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戬最终还是没有教给杨凌儿很多关于乐理的知识,只教了她怎样吹好鬲指过腔。虽然只是这样,但杨凌儿已经很满足了。她惊奇于这位长者的细心教导,又沉浸于学习的快乐当中。如果一个人迷上一件事的话,那么无论是谁,给他关于这种事物的新看法,她都会真心受教,而且是乐在其中。且不论杨戬细心的教导她,即使杨戬没有教她这些东西,只是跟她讨论箫的话,她也肯定是乐于接受的。
杨凌儿一个人总在练箫,其实她也知道学箫与否对于自己的意义并不大,但那却是能让她自己得到片刻安宁的方法,所以她才会乐此不疲。
她已经有三天没有见白石生了,他说他要离开几天。白石生离开后,她也没有见到杨戬,他们几乎是结伴出去的——但两个人却没有同行。
太极天皇仍旧过着闲散的生活,杨凌儿也常常伴在他身边。
但这份闲散却被巨灵神传来的战报给打破了。——其实太极天皇从他坐上这个位子起,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日子不会一直闲散下去,当然,也不可能每天都剑拔弩张。
换上道袍,太极天皇来到了军营。
巨灵神早已经迎了出来,报告事情大致的经过:
原来今天早上天空战神巡逻时,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但两个人并没有怎么好讲就打上了,对手是个穿着黑色铠甲的黑衣人。手里所用的兵器像是用冰做成的宝剑。天空战神吃了亏,那个人还是不走,后来南极战神又和他大打出手了一番,最后也是以失败告终,那个黑衣人扬言要他们为了他们的无理付出代价,巨灵神自己也去看了看,最后也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所以只能请天帝过来。
太极天皇想了想,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穿着黑色铠甲的神人,想必是西方的神族了,但为什么又要到他们驻军的地方呢?再者说,天空战神和南极战神的技力也算得上是二等神了,竟然也敌不过他,不知道他是西方神族的一方雄主还是大神的手下,倘是大神的手下的话,那么他们的神族实力就更远在自己的意料之上了。想到这一层,他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
但他并没有更多的反应,说,他有说什么时候过来吗?
巨灵神说,倒不怕他来,咱们那么多人,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太极天皇横了他一眼,巨灵神立即噤声不语,杨凌儿也知道真正当法力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除非有克制他的人或法宝存在,否则人数再多也只是枉然。想不到巨灵神作为瑶池的大神,竟然说出这么没有水平的话来。
太极天皇说,南极和天空伤得重不重?
巨灵神说,性命无碍,但暂时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太极天皇皱皱眉,说,带我去见他们。
巨灵神不敢违拗,只能领着太极天皇到了一个军帐。里面五极战神都在,除了北极战神坐在那里发呆以外,另外两个本来在照顾伤员的都向太极天皇行了礼。太极天皇询问了伤势,又亲自看了看,虽然不是很重,但的确是没有再战的能力了,他取出两粒自己炼制丹药,让他们服下,想问问那个身穿黑色铠甲的天神的一些状况,但他们两个竟重伤昏迷未醒,于是他只能叮嘱说如果他们醒了就向自己报告,接着匆匆离开了。
那个人说,他天黑之前会再来这里,要这些神人为冒犯他而付出代价。
太极天皇从来没有跟西方的神打过交道,不过他想,其实东西方的神人都是差不多的,爱面子,因为别人不尊重他就大发怒气,但他不知道西方的神是不是像东方的神一样,一旦你追加了给他面子的行为,他的怒气就会消散。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那么做出那种行为,无疑是最为愚蠢的。但就这么起冲突的话,现在杨戬和白石生又不在,如果有什么照应不周的话,又势必被正与自己对峙的人趁此机会造成重创。
但如果这个人就是来自对方阵营的话,那么这一战将非常艰苦。他倒希望这个神也是像白石生所说的以色列之神一样,是个第三势力。但现在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早知道今天会出这么大的事,就不应该让杨戬今天去西海的。
杨凌儿问太极天皇,如果那个人非要战的话,要如何应付?
太极天皇说到时候再说吧。他现在心里没有什么底,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人,自己的太极罡气能不能和他争锋,他开始感觉到白石生的用心良苦,这个西方天帝的位子绝不是好坐的,如果好坐的话,瑶池仙族也不会看着它落在别人的屁股底下。
太极天皇现在有些自责自己当年的自负了。当年分宝的时候,他故意什么法宝也没有要,而只是要了一把很锋利的斩仙剑和一条瘦得连骨头都快没有的狗。他以为凭自己的实力,大约一辈子也用不到法宝的了,但是他现在感觉到自己当年的愚蠢,如果他现在手上有任何一个稍强的法宝,那他也不必如此摸不准了。由此他想到了杨戬,他个小子倒是来者不拒,不但要了自己的哮天犬,竟连女娲的山河社稷图也收着了,还有他自己从元始天尊那里领来的一只神鹰,及用自己意志铸造的开天斧,他现在已经有了四样法宝了。
他想想又觉得自己可笑,到了最后,反而是自己一件法宝都没有。
正当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杨凌儿却说,看,下界下雪了。
太极天皇怔了怔,现在怎么会下雪呢?
但他随即又明白了,自己现在并不是身处时间可以无限制浪费的凡间,而是身活在快节奏的天界。已经到冬天了吧?太极天皇想着,忽然觉得想下去看看下界的雪。
他向巨灵神做了一个吩咐,约好了联络的暗号,就带着杨凌儿下到了下界,脚下就是西海大洋的西岸了。雪花随着海风狂舞,最终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水面上和岩石上。太极天皇第一次看见海边的雪景,觉得它有着一种狂放的美,这种美,不论是在昆仑山还是在玉泉山,都是绝不可能看到的。
杨凌儿说,下雪真美。
听到她这样的称赞,太极天皇不禁莞尔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凌儿,你知道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有多强吗?杨凌儿摇摇头。太极天皇说,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强。沉默了片刻后,接着说,也许比我还要强很多,我有九转元功护体,不会有什么大碍,但你不一样,我想教你一样逃生的技能,你学不学?
杨凌儿说,很重要吗?
太极天皇说,很重要,学了的话,大约还有五成生机,不学的话,多半会九死一生。今天一役,谁也不知道对手有多强,所以今天我要教你变化之术。
杨凌儿说,生命真的那么重要吗?
太极天皇看了看她,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值得重视的东西了。
杨凌儿说,那道呢?真义呢?
太极天皇知道她受燃灯的影响不小,要一时半会把这个说清楚很不容易,于是就说,如果你现在死在这里了,那你还能追寻到道吗?你还太小,知道了吗?——其实太极天皇也知道,当一个人的法力到了一定的境界的时候,自然是一通百通,一明百明,变化腾挪,都算不了什么手段。但杨凌儿毕竟还太小,她的修为虽然不差,但还是不能大意。
于是杨凌儿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学会了后来给昊天带来巨大灾难的地煞七十二变。但她的这七十二变,与她父亲的变化之术又有所不同,杨戬的七十二变,借助于变成别人,或是别的东西,用不同的面目来掩饰自己本来那非仙非人的面目。但杨凌儿虽然也学会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更多的自卑要掩蔽。
法门并不难,也只是记住就好了。但当她一个人练习的时候,太极天皇已经注意到天上那颗过于闪亮的星星。一阵狂风吹过,他已经离开了地面。杨凌儿回过神来,发现太极天皇已经离开了,她知道他是不愿意自己涉险,但她还是追了过去。
杨凌儿第一次见到这个威风八面的人,觉得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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