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鬼域传说 > 二十二 相见欢

?    虽说柳元康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但一下子也找不出来。在江湖上流浪了许多时日,却毫无结果。三人商议一番,雅歌拿出个主意,长孙郁风曾说过,茶馆酒楼人来人往,消息最多,眼下正是隆冬,喝茶未免有些不合时宜,酒楼不妨去坐上一坐。

    妙歌自然欣然前往,玉奴也没有异议。三人当下找了一处酒楼坐了下来。雅歌点了几样玉奴爱吃的菜,小二又道:“几位公子还来壶酒吗?”她们三人都不善饮,见店小二这样问,却也少不得要了一壶酒。

    酒楼里并没有多少人,也没有想象中会有江湖中人在谈论江湖上新近发生的事情。她们三人不免有些失望。妙歌道:“这个找法,咱们要找到什么时候?”玉奴有些气馁,道:“原来郁风在时不是挺好找的吗?”雅歌道:“表少爷在外面朋友多,找个人自然要容易的多。”玉奴摇摇头道:“我就不信咱们就不如她。”雅歌道:“咱们可以通知各个分舵,让他们打探。”玉奴哼道:“我就不信楚连城能做到的事,我就做不到。”雅歌这才明白,刚才她口中的她是指楚连城。

    她们说话的工夫,店小二已将饭菜陆续端了上来。她们主仆也未曾留意,店中原本便没有几个人,这会更只剩下她们主仆。

    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聊着天。那店小二招呼道:“三位,小店的芙蓉酒可是大大的有名,三位怎么不尝上一尝?”妙歌道:“是吗?”心中好奇,伸手给玉奴、雅歌各斟一杯,自己也满上。雅歌向那小二道:“你且去吧,有事我们自会叫你。”待那小二进了后堂,妙歌道:“小……公子,咱们要不要尝尝?”玉奴笑道:“你想喝便喝一杯好了。问我做什么?”雅歌道:“小心有毒。”妙歌道:“咱们有没有仇人,谁下毒?”说着已将一杯酒喝了下去。玉奴瞧着有趣,也喝了一杯。向雅歌道:“果然是好酒,你也喝一杯。”雅歌见她二人无事,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满口留香,十分爽口。不由笑道:“怪不得那楚连城总爱喝酒,果然味道不错。”话音刚落,只听一个人笑道:“这酒里掺了蒙汗药,味道当然不错。”三人大惊,顿觉天旋地转,昏到在地。

    这时候从后堂出来五六个大汉,为首的正是店掌柜,店小二跟在一边笑道:“这三个雏自己送上门来,可怪不得咱们。”几人哈哈大笑,店掌柜道:“这三个小东西身上定有不少银两,去搜搜看。”那店小二在雅歌怀里一摸,不由又惊又喜,回头道:“老大,这、这是个妞啊。”店掌柜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快,看看那两个。兄弟们,咱们今天可要好好开开荤了。”店小二又在玉奴和妙歌身上摸了一番果然都是女的。几个人欣喜若狂,当下就要剥去她们主仆的衣服。忽然一个人破窗而入,手中长剑一摆,将那几人逼得连连后退。

    那店掌柜怒道:“哪来的小子坏爷爷的好事?”来人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这青年道:“你们这班恶贼,本公子早已打听明白,你们素日里谋财害命做尽坏事,今日有想毁人清白,本公子岂能袖手旁观。”那店掌柜道:“你是谁?也敢管到你爷爷头上来了。”那青年哼道:“傲气堂孙茗淞。”那几人大吃一惊,互相使了个眼色,拿过兵器扑了上去。

