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归路 > 第七节 乡间瓜田

?    两人向北走了五六天,一路上烈日炎炎,杨易肤色转黑不少。沿途不是破旧的小镇就是稀落的村庄。这些地方多数人连吉他都没见过,卖唱是不可能了。两人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又断了生计,迫切希望能到达一个像样点的城市。

    一天下午两人又到了一个小镇,午后他们已身无分文,决定继续往北走,没准天黑之前还能到达一个城市,还来得及赚钱吃晚饭。

    日落前两人还走在一条乡间大道上,两旁都是庄稼。城市还是虚幻,肚子却都很现实的饿了起来。齐诵想今天是到不了城市了,遥见远处有一片房舍,是一个小村子,提议到那里弄点吃的,杨易表示同意。

    杨易和齐诵进了村子,村子里的主干道是一条不怎么宽的泥路,两旁分布着高矮不一的房屋,还有就是庄稼,一片闲适的宁静。不时有鸡鸭叽叽嘎嘎的成群结队的经过。杨易家住小镇,周围就是农村,齐诵也见多识广,都对那满眼浓绿、鸡鸭绕膝的田园风光表示不出兴趣。倒是这些鸡鸭们对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不速之客有着强烈的好奇心,纷纷抬头向他们盯望,互相议论。有一两只胆大点的鸭子甚至还跟着他们走了一阵。

    他们走了一阵,没见到一个人影,正寻思着这儿的人都上哪去了,忽然看见前面一座屋舍前的院子里聚着许多人。杨易心想不会是农民起义吧,和齐诵一起上前去看热闹。终于弄清了情况,原来是夫妻俩在院子里吵架。周围人也有劝架的,但都劝不住。一只小花猫不安分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夫妻俩都被人拉着,只能动口而不能动手。女的向周围的乡亲大声诉苦:“这日子没法过了——他天天去赌,夜夜去赌,把家里的东西都卖光了呀!哎呀——他现在还要打我那对金耳环的主意,那可是我死去的娘留给我的呀,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

    男的不知是理亏,还是口头表达能力不行,只是毫无新意的把一句话翻来覆去:“老子就是去赌了!怎么样——怎么样!老子就是去赌了——”

    “哎呀——他还有理了——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

    男的一听五脏六腑一下子被骂没两个,顿时冒火,挣脱出来要动手。

    女的喊:“你来呀,我不怕——我不怕,你来呀!”见男的真的来了,加高音量嚷,“我跟你拼了——”也挣脱了出来,低头握拳向男的撞去——杨易和齐诵饶有兴趣的想看看这场吵架如何收尾,但周围已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人互相询问:“这两个孩子是哪来的?”齐诵忙拉着杨易离开。

    他们觉得肚子饿,才想起到这个村子来的目的是找吃的。举目四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东西。远处的一间屋舍前的几棵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叶间有果实摇摇欲坠。走近一看,是几棵梨树,杨易大喜。跟齐诵提议弄几个尝尝。齐诵犹豫:“这不太好吧,被人家看见就不太好了。”

    “不会被人家看见的,这家人好像都不在家,我来采行了吧,你帮我放哨。”

    杨易东张西望着靠近梨树,先采了一个大的,然后观察了一阵,看中了高处的一只梨子,掂起脚准备去采,突然听到齐诵喊:“狗!快跑!”

    杨易听到说有狗,腿都吓软了,转头一看,果然一道黑光从一旁的草丛中不期而至,快速的扑向杨易。杨易本能的把手里的梨向狗扔去,阻了阻它的来势,然后撒开腿拼命逃窜。那大黑狗吠叫着紧追不舍,几次差点咬到杨易的后脚跟,吓得杨易差点哭出声来。

    齐诵拾了几个泥块对狗作远程打击,引得那狗几次改变目标狂吠着扑向他,弄得他也大喊救命。

    两人看见前面有一块玉米地,连忙一头扎进去。大黑狗见他们俩进了玉米地,不追了,趴在玉米地外放哨。杨易和齐诵爬到玉米地深处,呼吸都小心翼翼,怕被听觉灵敏的狗捕捉到。他们过了一会儿听外面没啥动静,刚想一起爬出去,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吠叫,规模好象还不止一两只。

    “妈的,找帮手来了,怎么办?杨易问。

    “按兵不动。”

    “那帮狗来个地毯式搜索怎么办?”杨易考虑周到。

    “狗没有那么聪明,不用怕。”齐诵安慰杨易,顺便也安慰一下自己。

    太阳落山后两人才探头探脑的爬出玉米地,群狗已经不见了。两人高一脚低一脚的跋涉在庄稼地里。刚才躲在玉米地里还有一腔害怕在肚中消化,现在腹中空空,肚子饿得恨不得把胃都消化掉。

    两人正走着,杨易忽然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下头一看,是西瓜,高兴得两眼放光,摩拳擦掌的对齐诵道:“怎么样?”,他恨不得说“怎么吃?”

    齐诵说:“恐怕不太好吧,这可都是人家辛辛苦苦种的。”——但确实腹中空空,口干舌燥——“好,就吃一个。”

    杨易兴奋的指着地上的那只西瓜说:“就吃这只怎么样?”

