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没有想到的是陌兰竟然没有跟我说一声独自去医院了，等我赶去时她已经把胎儿打掉了，并且已经从医院的大门里走出来了。我很后悔那天没有留下来，以至于她以为我不肯帮她。陌兰说没事，她已经习惯了，她以前就是这样的，说不定以后还会这样。我很惊讶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做演员就一定要这样吗，做演员就一定要卖身吗。我甚至在心里想她为什么不事先吃上避孕药呢。我送陌兰回她住的地方，她没有反对我送她。
陌兰说老皇走了，去他乡下一个远房亲戚家了。老皇不在家，我心里踏实多了。其实到现在为止我和陌兰也并不是特别熟悉，对她我不是特别了解。对我，她也一样。也许是因为我那次救了她，她认定我是个好人。这一天我在陌兰睡觉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她躺在床上，也许是怕我感到寂寞，她跟我说起了很多有关她的事。她说到她小的时候，她的父母亲人。说到她是如何走上演员这条路的。但我却想知道她为什么一次一次地怀孕，究竟是谁在逼迫她，为什么这么艰辛她还要选择走这条路。她不肯说，我不能问。
“我小时候有一个妹妹。”她说。
“你们一定长得很像。”我说。
“我们是双胞胎。”
我惊讶地看着陌兰。“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我问。
“不知道。”
“是不是离家太长远了，家里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了。”我说。
“不是。”
“那是为什么？”我问。
“她很小的时候就丢了。”
“丢哪儿了？”我紧张地问，我想到草原上出没的女孩，我想会不会是她呢。
“重庆。我家是重庆农村的，后来父亲带着我们俩去城里找活，那时候父亲就想我们姐妹俩长大后能成为城里人。就在我们去重庆的第一天，妹妹就丢了。”陌兰很安静地说着，似乎她还可能回到当初经历那一点一滴。
听到陌兰这么说，我感到有些失望，我想为什么不是在草原上呢。
我的失望让陌兰感觉到了，她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
“跟我一样？”陌兰斜视着我，仿佛我是个陌生人一样。
“我第一次看见你时竟然把你当成了她，但你不是她。”我说。
“哦。她现在在哪儿？”
“在蒙古草原上。”我说。
“她叫什么名字？”
我摇摇头。“你妹妹叫什么？”我问。
“陌玲。”
我感到这个名字有点像那出没在草原上的女孩，我很想对着她的背影把这个名字呼喊出去。我想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不会回过头来呢。这似乎又是不可能的，她似乎生来就是和草原打交道，和狼打交道的。
“听你这么说我很想去见见她。”陌兰说。
我笑笑，我没有把女孩和狼在一起的事说出来，这仿佛是一个秘密，我要替她守着，如果我到处说和张扬就等于是把她给出卖了。甚至我也不应该当着陌兰把女孩的事说出来，但我真的想她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亲人。
“你那里离上海有多远？坐火车要几天？”陌兰问。
“很远。坐火车要好几天。”我说。
陌兰迷茫地看着我，似乎那个地方只是他的一个梦想，永远也不可能去实现。“她和谁住一起，她叫什么名字？”陌兰问。
我毫无反应，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向陌兰说，这似乎离现实很远让人不肯想信也没办法接受的事实。我不说，陌兰就不再问了。我继续坐了一会儿，陌兰又说了很多话，今天她的话变得多起来，我想也许是她怕我感到寂寞吧，所以才不停地说。我担心老皇回来了，起身想离开。我说我明天会抽空来看她的。陌兰没有阻拦我。我出那条狭窄的巷子时，碰上老皇，我没敢抬头，匆匆从他身边走过去。老皇却在我经过他时停了下来，我在心里想他不会对我出手要我的命吧。我一直走出巷子，也没敢再把头回过来再看一眼老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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