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清接受了惜风月的嘱托,要去为纳兰山庄寻找武林高手,他见近日扬州昌平安宁,无甚大事,自然放心去得,便先去山庄将大事小事向完颜雪衣逐一作个交代。完颜雪衣这些日子正与柳青青打得火热,她们两人身怀天忍和唐门两种风格迥异的武功,闲来无聊之时便互相打斗比试一番——完颜雪衣十分中意唐门的陷阱术,一心一意要向柳青青学习;那柳青青日思夜想的是如何借刀杀人报仇,如今得金国郡主垂青,如何不肯答应。两人各有所图,一拍即合,很快便处得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完颜雪衣正在得趣之时,见那道清偏生拿些事务来烦恼自己,心中不悦,脸上摆了几分冷表情,待道清罗嗦得狠了,将手一甩,却顾自转进内室里去。
道清拿这任性刁蛮的郡主没撤,无奈之下只好向惜风月求援,将扬州一干的事务托付给他,惜风月满口答应:“真人放心罢,我已一一记下了,不敢怠慢的,”道清望着他,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吐露了自己的心腹话:“扬州乃丐帮称雄之地,当日丐帮虽被我军一时击散,但我的心中时刻也不敢松懈大意,生怕丐帮势力借机死灰复燃——那可糟糕之极了。尚望庄主处处留心,时时提防才是!”惜风月闻言,暗道这老贼好深沉的心机,面容上却仍带着庄重的表情,认真地应了,然后再作个揖,道:“纳兰山庄指望着真人啦,”语气中一片殷切盼望之意。道清摆摆手,傲然一笑。
惜风月暗想:道清此去既然请的全是些大奸大恶之辈,恐怕以后纳兰不好制肘,不如派两个心腹同去,也好见机行事。便道:“真人远行必然鞍马劳顿,不如叫上山庄几个小子,也方便些茶水跑路的差使,如何?”那道清何等老辣,怎么会不知道风月的用意,却给他留几分面子,并不说破,当下应允了。惜风月便留他迟行一天,以待纳兰山庄选派人手。
这边送走了到清,惜风月紧接着就开始考虑派出人手的问题。小楼是一定要去的,他遇事冷静,应变迅速,武功也神秘莫测,有他去惜风月自然放十二万个心,但还有一人呢?派谁去最好?若论忠心与信任,当然是烈火——烈火可还是个毛头小子呢,能担当这等重任吗?惜风月竟拿不定主意了,当局者迷嘛,事情一旦降落到自家人的头上,要想随便给出个判断却甚是为难呢。
惜风月简单换了身行头,除去华丽锦缎,只着皂衣黑衫,弄得朴素之极,也不叫人跟随,悄悄的从侧门出去,信步往何园走来。这何园乃是一处旱水相间的园林式宅院,前后三进,每进之间皆列小院,小院中略置花台,配以树木,以少量山石花草点景,显得幽静又富有生气。进园时,先见辅景,南面是一畦牡丹芍药圃,北面湖石贴壁山林,那山林皆为太湖石堆就,紧贴着墙壁,又高过墙头,山林延北壁逶迤西去,折向东壁,再西折向北,直通回廊复道,好似一石头的屏嶂,不仅将墙外诸多低矮民宅遮掩,而贴壁山林本身时起时伏,在东北接踵处的峰巅,有一山亭点缀其间,假山的窦穴、曲洞、石室、山房皆能上下沟通,给人以山外山的视觉。惜风月一路走来一路慢慢玩赏这里的山石奇趣,刚刚转过楠木厅,就听见后面的牡丹厅里传来阵阵抚琴声。不禁会心一笑。
这抚的正是一首扬州城里的名曲《龙翔操》,取自庄生梦蝶的故事,原本应是一片洋洋洒洒的逍遥意境,却不知怎的,给牡丹厅里的人抚成了万马奔腾的场面,只听曲中情绪跌宕多变,悲愤激烈,调子越抚越高,琴弦越扣越紧,最后竟发出金石般的杀伐声音来——惜风月在厅门外长叹一声,说道:“瑶琴给你这样一弹,只怕要吓跑茶楼勾栏里的客人哩,”一边说,一边径直推开花雕的厅门。
牡丹厅中,抚琴人应声抬头。只见他穿得破破烂烂的,一张憔悴的面容上尽是茫然神色,旁边依琴坐着何园的主人,大概是指点这弹琴者已累了,半开半阖着双眼,似在养神一般——这抚琴人竟是扬州城破时失踪了的丐帮帮主何人我!
