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治二年，二月，小雪，到了下午，转成了大雪
“什么？山南走了？”土方不可置信的道：“他还没有退组，这是私逃，要判刑！”
“伊东那边已经派人去追了，怎么办？”
“山南这个笨蛋！我只不过是觉得他这种软弱的人不适合待在我们这杀人集团里，才想让他离开的！可他为什么不退组就逃？！”
看到土方发飙，所有人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总司！你去带他回来！要赶在伊东的人找到他之前！不，不要让他回来，让他当场剖腹！”
“副长，”一向尊敬土方的总司也忍不住了：“你当真冷血吗？！”
“所以至少让和山南关系最好的你去。”土方嘶哑的低吼道：“至于见证品，你带‘遗发’回来就好了！遗发！”
“哈——”紧张气氛立刻被打破，原田第一个扑到了土方身上：“副长果然是好人！”
“少废话了，快点去，晚了就来不及了！”土方有些脸红。
总司匆匆道谢，策马疾驰。那个爱面子的土方，死也不肯亲口说出放山南逃走的话来，可是这下容易了，只要取几根头发便可了事！他高兴的追上了山南，并对他说明了土方的话，而山南却一头雾水：“土方兄要为我破例我是很感动，可是我是因为早上有封家书说我父亲病重，所以我才匆忙要走，而家书和请假单都让伊东参谋长转交副长了啊？”
总司脸色大变：“伊东吗？山南先生，你太大意了……副长根本没有看到你的请假单！”
“完了，被他摆了一道，我看错人了！”山南惊呼：“快走！”
“新撰组原副长，叛逃者山南敬助和众人尊敬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要干什么去吗？”伊东踹门而入，身后全是伊东派的队员。
“我有交家书和请假单给你，让你转交副长。”山南苍白着脸，无力的申辩。
“什么！有这种东西吗？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呀！”伊东笑了起来：“你在为叛逃找借口吗？”
“并没有。”山南冷笑着站起来道：“是副长命令总司抓我回去，你不要搞错了。”
总司亦起身道：“现在若为难我，你们可也全部是叛徒了哦！”他说着，手扶上了刀柄：“还是说，现在想全部倒在这里？”
伊东连连摆手，“岂敢，岂敢，在下只是帮忙，为一番队队长保驾护航，一并押此人回去而已！”
总司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押山南又回到驻营。
了解了因果后，土方岁三一直抽烟，他的屋子里烟雾弥漫，几乎遮的住视线。他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红着眼睛从房里出来，下达了命令：“山南无故脱队，必须切腹，总司，你做他的介错吧！”（注：介错：切腹自杀后一般很长时间死不了，为减轻痛苦，会为切腹者安排一个刀法熟练的人充当介错，在他切腹后，砍下他的头，介错一般是从切腹者的好友中挑选。）
“副长，你不是说要放过山……”原田急道。
“不要说了！”土方打断了他的话：“现在是伊东和几十双眼睛在看！如果不处罚山南，我订下的制度还有人会服从吗？这种制度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可是……”“副长！”
干部们还想说些什么，但都被土方挥手打断，土方披上了外衣，倚在窗子前面。
外面的雪光很亮，映的窗纸如闪着白光一样刺眼。土方一身黑色披衣，站在背光处，面目都一片黑暗，只有双眼殷红如血。“这是我的决定。你们还想说什么吗？‘意见’可以听取，‘异议’一律否决。”他如往常一样说了这句话后，平静的转向了总司：“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总司。”
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总司，咬破了下唇。
盛开的血花，溅落在雪白的窗纸上。土方岁三穿着一袭黑色单衣，久久的立在窗外。到底有多久了呢？他自己都麻木了，他从未挪动一步，雪在他发上、肩上厚厚积了一层。
总司挥刀斩下了山南的头，也心痛到了极点，用山南先生的命维护制度，太残忍了。副长还能自若的说新撰组比较重要！可是山南呢？并没有接受总司护送他逃走的提议，只平静的接过了短刀，用一贯的温文微笑道：“如果这样做对新撰组有意义，那么，我愿意献上生命。”然后，这个对谁都抱着慈悲之心，连刀都不愿意拿来沾血的‘武士’，从容的剖腹了。
总司立在窗内，土方在窗外，谁都没有出声。又过了很久，灯被总司吹熄，他铁青着脸走向土方，揪着他的领口，“为什么山南先生一定要死？你还是人吗？居然还在门口监视，是怕我放山南先生逃走吗？是，我是想放他走，可他拒绝了！如果我真的护他走，你会连我一起杀掉吧？我讨厌这样的副长，你是魔鬼，是冷血动物！”
土方冻成青白的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出口。他被很多人称为杀人喝血的魔鬼，但今天，眼中第一次露出痛苦的凄色，“可是我不想被你讨厌，因为……”
“够了！”总司推开他，冲出了驻地。
“你去哪里？！”土方刚说完这句，总司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了。
“我又……没地方可去了……”总司躺在林子里的空地上，感到强烈的倦意。
“总司！”
总司抬起头，看到了以前的队友，本以为是土方托他们找自己的，谁知他们叫了那么一声后，却拿出了兵器，面带喜色的围住了他。
