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今夕何夕 > 第三章

?    大一刚来时李小飞担任过一段体育委员,负责整个大班约一百来人的早操出勤情况。第一天出操时,李小飞宣布:6:00从这儿出发,绕校区一圈,6:20来我这儿签名。话还没说完,立马有人跳出来反对。那人留一头剪发,穿一身白色运动衣,袖子太长以致手伸不出来。那人一边捋袖子一遍横眉倒竖地说,凭什么6:20到你那儿签名,我6:05就能跑完,怎么了?李小飞当时吓一哆嗦,以为要来打架,仔细一看是个女生。李小飞当时心想:就你这样,没人要。那个女生就是何夕夕,也就这一次李小飞把这个脸记了下来。

    高新新依然疯狂地学习英语,水平提高仅限于口语,应试能力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的再没处去了就原地打转,李小飞则一路绿灯,四级过了,六级也有过的趋势。高新新不屈服没有办法,期末考试时高新新央求李小飞给照顾照顾英语,拿一顿天花乱坠,五颜六色的菜名诱惑李小飞就范了。

    李小飞做完考试题,撕了一块纸,看上去挺大方地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答案,怕高新新超过自己,故意整错几个,又描来描去,模棱两可了几个,最后觉得就算高新新吃了狗屎运,咸鱼再怎么翻也超不过自己了,就朝高新新扔了过去。由于那块纸体积相当吝啬,导致质量有限,抵不住空气阻力,也懒得替高新新卖命,就在空气中还没飘就落下去了。正好落在高新新前面一个抓耳挠头家伙的桌子上。那小子冥思苦想正摧残所剩无几的头发时,见一物落下,仓皇四顾,发现一男一女监考老师正聊得火热,像几辈子没见过似的,就放心大胆展开纸条,喜不自胜,嘴里还不足唠叨:我说嘛,今天早上左眼皮跳得都管不了。高新新眼见着到嘴的肥肉被别人抢跑了,气不打一处来,拿笔直捅。也不知道那人是石头没感觉还是愣装没感觉。高新新捅得用力了,就全当苍蝇在上面歇脚,抖抖肩算是驱赶。高新新气得头发都开始跳舞,没办法就开始小声说:老兄,那是我的,我的!你听见了没?你这猪,哎……。后来声音就逐渐加大。旁边一紧张过度的女生实在受不了,摔了笔,脸红脖子粗地吼:不要吵了,还让人活不活,时间多得很吗?两位监考老师以为是在说他们,马上闭口不谈。

    高新新虽没抄得上,但也没食言。请李小飞吃饭,菜的名字叫“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上来了却是一碗汤,几根白豆腐,几片青菜。李小飞用筷子搅了一下,稀罕地发现了一只鸡蛋黄,忽有所悟地说:不是两只黄鹂吗?那一只呢?高新新头也不抬地猛喝汤,说:不知道,没来吧,要不就回家了。

    何夕夕恋爱然后又失恋。一恋爱就像十八岁的少女,阳光灿烂,路上见了李小飞也不打招呼。李小飞还死皮赖脸地嘲笑人家的白马王子像黑牛寨主,何夕夕也不搭话,扔一句“你也就一牛粪”,然后飘然离去。可是何夕夕一失恋,就变成八十岁老太太了,痛哭流涕,拉着李小飞去喝酒,还拍着李小飞的肩膀说,也就你可靠。这无疑说,李小飞也就你丑。因为女生们经常说:丑男人才可靠。

    李小飞就陪着何夕夕伤心。李小飞倒不是伤心何夕夕的处境,他伤心自己的腰包,每次喝酒都是李小飞掏钱。每次何夕夕都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就吐。何夕夕就算醉了也懂不能随地乱扔东西乱吐痰,就像有一次,他们去动物园看黑熊,喂完了东西,何夕夕硬是没让李小飞随地乱扔塑料袋,拉着他到处找垃圾桶。何夕夕醉后不愿随地乱吐,就稀里糊涂朝李小飞乱扒拉,拉住了李小飞的口袋像抓住了救命草,张了嘴就往里倾倒。李小飞的口袋承受不起酒水之重,那些酒水杂物就会顺着李小飞的裤子流进皮鞋里。李小飞走起路来,那只鞋就不足“咕唧”“咕唧”直埋怨。

