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去来（二十九、迷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四人无法通过结界，只能愣站在那。
“赵先生，难道你就真的不怕吗？”虽知无多少把握，我还是出言相劝。
“怕，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能救女儿的命，我再所不惜。”
“你别再作傻事了，我想这也不是你的妻女所希望看到的结果。”小豪果然能抓住突破口，此话一出，男子顿时语塞，低头沉思了起来。
“爸……爸……”小女孩吃力地从男子身后的床上爬起。
“青青，你怎么起来了，快，快躺下。”男子语气明显温和了下来，他急忙扶着小女孩，让她慢慢躺下，并仔仔细细地为她盖上被子，“身体不舒服就不用起来了，有什么爸爸来做就行了，乖，好好躺着。”
“好的，爸爸，不过……咳咳……，爸爸我有个……有个请求！”小女孩吃力地吐字。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青青要什么爸爸都会想办法拿给你的，还说什么请求不请求的。”男子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头，一副慈父的样子，若不是发生在我们眼前，真让人怀疑刚才的他是否与之是同一个人。
“那么，那么就让大哥哥他们进来……咳咳……”
“什么！”我，小豪和男子几乎同时惊呼了出来。男子是吃惊于女儿的请求，而我和小豪则不仅如此，更吃惊女孩竟也看得见我们。
老李却并不奇怪，平静地说道：“有些人在临死之前是可看见鬼神的。”原来如此，那也就是说刚才我们的举动与对答都无一瞒过小女孩，难怪她会说出刚才那些话。疑虑虽去，但僵局却仍未打破。
“不行，不行，只有这件事是爸爸不能答应的。”男子失态的大叫，心中的痛苦与矛盾使他把头埋在了双手之下。
“青青，你干什么？”只见小女孩正自个掀开被子，勉力地强起身来，而男子则被身边小女孩的异动所带出的声响将其惊醒，把他从刚才的状态中拉回现实。“快快，回床上躺着，你身子还弱，怎么能下床呢？”慈父的表情展露无疑。
“咳……既然爸爸不让他们进来，那……咳……就只有我出去了。”小女孩仍是坚持下床，脚一着地时，身体晃了几晃，男子赶紧将她扶住。
“为什么？为什么？”男子脸上挂着泪，不解地问女儿。
小女孩则反是出奇的平静，朝向我们，问道：“大哥哥和叔叔，请问人死后是不是都会去阴间。咳咳”小女孩说这些话时，脸上泛起了红，样子似乎也健朗了许多，任谁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之相。
“是的。”老李静静地答道。
“真的，那我不是又能见到妈妈了。”小女孩欢声道，脸色更为红润，连咳嗽也停了。
小女孩转身面向父亲，高兴的说：“爸爸，爸爸，我又可以见到妈妈了。”小女孩天真的笑脸是那么的真挚，可在男子看来，却又是那么的揪心，一阵心酸，两行热泪流了下来。“爸爸，不要哭了，”小女孩一双小手抚着父亲的脸，替他擦着泪水，“爸爸应该高兴才对啊，我很快就可见到妈妈了。爸爸你知道吗，至从我开始生病以来，爸爸就从没笑过，有好几次，青青还看见爸爸偷偷的在哭，我，我也好想哭啊！哇……哇……”
“不哭，不哭，乖宝贝”男子搂着女儿，大手轻抚着她的头，脸上的泪仍旧不断地落下。
时间将近，可我们四人却像四尊雕像一样在那一动不动，一是因迫于无奈，更是害怕任何的动作与声响都会打破这一感人的和谐。
“爸爸，可以笑一个吗，为我和妈妈的重聚高兴一下，好吗？”小女孩脸过泪水，但脸上却是纯真高兴的表情。男子冷冷地看了看我们，又回头温情地回看了眼女儿，一咬牙，应了声“好”，结界也应声消失了。
“在路上好好照顾我的女儿，行吗？这是一个作为父亲的请求。”
“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答话的是老王，但却一改平时的粗大嗓门，细声地回答。
终于，小豪挥动了镰刀，但在最后一刻，他的手却分明颤抖了一下。在父亲的令人心碎的笑脸下，小女孩慢慢地软倒在了父亲的怀中，停止了呼吸。
“刚才你一定又作了什么恶梦，竟从梦中哭醒了起来。”小妹正一边为我收拾出院的东西，一边说道。“哦，是啊，是个令人伤心的梦。”刚才我分明梦见了前些天小女孩青青死前的那些情景，而后就是糊里糊涂地又梦中回到了从前那些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正在这时忽然间，他们就像雾一样一个个地消失在我眼前，我捉又捉不着，大叫又无人理睬，伤心之极终于哭醒了过来。我叹了口气，忽然想到在我醒来前，似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遍及了全身，可那是什么又说不准，无意地用手摸了摸嘴唇，这时发现小妹正看着我，可当她看到我也正在看她时，急忙扭头，手足无措。
“呀——”门被推开，进来的是来接我出院的小豪他们。“原来是你们啊！”
我心中的一丝失望却逃不过小豪的眼睛，“是不是以为来的是你的梦中情人。哈哈！”
“梦中情人？”小妹好奇地回头问答。
“就是那位谢灵燕，谢小姐喽！我们的重生可是暗恋人家已久了。”小梅从小豪身边窜出，来到小妹身边一边帮忙，一边解释道。我喜欢灵燕的事并未和小妹提起过，所以她并不知情。小妹听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表情黯淡地回头又继续收拾起来。我脸一红，尴尬道：“清莹，别听他们瞎说，这两家伙就喜欢这样一唱一和地乱讲，况且昨天灵燕早打过招呼说今天来不了了。”我虽作此一番解释，但任谁都可看出我只是为免尴尬才说这些话的。
“是啊是啊，我们瞎说乱讲，灵燕早有了男友，她怎又会看得上你。”我真狠不得狂揍小豪一顿，可他说的这些又偏偏说中了我的心病。
小妹口中不知暗念着什么，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刚才黯淡的神情被发亮的眼神取而代之。她微笑地看了我一会，才心情欢快地拍了拍手边的几个刚刚收拾好的大袋子说：“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归去来（三十、医者）
