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当时气愤极了,和陈耀往外走的时候,我就在骂这他妈是什么烂公司,明天就是求我来我也不来了。一些公司往往对应聘者要求什么诚信呀时间观念呀,可一到他们这就全都是扯淡。是他们给我打电话要我今天来的,而且还在电话里要求我在八点之前必须赶到。
什么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在真实的生活里,其实往往都是在自己做不到的方面却对别人吹毛求疵。
应聘的那家公司在文昌门附近。出来后,我垂头丧气的,也不知道该去哪。陈耀说钻城墙,我笑了笑说好。没想到他在恰当的时候也能来点小幽默。我们俩就进了文昌门。
进门一左转有一堆热闹的人群,原来有人在城墙上挂上了出卖的字和画。而有名的西安碑林博物馆就在眼前。陈耀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字和画,我说咱们进博物馆里看看。陈耀说好呀,很早就想看了,可至今还没进去过,那一块块碑石我已期待很久了。我说外面这么热,进去或许能凉快凉快。
我很高兴我们有不同的目的却有共同的目的地。
可门票对我们俩来说还是有些贵。看到写着学生半价,先是一阵高兴,接着就是一阵沮丧。因为陈耀早已不是学生了,而我今天也没有带学生证。
真是悲喜交替啊,忽又想到了手里的求职简历。于是对售票阿姨好言好语,说我们俩真是学生,您看这学生简历,我们是刚面试结束呀。
我还等着那阿姨和我们辩论是否是学生的问题呢,可她好象对我的话并不感兴趣,就直接给了我们半价的学生票。我当时就觉得这阿姨特慈祥。
可等我们进去之后我才忽然明白,这其中可能另有原委,那就是这个时候碑林的生意太冷清了,一个个展厅人烟稀少。
我们俩看来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陈耀一块接一块,看得欲罢不能。而我扫了几眼就在展厅原地休息,这里的确比外面凉爽多了。因为这里的气氛和温度都很冷清。
出了展厅(但没有出博物馆),有一些做生意的小店铺。经营的当然都是笔墨纸砚一类的东西。还有几家卖t恤的,那t恤上面都用毛笔写着诗或词。我觉得这比刚才那些碑石有意思多了,买一件穿上肯定很个性。我想这些商家肯定捕获的都是有我这样心理的人。
我看了几件都没有我喜欢的诗词,老板说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当场给你写。我疑惑,当场写那洗衣服的时候不会褪墨吗?(我以为那些都是手写体然后印制上去的)老板说,这不是普通的墨汁,是特制的,不会褪墨,那些都是他写上去的。
我一听更来劲了,说那好,我买一件,但不麻烦你呢,指了指旁边的陈耀说,我哥们就是一书法家,用你特制的笔墨,让他帮我写。老板满脸堆笑说,那当然没问题。我知道他其实在乐另一件事——又有钱赚了。
陈耀问我写什么呀,我说随你的性子,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只是别写一个“爱”字或者“忍”就行。
陈耀思索了片刻,写下这么两句:
我们背负生命上路
一路却又奔向死亡
付钱的时候,老板说就为你哥们这两句话,少收你五块钱。
这也是我至今脑子里时常闪现的两句话。
在和贾池经过了那个晚上之后,好象有些什么发生了改变。我这人对好多事可以不管不顾,可对某些事却又较劲地认真,比如这件事。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也是我的第一次。
之后她租的那间房也就成了“我们”的了。还记得第二次的时候,我担心怕有什么意外,她让我放心说她准备了杜蕾斯。让我感受到了女人的细心和体贴。
再过了几天,她要我让她做乐队的主唱。我们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可能有一个都爱表现的共同点,而她的表现**明显纯粹过我,就只是为了表现。
我答应了,我居然答应了。在早前她也提过要做主唱,可当时我的态度是宁愿她退出乐队,也要由我来做主唱。这次竟这么轻易地答应了。我思索着这其间的反差,难道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坚持?难道那一瞬间就能产生划时代的意义?好听的说法是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可大得几乎让我忘却了人生的梦想,而且对这是否是真正的爱情心存疑虑,它就降临得这么轻而易举?即便如是,爱情是否是人生的全部?后来我明确地否认了这一点。可当时的我身陷其中,无力分辨。
先答应了她,再跟作为我们乐队鼓手的李林去说。他当时不悦,因为之前我们练的歌都很适合我的嗓音,突然之间换一个女主唱,真不知道以后该练一些什么歌了。我之前已经想好了说服他的借口,说你看看现在走上地面的乐队,不好多都是女主唱吗?让她做主唱或许更有利于我们乐队将来的发展。因为摇滚圈里需要有声有色!
