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纪念尚未忘却的纪念 > 似水流年似水流

?    但小女已嫁木已成舟,到了这个地步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妈老汉要打要骂就打吧骂吧,郑小伟的老爸要不高兴就不高兴吧,但这些起码也要等到明天我们起来(床)后再说啊。而至于那宝贵的初夜,给谁还不是给啊。反正大家是好哥们,韦小宝不是说过“好兄弟,讲义气”吗。而且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和别人睡,用自己的一个初夜换两个别人的初夜,傻子都晓得值!思于斯,我们也就没有再多想,又聊了一会儿后趁郑父郑母外出搓麻尚未回家倒头就睡。今朝有床今朝睡,明天有话明天说!

    第二天早上东方刚露出鱼肚白,我和张元就睡不着了。犹豫在三,还是决定立即就起床。我们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裤,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走过郑小伟父母卧室的时候,我忍不住朝里望了一下。这一望顿时让我轻松了不少。卧室里头天晚上是什么样子,第二天早上还是什么样子,根本就没有动过的痕迹,意思就是郑小伟父母彻夜未归。估计是夫妻双双赚了个钵满盆满,输家输红了眼,不放他俩走。

    我将这一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正在费很大的劲试图以很小的声音开门的张元,张元立即冲回郑小伟的卧室,一个饿虎扑食压在还处于睡眠状态的郑小伟身上,“有钱没得!摸三块钱来,肚皮饿了,吃二两抄手再回去。”

    郑小伟一下醒来,“嘘!小声点,我妈老汉听斗(到)就吃大害了。”

    “钱拿来我就不闹了。”张元以闹相逼。

    无奈,郑小伟只得摸出仅有的三块钱,递给张元,示意我们小声些后继续睡去。我和张元得到早饭钱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郑小伟的家门,关门的时候还故意将门摔得很响,吓得楼梯过道里鸡笼里的老母机们“咯咯咯”地叫个不停。估计郑小伟听到那一声巨响后也没有心思再睡了,他应该起床来,走向他爸妈的卧室向他爸妈解释那一声巨响产生的原因,然后他就会发现他爸妈卧室里空无一人,然后他就会为那三块钱悔恨交加,然后他就会提着裤子追出来对着我们的背影破口大骂。所以,我和张元摔上门后撒腿就跑,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跑到街道拐角处时,正好碰上得胜还朝的郑父郑母。匆匆向他们打过招呼后,我和张元就跑进了裴抄手,一人叫了二两抄手狼吞虎咽了起来。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当我和张元在裴抄手处解决了温饱问题后,便开始思索起该如何向我外公解释昨晚夜不归宿的问题来。思索的过程是痛苦的,我们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每次都是好不容易找出一个理由,经不起几下推敲又被我们自己否定了。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要把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必要时还要滴几滴泪水,让自己都觉得感动。而如果连自己都对自己的话没有信心,撒起谎来肯定底气不足,刚一出口就被识破了。

    我和张元就在菜市场王二肥家的猪肉摊前一直思考到太阳当头照了才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躯向我外公家走去,一路上我俩如同行尸,目光呆滞表情麻痹。

    到我外公家门口后,谁也不敢敲门。等我俩的肚子实在饿得不行的时候,我们不得不通过划剪刀石头布来决定由谁敲门。我和张元各赖了两局之后赌咒发誓谁再赖皮谁是龟儿子,最后一局,我输了。

    “夺----夺----夺,夺,夺”我敲响了我外公家的门,声音是三长两短。这是我和外公间的暗号。小时候,每次随父母去外公家,我总是跑在最前面,敲出个三长两短的声音来。外公一听,就知道是我----他的大头孙来了。无论当时外公在干什么,读书看报听新闻联播或者给花浇水给鸟喂食,外公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先给我开门。而如果是其他人,敲不出这个声音,哪怕是他亲生女儿,外公也不会立马开门。

