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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星期二,历史上的今天同样发生了很多事。1919年这一天印度发生阿姆利则惨案,死一千二百人,伤三千六百人,在英国人的枪口下,还能看得到一点点的慈悲。1939年的这一天,黄河大合唱在延安首演;1975年的这一天,乍得政局动荡;1987年这一天中葡澳门问题联合声明正式签署;1998年的这一天,一广西失恋女投毒237名学生……
我走上楼,踩着那道伴着清晨六点四十五分的钟点、通向教室的楼梯。现在我有种彻底超脱的感觉,准备在最后几个星期里放手一搏。我原先的班长职务已经被赵老师免职,市三好、省三好、市优秀干部、省优秀干部都自然因为年级主任的反对而自然没有落到我头上。昨天赵老师还跟我说,优秀毕业生也不会是我,还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笑了,我从来不会在乎怎么想。尽管一年后的今天想起来,这些光环早已淡忘,真正回忆起来的,是那些真正触动我们神经的东西。正如你永远不会记得健康课本上讲了些什么理论,不会记得在图书馆看到性学的四大流派具体是什么,但是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意淫时,那股白色的粘状物体从你那里射出来时的快感。
为了近一步节省时间,我再次调整了早上的工作次序。我先把三堆书放在宿舍门口那排椅子上,然后冲进饭堂把稀饭、面包、蛋糕、牛奶混合着一股脑儿倒进食道下面的胃部,再跑到宿舍楼下拿回书包奔向教室。到教室打开门后,我把送给诸云菲的杯子里打满热水,慢慢放到她的桌子上。接着我把书包放到地上靠在凳子边,把袋子放到桌旁的书箱子里,把手里那摞书放在书桌的右上角。然后我拉开包口的绳结,把头三本书拿出来放在书桌的左边,再从左到右依次放上钢笔、美工笔、红笔。在放完笔弯腰的一个动作里,我要完成拿书、拿椅子两个分动作。我搬着凳子来到门口,对着绿色的山峦,一目十行。五分钟后,楼梯会传来一阵重重的跺脚声,那自然是z,一手一个旅行袋,里面装满了复习资料。他除了打水以外,做着跟我完全相同的动作。
十五分钟二十三秒后,诸云菲会从楼梯口走上来。穿着薄薄的短袖,书包袋子勒在胸中间,隐约可以看到她里面那件黑色的小背心,跟她那条黑色的三角裤是配套。短裤下面,是她的大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猜一定比那金华火腿好吃多了,那么我幻想的尽头自然就是大腿最上那黑色的三角裤了。我两腿之间的物体慢慢胀了起来,触到裤子上痒痒的。她走过来,吻了一下的我的额头,说,好用功的孩子。然后走进去了。等快上课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桌上放着一小块巧克力。我趁老师进教室之前剥开包装纸就把那黑乎乎的东西扔进了嘴里去。
历史课,何老师发下了上次的课堂测验卷子。因我坐第一排,所以他叫我帮忙发一下。一张张发完,忽然看到一张卷子只有9分,整张纸没几个空是正确的。我一看那笔迹就知道是诸云菲。我牙一酸,耳朵嗡了一下。因为我从不知道她的历史情况已经到了如此风雨飘摇的地步。要知道,我上星期结束的省第一次模拟考试中,历史单科是900分的预测分的。现在,看到和自己亲密得已经被学生处处分的异性如此堕落,再回想起每个在何老师办公桌旁聆听教诲的瞬间,我感到天旋地转,渴望教室顶能掉下一块砖头砸出我的脑浆。
这时,我看到何老师在她的卷子下批了很长的批语。他用的就是最普通的红圆珠笔,有些漏墨,苍劲的笔迹,横竖勾提字字清晰,纸背后摸得到坑坑洼洼的痕迹,可见他笔力之雄健。现在已经很少看到老师一笔一划给学生写批语了,况且仅仅是一次小课堂测验——
其实你是一个很有历史潜力的同学,但是只有你肯下苦功才能学好历史。一连几次的课堂小测验你都没有及格,应该要引起警惕了。
学历史一定首先要立足基本史实的记忆,只有掌握了知识,能力才可以发挥。
史实的记忆不要机械,一定要线索化,把所有知识点串起来,比如,记中国古代政治史,就不要单单记一个朝代,而最好能把几个重要朝代的政治特点都记忆下来,然后相互比较异同,从中归纳出其中的沿革和发展,以后再出到相关问题你自然轻车熟路。
在答题时,一定要史论结合,这也是历史的学习的重要能力。先摆观点,然后用史实论证,最后写一句总结性的话,这样就一定能得高分。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各方面能力都很强,你完全可以把历史学得很好。历史其实很好学,但对人的思维要求很高,对人有很强的训练。学好历史,对以后处理各种事情都有帮助。
期待着你的进步!
下课,趁老师离开了教室,我把卷子偷偷递给诸云菲,指着分数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接过卷子,扬起嘴角笑了一下,呼啦一下把那张卷子揉成一个蛋,塞到一个废弃的暑片的袋子里,随手往书桌里一扔。她说,这老师真是的,我昨天就跟他说好了,我x科不选历史了,他怎么还这么自作多情,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其实我早就开始大量准备英语和语文了,yuf大学的提前招生我应该可以去。说完,她有从书包里拿出那本写满我和她字迹的历史书,说这本书你以后自己拿着吧,也省事。我还没发表意见,英语邓老师就走进教室,说听力练习一分钟后开始,要诸云菲帮着发一下材料。诸云菲再次扬起嘴角我笑了一下,就走向讲台走去。
我想到了一个词:放弃;
thesungoesdown,
ifeelthelightbetrayme.
