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一个足球。袁来有些恍神。自从三周前从球场落荒而逃那天算起，她已经有22天没有看球赛，都快忘记足球是圆的这个事实。
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喜欢，强迫自己走不愿走的路，克制自己的**，告诉自己喜欢归喜欢，终究是单恋，终究得放弃。
瞧瞧现在，她成了什么样子？以前看见踢过界的足球就直接飞奔过去当球童了，而不是站在原地发愣，还在犹豫，
这时，后面走上来一个男生朝那颗已被球场的白色足球跑去。
谁也别想和她抢！念头一闪，她也飞跑过去，抢在那人前捡起了球。
满足。双手接触到全皮制作成的足球，淡淡的笑意弯曲了她的唇线，那触感，象情人的皮肤。
正在陶然的时候，不期然地望进一个人的眼眸。
是他。他定定地看着她，目不斜视：“谢谢。”
她还没开口，说些自己都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话的时候，他在接过她扔来的球后，转身回头。
这是第二次为他捡球了吧？相邻的地点，相同的对话，未变的主角，变的除了球的种类，就只有心境。
想想从上次到现在，除了他，她还没有为任何人拾过球。
也许是个巧合，但真是一次也没有，无论是哪一类的球。
但又怎样，只能说明他运气好，无意中她就当了他的专属球童，还是不怎么认识的那种。
恍然间，她又做了决定：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帮除了他的任何人拾任何东西。
挺无聊的决定，但也可以理解为她很痴情。
说是不见，还是会遇见。她还是在不经意间打破了自己的誓言。
而后在不同的地点遇见他的次数比以前还要频繁。他还是早早出门，绕道而行，但他的脸仍然会出现。
她幻想在某天，一个人时在路上与他擦身而过，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我不会放过你或者是一句：iwillbeback。
她想他可以认为这是恶作剧或者是疯子宣言或者他耳朵幻听，反正他决不会当真。
这样就很好，不当真她还能为自己保有残缺的早已破碎的自尊。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
和碧浪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她的心情还不错。
系上以当人当出风格，当出名气，当出个性著称“金装四大杀手之一”的司徒教授在课堂上表扬了她的论文。他一般只对平时成绩不高的学生“下毒手”，因为这次论文，她的平时成绩拿了个满分，应该不会将他的司徒飞刀向她的头上砍来了吧？想到这，她走路都有些飘飘然。
可惜，她的幸福时刻即将终结。
路灯下，一男一女状似亲昵地走着。
虽是背影，但她还是认出他来。
是纪错。
从第一眼看到他到现在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碰见他和女孩子走在一起。
看前方的两个身影时而靠近时而分开，她的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两个字：暧昧。原本就潜伏在心口隐藏得不够好的酸涩，如气泡般个个涌上。
是的，她嫉妒。
象那个女子一样，并肩和他同行是她永难达到的目的。因为他们之间连一个小小的招呼都不曾顺利过。
他不是说大学不考虑恋爱问题？那她眼前这幕又算什么？也许他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才不考虑，人对了，单身的假设就不成立。很明显，她袁来绝不是他要的那人。
喜欢一个人，至少是希望能和他（她）站在同一个台阶，同进同退。而不是眼睁睁地望着他（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将指尖深陷进掌心，她想尝试下身体和心哪种会更痛？
结果是：感觉到心脏象被人用手狠狠捏住，跳动困难，无法呼吸。而摊开已然破皮的手掌，将视线从前方两人站立处移至泛起血丝的皮肤，她得出结论：她宁可身体受伤。
她嫉妒，她嫉妒，她嫉妒，她嫉妒！
也许是感觉到暗处某人散发的强烈怨念，纪错转过了头。
“你家僵尸在前面呢。”碧浪也注意到他，忙招呼袁来看。
“我知道，不过我真希望什么都没有看到。”她沮丧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
碧浪默然，她也发现了纪错身边有异性生物的存在。难怪袁来满脸颓然。两人同时对着前方叹了一声。不同的是碧浪是为袁来，袁来是为自己。
※※※