    这次一不例外,我的手刚放下,外公的门就开了。迎面而来的是外公憔悴的脸,我低着头叫了声“外公”,张元也跟着叫了声“向公公”。外公答应了两声,想要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外婆就已冲到了我面前,用右手食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们两个再不回来你外公就报警了,你外公昨天一晚上没睡,就等你们两个。。。。。。”外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公打断了,“快弄饭,人都回来了还说浪多(那么多)干啥子?”外婆悻悻地走向了厨房。

    外婆走后,客厅里就剩下外公,张元,我三个人。外公若无其事地看着一份报纸,我和张元若有所思地发着呆。大家都心照不宣。外公肯定在等着我们中的一个为昨晚的事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我和张元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几分钟后,我和张元谁也没有动静。无奈,只得再划一次剪刀石头布来决定由谁去说。不过,这次碍于外公在场,我和张元只得悄悄地在桌子底下用脚进行。表面上看,我和张元风平浪静,上身纹丝不动正襟危坐,而桌子下面的双脚却在不停地比划着。最后,张元输了,我得意地将头偏向了外公,示意他快点去。

    酝酿了一下感情后,张元终于开了口,语气委婉,表情哀愁。

    张元的大意是劝我外公不要怪我,要怪就怪郑小伟或者郑小伟他爸妈。因为郑小伟家比较偏僻,郑小伟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晚上一个人在家难免害怕。为了郑小伟的安全,他和我决定等外出打牌的郑小伟父母回家后才回来。怎奈郑小伟父母昨夜彻夜未归,一直到今早上才回来,我们也就只得现在才回来。另外,张元还顺便抨击了一下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落后性,指出当前我国最大的矛盾就是落后的社会生产力和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间的矛盾。若是社会生产力发展了,精神文明搞好了,人民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多了,郑小伟父母也就不会通宵达旦地在外面搓麻将让郑小伟一个人在家里害怕了。不知不觉间,张元就把我们夜不归宿的责任推到了党和人民身上。

    外公听完张元的话后,摘下了眼镜,上下打量了张元好几遍,不时地摇头晃脑。我心想这下完了,张元那张嘴也太讨厌了,不知道我外公是老党员吗,居然敢在我外公面前揭党和人民的短。

    打量完张元后,外公缓缓地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向了我,目光中的力量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每次外公教育我时,他那沉重的目光就是前奏。

    “外公,我。。。。。。”

    “你啥子都不要说,我问你,你好大了?”

    “十二。”我原本以为外公会说“才十二岁翅膀就长硬了啊?就可以不回来睡了啊?”可没想到,外公居然是这么说的:“十二岁,不小了啊,你看人家张元,觉悟多高。”

    这句话让我郁闷不已,却让张元得意不已。这句话也标志着张元的话起到了作用,让外公原谅了我们。

    吃饭的时候,外公还主动和张元聊了起来,聊的都是些世界和平人类和谐之类新闻联播上的大问题。两人聊得甚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嘴里只顾说话,完全没把外婆做的可口饭菜放在嘴里,让忙活了半天的外婆也和我一样,郁闷不已。

    吃过饭不久,楼下响起了一阵口哨声。我和张元到阳台上一看,原来是小学时隔壁班那几个经常和我们打架的男生。他们身旁还站着郑小伟苏一世罗大成,我和张元以为又要打架了,急急忙忙就奔了下去。

    到了楼下才知道,原来郑小伟苏一世罗大成早已和他们化敌为友了。上初中后,郑苏罗和他们被分在了同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加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大家又都喜欢足球,很自然地就走到了一起。