    齐诵上前对着西瓜仔细查看了一阵说:“这只西瓜的瓜纹颜色比较淡,可能是个生瓜。”

    杨易辨不了瓜的生熟,站在一旁看齐诵在瓜地里左摸右探,好半天终于选准了一只,摘了放在一块相对比较空旷的地上,猛得向下一拳,瓜一下子四分五裂,内部半红不白,是个生瓜。两人的失望顿时都写在脸上。齐诵主张将就着吃算了,杨易不同意,执意要再摘一只,吹嘘自己的辨瓜本领如何了得,瓜的生熟那叫一辨一个准。齐诵见说服不了他,低头吃着瓜不语。杨易以为齐诵这是同意了,兴匆匆的跑去寻瓜。他熟练的在几只瓜上用手拍拍打打。这是他父亲买瓜时的一贯举动。杨易这么做并非真的会辨瓜的生熟,不过这次的模仿非常逼真,连他自己都相信一定能找个好瓜。好一会儿终于选定一只视野之内体积最大的西瓜。杨易单纯的认为大的西瓜发育比较完全,没理由不熟。老母鸡抱蛋似的乐呵呵的把瓜抱回。

    他对齐诵刚才一拳下去的风采印象深刻,决心效仿。不料那只瓜实力雄厚,一拳下去纹丝不动毫发无伤。杨易招呼齐诵过来帮忙,可怜的瓜经不起两人的双拳齐下,终于开裂,瓜瓤的颜色是令人流口水的红色,是个熟瓜。杨易递给齐诵一块,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赞道:“好瓜!”

    这只西瓜两人吃得兴趣盎然,恨不得把瓜皮都吞下去。吃完后都意犹未尽。杨易不懂含蓄的表达方式,添着嘴角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只西瓜。盯了一会儿只解了眼馋而解不了嘴馋。终于熬不住,眨着眼睛试探性的问齐诵:“再来一个?”

    齐诵对他的这句话早已恭候多时。“好,再来它一个!你去找瓜。”

    杨易蹦跳着去寻瓜,不一会儿又抱瓜归来,老天眷顾,又是一个熟瓜,有了第一只瓜在肚子里作铺垫,他们放慢了吃瓜的速度,都仔细的吐着西瓜籽。

    夜已经悄悄的拉开了序幕,几颗不安份爱出风头的星星已经早早的在夜空中占据了它们的位置,瓜地里白天隐匿在藤叶中的不知名的昆虫开始发出阵阵鸣叫,呼朋引伴的享受刚刚开始的夜生活。

    杨易和齐诵并排躺在瓜地里。杨易有一个问题一直藏在心里,此刻不吐不快,转头问齐诵:“你是为了什么才离开家的?”

    齐诵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一块西瓜放在嘴边咬不下去,思索了一会儿说:“我没有家!”说完猛咬了一口西瓜。咀嚼不止。

    杨易紧追不舍,:“你没有家?为什么没有家?你是个孤儿吗?”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沉默了一会儿,“你呢,你为什么离开家?”

    杨易因为自己的问题没被回答,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只说道:“我呀,我跟我爸为了学习成绩大吵了一架,就这样跑了出来。”

    “就为了这个呀!太不应该了。”

    杨易没兴趣讨论应该不应该,问道:“你出来有多长时间了?”

    “三年了。”

    “三年了!那一定到过不少地方吧。”

    “当然了,我到过广东广西,山东山西,江东江西——噢,中国没有江东省——我还到过海南,最远我去过西藏。”

    “了不起,这些地方我一个都没去过。”杨易一脸的向往。

    “你见过狼吗?”齐诵得意洋洋的对着手中的一块西瓜问。

    “动物园里见过。”

    “那不算是狼,只能算是狗,最多算是狼狗。我在一个森林中见过真狼——”伸出一只手掌——“五只!围攻一只老虎,最后老虎被啃的只剩下骨头,辛好我躲在旁边的草丛中没被那些狼发现,不然——呜!可怕!”说时摇头表示不敢再想下去。

    杨易听得心跳加速,齐诵也十分兴奋,再接再厉道:“你见过人吗?噢,我说的是野人。野人你见过吗?”

    杨易摇头。

    “嗳!我见过。”齐诵说,“我一次经过一片原始森林时看见过一个野人,浑身长满黄毛,我起先以为是猴子,但猴子是长尾巴的,也没这么高大。猩猩么也不像——猩猩我在书上看见过。当时我饿得厉害,那野人还给我几颗怪异的果子,真奇怪,一吃下去就不感到饿了。”

    “那么,你吃完后有没有觉得体内血气涌动或者是力气突然大了许多?”杨易武侠小说看多了,,听到这种经历难免作出相应的遐想。

    齐诵笑着说:“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只是肚子觉得不饿而已。”

    杨易闻所未闻,听得自卑不已,想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惊险刺激的经历,羡慕的问:“你还遇到过什么?”

    齐诵见杨易听得兴趣盎然,不忍告诉他刚才自己说的都是假的。想了一会儿,终于构思成功,说:“我还遇到过一只大熊,那只大熊追着我跑,想必是饿了。它的腿有这么粗”——说时扔下西瓜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作形象说明。这个形象说明作得范围极广,杨易不得不侧身为那只莫须有的大熊的大腿让位——“还好,我眼疾手快,爬上了一棵大树才辛免于难。”

    杨易对齐诵自我陈述的经历深信不已,想自己只在学校里学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不禁有些失落,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星星,呆了一会儿突然问齐诵:“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齐诵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把话题转出了地球,思维有点跟不上:“应该——有吧,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杨易自言自语:“我也相信有,凭什么就我们地球上才有人。”又问:“你说外星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齐诵佩服杨易想象力丰富:“呃——他们过着很美好,很美好的生活吧。”

    杨易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知哪颗星星上真有外星人存在,更不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幸福生活。月色清凉,星光无限。美好也罢,不美好也罢,那几万光年外的希望是可望不可及的,杨易和齐诵又说了一会儿话,终于慢慢的在瓜地里相续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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