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翔终于决定暂时相信我和东方无忌的谎言。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他压根就没相信,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于是他派了一队人“护送”我和东方无忌向雁门赶去。那只狡猾的小狐狸是想看广陵和东方无忌相斗,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我和东方无忌坐在马车里,相对无言。东方无忌估计很郁闷,一向都是他算计别人,总算也被人算计一回了。该不该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就说萍儿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救我出来呢?原来是李翔故意的,能引出东方无忌这条大鱼,他也是出乎意料吧?可笑东方无忌还自作聪明呢!不过现在的我还真笑不出,因为可怜的我就是那只蝉!什么时候那么窝囊过?唉!时也!势也!
东方无忌闭目养神中,听到我的叹息,睁开眼来。嘴角竟还挂着一丝笑意。
“很有趣啊,终日打雁,倒给雁叼了眼睛。”东方无忌淡淡地笑着,若无其事地说。
“你很乐观。”我懒洋洋地说。
“能让人送我们离开,不是很好吗?实际上,我并没有损失什么啊。何况,有哥哥在,那边,也不要紧。”东方无忌搂过我,安慰地说:“能和你一起,真好。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与你为敌。现在这样,你在我身边。真好。”说着。脸上泛着幸福的微笑,双眼竟泛着璀璨光芒。
也许是心有余悸,也许是累了,我对东方无忌貌是深情的表白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淡淡地说:“我是无所谓的。”我真的是无所谓,因为我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当然,除了我自己。李翔也答应我,会留住李颖的性命。有这句承诺就够了,对于一个做大事的人来说,至少要有一言九鼎的品质。
“很意外呢,李翔居然是暗夜的主使。我竟一直不知道。”东方无忌自嘲地说:“不过星辰,你的反应倒是很冷静,难道你早就知道吗?”
我心头一颤,我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吗?也许只是我一直以来下意识回避吧?我怀疑过李苍,怀疑过李麟,就是没有怀疑李翔。也许是因为他那纤弱的气质蒙蔽了吧。我一向对春风般的男子没有免疫力,因为父亲就是那样一个人,所以我无条件地相信了南宫,也相信了李翔。可是,最终,李翔欺骗了我。
我苦笑着,说:“我很早就怀疑李翔和李麟的身份,毕竟,他们的气质是不会骗人的。我也不相信你,因为你出现的太巧合了,我一和李翔他们分别,认识楚河,你就出现了,巧合得让我觉得是故意的。不过现在,我有些怀疑,连我和李麟的相识,都在别人的预料之中。我自以为聪明地避开了母亲的眼线向江南走去,但是却很巧合地遇到了李麟,真的是巧合吗?呵呵,也许,他们一早,就想我嫁给李麟吧?不过此事,李麟兄弟也在母亲的算计之中,因为,李翔是不愿意我嫁给李麟的。我身边的一切,都是阴谋。”
东方无忌看着我伤痛决然的表情,神色一悲,心痛地说:“星辰,你想太多了,你的母亲,也是希望你幸福吧?嫁给李麟,是你出生之前就定好的。我的父亲说,当年皇上把你的母亲赐给易学士,其实他也喜欢你的母亲,两人约定,今世无缘,愿将此缘由儿女再续。”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的父亲和母亲他们是故交我是知道的,当年皇上北征,还得到了东方家的大力支持,所以,东方无忌才得以进入皇家秘密组织——暗夜。但是,我只听说母亲和广寒有一段悲恋,却没想到,皇上居然也插上一脚!这究竟是哪更哪啊!我觉得我的脑细胞开始成片阵亡了。
东方无忌笑着,笑容中仿佛带着无尽的忧愁,仿佛自言自语般:“我早就知道你是李麟的。可是我却还是爱上了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我欺骗你的惩罚!每个人都是无奈啊。”
“我最无辜了。”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变态不说,而且都是对我变态,满天神佛啊,我究竟是得罪谁了?