    男的与男的就是这样,不打不相识,今天打了架,明天还可以坐下来一起喝酒。《水浒》就是真实的写照,水泊梁山上多少好汉之间打了多少回,最后还不是一起坐在聚义厅前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像女的,三个女人一台戏,搬弄起是非来巧舌如簧。女生内部似乎永远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你仔细分析,其实矛盾的起因根本就不值一提,不是王五妹瞪了陈六妹一眼就是苏七妹说朱八妹长得胖什么的。她们自己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讲,只好明里暗里勾心斗角。这一点,上高中读文科班后我更是深有体会。那时我们班上一共六十二人,十二个男生,五十个女生。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五十个女生二万五千只鸭子整天在你面前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个不停搅得你头都大了。而且她们表面上总是一团和气,一副安定团结的局面。你不和她们打交道还以为她们有说有笑好象义结金兰的好姐妹,有个好老公都可以你一三五我二四六的分享,星期天还可以资源共享。但你和她们深交你才知道赵钱孙李是一伙,周吴郑王是一伙,宋齐梁陈又是一伙,这伙与那伙水火不容,每天都在为如何指桑骂槐在对方头上发泄一番白死了无数脑细胞。再加上那时我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失恋,所以对女生做作善变的一面印象深刻。那时我评价女人只用一句歌词:女人像云,飘忽不定;女人像梦,忽远忽近;女人像谜,我看不清。我看不清!直到今天,我能洞察身边每一个朋友的所思所想,但我仍然不能看透一个女人的心。女人心,海底针。

    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女人身上了。唉!就此跳过暂且不提。还是说说我和张元下楼后的事情吧。

    按照头天晚上的约定,我们一起到万丰岩摸螃蟹。除了张元郑小伟苏一世罗大成和我外,还有小学时隔壁班的大炮衰头飞机阿酷特工。

    大炮之所以叫大炮是因为他射门势大力沉,射出的球快若流星;衰头之所以叫衰头是因为他人很衰;飞机之所以叫飞机是因为他名字里有个“飞”字;阿酷之所以叫阿酷是因为他爱摆酷,特别是有女生在场时,往往一言不发作沉思状,你喊他他也不应,只是拿白眼瞪你;特工之所以叫特工是因为他擅长爬树翻墙生火做饭观察地形野外求生。

    我们一行十人浩浩荡荡到三公里外的万丰岩摸螃蟹。

    其实摸螃蟹的黄金季节不应该是秋天,而是夏天。趁夏天最热的那段时间,也就是枯水期里,到几近断流的河里去,随便搬开一块比较大的石头,下面都会有只螃蟹。这时,你只需用拇指和中指按住它的两只大钳,顺势提起来扔进编织袋里就行了。运气好时,十个人捉一下午能捉二三百只螃蟹,再加几个菜,足够大吃一顿的了。而一旦进入秋季,秋雨绵绵水位渐涨的时候再去捉螃蟹,即使你看到了它,但由于是在水里,你的行动不及它快捷,往往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却无能为力,让它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而那次我们去摸螃蟹时虽然已是秋季,但夏天的高温却耐力持久,一直坚持到入了秋也一点也没有泄。我们去的时候,王母娘娘也很久没撒尿了。所以万丰岩附近的河流已几近干竭。得此天时地利,再加上十人同心的人和力量,我们一下午也摸到了二三百只螃蟹,装了满满一编织袋。

    当日落西山红霞飞,我们捉了螃蟹把家归的时候,大家心里都美滋滋的,因为晚上又可以大吃一顿了。大家的幸福之情溢于言表,除了阿酷。

    按理说,没有女生在场,在一帮哥们面前,阿酷是没有理由装酷扮深沉的,但那天阿酷不高兴也确有其因。在捉螃蟹时,阿酷由于是第一次,没有经验,看见螃蟹就一把抓去,结果没抓住螃蟹的要害,倒是被蟹哥用双钳夹住了食指,疼痛之情流于汗水。当时我们正捉得热火朝天,谁也没有注意到阿酷。阿酷就一直蹲在那里,表情冷峻地望着水里他手伸去的方位,手还在伸着,食指上两只蟹哥的大钳夹得阿酷隐隐作痛。也许是出于面子上的考虑,阿酷既没有将这件事当即告知我们,也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阿酷就静静地蹲在事发现场,右手伸进水里,眼睛盯着水里。

