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经历城市 >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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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行人的脸如风中一晃而过的树叶,匆匆地如我的脚步。

    我必须面对那些永远也写不完的材料。王主任、曹主任,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冒出个赵主任、钱主任、孙主任、李主任来,他们会一个劲地叫我写,然后叫我一个劲地改。才来一个月,这已让我透不过气来。

    赶到机关,抽出那只佟莉赠送的镀金笔,马不停蹄地写了起来。然而写了几行,就是觉得自己都不满意,心想更难让主任们满意了。十分钟过后,我揉掉的纸团已经有五六个了。我想罢笔不写了,但我马上意识到这是我的工作。我可不想再次失业。我硬着头皮,冥思苦想绞尽脑汁,违心地写了很多的空话套话,凭想象添油加醋捕风捉影绘声绘色地描绘了一番,加上去的内容七拼八凑地足足有三大页,我念了一遍,除了文理有些不怎么通顺外,基本的事实数据都还过得去,。我看了看表,下午二点,睡意上来了。正要上床睡,来了电话。刘洁说,吴敏的男朋友来了。我正烦,没好气地问道,就这也要打电话来告诉我。刚才,就在刚才,大街上还压死一头猪呢,我也要告诉你吗?我要睡觉了。我欲放下电话,刘洁急了,他们打起来了。我这才想起苏娟说吴敏刚谈了男朋友,听说她男友对她很好,怎么一下就发展到这地步了呢,真是易涨易落小溪的水。我问在哪里打,妻子说,就在我们家。我一听急了,问,吴敏的男朋友怎么会找到我们家的呢?刘洁说,不是现在的男友,是吴敏老家的男朋友,是马军啊。我这才忽然想起吴敏现在有着两个男友的事实来。那你劝来不就得了?我劝不开。你再找个人劝一劝吧。联想到罗燕的事,我没好气地回答。这些人刚来时,我都亲口对她们说过,城市不比家里,由不得你们耍小性子,这是别人的地盘,你得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就象我现在一样,也得看领导的脸色行事。可这些人就总给我添乱子。扔下话筒,我也就没管那么多,倚在床背上,闭着眼睛想养一会儿神。想要进入我想要的那种忘我的理想的意境,这也是我能比较好地入睡的必须的序幕,电话声再次响起。妻子焦急地说,你还不过来啊,吴敏的脑袋开花了。你快过来啊。

    我这才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出租车飞快地赶到家里。

    还没到门口,一个咆哮如雷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不用说,这个人便是马军。马军曾是我的同事,最近有三年没联系了,不过他的声音依然没变,平时说话都粗声大气地。

    马军见到我,也没打招呼,依然如一个醉汉,在咆哮着。他的一只胳膊在不停地淌着血。我赶忙劝他去医院。他不听,像一条怒狮一样,眼里射出凶光,追问我是不是认识余文,他一定要亲手杀了他,然后和吴敏一起去跳珠江。妻子在一边不停地劝阻他说,你别这么大声好不好,我们这里是学校,别人听见多难听啊,你不害臊我还难为情呢?快去医院吧,吴敏还不知道伤势怎样呢。妻子脸色煞白,吓得不成人样。我这才注意到吴敏不在,问妻子,妻子对我的迟到很是不满,对我吼叫道,去医院了!

    谁陪她去的?我问。

    苏娟,还有罗燕,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呢?你对她们的事,从来就不管!

    我怎么没有管呢,她们都是我的家乡人,我的亲戚,我的朋友,每次出了事都是我在围着她们转,但此时,我不能和妻子理论,也不计较她。我着急地问,她的伤势重吗?

