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连城轻叹一声道:“这龙吟剑出自铸剑大师东学先生之手,据说东学大师得了一块铁胎,他断定这是一块难得的铸剑这材,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将铁胎剖开,不料,里面竟然是一块软玉,是真正的软玉,他用手居然能使它变形。东学大师欣喜若狂,决心用它铸成一柄软剑,然而无论怎样剑始终不能成形,他的一位好友知道后特来相剑,他的这位好友一见之后便断定此物乃不祥之物劝他不要铸剑,但东学大师已对此痴迷,说什么也不肯放手,那位好友叹道:‘此剑若要铸成,必然先要饱饮人血,铸成之后必然不饮人血不归匣。’东学大师反问:‘若没有人血可饮呢?’那位好友道:‘只有用自己的血祭剑。’
果不其然,为铸此剑东学大师的妻儿相继投入炉中,此剑方成,此剑出炉之时山摇地动,雷电交加,好似地狱里的群魔发出的诅咒一般,东学大师感念妻儿之死,悲从中来,说道:‘此剑果非吉物。’但更奇怪的是此剑无论如何也难以系在腰间,他百般不解,这时空中打了一个霹雳,东学大师一惊,一剑刺入腹中,剑上沾满了鲜血,由此而软,东学大师临终前说道:‘此剑乃上天所赐,落入凡间为魔所用,大凶之至,不饮人血难归匣。’”
柳元康哼道:“无稽之谈。难道你晚上睡觉也不解下它吗?”楚连城道:“当然解下。”柳元康道:“难道你天天吐血喂它?”楚连城笑道:“那我早就吐血而亡了。要知道在没有准备出手伤人时解剑自不会将真气灌注剑身,它自然是软的,可对敌时便不然,定然全力以赴,若不伤人,真气难以发泄,当然不能变软。”柳元康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说话时二人已进了城,楚连城因那长孙郁风住在华阳居,自不肯再去,和柳元康另寻一处客栈住下。然后到前厅要了饭菜,楚连城心中有事要了壶酒,自斟自饮。柳元康眉头微皱,欲言又止。楚连城说道:“那贼小子住在华阳居,只是我讨厌他的紧,不想见他,你自去要粒解药便是。”柳元康反问:“如果是你,你愿意厚着脸皮去求人吗?”楚连城辩道:“我和你不同。”柳元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道:“是啊,你原本便和我不同。嘿,你当真讨厌他得紧吗?”楚连城语塞,脸又红了,忙端起酒杯掩盖窘态。
这时,街上传来锣声,一队官宦人家的队伍在街上经过,打头一乘八抬大轿,依稀可见里面坐了一位六十上下年纪的老者,后面一乘蓝呢小轿,再后面仍是一蓝呢小轿,窗帘挑起,里面是一个十**岁的妙龄少女,那少女生的气质高贵,秀丽脱俗,一双明如秋水的双眸不经意的向这边瞟了一眼,正触上柳元康深遂的目光,那少女似乎怔了一怔,柳元康也怔住了,目光给她深深的吸引住了,跟随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那少女也不住回头向他张望,直到给人挡住了视线。不知为什么在柳元康心中隐隐有一种前世相识,今生再见的感觉。他甚至相信那少女心中一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不敢想像象自己这样一个冷血杀手怎么忽然会有这么细腻的感觉,这种感觉原应是楚连城和长孙郁风那种人才该有的。
那少女的轿后另有两个锦衣华服的青年骑马相随,左首的年纪略长,右首的年纪稍轻,显然是两兄弟。
