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天的雪。那个穿着雪白和服的美丽女子独自在雪中,即使狂风肆虐,也一如在春日般的优雅。
雪童恍惚地看着,想开口叫住那女子,却无法动弹。母亲,母亲!请告诉我,雪女的诅咒是真的吗?为什么我们必须承担这样的痛苦,为什么我们必须用心爱的人的生命去交换同样爱着的孩子的生命!难道没有解决的方法吗?没有吗?……
那美丽的女子缓缓转身,目光无限悲悯:“为什么你也和我一样爱上了人类?要知道,雪女一族是暗鬼类的生物,生于悲伤。我们所携带的寒冷气息是人类无法承受的。尤其是刚出生的我族儿童,他们根本没有驾御寒冷的能力,更容易伤人。”
“所以必须等到他们可以驾御自己的能力时才可以与父亲相见?”雪童苦笑。只怕,这六年的离别,能够完全毁了父子情分。
母亲略微沉吟,说:“如果你在胎儿还在腹中时就开始教导它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或许能够有所帮助。”
雪童一喜,却又突然脸色苍白。能相见又如何?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只怕……
一阵暗香袭来,雪童已经被母亲紧紧地揽入怀中。那微冷却柔软的胸膛让雪童忍不住想叹息。这就是母亲的怀抱啊,直到如今,她才有机会感受到。
“女儿,要知道,你比我幸运得多。你选择了一个很好的男人。所以,请相信自己和他的爱情,去做你能做的事吧。即使你生下的孩子是不被祝福的禁忌的生命。”母亲温柔地笑着,然后渐渐地,化为雪花消失了。
睁开眼睛,雪童的头上竟冒了层冷汗。禁忌的生命?母亲所指的,难道是雪女族历史上的双子吗?
记得母亲把记忆传送给她时,其中有关于双子的记录。雪女族的双子,是最大的不祥和诅咒。同为女孩倒还不算什么,如果是一男一女,那么男孩必定要被丢弃,否则会带来巨大的灾难。因为雪女族的男孩所拥有的妖力是无法想象的恐怖。这对于雪女所侍奉的山神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存在的。
所以,历史上仅有的几个双子都被丢弃了,但最终那些双子都活了下来,并且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然而,从来也没有双生的男孩诞生过。雪童不禁猜想,双生的男孩究竟是极恶,还是相反的——极善?
她轻轻抚摩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心中有种奇特的感觉:或许,她的孩子,会是个让人极度意外的,禁忌的生命。
*****
阿修罗族领地内,都城的宫殿内。
即使外面是红色太阳肆虐的万里干旱,宫殿内部也依然四季如春的舒适。到处是从帝释那里掠夺来的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各色环肥燕瘦的绝美女子或坐或立,那优雅的姿容和美好的容貌让人目不转睛,仿佛稍不注意,魂就随之而去般。空气中是令人昏眩的熏香味道,淫蘼而颓废。
一身白衣的无神静静地坐着,丝毫不为所动。他那英俊斯文的容貌和恬然无争的气质让众家美女各怀心思,有大胆者已经上前开始挑逗他了。
对扑面而来的香粉气息十分反感,无神不着痕迹地躲过她们的抚触,淡然开口对座上双目炯炯的王说道:“王上,此次下官归来有一事相求。”
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王低沉地说:“又是要辞去将军之位?”
无神默然,但那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族此次讨伐人界,十将军损折过半,你也知晓。为何在正当用兵之际又要隐退?莫非是对本王有所不满吗?”王看似雍懒地斜倚在宝座上,而那有规律地敲击扶手的食指却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下官不敢。”无神的声音中带有一丝苦涩。
俯视王座下那英俊的男子,王突然笑了。“无神,本王早听巫女说过,你在人间觅得佳偶,可惜一直未曾有幸得以一睹芳容。自你成亲之事被本王诸多妃子得知后,她们竟为此茶饭不思。无神,你依然是很受欢迎啊。本王都有些妒忌呢……”
无神脸色一变。王已经知晓雪童的存在了!那么,也必定知晓他现在的心思,这辞官,是绝对辞不得了,更糟糕的是……雪童性命必然危急!
想她那些伙伴杀了半数将军,王必然饶不了她……更何况,王的狠厉与凶残是举世闻名的,纵使雪童身旁高手如云,她也躲不过阿修罗族暗杀部队的毒手。
“王上,臣一向无心征战,当年成为将军纯属偶然。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恳请王上允许臣前去讨伐人间,凯旋后万望允臣退隐。”无神字字铿锵。
指关节敲击声停止了,一室静默。
突然,一阵大笑从王口中爆发出来,宫内人人色变,惟无神一人面不改色。
笑声渐渐停止,王开口道:“果然是无神。好,本王答应你。”
一道令牌从他手中丢出,无神稳稳地接在手里。
“这是阿修罗十万大军的令牌,如今本王交托给你,待你凯旋。但是……”王话锋一转。
“将军是否该脱去人类躯壳,还我族原本面貌?”
无神面无表情地点头,一阵烈焰升起,少顷过后,出现了一个戴着银白色面具的男子。面具后,那双深邃的眼睛是冷冷的浅蓝色。
周围一阵惊呼,甚至有不少女子昏倒。
“我们的无神将军终于回来了!那无与伦比的法力,还是一样的迷人!”一个妩媚妃子迷醉地对身边的伙伴说。
但见那些妃子宫人,眼中哪还有王的影子,都被无神吸引了目光,魂不守舍。
阿修罗王面色平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让人看不透。“好了,人间之战就全权托付给无神将军了。”
无神点头,一抱拳,告退出宫。
遣退了所有的宫人后,阿修罗王冲东方轻轻击了击掌。
一个黑衣的女子凭空出现,单膝下跪:“王,您唤我何事?”
