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头蛇寻常自是藏在窝里的,但毕竟也要伸出地面来活动活动,捉捉田鼠兔子什么的,所以道清以金方扬州主事的名义,在别院约见盐槽两帮的老大,却并不是什么难事——都得乖乖的来!
两顶青布软轿悄悄抬进衙门里去,只得几个随从快步跟在后面,一切都那么不张狂不打眼,可纳兰山庄耳目遍布扬州,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晓得了。惜风月这时反倒放下心来:道清既然要找盐槽两帮,就说明那事委实有些难处;两帮之中自家的兄弟倒不少,何愁那消息出不来。当下暗暗传话给潜伏的内应,务必要将情况摸个一清二楚!
道清专门找了间秘室接见两位老大,并令随从避至大厅中等候,不得随意进出,“违者如此下场!”道清冷冷地说,随手取过案几上的生铁笔插,轻轻一抚弄,便将那做成雕花形状的笔插揉成了铁团,再将手指张开,铁团却变成了铁屑,从手指缝里慢慢地流出来——这手内家的化功一使出来,直叫盐槽两帮人等看得咋舌不已,两位老大识得时务,忙令手下从命退出。
待四周清净了,道清方徐徐说出此番邀请的目的,要求两位帮主务必在十五天之内将马匹和粮草筹措齐备,还不能对外走漏风声。盐帮老大和槽帮老大不禁面面相觑,心想金人惯于强行征敛,这样的大手笔即便顺利做了下来,恐怕也只能陪了夫人又折兵,一个大子儿也看不见,没钱却要白白辛苦的事谁肯做呢?便不约而同找借口开始推托起来。道清见他们不上路,便沉下脸威胁道:“官府一直没腾出手来整顿盐务哩!前番倒有公文过来,说要严惩扰乱官府公务者,轻则抄家入狱,重则株连亲族!两位倒计较计较,是希望本人整顿盐务呢还是和本人合作一场?”这恐吓来得**裸的,偏生这些混江湖的人就吃这套:他们晓得金人如今在扬州坐大,再说反正老窝不在扬州,做事能拉下脸孔狠辣下手,自己何必拿鸡子儿去撞鹅卵石呢。
应便是应了,犹自期期艾艾地询问着银子的事——道清又好气又好笑,不耐烦地道:“付你们一半的银子,待王爷从南边回来后再付全,这可是大金要的东西,难道还怕赖了你们的帐,没地方讨去?”两位老大心知这大概也是道清的忍耐极限了,没奈何,讨得多少算多少罢啦,只好强自隐忍着一肚皮的不情愿,回去商量筹措的路子。
那盐帮老大分的是筹集粮食,回去后只管黑着脸,在自己家里愤愤骂道:“娘希个匹!又要杀人又要株族的,不就是有几条破枪几把破刀么!”愤怒归愤怒,却也不敢就拿若干的人头来顶着干,只好一一安排下去,着人马上前去抓住城里各大粮店米铺里的现成存货,另外调出一些人去附近十来处乡镇搜罗陈年的大米。手下有个叫完美的汉子见老大又要骂又着急张罗一气,便问道:“帮主,弄这么多粮食几时才吃得完?难道扬州又要打仗,帮主想囤积些发财么?”这老大正自恼火,兜心就是一脚踹过去,骂道:“放屁!粮食生意有啥做头!又不是粮荒年辰,霉烂了都不会有人买!”那完美甚是轻巧,轻轻侧身避开了这一飞脚,仍然不死心,追问道:“那花赁多银子不是丢水里去啦?”盐帮老大看他也算个心腹之人,不由叹口气,颓然坐下,将事情一说,咬牙恨道:“老子不是拖了一大家子人口的话,才不尿他这壶呢!大不了干一仗,光棍一个怕谁呀!”那完美一边假意附和,一边暗暗点头“这就是了”——原来他正是纳兰山庄潜伏在盐帮内的探子,这下得了内情,还不急着将消息送出去?
惜风月这里得了密报,不禁恍然大悟:一定是完颜宏烈在前方作战需要的。他心中自有立场,怎肯轻易便让金人得逞了去?当下找来贴心的烈火和小楼,带着一起前往何园找丐帮何人我讨主意去。那何人我嫉恶如仇,一听之下便跳起双脚来,急道:“万万不可让他们得了粮草和马匹去!这可是家国大事,风月,你得想明白了!”惜风月点点头,说:“帮主放心,风月再不济也是堂堂大宋的男儿,断断不会令先人蒙羞的!”这来的三个,加上何园里的何人我和远古,便认认真真地商量起如何阻挠的计划来。
却说槽帮老大分的是筹措马匹一事,看起来似乎数量没有五万斤粮食那么吓人,但他心知此事其实更难——别的不说,南方一带的生活习惯,要么用轿,要么用船,平常谁用马呀?便有,也是极少见的,何况是八千匹身强力壮的战马!这老大不如盐帮老大会料理事务,这时只晓得着急上火,干跺着脚在家里团团打转,却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他老婆心疼男人,便教唆他道:“马匹大概只有在习武的地方才能弄到,你不是收了个武艺高强叫石头的么?何不叫他办这事?不管他抢也罢夺也罢,只要弄了来就成!”
这老大听了妇人的话,眼睛一亮:着呀,怎么竟忘记他了。于是将石头唤了进来说话——各位,这投靠槽帮的石头乃是原武当门下的姚石门!他虽然托张伯端的福,武功有了大成,奈何却并没有谋生的手段,只好投到槽帮门下干起了打手护院的老勾当。响当当的热血好男儿,竟为了糊口之事,委屈至斯,当真可叹!
槽帮老大在姚石门面前自是摆出一副托大的样子,吩咐道:“限你十天之内弄八千匹好马来!我这里但凡有的,无论是人还是船——银子也有些。。。你尽管带出去使用,只要将马弄回来就成!”姚石门当然只得接受衣食父母的命令,心中却暗自有点纳闷:弄这么多马做什么用呢?
他自来走南闯北,见闻甚广,知道要购买如此多的马匹须得前去襄阳,方有些可能,再趁着槽帮自己的水路便利运回来,粗粗算了下,十来天大概也够了。于是在帐房那里支了三万两的银票,和槽帮老大说好了运输的事,也不带其他人就独自动身了。
那槽帮老大在他身后兀自心疼着银子,嚷道:“石头哪,能省一个算一个吧,替我省着用——能哄些马儿出来最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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