    阿酷这一奇怪的姿势一直保持了很久,直到我们把附近的螃蟹捉得差不多了,要开辟第二战场了,阿酷都还在保持着那个造型。然后,大炮走了过去,看了看水里,笑了起来。再然后,飞机也走了过去,看了看水里后也笑了起来。再再然后,我们都走了过去,看了看水里后都笑了起来。阿酷见糗事已经败露,没有再掩饰的必要,便将手从水里抽了出来,在半空中甩了起来,试图甩掉那只螃蟹。但那只螃蟹练得一身好武艺,将双钳牢牢地嵌在阿酷的肉里,阿酷甩得越猛,蟹哥就夹越紧。没办法,阿酷只得停下来问该怎么办。众人沉默。突然间,苏一世说了句:“只有等斗(到)打雷了,这狗日的跟乌龟一样,怕雷。雷一打,它一怕,就松口了。”但那时晴空万里无云,平静的水面上没有一丝涟漪,丝毫看不出一点要打雷下雨的迹象。所以,苏一世的话说了也白说,反而加重了阿酷脸上冷峻程度。

    最后,阿酷不得不采用残忍的办法,用左手举起一块石头,向右手食指上的螃蟹砸去。可能是用惯了右手的缘故,阿酷的左手显得很笨拙,一砸正好砸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而不是几厘米外的螃蟹身上。但效果却是一样的,这一砸吓跑了那只螃蟹。但阿酷的右手食指却因此看起来很惨烈。

    那之后,我们在镇上的传统节目就是弄东西吃。夏天炸螃蟹炒田螺水煮鱼烤玉米,冬天烤番薯吃火锅。而其中吃得最夸张的有两次,都是在初二的时候。

    一次是在特工家里。我们将偷青(春节里到农民地里偷菜叫偷青,虽然违法但符合风俗,被农民逮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因为那几天是正当偷青,受风俗保护,不像平时,摘几根豇豆都会挨扁担)得来的蔬菜拿到特工家,准备吃火锅。但特工家里除了油盐酱醋外啥也没有,我们只得以两棵白菜的代价向特工邻居借了个炉子和一口大锅。但那炉子是个驴脾气,只认蜂窝煤不认蜂窝煤它祖宗块煤,我们又只好步行到镇上蜂窝煤厂偷了几个蜂窝煤伺候它老人家。万事俱备准备下锅的时候才发现没有火锅底料,于是我们又骑着自行车到张元以前住的物资局搬运了些物资拿去卖了,换了包火锅底料和几斤白酒。等锅里的水开了后,大炮提出一个宝贵的意见,说我们不能光是吃素,大过年的,也该吃点荤的。于是,在群众的一致推选下,张元,大炮,衰头带着我们对荤菜的殷切希望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半个小时后,他们三人回来了,手里提着只已经开膛破肚的鸭子。我们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鸭子何况一只开了膛破了肚的鸭子,疑心那鸭子是他们仨在菜市场捡的,都不敢吃。但随后张元打消了我们的顾虑,道出了鸭子的来历:他们仨误入一栋居民楼,发现有一户家门大开。近前一看,户主正在卧室里和一个女人**,客厅里空无一人电视机开着电冰箱关着。于是,他们仨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打开冰箱,提起鸭子就走了。临出门的时候,大炮还顺便捎了盒烟。知道了鸭子的来路后,我们才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那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正正做到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除了特工家里的油盐酱醋外没动家里一针一线。

    还有一次是在飞机家里,这次与上次不同。同样是吃火锅,但荤菜素菜都是从飞机自家厨房里拿的,没动老百姓一针一线。飞机父亲爱喝酒,这本来和我要说的没有什么关系。但关键在于飞机不像他父亲那样爱酒,每次喝酒,飞机总是第一个倒下,后来我们又叫他二两,因为他顶多只有二两酒量。飞机父亲爱酒爱到装香肠都要放酒,以至于那天我们煮有香肠的火锅汤里一股酒精味,直接导致飞机吃着吃着香肠就醉了。那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眼看到一个人吃香肠吃到醉。

