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山看着冰天雪地,其实却并不冷,真正的冰而不寒。山顶冰雪覆盖,山下却绿意葱茏,青草覆面。我们踩着登山人不知踩了多少年才形成的一条小路,逶迤向山顶走去。路上依稀看到几个新鲜的脚印,应该就是他们的人留下的吧。
走了一半,青草开始稀少,转而是高大的灌木丛和大块的苔藓。路上开始湿滑起来,我开始手脚并用地抓着树枝,真是在“爬”山了。那两个人虽然不像我这样狼狈,可是也没有气定神闲的当作闲庭散步,额头上都渗出密密的汗珠。
程逸风笑骂道:“怎么挑这个地方?这里的雪山多得就是啊!”
慧云笑道:“这样才显出他的诚意啊!只是始作俑者就跟着倒霉啦。”
我气喘吁吁,奋力向上爬去,也顾不得留意他们的话,只想赶快爬到山顶,躺下来,好好休息下先。
艰难地爬了有半个小时这样,终于爬到半山腰。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到了透支的边缘的时候,眼前景色忽然又是一变:全部是茂密的乔冠树木,高高的树冠在顶部几乎连成一片,显得格外寂静和昏暗。更可喜的是:不用再“爬”了。这里不像刚才那样几乎垂直的角度,而是弯弯曲曲的一条小道直通向山顶,直接用“走”的就行,手终于解放了。
信步走在路上,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地上厚厚的一层积雪,似乎从来不曾消融过。积雪那么洁白,让我都不忍在上面踩个脚印。
就这样一直走着,到也挺好。新鲜的氧气和着冰雪的清凉争先恐后地钻在鼻子里,让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这些人还真会找地方啊,又幽雅又清净!
程逸风频频看表,难道他又要赶时间?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开口催我,脚步也慢了下来,跟在我后面慢慢走着。
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走到山顶。一眼望去,竟然有个竹木搭成的亭台,我迫不及待地来到亭台边,极目远眺,四周云气蒸腾,满是皑皑的白雪,闭上眼睛来一次深呼吸,犹如在一个充满清新寂静洁白的世界里,心胸满是被涤荡过的纯净。
咦,身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睁眼看看,竟然发现偌大的山顶就我一个人。
程逸风和方慧云呢?他们去哪了?
我这才发现山顶上虽然厚厚一层积雪,可是却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脚印,只有我一个人直直穿过来的脚印。他们俩没跟我上来?那他们的朋友呢?这里不是他们的目的地?难道我走错了?
不会的,能走的道就只有这一条啊!难道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嫌我跟着他们碍手碍脚吧,所以就把我丢在这山顶?切,这也太小儿科啦!下山的路我还是记得的,他们不在更好,等我悠然自得地欣赏完风光后,我自己就下去。
想到这么美的山顶就我一个人,不禁也想学着别人狂吼一嗓子,我先“啊”了大叫了一声,山那边传来了连绵的回音。我哈哈大笑,叫道:“你好……”然后听山那边不断的回音:“你好你好你好……”
算是清清嗓子,接下来喊什么呢?随后脑子里一直盘旋不去的话冲口喊出:
“大哥,我不爱你了,夏盈盈不爱沈杰,再也不爱了……”山那边连续不断的回声:“不爱不爱不爱……”憋在心里的委屈似乎一泻而空,然而嘴巴喊着不爱,眼泪却不知道为什么齐刷刷地流了出来。
就这样痛哭一场吧,从下山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幸好我知道女人都喜欢说反话,不然我可就会生气啦。”一个再熟悉不过、梦里出现无数次的声音清朗地接口说道。
我蓦地转过身去,眼睛被泪水迷糊住了,出现幻觉了吗?身后那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怎么那么眼熟?
一直朝思暮想、刚才还在大声喊着不爱的大哥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面前。
他瘦了,眼睛却还是像四年前一样明亮如星,剑眉修目,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挂着一抹邪邪的淡笑,显得更加俊逸不凡。他负手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古诗中描写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就是这样吧。
他穿着黑色的西服,白色领口敞开着,和那次我在杨静雨家见到他的那样。那天,他请我跳了我人生当中的第一支舞;那天,他宠我如公主;也是从那天,我开始在乎他,为他对我好而窃喜,为他对别的女人的不好而偷笑在心。或许从那天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他了。
站在他面前,我才知道我是不可能不爱他的。只是,他还爱我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程逸风他们口中的“他”就是大哥?
我脑子里随即闪出一连串的疑问,遇见大哥的巨大惊喜全部把它们冲淡了。我心里黯然神伤起来:他是来跟我告别的吗?以后可再也见不着他了。趁现在还能看到他,赶紧多看几眼吧。
他看我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却并无任何反应,转尔故做惊讶地说道:“看来我没失明,某个人却失忆啦。那就让我们重新认识下吧。”
他把手放在西服的下摆,微微鞠了一躬,侧着头转向我,一本正经地说道:“夏盈盈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沈杰,还有人叫我扬州烂猪头……”
看他脸上又是调皮又是戏谑的表情,我再也忍不住,低声叫道:“大哥……”
大哥向前迈了一步,向我伸开双臂,叹道:“盈盈……”
我什么也不管了,冲上前去,投入他的怀抱。
我们终于拥抱在一起。这个拥抱在于我,不是拥抱当年的大哥哥,也不是拥抱一个好朋友,而是拥抱我深爱的男子。抱住他,真真切切地拥住他,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清香,犹如整个世界都鸟语花香,冰天雪地里也是春意盎然。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我宁愿舍却自己的性命,也不要舍弃爱他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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