    孙茗淞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施展追星剑法三下五除二便将这几个强盗放倒在地,取了几人性命。孙茗淞见玉奴主仆尚未醒来,便取来凉水,便欲将她们浇醒,可她们衣服给那几个强盗翻得已是不整,心想若是这样醒来,大家不免尴尬。当下只得小心翼翼的将她们衣服整理妥当,然后才将冷水淋在她们脸上。玉奴三人醒转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中惊疑万分。可同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又都松了口气。妙歌跳起来,抬手一掌向孙茗淞脸上打去,骂道:“你这狗贼,居然敢谋财害命。”孙茗淞忙低头躲避,说道:“喂,我好心救了你们,你怎么说打就打。”玉奴忙道:“妙歌,别忙动手。”妙歌果然停手。玉奴道:“这位……这位兄台,你说,是你救了我们?”她极少和陌生男子说话,这一开口,脸却先红了。

    孙茗淞佯装不知,道:“正是。在下正想铲除这几个恶贼,正巧撞上他们将兄台等蒙翻,不知这一位是令弟还是尊仆,火气忒大,怎么不问青红皂白,抬手便打。”玉奴等四下一看,果见店小二等已横尸在地。不由心生感激,均想,若不是这人来的是时候,她们主仆不但要财物尽失,只怕也要难保清白了。妙歌吐吐舌尖道:“真是好险,多亏这位公子相救了。不然的话……”玉奴学着长孙郁风的样子一拱手道:“多谢兄台仗义出手,在下替这丫……这不懂事的小子陪罪了。”孙茗淞忙还礼道:“岂敢岂敢,行侠仗义乃英雄本色,兄台何必客气。”

    玉奴微微一笑道:“不知……不知……”她想问问孙茗淞叫什么名字,可又不好意思开口相问,不知不觉脸又红了。孙茗淞微笑道:“在下中原傲气堂孙茗淞。”妙歌和雅歌同时“哎呦”一声。她们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到和长孙郁风、楚连城齐名的追星公子。孙茗淞又是一笑,道:“不知兄台尊姓大名?”玉奴迟疑了一下,道:“在下楚玉。”妙歌雅歌先是一怔,转而便想笑,玉奴轻轻咳了一声,她二人才没出声。

    孙茗淞料想她不会报上真名,也不说破,心里却想:她们主仆就这样闯荡江湖可危险的紧。若再遇到歹人可如何是好?不如好人做到底,且送她们一程。于是道:“不知楚兄意欲前往何地?”玉奴微一犹豫,说道:“我有事要找柳元康……”孙茗淞微感好奇,说道:“楚兄有仇人要杀?”玉奴忙摆手道:“不不,我只是想向他打听一件事。”孙茗淞想了想道:“傲气堂有分舵在这一带,如果楚兄信得过在下,不如随在下先去傲气堂分舵,待在下令人打听到柳元康下落时,楚兄再去找他岂不省事?也免得楚兄毫无目的,四处奔波了。”玉奴又有些犹豫了,她回头看看雅歌和妙歌,她二人均轻轻点了点头。玉奴低声道:“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倒要叨扰孙兄了。”孙茗淞微微一笑道:“楚兄客气。请。”

    玉奴主仆在孙茗淞的陪同护送下到了傲气堂的分舵住了下来。这一路之上,孙茗淞对她们主仆照顾有加,关怀备至。她们不比楚连城从小扮男装惯了,言谈举止少不了露出女儿家的痕迹,孙茗淞只装做未见,妙歌等尚自以为自己扮得很象。孙茗淞心底揣测几人的身份,他见她们主仆全无一点江湖经验,想必是世家之女贪玩跑了出来。幸好她们遇见的是他,尚若遇上歹人岂不糟糕。

    不一日,四人已到了傲气堂的分舵。孙茗淞对玉奴心生好感,令人设宴为三人洗尘,又给她三人安排了舒适的住处,玉奴见他办事周到,十分妥贴,心中也是十分感动。妙歌私下里和雅歌道:“姐姐,我看这个孙茗淞比咱们表少爷可体贴多了。”雅歌道:“你这丫头又要胡说。表少爷对小姐也很好啊!”妙歌道:“好是好,可我就觉得孙茗淞比表少爷好。”雅歌笑道:“那你嫁给他好了。还嚼什么舌头。”妙歌急道:“你才胡说呢。人家是为了咱们小姐。”雅歌悠然道:“小姐的事咱们就不用操心了,她自己会处理的。”妙歌追问:“什么意思?”雅歌笑而不答。