“你说那女御使已怀了无神的骨肉,此事当真?”他微笑着,那表情说不出的魔魅。
“当真,王。”那女子点头,左脸颊纹着的那朵曼佗罗艳丽得如同鲜血。
“无神如今为了她出征人间,但是本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个女人?你随无神去人间,带上暗杀部队,找机会……”
那女子微微一笑,会意地点头。转身要走之际,又回过头来,妩媚地说:“王,别忘了你答应过贱妾的事。”
阿修罗王呵呵一笑:“当然。让人忘记往事的药,和你期望已久的——无神。”
暗处,一个纤瘦的少年满脸的震惊。
*****
原本寒冷而萧瑟的冬日天空突然变得躁热。火焰般的云彩从西方蔓延开来,转瞬间布满了整个天空。
各方神明妖魔均躁动不安起来,空气中隐隐传来低语:“阿修罗族大军进攻人间了。”
雪童凝神感应,原本还在缠斗的几名阿修罗族将军已经与那渐渐逼近的杀气融合在一起了,她立刻召唤所有的同伴聚集到一起。
“快,雪童就在不远的地方!”九婴对身后吹着口哨的女孩说。
辟邪此时也感觉到了熟悉的杀气,立刻表情凝重地拿出了武器。跟着九婴迅速地移形,不久就找到了雪童和其他已经到场的伙伴。
雪童看着衣着现代的女孩,表情有些异样。难道,她也是穿越了时空来到这里的吗?如果是真的……
“你是爱新觉罗-雪童吗?我是人间事务所搜查课的辟邪,受你兄长和妹妹所托到这里来带你回去。”辟邪一口气说完。
雪童闻言,喜忧参半地站着。久久地沉默。
辟邪厌恶地拂去胳膊上因为逼近的杀气而立起的鸡皮疙瘩,催促道:“趁现在那些家伙还没来,我们赶紧走吧,不然等他们来了你就走不了了!这里原本就不是我们的世界,你想把命葬送在这里吗?”
雪童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伙伴焦急的脸,依然没有言语。
“雪童,你现在有孕在身,就随她回去吧!这里有我们顶一阵,你不是也说过吗,人间是不会被灭的,因为你来自未来!所以,赶快走吧!”九婴看着她的眼睛,焦急又关心地说。
其他人也都点头,修甚至微笑地说:“娘亲,放心吧,我现在可是有万年法力的大妖怪,不会那么容易被杀掉的!”
温达也拍拍她的肩,说:“回去吧,回去后你就会有全新的生活,没有战争,没有痛苦,也会有新的爱情。你会忘了那个人,就像忘了前世的我一样。你不是常常说想念你的兄长和妹妹吗?那还等什么?快去吧!”
雪童低着头,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百姓的脸,那些天性善良却不得不遭受厄运的劳动者含泪的眼睛,她怎么可以忘记!来到这里时,她就发誓要让他们幸福,如今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舍弃他们?!
她坚定地抬头,那凝重的表情充满决心和智慧,已经不再是那个刚来到这里的天真的女孩了。她已经成长,绽放成一朵绝美的花。
“在打败他们之前,我不会走的。”她微笑着说。看着诧异的辟邪,她恳求地说:“我知道你有随意穿越时空的能力,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吧!”
辟邪搞不懂她到底想干什么,但是看她信心满满的样子,直觉地认为:她可以取胜!下意识地,她点了头。
雪童大喜,决定放手一搏。
她知道,如今虽然天界和佛界都已经派出人员帮忙,但是目前还是没有大举出兵是因为阿修罗族实在太过强大,他们就算联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有了辟邪的穿越时空之力,她就可以将雪女的军队召唤到这里来。虽然人数远远没有阿修罗族的军队多,但是,只要她们出手帮助人间,那么神佛必定也会出兵,三方联手一定可以打败阿修罗族!
时间紧迫,雪童在教伙伴们摆好阵势后,自己站在阵的中央,让阵外的辟邪打开时空。
雪童念着咒语,全身被银白色的光芒笼罩,天空隐隐地开始发暗,不多时竟把火焰云遮挡住了。空气又恢复了冬日的正常温度。
在念完咒语后,雪童双手结印,阵势周围的温度慢慢下降,在打开时空的地方,竟有雪花从地上直冲天际,越来越多。在所有的雪都涌出后,阵势中的光芒才敛去。
而此时,天空中的雪花渐渐幻化成人形,瞬间天空布满了身着白色冰甲的银发女子。她们的白色披风在风中翻飞,如同蝴蝶的双翼。
降落到地上,她们动作一致地给雪童行了个礼,为首的女子说:“雪女军团在此听候王的差遣。”
雪童示意她们起身,下令道:“在人间边界张开结界,一定不能让他们进入人间!坚持住,直到救兵到来为止!”
“遵命!”为首的女子一挥手,整个军团瞬间散开,几乎同时,人间就被雪女族的结界环绕。
在注意到情势突然逆转后,原本滞留人间的龙女和昆仑的麒麟立刻动身回到各自属地,报告情况去了,而天界和佛界也都开始了深思熟滤,衡量着己方的胜算。
****
无神站在阿修罗军前,看着对面清一色的冰甲军队。整个天空被红色和白色两种颜色覆盖着,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火焰与冰棱交接的地方,蒸汽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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