    在镇上度过一个开心的周末后,我和张元又不得不依依不舍地踏上回县城的汽车。

    在车上的时候,张元通常会思绪万千,说些莫名感伤的话。有时,他也思考些比较深奥的问题,比如人生意义以及二次函数之类的。每次在回县城的车上,我和张元都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汽车永远不要停,终点也永远不要到,时间也不要走,只有我们的思想能够自由地飞。那样多好,坐在车上,望着窗外,想自己所想,思自己所思。不用担心晚自习会迟到英语单词怎么也记不牢政治卷子什么时候交等等在你生命的长河中无关痛痒但却足以让你饱受几天煎熬的问题。一直在车上,没有终点,甚至没有目的,像自由的风,永不停息。或者像传说中的烂柯人一样,去到另一个世界。

    然而愿望一次也没有实现,也不可能实现。回到县里,我和张元匆匆吃过晚饭就得去上晚自习。第二天还得早起,因为要升旗,然后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天天如此,日子过得像转动的齿轮一样飞快并且单调。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一年一度的三中杯足球赛开幕。三中杯足球赛完全是三中民间组织的赛事,不知道始于何年。参赛者为各年级联队,有些实力强的年级也分一队二队。每队要交百十块钱,作为给裁判买水的钱赛事组织者的外水和发给冠军的奖金。由于学校不照顾,所以比赛时间只得忙里偷闲,通常是中午午休时和下午放学后。有时也有一场比赛分几次打完的。比如我们刚进初中那年的决赛。上半场踢到第二十分钟时,高三联队的球门倒塌,比赛就此暂停。一大帮主力替补裁判观众抢修了半天门就是立不起来。没办法,只得等学校把球门修好再踢。没想到学校也懒得修理,为了对称美观把另一个门也给下了。于是,比赛组织者又组织决赛双方进山伐树,自做了两个球门。

    球赛再次开始是在四天后的中午。而那之前的几天学校刚刚通过广播明令禁止学生中午运动,以防止下午上课打瞌睡。但决赛双方迫切希望得到冠军奖金,所以冒死顶风作案。可惜高三联队没做好保密工作,让他们年级主任知道了此事。比赛第二次开始后十分钟,高三年级主任便到球场来抓人,好在有个上厕所路过的哥们发现了年级主任后急急忙忙跑去报告了高三联队队长。队长一声令下,全体高三球员便集体翻墙逃往香水山躲避主任的逮捕。我和张元当时正在场下以期瞻仰三中足坛前辈的风采,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大逃亡的场面。当时背靠高墙的高二理科联队门将刚将一个来球揽入怀中,就听见高三队长一声大喝,然后高三联队场上十一人场下十几人就向他冲了过去,当时就把这哥们给吓晕了。高三联队集体离场后按理应算作弃权,由高二理科联夺冠。但怎奈那一届的赛事组织者他老大是高三中人,他自己也是高三那几个老鸟一手提拔起来的,在未来的半年里还得靠他们多多关照。所以比赛择日再战。

    又过了两天,星期六,比赛终于如期进行。可谁知上半场刚踢完就有一群社会青年冲入场内争夺地盘,高三联队和高二理科联队顿时结成统一战线誓死保卫学校领土,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很是火热。我和张元当时若不是装做路过的小学生估计也要被那群社会青年海扁。这次暴力事件之后,高三和高二理科联都凑不齐足够的人数上场比赛。于是比赛改为四人制,在校体育馆内的篮球场进行。最终,高三联队以八比三的大比分获胜,赢得四百元奖金。高二理科联不服,便将进山伐树做球门的事报告了学校,以求拼个鱼死网破。