“无辜吗?不错,你是无辜的。我们都是无辜的啊。可是,如果不是你也有志于天下的野心,谁又能奈何你呢?所以星辰,这就是命,既然是你的选择,你就得认命!”东方无忌看着我,认真地说。
“这可真不像你!”受不了他认真的表情,我别开脸不看他。母亲以前也说,人,终究比不过命。可是我不相信,我既要天下,也要留住我爱的人!我要为我的紫竹报仇,为我的小颖报仇。这一刻,我明白了我的心,只有我得到了这个天下,我才可以得到我想要的吧?才可以保护我爱的人,再也不用像现在一般,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明白了,我恢复了自信的笑容,微笑地说:“我明白了。”
东方无忌先是担心地看着我,触到我坚毅的目光,才舒了口气,道:“你近日是忧虑过度了。现在我可放心了,这样才是我的成竹在胸的星辰啊!放心吧,我们会成功的。”
我抱紧他,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冷笑,不错,会成功的。只是,成功的是我,而不是我们。我只要有我自己就够了。现在,就让我利用你吧,东方无忌,你选择了权势,就该明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你应该感激,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欢畅地笑着,深情地说:“无忌……”
帘外的景象还如来时一般。只不过,当初是初夏,而如今是深秋。当初身边的人是广寒,现在则是东方无忌。算不算是景物依在,人事全非呢?广寒倒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莫名的感情。现在倒好,成了“父女”了。我这个便宜父亲啊,为了阻止我和广陵可真是不余遗力!我是不是应该感叹他对李家的忠心呢?呵呵……
过雁门而不入,直接向广陵的驻地“柳营”驰去。因为我必需乘马车,而且也必需掩人耳目,一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到了草原的时候,已经感到肃杀的寒风了。西风紧,北雁南飞,晴朗的天空干净得宛如一面镜子,没有一丝云朵。虽然我很想停留,可是护送的军士却是一点不肯通融。我想到李翔阴狠的表情,对他们表示同情,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做李翔的手下,不容易啊!看东方无忌就知道了,变态只能教出变态……不对,我似乎也是东方无忌的上司……
到了晋北,一队骑兵把我们团团围住,我知道,是广陵到了。心中一阵激动。广陵转身时哀痛决绝神情映入脑海,我竟不敢出去。
“什么人?”一声厉喝。不是广陵?缓缓舒了口气,可是心中却一片落寞。广陵,不来吗?他是不知道我来了吧?他见到萍儿了吗?
“奉太子之命,护送大王妃到定北军监军。”这算什么理由,怎么听都牵强。哪有送一个王妃来监军的?况且监军这种命令,也不该是太子下的。李翔是吃准了山高皇帝远吧?还是吃准了广陵对我的感情?这样一来,广陵和李麟,也算心存芥蒂了。一石多鸟啊!
沉默了好一会,终于有人回答道:“既如此,随我来。”
到了柳营,我和东方无忌被分开了。东方无忌故作镇定地对我说不要紧。但脸色已经开始发白。李翔派来的人离开了。而我却被软禁起来。广陵没有来看我。看守我的士兵虽然毕恭毕敬,却没有和我说话,而且神色中都带着愤然,像是我得罪了他们一般。我想不出所以然,心中只是不安。广陵,究竟在想什么呢?他真的不愿再见到我吗?
种种思虑,使我脾气变得烦躁起来。我开始不吃东西。广陵,你真的狠心至此吗?饿了三天,我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毕竟,我现在是一个人吃饭,两个人消耗啊。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一尸两命了。望着外面幽幽的月光,我惨然地笑着,倒下了。
在一阵幽幽的叹息中醒来,我知道,是广陵来了。我强自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满面胡渣的少年,不知从何说起。
“吃点东西吧,不为你自己,也为你的孩子。”广陵冷冷地说,幽深的双瞳带着寒风般的恨意,转身欲走。
我连忙一把拉住他,哽咽地说:“别走,别走……”虽然明白广陵为什么恨我,可是我还是感到一阵委屈。广陵,我是真的爱你的啊,真的,可是,命运这样捉弄我,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广陵顿住了脚步,双手握拳,身子颤抖着,良久,转过身来,竟是泪流满面。我吃惊地望着他,企图起身,却不支地倒下,广陵连忙抱住我。继而又触电般地松手,忿然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出现,竟不肯放过我吗?为什么不让我忘记你?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你的……我以为我可以的啊……”广陵痛苦地抱着头,蹲下。像个孩子般哭泣着。这个坚强骄傲的将军,竟在我面前痛苦。广陵啊!我心痛如绞。只得艰难地说:“对不起……”
广陵通红着眼睛,捉狂地瞪着我。突然长笑着,“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说过会等我的,你说过的!星辰姐姐!”他一字一顿地说。眼泪映着烛光,竟像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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