    那位canadiangirl根本就不理高新新,说高新新英语说得比汉语还难懂,暗地里说他“that’safoolishdonkey”,高新新挤一脸悲壮大声宣誓,他一定要找一个绝色美女做女朋友,不然终生不娶。然后又长叹一口气,那一脸的悲壮换成了忧伤,自言自语道:温柔乡是英雄家,可是我家在何处。有一东北汉子特直,立马拉出通讯录狂翻,说:高新新,你家在山东那疙瘩啊!另一汉子似遇到了知音,马上用莲花落唱:叮了个当,叮了个当,黑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有个洗脚的实在受不了,脚都不擦就用被子蒙起来,哇哇大叫:整个他妈一群憨豆。然后故意把呼噜打得震天响。

    何夕夕又迷恋上了文学社,整天逼着李小飞替她写稿子,因为她要开各种各样的会没时间写,而且那些会名目繁杂,需要列一张表才可以看清楚,那些会的通知后都要忙不迭地加一句“后果自负”,这个词像毒瘤,何夕夕触目惊心,被吓得肝胆俱裂,好像不去会死人似的。碰了几个钉子后,何夕夕终于明白迟到了不好,早到了也说不过去,于是就不停地看表,把时间计算的能用秒来衡量,李小飞突然想到了“clock-watching”。

    李小飞受不了就说:凭什么让我写,又不是我参加文学社。何夕夕就说:真不够意思,还算朋友吗?李小飞两眼放光,涎着脸问:什么朋友?何夕夕皮笑肉不笑地说:酒肉朋友。李小飞立马神色黯然,说了一句:又要折腾我的生活费啊!不过这句话他自己都没听见。

    李小飞根本不是搞写作的那块料,写的东西弱智的不得了,他自己都羞于看第二遍。不过在小学时,李小飞就特别喜欢写作文,而且写得相当有水平。记得,曾在某个小学生拼音报里发表过一篇文章,其中有一段是这样的:

    “她的温度使我欲说还休,她的脚步又使我走投无路。

    看着她的脚步像蝴蝶般轻盈,看着她的脸上染着青春的感觉,看着她从我的眼中走向心中,从心中走向梦中,从此我的梦境绚丽如同擎着的火炬。“

    他们的语文老师看了吓得说,这孩子是不是早恋了。一看题目才知道是些春天的,又怀疑是李小飞从哪儿抄来的,后来一想人家报社都没怀疑,我怀疑个啥?就拿了这报纸到处宣扬。

    后来市里作文比赛却没有李小飞,但是有程二虎的。李小飞打心眼里就瞧不起程二虎,他写的字特丑,像冬天的枯树枝搭起来的,还不是同一树种;他不讲卫生,鼻孔下的鼻涕川流不息,到了冬天能开溜冰场;他一唱歌,学校隔壁养猪场里就此起彼伏地应和。但是确实是程二虎去市里参加作文比赛了,而没有李小飞。李小飞就特受打击,之后就对语文老师有意见,继而憎恨语文课,最后恨乌及屋连作文也爱写了,导致李小飞的作文水平一直在小学阶段徘徊。后来李小飞才明白不该怨语文老师的,谁让程二虎的表姐在校长家当保姆呢?

    既然何夕夕逼着李小飞写,李小飞怕她一犯劲又要拉他去喝酒,就捏着鼻子,闭着眼睛胡划拉,竟然把小学尘封了十数年的那段给生拽硬拉出来了,实在不知道该起个什么题目,信手就起了个了《梦里荒草》。

    医学院里盛行一种叫“催眠术”的游戏,就是让一个体质还好,心律正常的人,蹲在墙角,用尽全力深呼吸十来次,最后一次憋住气站起来,另一个强壮有力的人往他胸前猛一推,那人立马就晕菜,然后会见到许多离奇古怪的现象,伴随着做出一些光怪陆离的事。据说,有人被催眠后,痛哭流涕地喊:妈,我再也不喝酒了。有的人摸着墙壁特煽情地说:你太漂亮了。还有人拉了鞋就胡乱扔,破口大骂无耻。醒了后,睁开眼看别人的神情像看外星人,还一边问:我在干什么呢。旁观者们则像一群魔鬼都张了血红的嘴玩命地笑。

    李小飞痛苦睡眠不足,有心被催眠一下。后来查了许多资料,才知道那叫“呼吸性碱中毒”,使大脑暂时失去功能。李小飞就杞人忧天怕哪天有人被“催眠”催挂了,就玩完了。李小飞怕自己被催挂了,就断了一试的念头。后来有人把这个游戏通过带家教的小孩推广到中学里去。李小飞很担心,就义务到中学里去作演讲,说:不敢玩这游戏啊,很危险的!那些中学生比成年人还有主见,哪会听他的。看他那傻样在那吐沫横飞,像在看猴子耍戏。李小飞感受到了看猴的目光,知道阻止不了,就临时改变策略,说要玩只能是身体素质好一点的,心脏不好的不行,抽过风的也不行。李小飞本意是想吓唬他们一下,以便阻止这种危险游戏的流行,结果成了宣传鼓动大会。那些中学生一天到晚,一没事就问别人:你丫抽过风没?后来渐变为口头禅,有舌头大的以讹传讹就成了:你丫抽风不?