    学校先以非法赌球为由没收了高三联获得的奖金,然后将双方球员每人记大过一次。那两个木制球门也被校木工房拿去改为板凳,以替代那些被三中学生打架时毁坏的残次品。

    三中杯虽然在组织上有些混乱,但却是三中足坛一年之中唯一的盛事,各路英雄都想在这个擂台上展示拳脚。

    在睡狮万段的发起下,我们初一也组成了一支联队。张元和我凭借刚开学时在体育课上的出色表现得以入选。那时张元常穿一套西班牙队服,我常穿一套葡萄牙队服,所以圈内人士称呼张元和我为西班牙葡萄牙,合称伊比利亚双子星。班上入选的还有东门无蒂和西门催烟。东西二人号称三中烟圣,两人都是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吸烟,到初一时已有了五六年烟龄,烟瘾惊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天要吸多少支烟,只知道他们每人每天要用光一盒火柴。东门无蒂家住东门口,传说东门无蒂常常在夜半三更夜烟瘾发作的时候出门寻找烟蒂,以至于东门口一带荒无烟蒂。西门催烟家住西门上,一见熟人就催着要烟,哪怕对方只剩下嘴里那支烟也要催下来吸两口。谣传二人所到之处树木凋零寸草不生。另外,二毛燃婆粉王也得以入选,加上后来为增加后防高度补录进来牛成肖长天和万段本人,十六人的大名单我们班就占据了十个名额。剩下的六人分别是二班的城南三虎,一班的谢天谢地和三班的罗大鼻血。罗大鼻血的入选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罗大鼻血所在的三班足球水平相对落后,本来没有人能入选联队。但为了提高球赛的收视率,吸引三班女生到现场看球烘托主场气氛,万段还是将不会踢球的罗大鼻血召进了队里。罗大鼻血名字的由来是源于他曾经被他们班主任一耳光扇得鼻血横飞沧海横流。和罗大鼻血一样,粉王的入选也是出于足球以外的考虑。粉王面白无须瘦若无肉,又天生小脑不灵踢起球来好象小儿麻痹。万段只是考虑到其家中有钱,愿意承担球队参加比赛要交的一百块钱并承诺每场比赛后能兑现每名队员一瓶矿泉水才召其入队。

    那一届参加三中杯的一共有八只球队,分为两组,每组前两名晋级复赛。我们因为是初一新生,所以低调出战,提出的口号也不是什么“永争第一”“保四进三”之类的,而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阵形也确定为首创的防守反击型的“六三一”。门将谢天。两名高大中卫牛成肖长天,我出任右边后卫,其他三个后卫是二班的城南三虎。中场三人平行站位,从左至右分别是西门催烟东门无蒂和张元。万段一人突前。我们的战术意图十分明确,后卫得球后不需要交给中场组织,一个大脚就往前开,让强壮的万段去争抢。中场三人中的东西二人主要任务是用嘴里的烟味“熏陶”对方球员,分散其注意力瓦解其战斗意志,张元主要负责中场的拦截和偶尔的组织。定位球时为防止对方反击不要求牛成肖长天上前助攻,只要求两个边后卫要及时插上及时回防,并且要求门将谢天得球后尽量拖延时间。反正一句话,除了万段外其他人主要负责防守。为了突出风格,球衣选用意大利。每场比赛都是以保平争胜为目标。

    为了备战三中杯,我们每天下午都要训练两个小时,这让我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充实了不少。万段还出面动员各个班的女生届时到场观战。

    一个月后,期待已久的三中杯鸣锣开赛。我们首场对阵初二联队。比赛开始前,万段给每人发了两片止痛药。西门催烟不明就里,问万段:“你是在咒我们啊,还没踢就发药!”万段瞪了西门催烟一眼:“你晓得个锤子!你晓得过一哈(一会儿)有好多女生来看球不?你不紧张啊?止痛药有镇静作用,吃了就不紧张了。”我们“哦”了一声后都称高见。