一天就这么的挨到了下午。我发现,到了高三的后半段,时间是两个小时接着两个小时过的,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表指针就往前跳了两个格子。大脑被各种资料撑得很大:老师临出门前一句叮嘱、某个大学的招生信息、隔壁班长和他同桌的绯闻、好友一句粗口、坐在你后面的男生用你高到打了一下你的脑袋……这些东西像堵在冲凉房下水道口的那摊碎头发,黑黑的,发出臭味,把你的大脑充得像一只吸饱血的蚊子。
一般放学后,诸云菲都会蹭到我身边来,抽出我手里正在记笔记的笔。而今天下午,诸云菲没打招呼就走了。等我记完笔记往前一看,她的桌子只剩下了一堆杂乱的书,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我本能的走到她放学常去的阅览室,到处找她,但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我找遍了书架与书架间每一条过道。每一处桌椅,甚至在图书馆旁边的女厕所门前喊了两声,也没人应答。
这时,我想起童年时一件事。那时我才五岁。我们举家从内地迁往A城,忍受着贫穷、文化差异、被排外等种种苦难。我就是在街上想买一根一元五角的雪糕,都要考虑再三。而就是在我生日那天,母亲狠了狠心在市里最高档的玩具店里给我买了一台遥控玩具车。那天,母亲自己都把这玩具车捧在手里,左右把玩,称赞着,瞧,这做工多细致。车前的标签、轮子的纹理、遥控器的按钮,再看上面印的英文字多清晰。如获至宝的我回到家后兴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自然把这个罕见的玩具拿到院子里、街道旁和玩伴们玩,一半是因为下午的娱乐多了新内容,一半也是某种炫耀。可是,玩着玩着我就把玩具落在不知道是哪个角落了。等我过了一会儿到了另一片街区时,才很清醒的意识到;
我没有把玩具车带着,直到我忽然意识到它的消失;
我惊呼,小伙伴们自然也想起了确实那部刚才让大家开怀大小的小玩具不见了。我故意装得很镇静,我焦急的外表和沉思的动作告诉大家,我在回忆刚才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可在我内心里,却有着异常清晰的记忆:第五街道的拐角,我把玩具车往一家人门前的台阶上一一放,然后就开始和小伙伴们吹牛,吹着吹着就把车忘记了。想到这里,我赶忙向着第五街道的拐角处奔去,小伙伴们也跟着我。可我总感觉有着什么力量阻止我。等我到了那里,就看见不远处,两个大个子的陌生男生在玩儿着我的遥控车。他们的头发染得黄黄绿绿的,像是蓬开的鸡毛掸。此刻,他们手里正捏着黑色的遥控器,熟练地拨弄着控制小棍儿。我的遥控车在地上一会儿往前冲,一会儿一个急刹车,向后推了几厘米,接着向左转、向右转,翻过一两颗挡路的小石头,在地上“唰”地留下一个弯曲的痕迹。他们笑得很开心。他们看到我,似乎知道那个车是我遗忘在那里的。其中一个抬起头,满不在乎地笑着,问,原来是你的?你是准备问我们把你的车要回去吗?我还没等他说完,就慌忙怯懦地摆摆手,然后飞也似的跑回家。等我一走进家门,母亲从厨房走出来接我,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关切地问,怎么回家回得这么早,跟小伙伴们多玩儿一会儿,好不容易才给你买了个这么贵的玩具。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哇哇地流着眼泪说,
妈妈,我的玩具车,丢了。
出我的意料,母亲并没有打我或是骂我,而是低着头,两只手在围裙上搓着,说了一句,没关系,小孩儿嘛,丢了个玩具很正常,别哭了,下次妈再给你买个新的。然后继续走进厨房。我擦干眼泪,赶紧追到厨房,拼命地说着,自己是怎样不小心,怎样把车一开出去就不见了,我还说,几个小伙伴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母亲一直在切菜,平静地听着我的叙述,什么也没有说。
而现在,诸云菲是真的不见了。游离在我的视线之外。
返回教室,我在楼道上看到历史何老师,赶忙和他打了个招呼。这位老师不但是我历史上的老师,还是我人格上的引导者。长久地,因为那一张张红色不及格的试卷,我愧对他。现在真好,我们班的历史成绩又可以增长几分。他倚着楼梯的扶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要史论结合、要注意答题步骤、要注意……我很认真地听着,是真的认真,把浑身每一个细胞的能量都释放的那种认真。
跟何老师道别后,带着些许的失落,我回到了宿舍。赶在热水停止供应之前,我赶紧收好干衣服到冲凉房洗澡。再次为了节省时间,我开发出了一种非常特别的洗澡方法——把衣服都穿好,然后打开热水龙头。让热水在洗澡的同时洗衣服,而这些洗干净的衣服也可以用来当洗澡巾。打一次肥皂可以用两次。而且,穿这衣服洗衣服,可以使衣服有效张开,充分享受肥皂的作用。总之我找了一大堆理论来支持我的行为,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
节省时间。
宿舍里,z在拼命做着臂力器。他有的是大块头的肌肉。他咬着牙,一组能做五六十个。活像古希腊神话里的阿突尼斯。作为与维纳斯相恋的人,他每天都像个苦行僧一样,用**的反面煎熬自己。
晚上回到宿舍,台灯下,我问z,对以后有什么想法。他说,我的目标就是中国最好的0001大学。我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要考进去。我是决心要做一个改变时代的人物的。他看着我,目光坚毅而肯定。
他又说,等他拿了状元的那一天,要把所有学习生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算是圆自己一个梦。
以前每当他这样说,我都会和周围的人一起笑话他,可现在,我怎么也笑不起来。我想说,我的朋友,
同是天涯沦落人。
是的,理想低了,是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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