“唉，才出院没几天，怎么又要回去一趟！”我跟在老李他们后面，托着脚步，一脸不愿地抱怨着。
“没办法，谁叫这是工作。”老王开解道。
“要是前几天就好了，我还在住院，在那等着就成，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大晚上的还要往医院跑，”说到这，我立马觉得说错话了，忙掩着嘴，朝着回过头来望着我的老李他们连连点头，“说错了，说错了，呵呵，生死之事不是能让我们随便说定就定的，呵呵，刚才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小杰，其实你也可以往好的想啊！就当你刚出嫁不久，这趟是回娘家呗！”小豪还是不放过任何寻别人开心的机会。“去，那有这么打比方的。”我没心情和他扯下去，不知怎的，这几天眼皮老跳，心情也无缘无故沉沉的，开心不来。“对了，小杰，你打算以后怎么办，要不要来店里帮个忙什么的？”老王看见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老李，连忙会意道，“这事我和老李已商量过了。”老李也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说到打算，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打算先随便再找份工作的，可没想到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到处碰壁，唉，看来像我这有前科的，确实不吃香。你们的好意我先心领了，不过我还想先看看再说。”
“那也好。那你就先慢慢找着，真的不行再说吧！”老王点了点头。
医院，还是如前几天一样，一到夜里，大厅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我环视了一圈，向老李三人摇了摇头：“这没有。”话音刚落，只见一衣着朴旧的妇女抱着一孩子，飞冲进了医院，口中唠叨着，“医生，医生，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孩子。”
老李三人顿时回头望我，我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妇女手中的孩子，回头道：“没错，是他。”
此时，妇女正单手抓着一个男医生的白大褂，恳求着：“医生，快救救我孩子，他的头好烫……”
只见那男医生先拍掉妇女的手，然后皱着眉头看了看妇女，接着才把目光转到孩子身上，看了一眼后，对妇女说：“去，挂完号，顺道先交个200块医药费再说。”说完便欲走开。
“挂号，医药费，我没，没那么多钱啊！”眼看那男医生就要离开了，妇女赶紧冲了上去，再次抓住男医生的白大褂，“求你了，医生，能不能先给孩子治病，钱晚些再交？”
那男医生想也没想就答：“不行。”
“医生，求你了，我怕这孩子快熬不住了，要不然能不能让我和这负责的同志说说。”妇女急得眼泪已滑了下来。
“我就是今晚这的负责人，说了不行就不行，放手。”男医生说完，又一把扯回了被抓住的衣服。
“那……那……”妇女一咬牙，“啪”的一声，竟给那男医生跪了下来，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我给您跪下了，求求你了，就先给孩子治病吧！”
“这哪成，没钱还想看病，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还不关门了，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回睡觉去。”男医生喝散驻足观看的人，便走了开去，只留下妇女呆呆的跪在原地。
“没事的，孩子，已经没事了，已经不烫了，会好的。”妇女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用脸颊贴着杯中孩子的头。孩子的体温已慢慢的降了下来，甚至于降到低于了常人的温度。我们的工作早已完成，但我和小豪仍站在那儿。
“喂，小豪，我那天被送进来时，是……”
“听说是你父母和老李他们欲先垫了手术费的，要不然……事情还真不好说了。”
“哦！”我幽幽应了声，离开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一男子悠闲地边走边哼着歌儿，月光的照耀下，赫然是刚才的那个男医生。“喂，医生！”
“嗯，有什……”还未等男子的脸完全转过来，“啪”的一下，我的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他的五官上。
“那家伙的骨头还真硬，”我揉着发红的拳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果然，自己不是打架的料，打了人，自己的手却也好不到哪去。”
“喂——”声音丛后响起，“喂，重生。”“灵燕！”我头还没回已认出这动人声音的主人，猛一回头，伊人手上拿着个袋子正婷婷立在面前，微笑地看着我。
“干嘛，叫你那么多次也不应，想什么呢？”
“想你呗！”我想也没想，脱口便来。
灵燕先是一愣，低头一会，然后抬起头来以一个完美的笑脸对着我道：“少来了，从实招来，这么晚干嘛去了？”
“也没什么，就随便走走，那你呢，女孩子家这么晚还往外跑。”
“我嘛，呵呵，突然间嘴馋，听说这的小吃不错，就跑来买点喽，”说着向我挥了挥手中的袋子，“要不要来点？”
“那再好不过，”接过灵燕递过的糕点，往嘴中一送，香甜润滑而又不腻，果然不错，“吃了人家好处，总要表示表示，这样吧，我就牺牲点，送你一程，哈哈！”
只见灵燕眯眼看了我一下，一副早就知道你会如此的表情，笑道：“行啊，不怕被我卖了，就来吧！”说完，手中荡着袋子，便迈开大步，我则欢喜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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