    那柳元康行踪飘乎不定,今日有人来报说他在川中一带,明天又有人来报,说他已去了两湖。这样一来,玉奴等人在傲气堂的分舵一住就是数月,孙茗淞劝她稍安勿燥,早晚会有他的消息。他当然不知道,在玉奴心中还有一个人的消息她也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人当然就是长孙郁风。她想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有没有在找她?他和楚连城在一起吗?他可知道她们的情况?他,他还记着她吗?还会象从一样的喜欢她,呵护她吗?

    每当她想起长孙郁风时,她都会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梅花由一树的繁花变成一片绿荫。孙茗淞也在默默的观察着她,他常有意无意的出现在玉奴的视线里,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这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却是南海浮鹰岛主百合夫人的女儿。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在悄悄的喜欢她了。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在玉奴的心中已经开始产生一种奇怪的,无法解释的矛盾,这种矛盾已让她开始感到痛苦。

    直到有一天孙茗淞身受重伤,挣扎着回到分舵,从玉奴惊慌中带着一丝心痛的眼神中,他忽然觉得幸福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这天,孙茗淞从外面回来,可是这次不同以往,这次他受了重伤。过后他回想起来,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再见到玉奴一面,也许他已死在外面了。

    看见孙茗淞满身是血的给人抬进来,玉奴吓了一跳,急道:“孙公子,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见到玉奴,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有什么奇怪?谁让我是孙茗淞呢。”他的声音虚弱,样子十分狼狈。玉奴没来由的一阵心痛,迟疑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孙茗淞的手腕上。

    这可大大出乎孙茗淞的意料,他说道:“原来楚兄还精通医术?”玉为他把了把脉皱眉道:“你怎么会和鬼域的高手结下梁子的?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中的是鬼域第十位护法鬼斧的掌力,你身上伤也一定是鬼斧的杰作了?”

    孙茗淞眼中居然闪过一丝赞赏,道:“不错。”玉奴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如果她在这里就好了。”孙茗淞问道:“谁?你说的人是谁?”玉奴轻轻摇摇头道:“就算她在,也未必会出手救你的。唉。孙公子如果信得过我,我开出个方子,你且吃了看看如何?”

    傲气堂分舵中并没有几个女人,玉奴让人抓了药来,妙歌在厨房煎药,雅歌则帮着玉奴一道将孙茗淞身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后,便借故躲了开来。孙茗淞双目微合躺在床上,一脸的疲惫模样。玉奴轻叹一声,想要说些个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也退出了他的房间。

    在孙茗淞半梦半醒的记忆里,除了自己的手下在照顾他之外,还有一个白衣女子常常出现在他的床边,是楚玉吗?她怎么不扮男装了?朦胧间,他看见这个女子有着令人心动的容貌,眼底眉稍带着淡淡的忧郁,在这忧郁中隐隐约约包含了一种他看不懂的柔情。他伸出手想去捉住她,可她却飞快的避了开来。

    当孙茗淞从昏迷中醒来时,他真得看见一个白衣女子站在窗前。他轻轻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那女子转过身来,是她。正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子“你……你醒了?”那女子轻轻的问。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是楚玉。“你……你是楚玉?”他低低的问。那女子点头,她正是玉奴。“你有没有好些?”玉奴问道。“啊,”孙茗淞挣扎着想要坐起,玉奴忙走过来扶起他。孙茗淞一把握住她的手:“楚姑娘,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玉奴眼中有掠过一丝忧郁。她轻轻抽出手来:“是我。”孙茗淞不依,重新将她小巧的,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握在手中:“我知道是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着回来吗?因……”

    “不。”玉奴已触电般从他身边跳了开来:“你不要说,你什么也不要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她象一只受了惊的小兔,飞快的跑出了孙茗淞的房间。