他也已经知道了我和贾池的关系,说:“你决定吧,我倒无所谓。反正大家在一起搞乐队也就是为了玩,那就怎么高兴怎么玩呗。我也没想过乐队有一天真能发展成什么样。”
我不知道他这是在讽刺我还是真心话。这最后一句也许是他的真心话,可对我来说绝对不是这样的。
我是我们村好不容易考上的一个大学生,我的学费是家人东拼西凑借来的,然后我却毅然地抛弃了学业,那么我所追逐的音乐难道只是为了玩玩?
但当时我真的不想拒绝贾池,只好拿原本为李林想的借口反过来安慰我自己,或许一个女主唱真能有利于我们乐队的发展。
上班枯燥得要死,幸好有双休日。2005年的冬天,我居然还是一个上班族的身份。
一个周末去了南大街的地下通道,在那里碰到一个弹吉他唱歌的穷青年。或者对我来说不是碰到而是有意去寻找的。
当场的情景让我立刻想到了大学时的那篇散记:
乞讨
今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突然的一场雪已经为冬天签了到。气温急剧地下降,冻得哆嗦的人们在抱怨,暖气应该早点给。一场雪过后,世界好象清净了不少,但也好象萧条了不少。落了叶子撑着秃枝的树好象打了败仗的士兵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它或许在担心鸟儿无枝可依。
我早上没有吃饭,肚子饿得不行了,等不到午饭时间就走进了一家餐厅,挑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整个餐厅除了我再没有别的客人了。我一边等饭,一边无聊地向窗外望去,街上的行人明显地少了,个个缩着脑袋,步伐匆忙。谁愿在这寒冷的街上逗留?我的眼珠随着行人左右动了两下,突然停住了。街的对面的高墙根下做着一个老婆婆,一身破旧的黑棉袄,手中拿着一个同样破旧的搪瓷碗,上半身使劲前倾把它伸向路边,头上稀疏的白发被冷风摆得枯草一般,深陷无神的双眼带着期待不住地扫视过往的行人。
这情景我以前见的多了,只是这次才注意得仔细。无疑那搪瓷碗是乞讨的工具。我以前从来没有给过钱,因为有这么一种情况:有人不知是怎么弄来的小孩子,逼迫小孩子向路人乞讨,最后钱全被这幕后的黑手拿去。而要不来钱的小孩可怜得还要挨打,所以那些无辜的孩子往往都向路人死缠烂磨,穷追不舍。有人无奈就给点钱。这种事最让我恶心,我是决不会给的。和朋友出去,碰上这种事,同样见惯了的朋友呵斥一声,那小孩子也就不缠了。
由此,我对所有的乞讨都有一种抗拒的心理。即使是老婆婆又怎么样,就象眼前这一位。说不定她有一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她这样也是儿子逼的,她一天所乞讨的钱,回去之后全被儿子夺去,再挥霍掉。一想到给她的钱是这样一个流动过程,抗拒马上又占据了心里。
这时有一个老太太走过来,在她跟前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找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不知是多少的人民币放入了那个搪瓷碗。那个老婆婆使劲地点了两下头,以示万分感激。过了一会儿,又过来一位老大爷,他走过的时候几乎步子都没有停,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就放进了那个搪瓷碗。我想这一张是否是他老远就准备好了的呢?在我等饭的这段时间里,我注意到了一个规律,向搪瓷碗扔钱的大部分是老年人。青年人走过的时候只有两种表现,瞅她一眼继续走路,或者装作没注意目不斜视直向前。我想这其中的道理除了仁慈之外,还有一种可怜自己的成分。
可怜自己,这“自己”不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那种自己,它好象可以包含很多种。
如果我在地铁里碰到一位流浪歌手,只要他的吉他有音乐,口里有歌声,我会给他一点钱,或者买张自制的cd,不管音乐的好坏,cd质量的优劣。
有时乞讨、流浪是被迫的,有时不乞讨、不流浪也是被迫的。被那种艰辛和责任所迫。
我不喜欢这繁杂的社会,这重复的日夜,这循规蹈矩,这僵硬的人情条框。我渴望的人生方式在摇滚和文学中可以体现。
但我无法走我的路。我是被流浪的艰辛所迫,被自己的懦弱所迫,被我对亲情的那种责任所迫。
乞讨和流浪或者不乞讨和不流浪都可能是被迫的。被迫的人都是可怜的。这样想着,我恨起了自己以前的那种抗拒。
小孩和老婆婆都是可怜的,我也是可怜的。或者他们都是我的“自己”。我说过可怜自己是我发现规律的一种成分。
我吃完饭,付帐的时候准备了一毛钱。走出餐厅,我就朝那老婆婆走去。
我的搪瓷碗还空着,谁能给我的碗里放一张我要的那种人民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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