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后几天杨易和吴晓萌经常在厕所等地方秘密联络,甚至还发明了几个联络暗号,一起商讨逃跑计划。最终决定等到出去分组作案的时候兵分两路逃走,大虫和文哥最多一人追一个,这样逃跑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吴晓萌还画了一张他们经常作案的那个路口附近的地图,和杨易一起秘密研究逃跑路线。他们都认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杨易更是信心十足。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武林大会上一个看似平凡,实则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随时会跃上擂台一两招内把各大门派的高手打得七零八落——自己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的日子终于到了头。
一天早上吃完饭,文哥进来通知换衣服准备出发,杨易极力不让内心的兴奋在脸上有显山露水的机会。出门时看见吴晓萌也是一脸的平静,显得信心十足。
不久到了十字路口,一路上杨易把他们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计划从头到尾又想了一遍,信心顿时又扩大了好几倍。
按照计划杨易向文哥说他这次要参与行动,来检验一下自己练了这么多天已经达到的程度。文哥一口答应,让他跟倪浩一组,其他人一组由大虫带着。
倪浩和杨易走入人群,杨易又按照计划以初次下手心跳加速为由要求倪浩先找个人作一下示范。倪浩不虞有诈,叫杨易看清了,向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人走了过去。支开了倪浩,杨易看了看不远处的吴晓萌,用眼神迅速和他作了一下交流,突然转身一齐向前跑去,在一个街头的交通指挥灯变红前几秒钟穿过街道,然后两个人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拼命逃去。
杨易跑着跑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喊“抓小偷,抓小偷”,他想难道是倪浩下手时被发现了?忽听那叫喊声有些熟悉,回头一看,原来是文哥,在自己身后几十米的地方喊着,杨易正想文哥喊“抓小偷”是什么意思,突然被身旁的一个青年伸出一只脚绊了一下,重重的摔了一跤,他想爬起来,却被把自己弄趴下的那个青年两只手有力的按住。杨易把头抬离地面几寸,看清地上有几滴血,用手摸脸想看是哪儿漏了。
“还动!,再动送你去公安局!”那青年道。
“我不是小偷!”杨易明白自己是被当作小偷了,失声高叫。
杨易被青年提着站了起来,他见文哥喘着粗气已追了上来,先抓住那青年的手表示感谢。
“没事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这是我们当代青年应该做的。”
“我不是小偷!”杨易再次叫喊,指着文哥:“他才是小偷!”
“嘿!还贼喊捉贼。”青年不理杨易,转身向文哥:“你都丢什么了?”
文哥上前在杨易的裤袋里掏了一阵。摸出一只黑色的皮夹,说:“就是这个。”
杨易在文哥掏出皮夹的一刹那蒙住了,他不知道文哥是什么时候把皮夹放在他裤袋里的。
“哼!人赃具获,你还有什么话说?”青年怒道。
杨易知道这下再也说不清了。
这时已经有很多行人都驻足驻车观看,周围逐渐聚少成多,围了一圈,先来的对后到的描述刚才发生的情景,大家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有摇头表示可惜的:“这个年纪不好好在学校里读书,出来做这种事,唉!”
有指着杨易对身旁五六岁小女儿作现场教育的:“妞妞你看,这种人就是小偷,不劳而获,专门偷人家东西,妞妞你说这种人坏不坏?”
“坏!”小女孩稚气而又响亮的回答引得路人们哈哈大笑。
还有义愤填膺的:“这些小偷太可恶了,我上次也是在这儿丢了一只手机,没准就是这小子干的,把他送警察局!这种人决不能轻饶。”
“去警察局,把我送警察局!我要去警察局!”杨易突然叫。他想现在只有到了警察局才能把问题说清楚,况且他料定文哥不敢把他送去警察局。
围观的人都激愤了,他们没想到已经被抓获本应该垂头丧气、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小偷竟然如此嚣张的喊着要去警察局。
“偷了东西倒有理了,把他送警察局!”有人喊。
“把他送警察局!这种人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
“送警察局!反了天了!中国是有法律的,对这种不知悔改的人绝不能姑息!”
围观的人鸡一嘴鸭一嘴的议论,但总的态度都很明确: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偷送交警察局。杨易心中愤怒与伤心交杂,一双眼睛红红的,但终究没让眼泪流下来。
外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警察来了”,围观人群一阵骚动,闪开了一条路,杨易看到大虫哥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亮出证件表明了他的“警察”身份,并说明他这次是便衣巡逻,所以没有穿制服。倪浩和林晨晨站在外围,神情严肃。观众们见来了警察,都争先恐后的向他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不是警察,他是假的!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才是真的小偷!”杨易叫。
“太不想话了,竟敢怀疑人民警察,人民警察那是假的了的吗?”那个把杨易绊倒的青年嚷道,“警察同志,你的手铐呢?把他铐起来!”