    李小飞根本没有想到那篇《梦里荒草》能在校报上发了,他更没能想到的是,何夕夕粗心地都没把名字换成她自己的。何夕夕拿了报纸高兴地跳了两下,就站那不动了,咬牙切齿地骂李小飞无耻,无赖,缺德,最后不骂了,眼睛四下里寻觅李小飞,琢磨怎样吃他。

    李小飞意外地大笑,笑完了想:校报除了那几个作者眼睛盯着自己的“豆腐”一遍一遍朗诵外没几个人看。校报的质量不说了,数量就开始明显锐减,以前还能当作草纸演算演算化学式练练英语外,别无其它用处,上厕所都嫌那纸硬,现在就发了那么几张,物以稀为贵,校报的地位就上升到桌子上来占座位,不过报纸都长得差不多,因此经常有人因为搞不清那报纸是谁放上去占座位的而争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

    何夕夕特恨李小飞,乘机宰他,连哄带骗把他弄到北景公园划游艇。李小飞每掏一次钱心都抖一下,导致手也抖一下,后来抖习惯了就不抖了,发票子像发传单。等他们走出公园门时,看门的都回家吃饭了,就剩下收费的跟着他们,盯着李小飞的手眼都不眨,随时准备接受李小飞发过来的“传单”。

    最后一班公交已经没了,何夕夕要打的。李小飞手刚伸进口袋,就吓了一身汗,掏来掏去掏了两个硬崩。何夕夕气得猛翻白眼,她本来就是专程来宰李小飞的,所以压根一分钱也没带。出租车司机停在那儿不住地按喇叭。最后扔了一句:吃饱了撑的。然后一溜烟义无反顾地跑了。那句话提醒了李小飞,一天还没吃饭呢。肚子里正闹饥荒,不想不要紧,越想闹得越欢,在下去恐怕要揭竿起义了。何夕夕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离学校还有很长一段路程,李小飞就提议先吃点东西,算来算去,只有吃馒头才最合算,何夕夕一脸不高兴,假装生闷气,坐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李小飞肚子里闹革命,情绪就不稳定,耐性就打折扣,说了一句,真受不了你。转身就要走。何夕夕一把上前抓住他说,买张彩票吧,这么倒霉,我看能中。李小飞则坚持要买馒头,最后商量决定,数七个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人,如果男的多就依李小飞,女的多则依何夕夕。

    首先是一对夫妇抱了个小孩走过来,那小孩太小无法辨认性别,何夕夕坚持说那是个女孩。李小飞等他们走到跟前突然大发感慨:小妹妹,好漂亮啊!那抱小孩的妇女朝李小飞笑了一下,对那小孩子说:儿子,叫叔叔。还故意把小孩两腿不露声色地分开,好像在说,看清了,我这可是儿子。何夕夕先输一局,接下来是一个老太太搀着一个老爷子,老爷子一颠一颠地挪。老太太不时地腾出一只手把老爷子的大衣往上披。李小飞突然想到一段相声里说:男孩子放手了失去的可能是爱情,老太太放手了,失去的就不仅仅是爱情了吧?李小飞感觉太逼真就不住地“嗬嗬”笑。何夕夕白了一眼说看你那傻样。然后指着老爷子对李小飞说你以后也就这样了,又突然想到她也会像老太太那样容颜枯焦,满头银发,就闭了嘴不再说话,只是她疑惑她将搀扶的是谁,想到这儿,她望了望李小飞,李小飞还是在“嗬嗬”地笑,旁若无人。这算是一平局。随后一骑自行车的,雪崩似地从他俩面前穿过,没看清脸,头发特长,在空中迎风招展,有一缕耐不住寂寞偏离了轨道,在李小飞的脸上划了一下,李小飞觉得脸上**辣地。何夕夕判自己赢了一个。李小飞说:留长发的不一定是女的,留短发的不一定是男的,就像……。他本来是要揶揄何夕夕的,说像你一个女孩子不也留短发吗?当他转向何夕夕时,意外地发现何夕夕竟然蓄起了长发,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夜色妩媚,晚风习习,发丝也能轻轻飘动。李小飞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站立的竟是一个女孩子,这意外发现让李小飞嗟叹不已。何夕夕还在等下文,李小飞话锋一转,竟然说:就像剃光瓢的还有尼姑呢。何夕夕“扑哧”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细牙。李小飞用眼角目不转睛地斜着看。

