“主公化装成普通士兵离开此地吧!兰丸求您了!”
信长怜爱的抚着兰腕的长发,叹道:“阿兰,大丈夫生于世上,最要紧的是轰轰烈烈的不负此生,福祸各凭天命,又岂能畏惧死亡!可是,你还年轻,光秀要的只是本公的命罢了,你走吧,地狱不适合你。”
兰丸听他一说,泪便流了下来:“主公不要兰丸了吗?主公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兰丸随身服侍的!”
信长道:“这会儿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兰丸只道:“臣愿与主公一同拒敌,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只要主公在,兰丸就是死亡也不放在眼里!”
“很好!不愧是我信长最看重的人!”信长公的眼里满是赞赏之色,携了他的手,一齐行至门边。他带的随从不足一百,光秀大军一至,已有半数丧命,而信长和兰丸一出现,剩下的人便突然有了勇气。
光秀见信长公出来,忙下马行礼,一时间双方的士兵都忘了厮杀,怔怔的看着这两个似有宿命纠缠,却都魅力非常的人。
“主公啊……”良久,光秀的一声长叹打破了静寂,此时,天已微微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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