“对,把他铐起来!”人群中有几个人附和。
“警察同志”当然拿不出手铐。
“我们警察同志不是说了嘛,他这是便衣出来的呀!警察穿着便衣就像是电视上放的康熙微服私访呀!怎么可以带手铐呢,一带手铐不就告诉人家他就是警察嘛,警察同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一个左手拿着一扎韭菜,右手提着一条活鱼满脸雀斑的中年妇女在人群中伸着脑袋对“警察同志”说道。
“警察同志”向这位中年妇女点头微笑,以示对她的对警察行业的了解表示赞赏。
“警察同志”最终作出决定:把这个引起众怒的小偷带回警察局。并表示定严惩不贷。大家欢声雷动。“警察同志”向那位见义勇为的青年说了几句赞扬的话。文哥也作出了失主对钱包失而复得应有的感激之情,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人民币递向青年以示情意。青年当然拒绝,并再次表明这是应该的,任何一个新时代的青年见到这种事都会为了正义挺身而出的。围观人群再次欢声雷动。最后在文哥的坚持和围观群众的强烈要求下,青年红着脸留下了他工作单位的地址,以便作为失主的文哥日后能去信一封表示感谢。
杨易想如果被文哥他们抓回去那就完了,脑子一热跳起来冲向观众,想撞出一个突破口逃出去。观众这时侯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那容他的行动得逞,杨易还没冲出一半就被挡了回来,身上还挨了几下出招隐蔽的拳脚。大虫和文哥上前把杨易扭住。杨易边挣扎边喊:“他们是假的,他们是小偷!”
观众们这时已经不感到愤怒,而是感到好笑了,青年问“警察同志”要不要自己跟去警察局一趟,“警察同志”忙说不用,说只要失主跟他回去一趟就可以了。杨易挣扎无用。观众们看到他被“警察同志”带走纷纷拍手称快。
“把他关警察局饿上几天,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人群中有人愤怒的道。
“这下好了,以后走这条路也放心了!”人群中还有人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杨易被文哥和大虫哥左右押着,只剩下两只脚能向前挪步。林晨晨他们在后面跟着。没看见吴晓萌,想必他已成功逃脱。
“够周详的呵!谋划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文哥说道。
“跟他废话干吗,带回去让炮哥处置。”大虫哥道。
眼看贼窝越来越近,杨易的脑子已经害怕得没工夫思考,只知道一只手指铁定是没了,吴晓萌逃走了,炮哥一气之下把他的那只算在自己头上也说不定。
一拐弯杨易就看见前边不远处一阵警灯闪烁,几辆警车正在前面的胡同口停着,几名警察正把两个带着手铐垂头丧气的家伙押上警车,其中一个是个光头,一颗脑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十分醒目,杨易屏住呼吸,定睛一看,正是炮哥和强哥。
杨易正愣住,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一松,随之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大虫和文哥已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处。倪浩也撒腿跑开了。林晨晨见杨易仍愣在原地,忙拉着他向一旁逃去。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进了一条街以外的一间公共厕所,林晨晨一进厕所就迫不及待的解着裤子:“妈的,尿都被吓出来了。”
杨易脑海里还刻着刚才警灯闪烁的场景,炮哥他们躲得这么隐蔽,警察没理由找得到,他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吴晓萌逃了之后马上报了警,想到这里不禁对吴晓萌心生感激。
杨易和林晨晨坐在街边看着车来车往。
“还回去吗?”杨易问林晨晨。
“窝都没了,还回个屁!”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现在大家算是散伙了,老实说做小偷我也做腻了。我有点想回家了,你呢?你不是想要逃走吗,现在算是逃成了,你以后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杨易一脸茫然。
林晨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杨易说:“走,陪我去拿些东西。”
林晨晨领着杨易来到一段破墙前,上前在其中一处仔细辨认了一番,然后拔出半截送动的砖头,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杨易这才明白是要陪他来拿他当小偷所获得的战利品,林晨晨又从几处隐秘的地方拿出了几包东西,打开仔细看了一下,自己也发出感叹:“没想到有这么多!”从里面挑出一只手表递向杨易:“这个送给你,金表!值好几万呢!”
“不要不要,”杨易拒绝。
“怎么?嫌这个是偷来的,不干净?”
杨易被看穿心思,红了脸说:“不不,只是这——这太贵重了。”
“就当是纪念吧。”林晨晨也不管杨易要不要,把表塞在他手里,“我要回家了,你说过你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回去吧,呆在外面没多大意思。你身上没钱吧”又从身上掏出几百块钱塞给杨易,“我真的要走了,妈的逃一次课逃了两年多,好了,再见。”
杨易看着林晨晨的身影慢慢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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