    这个最终归何夕夕,三比三平,剩最后一个了。果真过了个光瓢的,那头皮真是一毛不剩,像抹过油,明光锃亮,在路灯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李小飞兴奋不已,说这是一男的,肯定是一男的。这人走近了,李小飞就傻眼了,正好应了他那句“光瓢的还有尼姑”,可是人家不是尼姑,穿着高跟鞋,打着口红,戴着耳环还有鼻环,分明是一超潮流,超时髦的新一代女性。按照游戏规则,何夕夕胜,就买彩票。

    李小飞告别了期待中的馒头,到了一个快速抽奖机旁,由何夕夕选号,李小飞血糖偏低神情恍惚,已经失去了关心的热情了,总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夕夕突然跳起来抱住李小飞,大叫:中了,中了。李小飞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何夕夕的头发撩得鼻子发痒,就不住地打喷嚏,喷了何夕夕一脖子,何夕夕也顾不上恼火。结果是他们有了足够的资金去吃烤羊肉串和打车。

    李小飞为了能拿几个学分,颇无奈地参加过好多课外活动。比如辩论赛,无非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超现实主义话题。有人当场跳着高地叫“就是先有鸡,鸡,鸡,鸡……。还配合”一阳指“,那无形剑气,穿过对手满场乱飞。对方则还以”六脉神剑“,配合的内功口诀是”蛋,蛋,蛋……。台下一群人像观赏现场斗鸡,兴奋异常。最后,对手掌门人特绅士地给李小飞发了个“一阳指”,说:我想问你这个辩友,到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李小飞本来就是来混的,愣是再怎么“凌波微步”都没躲过这一招。李小飞还真不知道己方的是鸡还是蛋,就瞎蒙地说:我方辩友刚才明确阐述了我方观点,别人讲话不注意听是对别人极大的不礼貌,请对方辩友注意。李小飞的“小李飞刀”见血封喉,对方只能干跺脚,用不上口诀。李小飞获得了“优秀辩手”的称号,下了台就有女孩子跑过来献花。何夕夕在台下看到了这一幕,突然感到了摸不到边际的失落。

    何夕夕想到,李小飞参加相声大赛那天,是她帮李小飞拿大衣的。李小飞当时穿了一身黑色西装。何夕夕想说:你穿西装其实挺精神的。孰不知到了唇边就改成了:你穿西装蛮神经的。她就自己披了大衣,李小飞一脸无奈,也不说话,当时上牙和下牙打得热火朝天,声音已经无法穿越了。何夕夕当时想到曾有个男孩约她玩,她说她有点冷,那男的特牛逼地说:我知道今天冷,所以就多穿了一件衣服。说完了还得意地笑。何夕夕当时就想上去抽他。但是,她不知道,她要是对李小飞说这话时,李小飞是何种表现。但是她希望李小飞说他自己冷,然后她顺势把衣服还给他,李小飞再顺势把她抱住,这样两个人的天地,固若金汤,风雪不侵的。但是李小飞仍然是那幅永远打不垮的死皮样子,越这样,何夕夕就越打击,从言语,精神,经济上等等一切一切的地方出击,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多了去了,她不信就折不了个李小飞。最后她沮丧地得出结论:李小飞是一发育不健全的弱智儿童,耍贫嘴耍得六月下雪,来点真格的就夹着尾巴死不认账。

    何夕夕新交的男朋友面皮白净得让李小飞扼腕叹息,背驼的让李小飞自叹不如,胆大的又让李小飞想割腕自挂。那天他与何夕夕一到食堂门口就被那人截住了。那人直接走到何夕夕跟前说:我想请你吃饭。显然人家是有备而来的,直接把李小飞当空气。何夕夕不说话转过头来睁大眼看李小飞,李小飞觉得没味,自己走进食堂在窗口前徘徊。何夕夕不一会赶上来说那人想请我吃饭,你就没一点反应。李小飞眼都没抬地说:我反什么应,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随便到一个窗口打了一份菜,结果被打菜的阿姨多消掉小数点后的四分钱。

    由于学校的食堂被私人老板承包了,因此饭菜的价格扶摇直上,后来嫌扶摇直上不得劲,就改为一路飙升。学生们联合起来罢餐,学校一紧张就向食堂老板加压。后来价格不飙了,数量就狂跌,数量跌得连老板自己脸上都挂不住了,就在质量上作文章,质量就被做得永无翻身之日。