    比赛开始前五分钟,噩耗传来,我们年级主任通知全初一学生开座谈会,除了足球队的十六人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缺席。消息传播者王建国还转达了主任对我们的关怀和慰问并代表主任叮嘱我们要赛出风格赛出水平。

    “屁!”万段见球场边初一的人走得差不多后,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老子那止痛药是白吃了。”西门催烟等人纷纷表示。

    但不管我们内心是多么郁闷,比赛还是得照常进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理作用,吃了止痛药后我们普遍打不起精神,出脚盲目反应迟缓。再加上没有女生观战,谁也不愿意使出飞铲鱼跃之类费力讨好的动作。上半场,东门无蒂和西门催烟还因为烟瘾发作在场上吸烟而各自领到一张黄牌。本来那裁判高度近视,你嘴里叼着支烟他根本看不到。但活该东西二人倒霉,忘了带火柴,居然向裁判借火。裁判掏出火来给二人点上烟后便立即向二人出示了黄牌,赢得场下初二的人一片欢呼。下半场,由燃婆和二毛换下东西二人,改打“八一一”,只留万段一人在对方腹地,张元一人在中场游弋。由于中后场脱节,球很难打到对方半场,下半场的大部分时间比赛都是在我方半场进行的。对方半场只留门将和两个后卫以及我方的万段,由于半天没有拿球,四人很友好坐在地上摆龙门阵,就差没拿副麻将出来坐成一桌了。九十分钟好不容易过去,双方打了个零比零。尽管比赛的过程有点难看,但比赛的结果还是比较令人满意。

    赛后,粉王兑现了承诺,给我们每人买了瓶水,但粉王同时表示下场不要他上场的话他就退出,买水的事,另找他人。

    第二场比赛,我们对阵后来夺得亚军的高二理科联。吸取了上场比赛的经验,我们没有吃止痛片,阵容也基本没变,只是由谢地和粉王代替了东西二位烟圣。但由于实力过于悬殊,我们被灌了个七比零,对方门将整场比赛都没有事干,只得坐在横梁上看小说。这一行为激起了我方女球迷的愤怒,纷纷向场内投掷矿泉水瓶和砖头石块等杂物,场面一度失控,比赛也被迫中断了十几分钟。

    第三场比赛,与我们对阵的是同是新生的高一联队。由于他们配合生疏,加上我们防守顽强,双方互交白卷。本场比赛唯一的亮点是替补张元上场的罗大鼻血,他在一次拼抢中与对方中场撞在了一起,为现场观众上演了传说中鼻血横飞沧海横流的一幕,血染战袍,赢得了满堂喝彩。

    三中杯上,我们虽然没有取得好成绩,但却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解下了深厚的友谊。班上女生们的表现也让张元和我很是感动。因为张元和我在队里个子最小,属于典型的根号二类型,经常被对手撞得四仰八叉,但每每这时,观众席上的女生就会为我们加油打气,让我们感到不已。而且虽然我们实力有限,她们都仍然坚持为我们呐喊助威,连万段赛后都有所感动,说无颜面对二零零一级的父老乡亲。

    三中杯后,日子渐渐趋于平静。张元和我还是三不五时到镇上去找那群哥们玩耍。在学校,张元和我也渐渐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了一片,也经常参加些张三李四的生日聚会。

    但那时张元总觉得自己的生活中少了点什么。

    我们都是看战争片,看英雄电影长大的一代,从小就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呼风唤雨独立擎天。张元也不例外,初一后期,张元愈发觉得自己应该趁年轻干些大事,让自己老了后好有点东西来回忆。都说乱世才出英雄,和平时期能出个鸟的雄啊!我们出生的年代,人民安居乐业国家繁荣富强一副欣欣向荣的太平盛世,没有抗战没有内战没有抗美援朝没有抗击越南甚至没有上山下乡三反五反。一想到这些,张元就觉得自己生不逢时。霍去病十四岁就打匈奴去了,而自己十三岁了还整天坐在个鸟笼教室里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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