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歌手:淑惠美娜，专辑:《两个人》。
“就是这个？”我摇晃着一张闻所未闻的唱片。
“对，现在放的就是里面的《只好》。”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听这个？”
“因为你看起来很需要发泄一下。”
我的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那顶棒球帽还是牢牢的压在眉毛上，底下的眼睛还是看不清楚。
“老板你耍我？”
“这就是你对大半夜收留的恩人应该说的话？”他抬起起头来拉拉帽缘，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确实，现在是午夜2点。
原来从铁狮子坟回来我走了那么久？不对，我还在这门口坐了一阵子吧。没有地铁了，没有行人了，没有祝福了，没有感觉了。
尼采说得对，上帝死了，所以圣诞节是骗人的。
雪是什么时候停的？谁知道，反正在见到小山之前就没有停止过，原来天空和我一样，也是把思念化作血液流遍全身，当终于充满每一个细胞之后，就会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肆意冲出。
无可救药。
“雪停了呢！呵呵。”
“是啊，真的停了，路上一直没有停过，到宿舍反而停了？真是的。”
“还好啦，本来今天很想通宵的…”
“就是啊，谁知道圣诞夜居然钱柜满员，有什么办法呢？下次一定要提前订好。”
“算了，反正已经听到钟声啦。现在我就希望月亮门还开着…”
“晕！小山啊，你还真容易满足。”
“那是她的特色啊，你忘了今天在必胜客的时候…”
“对哦对哦，她吃那个…”
“提拉米苏蛋糕。”
“对，吃提拉米苏的时候她可是闭上眼睛来，先闻一闻，然后露出那种经典的bc笑容…”
“什么bc？那是幸福的笑容，哈哈。”
“好了好了，不要笑我嘛…确实很好吃啊。你们后来不是都吃了么？小芳你说是不是很好吃嘛？”
“哎呀，都是你吃的那么香，害我也忍住了，现在我的减肥计划可是功亏一篑，都怪你！呵呵。”
“这也和我有关？汗死。”
“对了小山，你今天不是有家教么，推啦？”
“哦，是啊，也要让人家小孩休息一下嘛。”
“小孩？我记得是个高一的吧…好像还有过女朋友的样子哦。”
“人小鬼大的小家伙而已。”
“真的？看过你们的大头贴，长得不错哦，考虑一下嘛。”
“要死啊你，考虑什么？我是他老师啊！”
“哪有什么？虽然师生恋不流行了，但是姐弟恋正大行其道啊，你可不要流后喽。”
“算了吧，就她那么保守的个性，你看今天回来的时候，地铁人多，小林拉她一把她脸都红了。”
“哎呀，小林不是你老公么？还这么害羞？嘿嘿。”
“什么老公啊，没边儿的事，真是的，不要笑我嘛。”
“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嘛，对吧，哈哈。”
“唉…算了，和小山讨论这种问题不会有结果的。她那么纯洁，放过她吧。”
“好吧好吧，看在佳佳的分上，放你一马。”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喽？哼哼…”
“哎呀…别，别！我最怕痒了。你别…”
“哼，还想跑，呵呵，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呵呵。”
“呵呵，听得那么入迷？送你好了，拿回去慢慢听。”老板给了我一杯热水。
“谢谢老板。”我机械的接过来慢慢的喝了一口。
“没事。只是你那么晚不回去，老爸老妈不好交代吧。”
“…反正已经晚了，不在乎那么一会儿…咳咳…”
“真的是感冒了，嗓子都哑了。你也真是的，要进来就自己推门嘛，要坐也不选个暖和的地方。要不是我打烊了出去关门，还不知道你居然坐在门口。我看看，脸这么红，别生病才好…喂，喂…”
老板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小，眼前怎么变得白茫茫的了…就像积雪的月亮门口，映着小山的脸，朦胧的，不真切的。
“你怎么在这儿？”
“我等你很久了…”
“不是吧？你等多久了，怎么不打我手机啊？”
“我打了，你没接…”
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歉意的笑笑：“我和同学一起，没听到，街上人多，太吵了。”
“无所了，反正现在不是见到了么？呵呵。”
“真拿你没辙。找我什么事？”
“我…那个小林…没事，就是想祝你圣诞快乐。”