楚连城见柳元康和那少女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于是问那店小二道:“小二哥,敢问这是哪位大人的官轿?”那店小二道:“客官一定是外乡人有所不知,这位大人可是不得了的,他可是当今皇上的大红人,世袭的镇国公梅王爷。后面轿里是王妃娘娘和郡主娘娘,马上那两位是二位世子,大的名叫梅冠文,是皇上的附马,只是明灵公主早逝,附马爷至今鳏居,膝下一子名叫梅若凡,那个年轻的叫梅清文,嘿,他可是今年武科的探花。”楚连城含笑道:“那位郡主……”店小二道:“郡主娘娘的封号叫做千金郡主,闺名可不敢说。”
楚连城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问道:“既然王爷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那王府一定气派的很吧?”那店小二道:“那是自然,皇宫往西过两条街便是国公府,您不知道,那国公府可整整占了一条街啊。嘿,那气派……啧啧,没的比。”楚连城微笑道:“有这么大?”店小二道:“当然!”楚连城道:“我可不信,若真是这么大,得有多少人来住。”店小二神神秘秘道:“不瞒您说单是护卫少说也得好几百呢。您想,那国公府能让人随后便进出吗?我瞧您这位公子文文绉绉的还是离那远着点,那些护卫您可惹不起。”楚连城微笑道:“可不是吗,小二哥,你说的真好,这些算是赏你的。”说着抛给他一块碎银。那小二接了银子欢天喜地的走了。柳元康知她定是有所图谋,也不多问,二人匆匆吃了晚饭。
楚连城回到房中待得三更天时,她换了一身黑衣,拉开房门正待出去,门口赫然站立一人,可不正是柳元康。柳元康冷冷道:“深更半夜你要去哪里?”楚连城笑道:“出去散散步啊!”柳元康哼道:“我和你同去。”楚连城笑道:“那倒不必。”柳元康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去王府。”楚连城抚掌道:“柳兄果然聪明,一点不假,我是要去王府,他们府里定然有解毒的良药:西域天星草。”柳元康淡淡道:“我为什么要你去为我冒险?”楚连城侧头道:“一定要有原因?”柳元康道:“那我们同去。”楚连城想了想道:“也罢,那咱们走。”
二人跳上屋顶,穿房越脊,不大一刻便到了国公府,那国公府占地颇广,倒是十分好找,只是不知那西域天星草藏于何处。楚连城径自往那黑着灯的房间去找。柳元康忍不住道:“你不会这么一间一间的找吧?”楚连城微笑道:“为什么不行?”柳元康“哼”的一声,没有理她。楚连城道:“那西域天星草带有奇香,好找的很,只要能找到药房便是找到它了。”他二人找了七八间房子始终没找到西域天星草。楚连城有些急燥,柳元康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有什么好急。”
楚连城道:“你知道我原来是做什么的吗?我曾经是孤云堡的楚三爷。知道是干什么的吗?干的是打家劫舍的活,也就是山贼,或说是强盗,你让我空手走一趟可大不可能。你没听说过贼不走空这句话吗!”柳元康“哼”的一声没有理她,心里却想:这丫头一心要救我,不知什么意思。看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知道的谁会当她是女人。
在王府居中的大院子里一栋小楼上还亮着灯,楚连城身子一纵,轻轻巧巧的落在房檐上,双脚勾了瓦片,倒挂在房檐上向内张望。柳元康虽不喜刺探他人**,但二人同来少不得陪她一道。
只见梅无痕正在和一个灰衣人说着什么。那人背对楚柳二人,因此看不见模样,只看见那人花白的头发,瞧着怕有六七十岁。只听那人道:“这些时日老夫为了令表弟之事实是大费心机。”梅无痕道:“他已死了十多年了,如今怎的又提起他来。”那人道:“这半年来,难道王爷就没听令郎说起风云山庄的事吗?”梅无痕轻叹道:“那日小儿说起,倒让老夫想起许多从前的旧事来。想当年我风云山庄是何等的威名远扬,连先帝都亲赐了一块御提的匾额。若不是那场无妄之灾,唉!”
楚连城和柳元康均想,这梅无痕怎能么会是风云山庄的后人?
