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写作更像一篇序言、采访或者语录之类的,而不应该是小说的一个章节。其实我本来没想着让它在这里出现的,它的形式应该是我将要写的新故事的一整部,然而我的感觉又告诉我那个故事不应该这样写,我把这种喜好安置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我觉得非常恰当。
罐头和日期都是些小把戏:一部小说经常都需要一些小把戏,为的是使读者找到一个储存情节的载体:一个思想上的罐头。其实我的手里究竟会不会像金城武的那样拿着罐头,或者罐头上有没有保质期其实并不重要,正如那个日期,其实可以是任何一个时间,只是一旦那个时间定了下来,可能性的事件就会增加真实性,至少在潜意识里会增加对故事的信任度。
这种“真实的可能性”,就是危险的所在,一旦增加了对故事的信任度,其实小说本身不必再为读者提供任何新的证据,读者自己也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创作出一些“可能的真实性”,按着自己的意思继续发展故事,于是对于作者所提供的情节,总有不甚满意之处。“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作为小说的作者意图把故事构造得完美,往往却是最大的错误。借用一部叫《theusualsuspects》电影里面所说的,作者应该构造的是一些“让人相信并不存在的”人物和情节,或者说,应该给读者提供尽可能多的原料,让他们自己去做比萨饼,而非递给他们一个已经做好的某种确定口味的比萨饼。
我希望在这部小说里——当然,未必所有人都会认同它是一部小说,尝试提供一个可能性的平台:让读者创造故事,而非作者。于是我撤去了或者将要撤去一些情节,使人物之间缺少必然的联系,以增加故事的随意性。在这个想象力匮乏的时代,这种故事,大约会离开被广泛阅读有一段距离。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就好了,反正菜刀也有人用来砍人。
这种增加可能性以归还读者想象力的做法,最早我是在james.joyce的众多小说里发现的,特别是他的《ulysses》——这部一直被称之为“天书”的巨著当时的下场是多年中只卖出6本。然而,当我有空重新阅读中国的古诗的时候,我又发现其实在那里早就隐含着这种思想了,就是所谓的“言有尽而意无穷”,不过那是在诗里头。这或许可以为这样的事实提供一个侧面的证明:各种艺术之间存在着通感。
但是,这种写法同样存在着危险,过多的可能性会使得确定性消失,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会使得故事的枝节过多,于是我们就会看到这样一棵树:它的主干被庞杂的枝干系统所遮蔽,尽管所有的枝端坠满了漂亮的花朵,整棵树变成棉花糖一般,但是观赏却无法适从——正如“花多眼乱”的成语所描述的那样。关键是在整个事件之中,作者只是众多可能性的提供者,大部分的混乱都是读者自己制造的,但他们显然会把这笔帐算在作者的头上。这种情况警告作者,既要为读者提供“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机会,又要帮他们脱离“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境地。
其实,在某段时间,为了帮王毅青应付催交的稿件,我尝试这种方法给他写过一个没给采用的故事,名字叫做《逃杀》,以下是整个故事:
A.打开的窗
B.围观的人群
c.由远而近的救护车
d.救护车由远而近的声音
e.涌进屋子的浓烟
f.睡房里白色的床单
g.墙角的水壶
h.倒在地上挣扎的阎语
i.火苗开始乱窜的走廊
j.放在桌面的手枪
k.走廊尽头的楼梯
l.放在桌上另一角的相架
m.楼上的声音
n.拿着火柴盒的小孩
o.火势蔓延的楼梯
p.掉下来的灰烬
q.围观的人群
r.停在一旁的消防车
s.正在就救火的消防员们
t.停得稍远一点的警车
u.抢救中的阎语
v.突然在身上的火柴盒
w.围上来的警察
x.逃跑的路
y.止住哭泣的小孩的笑容
z.小孩的命令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并不清楚,然而我就这样写了出来,这个故事可以说是《罐头》的一种缘起,至于《罐头》是个怎么样的故事,恐怕连里头的人物也未必清楚,因为故事就只是故事,随时随地随意可以发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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