回到509，瘫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才晚上8点，她也不是真的想睡，也不是说睡就能睡得着，她只是不敢去回想方才纪错和其他女孩子卿卿我我的片段。可她能平静下来，忘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乖乖等周公召唤？
明显是：不能。
“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管道发泄郁闷，要喝酒吗？我陪你。”说不定醉了反而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在意的是什么：袁来她看重的是一张随时可见的明星脸，还是仅仅因为纪错这个人本身？碧浪拉开袁来捂住头的被单，示意她别躺着装死，躲避无用，把问题解决才是正经。
提议显然诱惑到她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钥匙，出门买酒去。
提了8听百威，杀回509，打开萧失的折叠桌，摆好椅子，从没喝过啤酒的袁来决定破戒。
“cheers！”她还没等碧浪反应过来，举起酒水一饮而尽，连给味蕾体会啤酒滋味的机会都不要，咕噜咕噜地喝完一听，拉开拉环，解决下一听。
她想知道自己对他是怎样的想法。在不喝酒“清醒”时，她自己都弄不懂自己。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她希望能找到答案。
灌醉自己，总好过胡思乱想。抱着这样的心态，她闭了双眼，将酒灌进嘴里。
到了第四听时，已然觉得胃超出负荷，涨得难受。直接省略掉吐的步骤，踉踉跄跄地走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
拿着啤酒，却几乎一滴未沾的碧浪凝视着干呕后坐在椅子上喘息的袁来，为她递来一杯清水后，凝视着她迷茫空洞的双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芷水她们还没回来，她一人能搞定醉酒后的袁来吗？她强烈怀疑。
袁来告诉自己她没醉，很清醒。只是酒量太浅才会吐，真的。
她记得有个人，21岁，喜欢吃米线，踢球时会将眼镜换成隐形眼镜，一点都不上镜……
“他是谁？”隐隐听到有个声音在问。
“纪僵尸，我喜欢他。”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伸出食指，指向书柜上贴的那张ken的海报。
“和他超像的！”定住半晌，手颓然地放下，许久，她缓缓开口。
“可惜的是，一个在香港，看不到摸不到；另一个和我同一个城市，看得到却也触及不到。两种情况究竟哪种更可悲呢？”先是一滴，后来更多的无色液体无声地滑落到先前收回的手背上。那种液体代表的是她最不屑的怯弱，用力擦去脸颊上的湿意，摇摇晕眩的头，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失控过的样子。
“其实我知道，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从来就有距离，我也没想太多，只是希望在四五年后，甚至更远的某一天，在哪里遇见时，可以向他招手：纪错，你也在这儿？而他不至于忘记我的姓名罢了。难道这样也太苛求了？
“他也许不知道我说不相信他的承诺，却还是抱了一点点的侥幸；万一他真是一诺千金的人，那不就错怪他了？我猜不透这个人，只是总觉得他表里不一，于是想方设法去知道，从他，从他朋友那儿。可惜出师未捷心先死，他根本不给我机会，叫我怎么去努力？曾听不同的人说他其实很幽默，那我只有幽怨了。因为从不曾见到他除了冷淡的另一面……暗恋真是件悲哀的事，被暗恋的对象除了被骚扰外至少还可以选择接不接受，至少还拥有主动权，而暗恋者从来就是内心惶惶，既怕受伤又期望好结局。但大多愿违。人，太傻……”
不受控制似的，更多液体还是再次从眼角边流下，顺着脸滑下。
碧浪心疼地望着泪流满面的袁来，说：“你醉了！”
“醉？或许。我可是觉得从没有象现在这么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却要不起。别人也给不起。于是想得到的变成了一纸空谈和痴人说梦。每天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情睡下，醒来，难道不是种折磨？我现在把自己弄得多狼狈，又是何苦？不是自己找来的么？”
眼泪，擦掉。“哭？没有，怎么可能，你看错了。”
她用最后一点神智洗漱完后，倒在床上，让疲惫侵袭。在入梦前，她告诉自己：我放过你了。顺便放过自己。
不错的誓言，只是袁来忘记了她也是个不太会遵守诺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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