那梅无痕接着说道:“害的我们隐姓埋名,至今不敢恢复祖宗的姓氏。连同我家的宝藏也统统不知去向。嘿,当年之事不提也罢。”那人冷笑道:“你倒怪我了不成?”梅无痕没有做声。那人又道:“你曾说只要令表弟一死,府上那部武学秘笈便拱手奉上。他死了也得有十五年了吧?”梅无痕道:“那宝藏你可也没探出下落来。”那人哼了一声,话题一转道:“此番进京的人倒当真不少,有个人你若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梅无痕道:“什么人会让我大吃一惊?”那人说道:“柳元康!”梅无痕反问:“柳元康?他又是何许人?”
柳楚二人对视一眼,均觉诧异。当下又向内望去。
那人道:“柳元康只是一个杀手而已。我原以为那楚连城是令侄,虽说他只是脸庞和鼻子有些相像,年龄并不相同,但为了以防万一,老夫还是痛下杀手,一直在找杀手杀他,这次便找的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的柳元康,不料这柳元康长得和令表弟年青时一模一样。”梅无痕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柳元康和楚江遥生的一模一样?”这句话听在楚连城耳中不啻在耳边打了个响雷,惊的她险些从房檐上掉下去。
接着便听那老者哼道:“是那个小子在外面偷听。”说着右手一抬一枚圆珠破窗而出,打向楚连城。却是楚连城心情激荡,足尖触动瓦片,发出轻微声响,惊动那人。楚柳二人均吃过这暗器的亏,当即身子后挺,翻身贴在屋顶上躲过这枚暗器。柳元康一拉楚连城道:“快走。”楚连城甩开他手道:“要走你走,他是杀我爹爹的凶手,我要杀了他。”说话时那老者已破窗而出,跳上屋顶。那老者一见他二人不由冷笑道:“好极了,老夫正要找二位呢,可巧便送上门来了。”楚连城呸道:“老贼害我爹爹,还不受死。”说着挥剑直刺那老者。柳元康见状只得拔刀相助。当下三人在屋顶上打斗起来。柳楚二人联手拒敌,却只和那老者打个平手。可打斗声却引来了王府护卫和梅家兄弟。
楚连城“哎呀”一声道:“这下可麻烦了,柳元康,你可给我害死了。”柳元康哼道:“那还不快走。”楚连城道:“好,快走。”说着二人转头便走。梅府众人齐声喊道:“小贼休走。”他二人哪里理会这么许多。楚连城心想:王府必有高手,单那老贼便已不好对付,须得扣个人质才好。但见院子里一个小楼,窗子上依稀有两个少女的身影。楚连城一拉柳元康,跳在门口,推门闯了进去。
只见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正在扶侍一个妙龄女郎安寝。那女郎正是日间所内见的千金郡主。那丫环吓的一声惊叫,那郡主也从床边跳了起来。柳元康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连城也不答,身形一闪,已将那丫环拂倒在地,手中龙吟剑“唰”的一下直刺那郡主,那郡主“啊”的一声,不知如何躲避,显然不会武功。楚连城“哈哈”一笑道:“柳兄,看样子还要麻烦郡主娘娘送咱们一程了。”说着长剑已架在梅郡主的脖颈之上。柳元康略一迟疑,那灰衣老者和梅冠文兄弟已先后赶来,柳元康叹了口气走到楚连城身边。
梅冠文喝道:“小贼,你快放开我妹妹。”楚连城笑吟吟道:“成啊,只是得劳驾郡主娘娘送我们出府。”那灰衣老者冷冷道:“出府可没这么容易。”楚连城眼珠转了转道:“那可也未必。阁下贵姓?”那老者哼道:“告诉你也无妨,老夫姓谢。”楚连城神情一变,细细打量这老者,只见这老者中等身材,须发皆白,双目炯炯有神,看上去倒十分和蔼可亲。楚连城忽然笑了,说道:“原来是谢掌门,失敬失敬。”这老者正是昆仑派掌门谢静涵。谢静涵冷笑道:“小子倒是好眼光。”楚连城道:“那咱们一客不烦二主了,谢掌门请你把柳兄的解药给我,再让郡主娘娘送我们出去。”谢静涵哼道:“小贼休想。”那郡主颤声道:“爹爹,大哥二哥你们救我。”梅无痕道:“谢掌门,还是先放过他们吧,来日方长。”楚连城笑道:“我们的命可比不上郡主娘娘,你若杀了我,传将出去人们定然说我二人强奸郡主,给王府众人杀了,嘿嘿,也好也好。不过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说着手中长剑动了一动。
