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斯曼王国是神话大陆位置很偏的国度,对身处大陆中央的泰勒等国来说,那里是世界所有神秘传说的发源地。
就在古斯曼王国海岸的边界处,生活着一对老夫妇,他们有两个儿子。他们全家人住在一起,从不懒惰,不知疲倦地劳动着,耕耘着土地,播种着庄稼。
这一天,老农夫坐在田垄上,看着被耙子耙过的新地,心中充满着满足的幸福。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老农夫心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也许,我该给家里换换新菜,吃一些新鲜的海鱼。”
被一种很难解释的动力推动着,老农夫回家拿了渔具,去了离家半里远的海崖。
自从多年前发现小道通往一个连接大海的山洞时,那里就成为了他多年来钓鱼的宝地。不知是什么缘故,那个山洞里因为涨落潮而存留的海水中,总是会有特别多的鱼。
老农夫兴致勃勃地沿着小道走进了山洞,刚一进去,就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东西。
一只箍着铁箍的大桶。
“是被海水冲进来的吧……”老人自言自语地道。他好奇地将大桶从水中拉到地上,左瞧右看,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打开。
这个大桶放入水中之前应该是被涂过树脂油,底下部分密封的很好,让老农夫费了好大功夫才敲开了盖子。
让老农夫怎么也没想到,并且因为毫无心理准备而第一眼望去被吓了够呛的是,里面竟然装着一具尸体!
老农夫一屁股坐在了潮湿的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好容易平复了心神,老农夫被一种难以描述的东西驱动着,哆哆嗦嗦地再走了过去。
这次,他看得很仔细,那具尸体穿着比身体大许多的衣物,右臂被人砍掉了,断落的胳膊就在尸体怀中,被他的左臂环抱着。尸体的面貌掩藏在浓密的长发里,看不清楚,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个正在发育的少年人。
老农夫越看越气愤,不知是什么人这么狠心,这样虐杀一个孩子!不但在他身上留下无数或大或小的伤痕,并砍掉了他的胳膊,最后还把他的尸体装进木桶,扔到了海里……
老农夫胡思乱想了许久,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海上残忍凶恶的海盗,这个少年也许是从哪家遭殃的船上被扔下的。
唏嘘良久后,出于怜悯,老人忍着臭气将那少年的尸体搬了出来。在拉扯的过程中,老农夫的手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尸体会有温暖吗?
老农夫有些不敢相信地趴在那个少年的胸前,果然,他听到了一阵微弱之极的心跳。
这个少年还活着!
善良的老农夫替这少年感谢着神的仁慈,他先将少年搬到干燥一点的地方,之后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带着两个儿子来把少年背回了家中。
老农夫让儿子去请了邻村的大夫,那个大夫替少年诊断后一直惊奇不已,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孩子能活着,“真的是神迹”。
在老农夫一家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少年的伤势渐渐好转了过来,终于在三个月后,他睁开了眼睛。
那时,正是老农夫站在他的旁边,第一次看到了那个少年的一双眼睛。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啊!
老农夫这样年纪的人都看得心头振颤。
如果说别人的眼睛是百灵,少年的眼睛就是乌鸦;如果说别人的眼睛是松杉,少年的眼睛就是枯木;如果说别人的眼睛是清潭,少年的眼睛就是死井;如果说别人的眼睛是幽风,少年的眼睛就是砂石……
如果不是老人看到他的眼珠转到了自己身上,还真以为他是个瞎子。
不,恐怕瞎子都没有他那样的眼神……那已经不是眼神了……老农夫甚至觉得有种黑幽幽的只属于地狱的寒气从中冒出来。
那一刻,老农夫觉得自己的灵魂几乎快要因为两人的凝视而溃散。
就在这时,他的两个儿子进了屋来。
“哦,你终于醒了!”