    此后的一段时间,孙茗淞在慢慢的恢复,他几次想要接近玉奴,但她总是故意的躲着他,甚至不敢和他的目光相触。终于有一天,孙茗淞忍不住将玉奴堵在了房中。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玉奴,玉奴当然看得出他眼中的爱情,但她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于是她又想逃掉。孙茗淞已紧紧的将她抓住:“你告诉我,你要躲到什么时候?是我做错什么了吗?”玉奴一面挣扎,一面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不,你明白。”这次孙茗淞不会在让她逃走了:“你骗不了我。”玉奴眼中流下泪来:“你放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孙茗淞盯着她的双眼:“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不知道?好。那我告诉你。”他一字一字的说道:“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你现在知道了吗?”玉奴身子一颤,“哇”的一声哭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谁要你说出来的。”孙茗淞给她哭的手忙脚乱,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道:“你别哭,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只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求求你,你别哭了。”他越说玉奴哭的更凶,她想起了长孙郁风,为什么和这个疼她爱她的人在一起时,还要想那个负心人。

    妙歌和雅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跑了过来,推门进来时,却见玉奴正在孙茗淞怀里大哭,孙茗淞在低着头软语哄她。妙歌便要着急,雅歌已将她拉出了房间。妙歌急道:“你干什么?他在欺负小姐,你干嘛不让我管?”雅歌微笑道:“你不是说孙公子比表少爷好吗?这会子,你去多什么事?”妙歌一时转不过来:“可是……”雅歌笑道:“可是什么?小姐都换了装束了,那自是想让他知道。你这个傻丫头,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动脑子?”

    玉奴哭了半天,才慢慢缓了下来。孙茗淞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谢天谢地,你总算不哭了。”玉奴也不说话,兀自抽泣不止。孙茗淞无计可施,忽然深施一礼道:“我给姑娘陪礼了,是我说错了话,请姑娘原谅。”玉奴忍不住破泣为笑,可转而又想哭。孙茗淞忙道:“别哭。好姑娘,你可千万别再哭了。你一哭,我什么主意也没有了。”又过了一会儿玉奴方止住哭泣,她忽然说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孙茗淞微怔,玉奴幽幽道:“我姓楚不假,不过我不叫楚玉,我叫楚梦玉,但江湖上的人是不能听见这个名字的。这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所以,他们都叫我玉奴。”孙茗淞轻轻重复:“玉奴?”玉奴道:“是不是有点熟悉?我是百合夫人的女儿。”“什么……”孙茗淞吃了一惊:“你是百合夫人的女儿?那……那你不是浮鹰公子身边的那个……”玉奴点头道:“不错。我们闹了些别扭,所以我就走了。”

    孙茗淞的脑袋“嗡”的一下,变成一片空白。为什么自己喜欢的女人是别人的女人?而这个人还是和自己齐名的浮鹰公子?更不必说什么正邪之分。他转头,正看见玉奴那秀美的容颜,她那水漉漉的大眼睛里又升起那种忧郁,在这种忧郁中他看见一种矛盾,一种无奈,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柔情。他简直想告诉她:离开他吧,我会比任何人都能爱护你,保护你。可他说不出来。因为他是君子,君子是不会夺人所爱的。而就算他会,玉奴也不会答应的,因为她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因为她已是长孙郁风的女人了,这样做对他们两个都不公平,虽然是长孙郁风先对不住她的。

    所以,她只有走。她发现两次出走的意义居然是完全不同的。她又在想楚连城了。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她就从不需要被人保护,而自己却永远象屋檐下的燕子,经不起风吹雨打,总向往那种宁静淡薄的生活。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要报仇,要找她的母亲和哥哥妹妹。她当然想不到,她一心要找的妹妹,就是将她的长孙郁风从她身边抢走的楚连城。

    她也不自觉的会想起孙茗淞,一想到这个人,她就会难过,为什么从他身上会感觉到一种和长孙郁风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是不一样?还是自己变了?

