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非也,非也!”正直王举人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陶醉在美好前景的幻想当中时,厅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随即便见一老者出现在了大厅门口,此人高八尺有余,皓首白眉,银鬓微垂,轮廓鲜明,鹤骨仙风的面容之下飘着一身青色袍衣,看上去似乎是个修道之人。
众人皆出奇色,伸目望向正缓步走近的老者,心中甚惑。在座的大都是城中好文之人,因此可以说人人对这道遥中的文人文事都是了如指掌,但眼前这位贸然进厅出以否定言语的老者,他们却从未见过。是来捣乱的?是来赐教的?是来胡乱戏说的?是一位不识书物的老混混?是一位通晓学术的老学究?与李员外曾有过节?是李员外的亲戚好友?
有不少人开始将目光从老者身上转向李员外,只见李员外亦一头雾水,但却不忘询问身旁的家丁,只是之后仍是一副不得其解的模样,眉头微闭。但片刻之后,他便又打断了厅中短暂的沉默。
“敢问老人家是谓何人?何以来此?”他这句话问得什么巧妙,既有询问老者来到此处的目的之意,也隐含了对老者可以透过门口家丁来到大厅的疑问。
那老者一脸安然的答道:“老道虽然才疏,不敢妄称懂得文道之人,但行走江湖多年,也片面的懂得了一些人世间道理,方才于十里之外闻见此处有人以天地之道为论,心中甚有倾听之意,故而来此,失礼之处还望各位文士海涵!”
众人脸色微变,倒并不是因为“十里之外”这几个字而惊疑,而是老者言语中所透露出来文涵使他们顿生了几分好感。至于“十里之外”这几个字,文士们也只当是老者用了文学中一种惯语罢了。但实际上,这是一个不假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从前居无定所的生活,李员外具有了一种异于一般文人的性情,是一种在人看豪气得有些过余、开阔得有些过盛的性情。用褒义的话说可以是豪迈、不拘小节,用贬义的话说则可以是放荡不羁。尚记得在他四十一岁那年,便用一时的投机而执意的与当时一个年仅十六岁的穷书生,现今的当朝宰相结为了异性兄弟;亦记得有一次他与家丁行于山野小路上,不甚撞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农夫,当时家丁们全部因为农夫的蛮横而尽显怒色,那农夫却不以为然,反之用更刻薄的语言对李员外进行讽刺,但李员外却因偶然受到农夫言语中一段话的启发,竟不顾农夫言语的冒犯,反而拱手行礼而去。
这样一个豪纵之人,又怎么会太过与人计较一些细节呢?而刚才见老者亲和的言语中透出的文涵,心中的猜忌亦是已然烟去,反之他对老者的友善之意更是不逊于厅中任何一人。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只见李员外面中带笑,接着嚎声对老者道:“老人家既是为文而来,那便是李某的客人。增座!”
“多谢员外!”
家丁很快搬来了一副茶桌椅,并顺便在众人身后香炉中插入了三支新的文香。老者仍是一脸安然之色,犹若无事的走向了家丁刚搬来的桌椅。轩辕铭枫凝视着眼前这位老者,心中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老者即入座。李员外扫视了一下整个大厅,最后眼球还是回到了老者身上。“老人家方才言以‘非也’,可是对这位王举人所论有所异解?”李员言语中不忘伸手想王举人方向“摊”了一下,以示尊重。
老者伸出右手做了一个“不敢当”的姿势,道:“异解不敢,只是老道觉得,方才这为秀才所言,似乎太过断然。
王举人脸上隐隐有一些不屑的神情,但仍不假礼数的对老者道:“老人家请赐教。”老者轻轻一捋身前的白须,道:“老道想先请教秀才几个问题,不知可否?”“老人家请问。”
老者道:“敢问秀才,人是靠什么来操控自己?”
王举人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靠脑中的思维与腹中之心。”
老者续问道:“那么秀才控制自身言行时,此二者会有什么最本质的感觉呢?
王举人道:“自然是一中充实的感觉。”
老者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是否可以说明人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来来控制自身呢?既能说明,那又怎么能说人的一切皆是由天控制呢?”
此言一出,原本笑意高挂的王举人脸色骤然僵了下来,面容上的轻蔑之意瞬间消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懊悔,他在为自己平时做学问时不屑深究,只一味的顺应书中意思而后悔。他欲言又止,一时竟无言以对这位“不堪一视”的老者。但他如果够聪明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能反应过来——老者刚才只是换了个角度进行自己的论述,与他的言论本质上并不存在矛盾。然而这个傲慢的书呆子却没看出来,而在场不少看出其中“蹊跷”的人,也都只是在心中暗笑王举人的愚昧,并未加以茬言,一来是因为他们早就对王举人有所不满,二来是他们并不了解这个不请自到的老人到底有多少内涵,担心成为第二个王举人。
老者没有顾及王举人的颜面,继续说道:“世间万物,皆由天而生,亘古至今,变幻无穷。正所谓,人久生欲,欲则思变,因而这世间有了富人与穷人,百姓与皇族,亦有了普通人与修道之人。纵观当今世上,道者何止千百,而凡道者,则必苦于常人,但一旦得道,则又必然异于常人。所谓道则或灵,灵则必寿。修道之人,虽长年苦与参禅悟道,但倘若有成,则腾云驾雾,延年益寿,尽数拥有,一日万里或年过数百,不足为奇,而常人却不能。可是依秀才方才所言,谓世间万物皆由因天之道而具有一定规律与定格,无一例外,那常人最终与道者有如此差异,难道也可以说是天道所定格的吗?或说难道不是被天道所定格的事物中的例外者吗?固尔天道可逆,且易逆也!”
老者说得绘声绘色,而这一次已然是从正面将王举人的言论推入了深渊。此刻厅中已再没有人敢怀疑老者身上的文学内涵,而且也应该无一人有能力站出来与老者进行反论了。王举人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现在已经彻底对自己只是对书中文字有一知半解便拿来买弄的做法感到悔之莫及。此刻,他只想学习一项本领——挖地洞。
“前辈此言,似乎有所不妥!”说话者正是从入座到现在一直扮演着旁观者角色的轩辕铭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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