少年的眼睛转到两个憨厚的青年身上,一直盯着他的老农夫似乎觉得他的眼神起了某种变化,一种因为缅怀而恢复一丝生气的变化。
就是这一丝变化,让老农夫的心神终于恢复如常。
少年的眼睛在他们三人间打了几个转后,再次沉睡过去。
老农夫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中暗想:这个少年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那双眼睛,仿佛经历了世间所有的悲痛一样……
少年就这样时醒时睡,又过了半年。
老农夫一直没有问少年的出身来历,他怕刺激到这个命苦的孩子。
也许,他也是在怕再看到那种毫无生机的可怖眼神。
“我有两个儿子,他们都是勤劳孝顺的好孩子……”老农夫时常在少年清醒的时候在他耳边说话,“看你的年纪不大,没有父母在身边是难的……如果你愿意,我希望收养你作为我的第三个儿子……”
少年总是沉默的,他一言不发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木偶。
然而,老农夫知道他在听着。老农夫说不出理由,他就是知道少年在认真的听着。
看着少年纤细瘦小的身躯,老农夫总会在不经意时有种错觉,仿佛他在同一个年纪很大的人说话一样。
那极老与极小两种极端的矛盾就这样重叠参杂在一起,让老农夫觉得荒谬可笑而别扭古怪。
他的来历古怪,有些古怪的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阅历丰富的老农夫看得很开。
老农夫从来没听说过带着这样的伤飘洋过海仍然能生存下来的人,同样他也不能相信既然有这样的一个孩子,但他的身体恢复力竟然比任何的生命都来得脆弱无力!
老农夫从来没听说过带着这样的伤飘洋过海仍然能生存下来的人,同样他也不能相信既然有这样的一个命硬得出奇的孩子,但他的身体恢复力竟然似乎比任何的生命都来得脆弱无力——仿佛一碰就要碎掉一般!
他的生命就像狂风中的烛火,明明随时都可以熄灭,但就是那样细小地亮在那里。老农夫很难想象,如果少年的生命是这烛火,那让它扎根并提供给它能量的是什么样的灯油。
最让老农夫感慨不解的是,这样令人恐惧的情形,就像不是发生在少年身上,那个少年麻木的精神似乎带着极端的冷淡与蔑视,旁观着自己的身体。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农夫真的是对这个可怜的孩子付出了完全的爱心。
他确实是把少年当作了自己的第三个儿子。
两个大儿子很体贴老父亲的心意,他们也把少年当作自己亲生的弟弟般照顾。
有一件事情他们并没有对父亲说过,就是每当他们去看护少年,并叫他弟弟时,少年那冰冷的眼神总会有融化的感觉。
他们虽然不像老父亲那样能在少年的目光中读懂很多东西,但他们依然感受了一股亲切的温情自少年的身体中轻轻地飘出来。
两个青年私下里讨论时,一致认定:这个少年一定也有哥哥,而且很有可能也是两个。
不论怎样,就冲着这少年对待他们不像当初想象那样死气沉沉,两个憨厚的大儿子都敞开了胸怀去接纳了他。
就在老农夫一家人以为这样的日子将永远持续的时候,那个少年突然不见了。
老农夫一家很吃惊于他的消失,刚开始,他们以为是不知哪个有奇怪兴趣的贼人进来将少年掳了去,所以在自家附近方圆数里一通好找。
在诸多现象显示并没有外人来过他们家后,老农夫终于开始怀疑是不是少年自己走了。
不过,一家人都否定老农夫的猜测。他们都认为凭少年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走得很远,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古怪的少年离奇的失踪,让老农夫一家人困绕了几天。大儿子甚至想到:这少年是不是落难的神祗,用了神力来而又离开。
在二儿子打开装着少年右臂的盒子,发现一封取代那断臂的留书后,种种的猜测才有了暂时的结果。
留书只有片言:
我不想顺从命运,但灾难像魔鬼嘲笑我的幼稚;
我不想记得过去,但诅咒时刻在提醒我的过错……
谢谢你们的照顾,请保重。
伊万
与这个少年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老农夫一家人总算知道了他的名字——伊万。
“伊万啊……”老农夫默默地注视着远方,“我多灾多难的儿,祝你能找回自己的希望……只有不灭的希望,才能带你坚强地走向人生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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