    死不了!死了倒干净!妻子咬着牙齿说,边说边收拾狼籍的打斗现场,把一只塑料脸盆摔得劈里啪啦响。

    马军的胳膊还在不停地滴血,我拉住他去医院。他不走。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我快走,你再不走,我赶你出去!我的声音也陡然高了起来,我对他咆哮着。

    马军用可怕的眼睛剜了我一眼,起身跟着我出去了。

    我们心急火燎地赶到吴敏入住的医院。

    医生不让见,说吴敏的伤势很重,失血过多,很可能感染破伤风。正在抢救。这时,从急救室里走出一个大夫,问我们谁是伤者的亲属。听了医生刚才的陈述,马军这时已停止了喋喋不休,颤颤惊惊地说他就是。大夫说,伤者入院交的钱不够,得赶快去住院部交钱。马军问要交多少?大夫说,先交两万吧。

    马军一听,吓得直打冷颤,然后马上拉住正欲转回急救室的大夫的衣角,泣不成声地问,大大夫,她她她没事吗?

    没事?你说呢?我们正在抢救,现在已经可以下结论了,她感染了破伤风,你们赶快去筹钱,筹完钱后就呆在这儿,哪儿也不能去!医生的语气很坚决。

    马军站在医院地过道里,半响说不出话来。我让他去医院包扎一下伤口,他也没听见。

    我拉住马军的手,牵着他走。他已象是失去了知觉,本能地跟着我走。我带他包扎了伤口,我可不愿他也感染破伤风。

    消毒的时候,疼痛让他回过了神来。他忙问我住院的钱怎么办,他可没钱。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吴敏有没有救!我大声地斥责他。

    我命令他马上上楼去呆在急救室的门口,我回家去取钱。

    这些人,只会给我添乱子!我愤愤地骂道,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我把一枚熟透的椰果一脚踢得老远。那枚椰果迅速被一个环卫工人给捡走了。

    当初真不该让她们出来。我有点恨我自己了。

    我取了钱,又急匆匆地去医院。

    在路上,我接到了曹主任的电话,曹主任说,上次你写的那篇爱国卫生运动的总结报告他搞错了,不是让我写的,应该是让小柳写的,你应该写的是教育三结合方面的材料,你现在就开始写吧,明天交给我。

    我肺都气炸了。辛辛苦苦写了几天几夜又改写了几次的材料竟然不是让我写的,任务在不断地像雪片般地向我飞来,而领导嘴巴一张,对于我来说,就是数不清的汗水。眼下,偏又遇上了烦心的事。

    把钱交给马军后,我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吴敏了,马上赶回了我在县政府的那间小屋。

    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辆小车飞快在向我驶来,与我擦身而过,差点压着了我的一只皮鞋。车在前面距我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从车窗里探出一张胖胖的冬瓜脸,满面红光,喝得醉熏熏的,那张脸正是谢治国。大概谢治国还不至于喝得烂醉,本能地让他停住了车,看看压伤人没有。

    谢治国认出了我,脸上堆出一丝丝怪笑,然后无话找话地问我到哪儿来。

    我有点讨厌他了。但我还是装出笑脸,告诉他我刚从医院出来。

    你去医院干吗?谢治国歪着脑袋,眼睛却斜向一边,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里并没有什么,只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一个朋友。我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那张冬瓜脸。

    上车吧,我知道你要去政府大院。我也要去哩,我们同路。

    我本能地想拒绝,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就上了车。

    谢治国把车开得飞快,街道两旁的椰树在视线中一晃而过,街道的斑马线直往后退。

    工作还顺心吧。几分钟后,谢治国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还好吧,我不想让谢治国看出我现在的狼狈。

    还是到我的公司上班吧。谢治国醉熏熏地说,一说话,我就闻到他从嘴里发出的那股难闻的浓浓的酒精气味。

    我不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尤其是他酒后所说的话。此刻,我又想起了上次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辞退我的一幕,那一幕,像生了根似的,一直映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不去。我假装望着窗外,没有听清他的话。

    回我公司吧,谢治国又说,你走后,公司的业务量下降了,我少赚了不少的钱。我还给你提薪!谢治国打了个饱膈,车却依然开得飞快。

    我没有回答他,我只是提醒他注意开车,小心会出事。看着他的车速那么快,我真有点担心,我可不愿整天呆在医院里。

    好在红灯亮了,谢治国想撞红灯,被交警拦住了。我推说有事,赶忙下了车,然后步行走到了政府大院。

    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谢治国的话是不是真的。我甚至在考虑,是不是该答应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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