    长孙郁风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着玉奴,他常想,对玉奴和楚连城来说,他是不是一个好男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年少冲动也好,是真心喜爱也好,他占有了玉奴,她的人和她的心。然后呢?然后他又爱上了楚连城。本来事情并不复杂,可偏偏楚连城不许他娶两个老婆,他必须对玉奴负责,不然他还是男人吗?可楚连城呢?和自己共渡**的人难道真的是她?那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不是也该给她个交代?这些问题将他折磨的焦头烂额。

    他从天寒地冻找到了冰雪消融,可是玉奴就象随着冰雪一起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在担心她的同时,内心深处对楚连城的思念也在与日俱增,他甚至发现,他对玉奴和楚连城的思念竟然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是理所当然的,顺理成章的,一种却是刻骨铭心的,无时或忘的。

    好在楚连城是名人,又总是在做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因此他总能听见她的消息。他知道她去了武当山,令狐不见要儿子去找灵音的悔气,可是他错误的估计了灵音,所以令狐玄黎在武当没占到什么光,如果没有楚连城的相助或许还会大大的出丑。

    他漫无目的的在城镇之间穿梭,在山河之间经过,任凭踏雪带他去什么地方。春寒料峭,踏雪驮着他走在这个城镇中最宽的街道上,马蹄踏过青石路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心却始终没在胸中。踏雪突然一声长嘶,发力向前奔去。长孙郁风悴不堤防,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他忙拉住缰绳,向前望去,远远的,他看见一个身影,那人骑在马上,已拐过街角,向城外的方向去了。他叹道:“踏雪,你看见是她吗?如果是,你就带我去找她好吗?”踏雪虽未发足狂奔,速度可也快了许多。

    出了城,他发现已没了那人的踪影。他轻轻拍了拍踏雪道:“踏雪,你说咱们该去哪里?”踏雪当然不会回答。他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天空,心里又在想念那个小妖精了:连城,你在哪里?茫茫人海,我会再见到你吗?踏雪沿着官道向下走去,长孙郁风又恢复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个时候,只怕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被人称为浮鹰公子的人,他忽然间了解了令狐玄黎,了解他的失魂落魄,了解他的无限相思。

    踏雪见到的那个身影正是楚连城,她从武当山下来便和令狐玄黎及鬼域众人分开了,她一独自策马前往华山,路经此地时,遇见燕家兄弟。燕家兄弟正满世界的找她,既然相遇,少不得要她将燕雨尘一事说个清楚,于是几人相约城外十八里亭相会。楚连城既不能总背着这个黑锅,这件事自然要澄清的。

    楚连城出得城来,打马扬鞭,不一刻便到了十八里亭。亭中只有燕氏兄妹,燕归来却不在。想必是不愿张扬,免得传了出去,令燕雨尘难堪。

    楚连城到了亭前,跳下马来。燕双飞冷冷道:“楚兄来迟了。”楚连城微笑拱手道:“实在报歉,有劳几位久侯了。”楚连城见那燕雨尘小腹已高高隆起,多少也有些意外。燕雨尘更是羞的满面通红。燕双飞道:“楚连城,我雨尘妹子的事还请说个清楚,我燕家的人也不是能让你这样羞辱的。”楚连城摆手道:“燕兄请息怒,在下也想澄清此事。”

    燕双飞冷冷道:“澄清?这么说是我们冤枉你了?雨尘没事诬陷你?”楚连城微笑道:“诬陷倒说不上,或许燕姑娘认错了人,或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也未可知。”

    她见燕双飞又要说话,忙道:“在下听说此事是去年八月间的事了?”她见燕雨尘轻轻点点头,又道:“那时在下正在京城,八月十五就是在京城过的。之后在下受了伤,又在京城滞留两个月,待在下伤愈后,这件事便已传开,所以这件事和在下一点关系也没有。”

    燕双飞哼了一声,显然不信。楚连城扬了扬眉道:“我犯不着骗你们。再说我好好的,**她干什么?”燕双飞道:“你这淫贼,好需要理由吗?”楚连城听他说自己是淫贼不免啼笑皆非,笑道:“我是淫贼吗?哈,滑稽,再没有比这个评语更滑稽的了。”她忽然正色道:“那我就说给你们听。第一,事发时我正赶往京城,所以没有时间。第二,想当年,燕家人舍命相救,楚某才有今日,前番我拼着和虎啸山庄翻脸,也要从令狐云起手中救下燕姑娘,正是为报燕家大恩。”温若水一直没有说话,这会道:“你说什么?”