“嗯？”她明亮眼睛直盯着我，我有点口干舌燥，嗓子发痒。
“咳…真的！”
“是么？…好吧，谢谢你的祝福啊，快回去吧，很晚了。地铁没了吧，你有钱打车回去么？”她边说边从钱包里拿出些钱，想硬塞到我口袋里。
“哦，不是，我…”我伸出右手，紧紧的捏住她的手，左手颤抖着把盒子塞到她手里，然后很快放开，“这个送你。”
“这…”
“你拿着吧…我自己打工的钱买的…太晚了，我，我要走了。”我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喂，喂…”
“喂…我是…哦，是小山老师啊…”
小山？我勉强睁开眼睛，头很重。我的房间飘着很重的药味，嘴角还流着苦涩的滋味。
“…怎么…这样啊…也是，你也很忙了…只是一直教的好好的，突然换人我怕孩子不适应…哦，是你同学啊…是嘛？那行，那就只好这样了，你明天来的时候就和他一起来吧…行，行，那先这样吧，好的…好的，再见。”
换人？他，谁？小山你想干吗？我，我…
“你醒了？这孩子真是的，大半夜的在外面，也不给家打电话，打给你也不接，怎么回事？”
“对不起啊老妈，手机调成振动了，没注意…”很渴啊，我想撑起来喝水，但是眼晕。
“别乱动，还烧着呢。下面那个老板送你回来的时候也说不清楚，你怎么…喂…”
后面的我不知道了，再醒来已经是二天后了。没睁眼就隐隐听见老妈在厨房的脚步声，混合着食物的香味和中药的苦味…
缓缓转头，看见床头放着淑惠美娜的cd，还有一个熟悉得闭着眼睛也能辨认的盒子。
打开音箱得开关，塞进唱片，让屋子不那么孤单。
——只好不说些什么
只好低着头安静的
只好看着你的脚
你不说一句话
只好转过头笑了
只好回过头哭了
只好走的远远的
却不想把你忘了
……
骗子！骗子…喜欢成熟的…至少大我五岁…骗子，你早就知道我怎么想的吧，可是装傻…不想让我难堪？就装傻来愚弄我！
…不，她不是那种人…弱弱的内心很没有说服力的样子
“醒了？”轻轻的拖鞋声带着香味进来了。
“妈…”
“这次可吓死我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真是病来如山倒。好好休息几天吧。”
“休息？不上课了，还有家教呢吧…”一阵心痛。
“请假了。对了，家教老师说她马上要准备期末考和什么论文报告的事情，没有时间来了，不过她介绍她同学过来…”
“老师来过？”
“那会儿你还烧着呢！小山老师真挺关心人的，看你那样眼圈都红了…”是么，我病了她难受么…
“那个男生我和他说了一下，也挺好的，就接着教你吧。”换人？什么意思？躲我？我有些难受，拿起小盒子放在掌心把玩。
“对了，这个东西她说是你落她那儿的…”老妈的眼神怎么有点复杂。
“哦，这个…这个是我前次在老板那里打工的钱买的。想送给妈妈当礼物的，只是我又不懂这些，所以就麻烦老师帮忙了…”
“这么乖？呵呵，我看看。”
盒子里面的925纯银耳钉连放的角度就没有变过，她也许只是把包装打开看了一眼吧，连试戴也许都没有…
“老妈这么戴很漂亮嘛。”笑的也许有点谄媚。
“这种款式是小年轻的，我都老太婆了…”
“戴着吧，好看，这么看我妈最多30岁，跟我站一块人家还以为我是你弟弟呢，呵呵。谁说我妈老了我跟谁急！我…咳咳咳，咳…”
“行了行了，还没好就瞎贫，呵呵。赶快养好啊，学习…”
“学习第一嘛，呵呵。了解！不过，老妈啊，商量个事。”我端起老妈的爱心汤狠狠喝了一口。
“慢点儿，烫！哎…什么事？”
“那个家教啊，我说就再请了，反正现在完全没有问题啊，而且马上就期末了，哪里有精力再去适应个新老师？”
“你不想请了？”
“是啊，作业本来就太多了，家教老师再加一些我就甭活啦。”
“你就是犯懒！”
“真的不想补了，我成绩您不也看见了么？再说每周这么补，打乱我的学习计划，几个小时上课我觉得有点浪费时间，不如自己看点儿书做点儿题。”
“你会那么乖？”老妈这什么眼神嘛，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信我一次吧，老妈。”借病装乖是个好办法，至少老妈点头答应了。她出去打电话通知那位素未谋面的老师“下岗”了。
不过，确实，不想请家教的原因，不止这一个。
——谁是那个让你疯了的人
谁是那个让你留下我的人
谁是那个让你留不住我的人
是谁让你留下我一个人
是谁让你忘了我的存在
是谁让你已走出我的门
追问原因没有意义，我慢慢的躺下，闭上眼睛，身体的余热告诉我，必须要赶出去一些东西我才能继续健康的活着，哪怕这个过程多困难，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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