他见来的是惜风月,不禁露齿嘻嘻一笑,指着旁边似睡非睡的主人,笑骂道:“都是远古这酸秀才,非要逼着我学琴,说可以疗伤将养——你看嘛,都给我弹得个什么乱七八遭的!”未等风月答话,那瞌睡的远古早已睁开了眼,鼓起一双眼睛,笑骂回去:“老叫花不报答好心人呢,你自己运运内力看看,是不是通泰之极?还说不是抚琴的功劳!”何人我其实早已觉察到了琴声愈伤的奇效,只是口里不肯服输:只道:“明明是伤势自己愈合的,却怎么变成琴声的功劳了!”远古见他狡辩,便也懒得再和他理论,重新阖上双眼,口中兀自吟道:“万马千军逐波去,挥剑指点侠江山。不提当年风月事,更论眼前纳兰情。沧海故事留过境,相思今朝话情缘。”
惜风月见他二人拌嘴有趣,夹杂不清,自己却不好插进话去,只好呵呵一笑,恭维几句:“帮主的琴技比先前大有长进啦,可喜可贺。”何人我听着却不受用,瞪着他,威胁道:“不许你将我学琴的事说出去!倘若别人听见我丐帮帮主竟要抚琴,岂不笑掉大牙!”风月笑着应了。
嬉闹了半天,何人我方才想起询问惜风月的来意,他板起面孔,教训说:“风月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庄主了,怎么还穿得这样简单呢?要记得自己是代表山庄的形象嘛,”惜风月忍着笑,分辩道:“平时不是这样打扮的,都是为了见帮主你,怕你看了锦衣华服生气,责怪我忘了根本哩。”何人我一想,果然自己往日在衣服上面强调了些,便不再说他。
待惜风月将最近事情细细叙述一遍,何人我方觉得事情复杂。他本是慷慨豪爽之人,自然并不认同风月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引入邪魔之辈的做法,但丐帮自扬州一役后,元气大伤,自己也一时没有能力聚集弟子重新抗金,只好姑且同意了惜风月的计划。谈到派出人选之时,听见说到烈火,不禁叹气:“这小子天赋不错,就是一味狂妄自大,才从我这里学了一招半式的功夫,竟慌着拿出来丢人现眼啦——你给他找个婆姨,却是对的,正该有个女人来调教调教这匹野马!”他边说边摇头,道:“就派他出去罢,也让他开开眼界,学学别人的随机应变。”
得到帮主的首肯,惜风月便如吃了个定心的汤圆,说罢正事,便想拿那假装瞌睡、实际一直尖着耳朵的远古开玩笑。他猛地一推远古的身子,叫声“啊哟,好大一条蛇哩”,远古惊闻生平最害怕的物事,忽地跳起来,远远跃开了去,将那爱若性命的瑶琴也撞翻在地,待回头来看,却见惜风月正望着他哈哈大笑。远古晓得上当了,顿时心疼起琴来,走回去,将瑶琴拿起,抚了又抚,拂了又拂,骂道:“该死的小叫花,怎的吓我一大跳!好好的,琴却摔坏了根弦!”
在他的一片骂声里,惜风月犹自大笑着扬长而去。何人我瞧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道:“真是个好孩子,真委屈他了。。。。。。”
(https://www.tbxsvv.cc/html/37/37361/9527212.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