那郡主早给吓的面无人色,这会更是面色苍白。梅冠文怒道:“臭贼,你敢碰我妹子一根寒毛,我——”他说不下去了,妹子给人扣做人质,他又能把人家怎样。谢静涵冷笑道:“你倒杀她试试。”梅无痕心中大怒,心想:老匹夫,若非老夫还有事相求,焉能让你如此嚣张。嘴上却道:“万万不可,谢先生还请搭救小女。”
楚连城笑眯眯道:“谢掌门你臂上的伤可好些了?”谢静涵“哼”的一声没有理她,楚连城又道:“咱们换换解药如何?”谢静涵道:“你若食言呢!”楚连城笑道:“我还怕你食言呢。”谢静涵果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解药弹了过去。柳元康伸手接了,楚连城侧头看了看道:“真的还是假的?”谢静涵面色铁青道:“你若不信便还于老夫。”楚连城笑道:“我倒还真信你不过。再来一粒。”谢静涵道:“一粒足矣,何必两粒?”楚连城道:“那你要不要解药?”
谢静涵怒极,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你咬牙道:“在这世上还没有人敢和我讲条件!”楚连城笑吟吟道:“谢掌门,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们?”谢静涵“哼”的一声给她来了个默认。楚连城道:“那你可知道如果江湖上三个月没有我的消息那会怎样?我义父会杀的你们昆仑派鸡犬不留。”谢静涵“哈”的一声冷笑道:“你在吓唬老夫?”楚连城笑道:“不敢不敢,谢掌门武功了得谁人不知,只是阿获和小萱就不一定了吧?令婿的功夫我是领教了,可是令爱呢?不知令爱功夫如何?比令婿如何?胜我怕是没什么问题,但不知比我家的十位护法如何啊?”
谢静涵又怒又惊,岳逐鹿的功夫自是要高出楚连城,可前番大意险些送命,女儿谢雪屏虽然自幼习武,但资质不佳,武功比楚连城是大大的不如,这些楚连城自然不会不知,至于岳获兄妹更不是楚连城的对手,上回为明凤之事便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扣住,若真想取他们性命更是不在话下,这会不如放他们一马。想罢,重重哼了一声,又弹过一丸解药。
楚连城伸手接了,回手塞入梅郡主口中,梅氏父子齐声道:“小贼你要怎样?!”楚连一面将解药扔给谢静涵一面道:“怎样?我能怎样!如果你女儿死了那便是这老贼害死的。喂,姓谢的,这解药一半外敷,一半内服,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分,否则出什么差错,你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谢静涵接了解药,闪出门口。楚连城又道:“国公爷,您老也让条路吧。”梅氏父子只得让开。楚连城笑道:“国公爷,有件事我最好还是提醒您老一下,如果您老派人满城搜捕我二人,那郡主娘娘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没有办法。”
梅冠文道:“你若敢把我妹子怎样我决不饶你。”楚连城道:“我知道二位世子都是好功夫,不过你倒问问谢大掌门,我怕是不怕。”说话时,二人已到了院中,楚连城一夹郡主,向柳元康道:“咱们走。”说着二人飞身上房,楚连城手起剑落,只听一声惨叫,却是一名王府侍卫被她砍死。他二人挟持郡主飞身而去,只听楚连城的声音远远道:“谢静涵,你这一辈子究竟害了多少条人命?难道不怕有什么孤魂野鬼来找你索命吗。”
谢静涵面色微变,梅无痕道:“这又是什么意思?”谢静涵冷冷道:“我想你我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楚柳二人离了王府直奔客栈。到客栈时天已朦朦亮光了,楚连城径自到柳元康房中,将梅郡主抛在床上,那郡主花容失色,颤声道:“你、你待怎样?”楚连城从靴中拔出一柄小巧玲珑的匕首来,指在她胸口道:“你说我要怎样!”那郡主险些晕了过去,伸手捂了衣襟道:“你、你敢!”楚连城哈的一声道:“你倒看我敢不敢。”柳元康伸手拦住她道:“你要做什么?”楚连城道:“我要问问她,她父王怎会认得谢静涵,和我爹爹是什么关系。”柳元康微怔:“楚江遥是令尊?”楚连城点头道:“正是。说,你父王怎么会是我爹爹的表兄?”