“怎么回事？八番队队长藤堂平助？还有棱崎……你们？”
“伊东大人等这一天很久了！拆散你和土方的无敌组合，再各个击破！原谅我们，总司，只要你和土方死了，总长，副长和各队队长的位子就是我们的了！”
总司看到藤堂，心中的惊讶难以尽述！藤堂平助在队里很受人尊敬，性格耿直忠厚，他怎么也想不到，除了武田观柳斋还有动向不明的齐藤一，就连这出身高贵剑法高明的八番队长也是伊东一派的！
“我，看不惯副长对山南先生也下得了手的凶狠模样，既然连入伍以前的好友都能从容处死，我……我怕下一个或许就轮到我了！”藤堂低声道：“伊东大人才是能够领导我们走向希望的人……”
这就是伊东的计策吧……总司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一时说不上来。
“总司，不要怪我，土方带领的新撰组是魔鬼组织，我不能继续跟随他了。”
“没错，动手吧！”伊东面带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他们身后。
“伊东！”总司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打算拔刀砍人了。可是这时他才发现，由于自己走的太过匆忙，根本没有带刀！
——咦？这么说，那时的土方兄，身上穿着便服，而且是很单薄的浴袍，他根本没有带刀。他的身上全是雪，可他一动也不动，那种神情与其说是悲伤，倒更像被抽空了灵魂，欲哭无泪！
——他那时的真正用意，并不是怕我放山南先生逃走，而是：如果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护他逃离，那我会毫不招架的让你砍杀！
那时紧抿双唇，却不解释的你，到底受了多少煎熬啊！而我，却向你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土方兄啊，你的性格一定要这么固执吗？
总司清啸一声，不再闪避，劈手夺过了一把刀，使出了任何人也无法招架的绝招：无明剑•；三段刺突：“我要活着回去向那个人道歉，你们即使是以前的队友，也只有死在这里！”
“总司！”
他赶到时，那个少年的身边已全是尸体，伊东更是被劈的七零八落，血花在他的衣上盛开，而他就站在雪地上，沐浴着月光。
“总司……？”
总司的身后，齐藤一缓缓走了过来，经过土方身边时，放慢了脚步低声说道：“伊东企图分裂新撰组，培植个人势力，兼之触犯多项组内法令，证据确凿。”
“不过砍的这么碎，不像你的作风呢。”土方微微颔首。
齐藤一是精通刺突剑法的高手，也是新撰组中最负盛名的杀手，被他夺去性命的人，通常只有胸口或咽喉等要害处留下一个窄细干净的伤口，手法相当漂亮。齐藤一点燃了烟，随即帮土方也点上，才淡淡的道：“虽然调查清楚伊东的罪证后，将其与党羽一并秘密处决是我负责的任务，但我还未动手，已经是这样了。”
“是他啊……”土方和齐藤向总司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张绝世美颜苍白如月，眼中全是空洞：“我……我的手好脏……我杀了那么多以前的战友……”
齐藤一道：“虽然杀敌时凶狠如鬼，然而对手一旦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同志，就硬不下心来吗？总司，你终究太软弱了呢。”
——他软弱吗？自**岁开始就成了杀人无数的天剑，就算在高手如云的新撰组里，这个清丽少年的剑术也是让人难以企望的啊！
土方走过去，揽住了总司，像是随意的对其他人道：“看来我还是太心软了。应该早点把这些垃圾清理掉，也不至于让他一个人承受痛苦。”
——土方兄仍是这样，嘴上从不认帐，却变着法子激励人：“土方兄，我不该跟你吵架，对不……”
“你有病啊！”土方的脸噌的红了一半，大声打断了他的话：“一个人出门也不把刀带上，刀是武士的灵魂吧！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犯……”
“我剖腹谢罪，副长！”总司立即道。
——你一定要一个人扮坏人吗？连我的道歉都变相拒绝，一直以来藏在那冷酷表象下的细小温柔，却让人深深感动着，这辈子只能做他最忠诚的护卫了，如果下辈子可能的话，做女人试试吧！
“土方兄，你风流韵事不少啊，可是都不长久，因为没有真心爱的女人吗？”
“我在组里这么忙，哪有无聊的时间去爱女人！”土方不耐烦的说。
看到总司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土方难得的开起了玩笑：“呃……如果总司的意思是你要毛遂自荐，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去死！”总司被捉弄的脸都红了，引来其他人一阵大笑。
“我就说副长怎么总在忙公事，原来在单恋一根草。”原田马上做恍然大悟状。
“哦……以相貌而论，总司比起我那花魁小姐来，也丝毫不差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近藤局长也打哈哈。
“总司的话……”齐藤一奸笑着打量总司：“副长踏错这条路的确是可以理解！”
“我要砍了你们！”总司终于忍不住了拔刀相向。
“我一个就够了！”武斗狂齐藤一立刻拔刀应战。
新撰组许久不上演的戏码又在今天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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