    楚连城道:“这件事日后必然大白天下,而今楚某手中并无表记,所以不便说明,总之,我对燕家绝无半点恶意。”燕双飞哼道:“谁会相信你的鬼话。”楚连城给他闹得无计可施,只得道:“我怎么说你们才肯信?也罢,燕姑娘,你且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人知道。”

    燕雨尘略一迟疑,温若水道:“他若敢耍什么花样,咱们也绝不会放过他。”燕雨尘果然走了过去。楚连城道:“燕姑娘,此事你一人知道便可,万万不能说与旁人。”燕雨尘点头,楚连城在她耳边低声道:“因为我和你一样是个女人。”燕雨尘“啊”的一声惊叫,跳了开来。温若水急道:“妹子,你怎么了?”燕雨尘看着楚连城,喃喃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楚连城道:“这种事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燕雨尘掩面哭道:“天哪。我简直就是个傻瓜,连污辱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着抬手向自己心口打去。楚连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道:“雨尘姑娘,你莫做傻事,我定帮你找出那人。”燕双飞和温若水虽不知楚连城和她说了些什么,但看样子至少可以肯定,楚连城什么也没有做过。他们并不曾注意,温若水的脸色似乎变了一变。

    楚连城道:“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燕雨尘含泪道:“那天我和表哥,”她看了温若水一眼道:“一同去苏州到了杭州时,天色已晚,我们便投栈了。那天我心情不是很好,因此喝了点酒。”她暗自爱慕楚连城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既遭拒绝自然心情不佳。她又道:“表哥不让我喝,可我还是喝醉了。表哥扶我回房休息。过了一会你就进来了。然后就……我……我可不用做人了。”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楚连城凝眉深思。燕双飞道:“妹子,你说当真不是这人所为?”燕雨尘一边哭着一边点了点头。温若水忽然鼓足勇气道:“事已至此,表妹,我……”他又说不下去了。

    楚连城眼珠转了转道:“事已至此,若是温兄不弃,燕姑娘也肯的话,不如温兄就娶燕姑娘回去。”温若水道:“不错,我正是此意。”燕家兄妹微怔,楚连城忽然抚掌笑道:“温兄,你们有情人终可成眷属了。”燕家兄妹愕然。楚连城道:“温兄可还有话说?”温若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他终于大声说:“不错,是我做的,我心里一直喜欢表妹可是表妹心里没有我,那天她喝醉了,将我当做了你,我一时糊涂,做了糊涂事,可是我怕表妹恨我,我没敢承认,我原以为只要你肯娶她,她就会快乐,幸福的,谁知你不肯娶她。”楚连城叹道:“不是我不肯是不能啊!你想的轻松,可万一我真的娶了她,你的骨肉岂不再也不能相认了。”

    温若水喟然道:“我只想她高兴,没想别的。”燕双飞又气又恼道:“你这个傻瓜,咱们是一家人,什么事不好说?你这样一来,大家都不用做人了。”燕雨尘轻叹一声:“原来如此。”温若水道:“雨尘,只求你莫要怪我。”楚连城笑吟吟的将燕雨尘的手交到温若水手中道:“什么怪不怪的,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也是十分了解,如今阴差阳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可见姻缘天注定。你们再不用多说了。”既然事情真相大白,而燕雨尘也大腹便便,用不了几个月就要生了,自然说不出什么来。