柳元康忽然陷入了沉思,楚江遥这个名字好象很熟,可偏偏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说的,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可是却毫无头绪,相反他的太阳穴在突突做痛,每次当他努力回忆从前的点点滴滴时,他的头就会这样莫名其妙的痛起来,他的额头因疼痛而冒出汗珠,他忍不住用手扶住桌子。梅郡主看见柳元康的样子吓坏了,楚连城这才发现柳元康的异样,也吓了一跳,说道:“柳元康,你怎么样?出了什么事?”柳元康缓缓坐在桌边轻轻摇头道:“我没什么,只是有些头痛。”他略微停了一下道:“我想你要问的事问她是白搭了。”楚连城侧头,柳元康道:“如果梅无痕和那谢静涵相会不是极其秘密的,也不会在书房秘议了。”
楚连城微微摇摇头,道:“我可不信。快说,不然我便剥光你的衣服然后把你送到妓院的床上。”那郡主“啊”的一声,流泪道:“你、你这恶贼,你便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的,你又何苦这般折辱于我。”楚连城道:“杀了你未免太容易了些,你爹爹和那老贼合谋陷害我爹爹,我又岂能轻易放过你。”那郡主道:“你既是要为令尊报仇,为何不去找那老者,为难我一个文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楚连城原也只是想吓吓她,没想到这小女子一番话倒说的不易反驳,她笑道:“我本来便不是英雄好汉。我是个黑道的大魔头,杀人不眨眼,凶残好色,所以我劝你还是快说实话,免得受辱。”脸上表情有些狰狞。那郡主给她用匕首逼住动弹不得,脸上满是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柳元康没来由的一阵心痛,道:“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楚连城转头看看他忽然笑了,笑得十分古怪,直笑得柳元康心虚起来,问道:“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笑?”楚连城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好吧,我不吓她了。喂,小姑娘,你不用怕了,有这位大哥替你说话,我便放你一马。柳兄,这位郡主娘娘就交给你处置了,过了正午如果她还没有死,你就可以放心的吃那解药了。”说着向外走去。柳元康道:“这姑娘如何处置?”楚连城回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杀剐存留悉听尊便,不过最好等天黑之后。”说着大步流星出了柳元康房间。
不长时间她又推门进来手中拿了一件女孩子穿的衣裳来,她径自走上前拉起那郡主的手要给她穿上——那郡主身上还只穿着睡衣——但见状忍不住叫道:“你这恶贼要做什么?”楚连城十分可怖的笑了笑道:“你说我做什么!”那郡主“嘤”的一声昏了过去。柳元康皱眉道:“你把她吓晕了!是不是觉得很好玩?”楚连城一边给好穿衣服,一边道:“她如醒着定然不许我给她穿衣服。哼,难道我还真能把她怎样不成!”柳元康冷冷道:“枉我当你个女……英雄豪杰。”楚连城见他识破自已倒也不去掩饰说道:“孔子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我先是女子,后是小人,你说该怎么办?”说话时手下却没停,给那郡主推宫过血,那郡主“哼”的一声醒转过来。楚连城笑道:“这回我可真把你交给他了,别怕,这人心肠可比我好。”说着复又出门而去。
柳元康看看那郡主,说道:“其实她这人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可恶,只是有些、有些顽皮罢了。”柳元康平日不喜多说,今日说这许多的话,自己都感到反常。那郡主欲言又止,垂下眼去。柳元康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将脸转向一边不再说话了。楚连城在门外听见柳元康给她的评价,不觉笑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郡主怯生生地说道:“你、你会放了我是吗?”柳元康又叹了口气,说道:“但不是现在。”不知怎的,他的声音异常的温和。这使那郡主轻轻松了口气。他迟疑了一下道:“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那郡主坐在床边低着头轻声道:“我叫梅束青。”她又自动注解道:“腰如束素的束。”柳元康向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好象冬日里的一缕阳光,融化了梅束青心头的恐惧,她忽然觉得,春天来了。
