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黑夜中“沙沙”的脚步声响起,敌人逐渐接近了田英的藏身处。他借着月光,仔细地观察着敌人的队形,寻找是否有合适的机会攻击。对方右翼的搜察分队在他前方不远处缓缓经过,尽管他们很是谨慎,但对这位隐藏经验老道的狙击手仍然构成不了什么威胁。随后,大队中军进入了田英的视线。
田英缩着脖子,眯着一双小而聚光的眼睛,脸上的神色愈发地严肃。刚才在山上俯瞰敌人队形时,由于距离较远,没能看得真切,此刻相距只在百步左右,视角更加清晰,因此对敌我实力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敌中军人数约在百二左右,清一色的黑衣黑靴,分成三个纵队齐头并进,荷刀持矛的武士占多,居中辅以少数的弓箭手。看了几眼后,田英就觉得心沉了下去。今夜虽有夜光,但光线并不充足,加之山路崎岖,对于行军会产生诸多不便。然而眼前的这支队伍不但步伐统一,行列整齐,而且毫无嘈杂,除了脚步声再没有半点杂音,静静的冷默中隐隐藏着杀机,犹如一把歃血无数的凶刃,即使没有出鞘,你也可以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田英的额头沁出了冷汗,敌人这次可是下了老本啊,这不但是一支精兵,而且是一支能啃硬骨头的老兵连。
中军堪堪走过大半,田英正准备有所行动,后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吱扭”声。田英扭头一瞧,只见四名孔武有力的汉子抬着一顶黑色的轿子走了过来,轿子两边居然还跟着四名亭亭玉立的白衣少女,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身材婀娜,料想姿色也差不到哪儿去,看来轿中人肯定是敌人的一个重要人物,否则不会有这个排场。尽管心里好奇,但田英不是刚出道的新手,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他按捺住试探一番的冲动,悄悄直腰半跪,借着身旁树干的阴影,眼睛盯上了一名弓箭手的后背。
田英知道,如果他现在出手攻击,要冒很大的风险,有可能会被敌人所包围。作为一名狙击手,他的主要任务是袭击敌军指挥官和伺机刺探敌情,而最合适的战机莫过于战事一起,他再混水摸鱼。然而此刻双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如果等到敌人进攻时才有所行动,自己即便能够射杀多人,对于整个战局却已经毫无意义。权衡再三后,他决定当机立断,给敌人一个下马威,顺便多拖延点儿时间。
端弓,抽箭,上箭,拉弦,瞄准。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三点一线,目标自现”,田英稳定的大臂没有半分颤动,吐出一口长气,喉咙里发出低吼:“开!”
“嗡!”一声弓弦抖动的颤音穿裂了长夜的寂静,送上了今夜的第一张阎王帖。
“呃。”鹰羽箭准确无误地穿入那名弓箭手的后背,他发出短促的闷哼,没有半分阻滞,一头栽到在坚硬的山路上。田英长箭离手,看也不看便向侧后方扑倒,着地后紧接着向外翻滚,待到敌弓箭手中箭倒地,其他人刚刚发觉围上尸体,他已经鼠行蛇伏去远了。
弓箭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僵然不动了,黑衣人的行军队伍戛然而止,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两名同伴迅速把弓箭手抱起试图抢救。一名魁梧大汉从前面跑近,粗略地检查了一下,马上挥了挥手,下达了命令。眨眼之间,两列纵队迅速散开,占据有利地形,列阵警戒,右翼的搜察队向田英刚刚藏身的地点围去。过了二十分钟,搜察队小心翼翼地将附近查了一遍,自然毫无所获。魁梧大汉听完搜索报告后,紧锁浓眉,走到队尾的黑轿前十米处,躬身行礼却没有说话。
轿旁的一个白衣少女快步上前,道:“贺队,大人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队长低头恭声道:“禀姑娘,我们遇到偷袭,一名弟兄阵亡。我已经派出搜索队,但没有找到偷袭之人。请大人定夺。”
白衣少女冷冷地站在那里,脑袋微侧,似乎在倾听什么,过了一会儿方道:“贺队,你此刻手握重兵,上百个人手听你号令,却连个蟊贼都收拾不了,说不过去吧?”
贺队长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双目射出恐惧之色,他很清楚轿中人的手段,自己一个应付不好就是悲惨的结局:“禀大人,敌人可能只是一个狙击手,我怕全力搜察贻误战机,不敢擅自决断,故请大人指示。”
“你有什么办法?”白衣少女冷冰冰地道。
“依属下之见,大队继续前行,直奔目标。派出一支突击队押后,保管令那个狙击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哼,无能!什么战机不战机,区区十几个海盗,用不着这么婆婆妈妈的。给我搜!搜出来碎尸万段,搜不出来你来抵罪!”
“得令!”
田英弯腰在草丛中疾行绕了个圈子,从远处的一块山石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到敌人果然中计,舍本逐末,开始大肆搜察自己的下落,无声而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弯弓抽箭,轻轻吹了声口哨。
“啊!”惨叫声响起,又一名黑衣人的大腿被利箭贯穿,在地上拼命地打滚,一滴滴鲜血洒在了尘埃中。
田英不愧是鲸鲨组的精英,面对敌人大面积的搜察不但毫无惧色,相反却如鱼得水,借着山石草木和夜色的掩护东奔西突,妙手连环。不多时又有五名敌人倒在了他的箭下,或死或伤。贺队长的眼睛变得血红,带着一支轻功不错的突击队拼命地追击这个该死的狙击手,无奈田英狡猾地像个狐狸,身手却又像个兔子,几次奔袭不但无功而返,反而被田英射杀了两个部下。
贺队长蹲在地下,怀里抱着一个已经咽气的弟兄,眼睛几乎已经滴出了鲜血。他的一个助手小心翼翼地走到身边,道:“贺队,咱们在以狮搏兔,上百个人为个狙击手耗在这里,拿到他并没多大好处,拿不着会损了咱们的锐气。”
贺队长低声狠狠道:“妈的,我比你傻啊,连这都不知道。”
那人没有放弃,继续道;“队长,这么搜可不是个办法。月黑山险,到处都是可以隐藏的地方,上百条汉子想在这个环境下抓捕一名狙击手,那可真是巨人抓虱子,有劲没处使啊!”
贺队长长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这是上峰的命令,大不了,就拿我的脑袋为死去的弟兄们饯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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