    燕双飞摇头道:“你这傻瓜,要费这么许多周折,当日直接禀明双亲,现下雨尘也不用奔波了。亏咱们还是兄弟。唉,只是连累了楚兄。”楚连城微笑道:“只要他们能相亲相爱,背这个黑锅也无所谓。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燕家兄妹一怔,不知她是何意,楚连城自觉失言,忙道:“我的意思是我怎么也算半个媒人,待燕姑娘生下孩儿后,这红蛋怎么也得让我吃上一个吧?”燕雨尘脸红道:“这自然忘不了你。可是,你怎么会是……我……”楚连城含笑道:“温兄虽说做了此等对你不住的事,但我看他对你是真心的,只是过于怯懦而已,他一定会待你好的。”温若水和燕雨尘脸上都是一红。燕雨尘又道:“既是如此,我们回去了。你也好生保重。”楚连城笑道:“你好生调养才好,不要再这样奔波了。将来我去飞燕别居看你。”燕雨尘点头道:“好,那时你可一定要来。只是太对不住你了。”楚连城微笑点头不语。温若水和燕双飞不知楚连城和她究竟说了什么,见她二人之间似乎已尽释前嫌,心中满是疑团无法解开。

    燕家兄妹走后,楚连城轻叹一声,坐在亭中石凳上。**燕雨尘一事总算水落石出,这种黑锅可背的莫名其妙,她忽然在想,自己有没有必要换回女装。

    远处又传来马蹄声。是燕家兄弟又回来了吗?她回身,只见远远奔来一匹大黑马。是踏雪。她心中一阵欢喜,长啸一声,那马一声长嘶,发足狂奔,长孙郁风在马上扬声唤道:“连城,连城。”

    楚连城数月的思念化做欣喜,忍不住已奔出亭子,迎了上去。长孙郁风甩蹬纵身落在楚连城面前,两人双手相握,四目相投,无限的相思和柔情在二人眼中荡漾。长孙郁风已张开他的双臂将楚连城拥入他宽厚而结实的胸膛中去了。过了良久二人才分了开来,长孙郁风柔声道:“你还好吗?”楚连城嫣然道:“没有你在身边烦我,当然好的不能再好了。”她的笑容灿烂迷人,长孙郁风只觉心神俱醉,一颗心更好象飘在九天一般。楚连城给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低头道:“你这贼小子,干嘛这样看我。”长孙郁风笑道:“谁让你生的这么好看。”楚连城抿嘴笑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你也用不着这么个眼神啊。”长孙郁风含笑道:“什么意思?”楚连城道:“没什么意思。这些日子你在做什么?”说着两个人携手坐在亭中互诉别情。

    楚连城道:“你找到你的软肋了吗?”长孙郁风摇头道:“她就象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没有。”楚连城淡淡道:“是吗?只怕是你没有用心吧?”“什么意思?”长孙郁风反问。楚连城道:“你说呢?”长孙郁风叹气道:“老实说,这些日子我虽然在找她,可心里……心里还是挂念你要多些。虽说你的武功好,名头响,可你的仇家也多,而你又爱独来独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楚连城哼道:“当真?”长孙郁风道:“信不信随你。”楚连城嫣然一笑道:“那你现在是去找你的玉奴呢?还是陪我?”长孙郁风迟疑不决,不敢应声。楚连城悠然道:“如果有人肯好好求我,也许我肯帮忙,在江湖上找出个把人来。”

    长孙郁风不知她何意,明明不喜欢自己和玉奴在一起,这会怎么了?问道:“我没有听错吧?你要帮我找她?为什么?”楚连城微笑道:“肯不肯要看有没有人求我。为什么?因为我愿意,我高兴。”长孙郁风笑了,他心里明白了,这丫头一定是为了让自己高兴。他笑道:“有人,怎么会没人求你呢?好妹子,求你帮忙找到玉奴好不好?”楚连城含笑道:“我现下要去华山,你呢?”长孙郁风故做认真道:“在下自当听从吩咐。”楚连城“哈哈”一笑道:“那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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