正午过后,柳元康依嘱吃了解药,梅束青也长出一口气。梅无痕倒是守信,果然没有让人全城搜捕,那自是投鼠忌器。而楚连城将自已关在房中,整整一天不见人影。直到二更时分,柳元康才听见楚连城开门的声音。
他从敞开的窗子向外望去,只见楚连城坐在台阶上,手中拿了一个酒壶,正自斟自饮着。他微微皱眉,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日在温州城外,楚连城扑在他怀中时那种手足相亲,血脉相连的感觉来,他开门出来坐在她身边。说道:“我如果是你的兄长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喝酒。”楚连城道:“如果你是我兄长,我会让你和我一起喝。”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柳元康又道:“你有心事!你想去找谢静涵报仇?”楚连城也不隐瞒,点头道:“正是。”柳元康道:“你的武功和他相去甚远,你若前去只能是送死。”楚连城淡淡道:“便是送死,也要一拼。”柳元康道:“你这样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楚连城道:“你知道。如果我死了,麻烦你通知我的属下,说我是怎么死的。”柳元康哼道:“你既然决心求死,又何必通知他们!难道你连那个人也不想见了?”
楚连城抬头望望天说道:“你知道吗?我活的并不快乐。我原本可能是快乐的。但谢静涵和岳逐鹿改变了我的生活,他们让我的生活变的充满了仇恨和血腥。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鬼域;因为我是楚家惟一的后人,也是鬼域惟一的传人。但我有一点不大明白,他为什么说你和我爹爹生的一模一样?你真的叫柳元康吗?你会不会是我的哥哥?”
柳元康给她问的怔住了。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也不知道。在我十来岁的时候,我遇见了师父,他说是从一条河里把我救起的,大概我是从高处跌下来摔坏了头,所以从前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年龄,我的姓氏。不仅如此,每当我努力回想过去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的头痛。现在,我只知道我是一个杀手。”他的眼光变的有几分萧索,几分寒冷,几分落寞,更有几分孤独。
梅束青从窗口看着他俩,她忽然觉得,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相同的,一种难以言表却现实存在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不同于她从柳元康眼中读到的那种,就好象她与两位兄长浓浓的亲情。然而他俩之间却是淡淡的,漂渺的,让人捉摸不出的。在这个时候梅束青当然不会想到,就是这次离奇的劫持却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
楚连城轻叹一声,说道:“不管怎样,你我相识一场,来,我请你喝一杯,只当……只当为我送行。”柳元康眼神古怪,冷冷道:“我从来不喝酒,这种酒更不会喝。除非将来你和那人一起请我喝。”楚连城脸色微红,说道:“也许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又道:“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告诉那人,就说这个世上原本便没有楚连城,如果有,那是他在梦里见到的。”柳元康哼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居然不敢活着去见他。”楚连城淡淡道:“随你怎么说。你让我看看你。”