    李小飞卡上的四分钱无故被捎带走后,就问那胖阿姨。胖阿姨也不赖账说了一句:你要那四分钱干啥?李小飞反常地气不打一处来,一字一句地说:你挂羊头卖狗肉就不说了,还顺手牵羊。那胖阿姨也火,油乎乎的手往李小飞的衣服上一抓,没抓着,留了五个手印,跳起来叫:你给我说清楚,谁卖给你狗肉了?谁牵你羊了?周围一圈人顿时哄堂大笑。其中有人把碗敲的叮咚乱响还一边叫:还“两只黄鹂”呢,不如叫“单凤朝阳”吧。李小飞说:土豆烧牛肉,只见土豆,不见牛肉,西红柿炒鸡蛋,鸡蛋哪去了?那胖阿姨也不含糊,来了句:牛肉在牛身上,难不成在我身上?李小飞秀才遇到兵,没办法,直接投笔从戎,说:就你偷吃了,不偷吃长那么胖,不在你身上在谁身上?胖阿姨气急,抡起勺子就朝李小飞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打人了,罢饭!罢饭!一群人哄哄地闹起来,何夕夕趁乱拉着李小飞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你活像个泼妇,好新鲜,你还会这样?李小飞也不搭话,气乎乎地快走,扔下何夕夕一个人在那。何夕夕一脸无辜地在后边喊:我没有惹你吧?

    高新新英语学得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懂,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英语了。全校最漂亮的canadiangirl不理他,他就违背誓言,退而求其次,再退而求其次,最后再次不下去的时候,他站在阳台上呐喊出了让其他人听得懂的第一句完整流利的英语:ihatelove,ilovehate。

    李小飞在路上碰到何夕夕和她的‘白面驼子’,看见何夕夕的手插在那男孩的口袋里取暖,李小飞想那只手前两天还在他的口袋里取暖。何夕夕想举手和李小飞打招呼,李小飞就故意顾左右而看别的什么,何夕夕带着红袖套的手就那么举在半空,像一擎着的火炬。李小飞突然想到他曾经嘲笑何夕夕的袖子太长,像唱戏,何夕夕就特意做了一副红袖套,还故意在他面前晃过。李小飞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凭什么以前老说人家何夕夕找的男朋友像“黑牛寨主”,何夕夕曾经说自己像一牛粪,我看也就一牛粪。李小飞又突然想到何夕夕曾经对他说过:牛粪其实也蛮好的,鲜花插在上面挺有营养。李小飞觉得眼睛里有湿润的东西闪烁。

    李小飞特害怕在路上碰到何夕夕,尽管他告诫自己没有理由这样,但他怕那种分明写在脸上的尴尬表露出来。他绕着穿红衣服的女孩走,最后竟绕着所有的红色走。

    “春寒料峭能怎样?夏蝉鼓噪又如何?秋风乍起也无所谓,寒冬落雪我是你心中奔腾不息的鲜血,于你的胸中繁衍亘久不衰的温度”

    大四后半学期,一大群人忙着考研就把气氛搞得十分紧张,还要一边上专业课一边去医院见习,气氛就更紧张,李小飞坐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却毫无睡意,讲台上的老教授挥汗如雨地讲着什么,台下仅有的几个人则在热火朝天地搞复习。李小飞看看何夕夕经常坐的那个座位仍旧是空荡荡地,灰尘布了好几层,抽屉里几本书胡乱地放着,显得寂寞凌乱。李小飞突然意识自己现在还是个学生,当学生的感觉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这么好过,因为只要还是学生,青春就没有完全走远,那些无论欢欣鼓舞或者痛彻心肺都还徘徊在昨天,独守空房。

    当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走过那张布满尘土的桌子旁,用布轻轻擦去尘土,桌子上显露出来一行字母,“giveyourhandandholdme”,最后的”holdme”被虐待似地又被刀胡乱地划了几道。李小飞突然失落地失了忆,他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喃喃自语我在干什么啊,我都干过些什么呢?一个打扫教室的站在门口说:干什么哪,一个人玩催眠啊?

    李小飞被分到市外一家医院实习,轮流转科让他目不暇接,各种面孔又让他眼花缭乱,日子匆匆流过,他都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么?有机会他到外地一家医院参观学习,在楼道里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实习生嬉闹,女的一指男的说,你也就一牛粪。那女的袖子太长,手伸不出来,挥来挥去,像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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