柳元康不解,楚连城道:“那老贼说你和我爹爹生的一模一样,我记住你的模样,便知道我爹爹的模样了。也许有一天你的脑子好了,想起从前时,就会发现你真的是我哥哥,那时别忘了给我报仇,我还有个名字叫麒麟。除了哥哥,我还有一个姐姐,小名应该是叫凤凰,如果你是我哥哥,那你的生母已经死在岳逐鹿手中,而我妈、我既不知道她叫什么,也不记得她的模样。柳元康,如果你真是我哥哥,找到她们之后给我报仇。”说完,她忽然掷下酒杯,用一种快似闪电的身法消失在夜色中。
柳元康怔怔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心底沉处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他忽然开始后悔,后悔没能阻止她,更后悔为什么总是无法扑捉记忆中那些最关键的东西。现在,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将梅束青送回王府,然后在王府碰碰运气,看是否能找到楚连城。
楚连城果然去了王府,王府显然已加强了戒备,不过她可没有在意,轻易就巡夜的侍卫,又到了梅无痕的书房外面。梅无痕仍在书房中,不过这次是他一个人,他手中端了一杯茶,站在一幅画的前面,口中低低呤诵着什么。楚连城径自推门而入,梅无痕吃了一惊,道:“又是你,你想做什么?”楚连城关上房门淡淡道:“我想问你几件事,第一,你和我爹爹怎么会是表兄弟。第二,害死我爹爹是不是也有你一份。第三,谢静涵在哪里。”
梅无痕终究是朝中大员,见过风浪,当即定神道:“你就是表弟的后人吗?唉,当年江遥走火入魔,杀妻诛子,我们原道已经没有生还者,想不到尚有一子。不过我想你是误会了,你爹爹是走火入魔的和我有什么相干?至于……”这时他手中的茶杯忽然跌落在地上,楚连城一怔,恨恨道:“梅王爷果然不同常人,好手段。”果然梅府众侍卫叫道:“王爷书房有声音,快去护驾。”
梅无痕淡淡一笑道:“我倒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谢掌门住在铜狮胡同的平安客栈。”楚连城听得王府侍卫已赶了过来,不敢多待,当即身子一晃,破窗而出。梅无痕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微笑,他轻轻说道:“真是个傻孩子,老夫难道能让你轻易近身吗?”
谢静涵正平躺在床上,他准备明天一早便起身赶往少林寺,好在楚连城之前到达。这个楚连城究竟是楚江遥的什么人?和梦凯兄妹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总和昆仑派做对?正想着,他忽然听见外面一个虚无飘渺的声音叫道:“谢静涵,还我命来。我死不暝目啊!”谢静涵一惊,翻身坐起,只听门外那声音又道:“谢静涵,我来索命来了。谢静涵,还我命来。”那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远近来,也听不出男女,谢静涵索性推开窗子,外面弥漫着惨绿色的烟雾,透过烟雾看去,月光也惨淡的吓人,就在这绿色的烟雾中有一个淡淡的人影正向这边走过来,确切说是飘过来,因为谢静涵压根看不出那人是怎么走的,而且那人的双足离地得有三寸,谢静涵虽然见多视广,这会心里仍是一阵心悸。他深深吸了口气,喝道:“那个小子在老夫这里装神弄鬼?难道非要老夫将你打出原形来。”
那声音叹道:“谢静涵,你害死了我,我是来索命的,唉,我死的惨哪,你们翁婿做尽了坏事,我死不瞑目啊!”静涵“哼”的一声,从窗口跳了出来,冷冷道:“老夫一生惩恶除奸,死在老夫手上的奸佞小人不知有多少,你也不必装神弄鬼,你是想寻仇还索命只管上来,老夫不论人鬼,定让你有来无回。”那人咭咭直笑,说道:“好一个惩恶除奸的谢大掌门,我可是头一次见到。”说话时,谢静涵已看见这人身材并不高,略显瘦弱,脸上戴了一个青铜面具,做的十分狰狞,谢静涵心中一动,淡淡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鬼域公子:楚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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