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一章复仇之火（1）
“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
“可是它在流血！”
乔治的右手撑在挡板上，他想借力跳下车。
车下的索菲娅焦急地问：
“要我帮你吗？”
“不用。”
乔治笑着说。此时此刻的微笑是对女士最好的安慰。
“你让一让。我要跳下来了。”
索菲娅退后一步。
由于有伤在身乔治跳下去的时候左臂一麻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怎么样？”
索菲娅扶起他坐直，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一阵海风吹来，血的腥味在周围的空气中洋溢。
“头儿？”
亨利看见不对劲扔下摩托车跑了过来。
“一颗淘气的子弹跑到里面去了。”
乔治开玩笑说。
“我帮你取出来。”
亨利说着拔出了飞刀。
“还是我来吧。”
身后的奎文莉走过来亮出了她的匕首，
“我的刀更尖。”
“好吧。”
奎文莉蹲下来仔细察看伤口。
乔治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说：
“谢谢。”
“你忍着点。”
刀尖从伤口的边缘慢慢往里切。切得很小心。奎莉文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手上的刀。每一次往里面深入一点，她都异常小心。看见额头上冒出来的汗珠就知道这比起冰皇后杀一个人要难得多。还好子弹并没有打进骨头，所以当刀尖触到打到最里面的弹头的时候，使刀者用巧劲一挑，子弹就落了出来。与此同时鲜血从扩大的伤口奔流而出。身后的索菲娅赶紧用手去捂，不过血红色的液体还是从指缝间渗漏出来。见此状况，奎莉文赶紧把衣袖的一角撕成一条临时纱布。绑紧伤口之后大部分的血被止住了。
“谢谢。”
这是索菲娅的道谢。与此同时眼色还传递出一种只有女人与女人之间才能读懂的信息——嫉妒。
“不用。”
一句淡淡地回应后面是从容地转身。
亨利蹲下来问道：
“头儿，感觉怎么样？”
“还好。”
“能走吗？如果不行我背你。上次我负伤是你背的，欠你一次人情，这次还上。”
“哈哈。”
乔治一边试着站起来一边笑着说：
“我可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你偿还。”
“那你自己走走瞧瞧。”
乔治站起身之后又故意将右手搭在亨利肩膀上面。
“随你愿。”
“您可比以前沉了些。”
“是吗？”
“那当然。”
站在远处的奥古斯丁看着乔治，他的眼睛告诉他——我有话对你讲。乔治撤下搭在亨利肩上的手臂说：
“我过去一会，你们在这里等我。”
“好的。”
乔治独自走了过去。
“第一次受伤？”
奥古斯丁漫不经心地问。老人的脸色看上去很轻松。对一个真正的杀手来说，挂彩是件愉快享受的事。
“那倒不是。不过是第一次中弹。”
“你是年轻人要不了几天就会痊愈，俗话说‘太阳还是初升的时候光彩’。”
“但愿如此。”
奥古斯丁深陷于眼眶中的眼睛望向前方。眼袋很重，不过阻止不了那道光芒直视前方。在前方是成排的椰子树林。这些植物任凭海风的吹拂。一千年前它们既是如此，一千年之后它们也是会如此。不会思考的东西从来不会变化。变化的是在它们前面的那座历史名城——海星。在罗马时代，海星不叫海星，它有一个更气魄的名字——地中海中转站。
一座单纯的城市并不会思考，是这座城市特有的历史文化赐予它思考的力量。阿拉布的近代历史是一场民族复兴的历史。海星站在阿拉布的前沿，它能感受到更多因为与命运抗争所带来的破坏。海星一点一点学会承受破坏，也一点一点的长大。此时此刻不同与以往它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个时代。前所未有的混乱、动荡赋予这座城市更多的激情和更多的思考空间。海星在呼吸，像一个不可一世的魔王一样呼吸。那个魔王除了“野狼”阿布索伦还会有谁呢？
海星是**之都，此中也潜藏着一份罪恶。它给奥古斯丁带来仇恨的记忆。仇恨的记忆是撒旦在你心中拉下的刀痕，你将永世品尝此间痛苦。背着这把刀痕的灵魂不能被超度，也不能轮回。这像是一道封印让你永世不得往生。
夜晚的风在上一秒钟把老人拉回那个满是仇恨的世界，又在下一秒钟把他扔出来，再在下一秒钟把他拖回去……如此循环，这就是人生。良久，老人才缓缓开口吐露怀揣在心中那个连外星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准备好了吗？我的孩子。你将在此背负一个使命，并用毕生的时间去完成它。或者我们应该称它为‘命运’更为恰当。”
“请讲，爷爷。”
“还记得三年前发生的那场屠杀吗？是它让旺达从这个地球上消失[注释1]。”
那场屠杀是邪恶之神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孽。在冒险精神的鼓舞下两个探险家带着雇佣军走进那片无人涉足的森林。传说中的古代宝藏是他们的目标。很多时候充满英雄主义的故事往往在最后都会被鲜血所涂抹。宝藏当然属于遥远的古代。整个村庄的族人为了保护属于守护神的记忆而被入侵者无辜杀戮。凶手离开之后只剩下那个叫“旺达[注释1]”的村庄在森林中独自哭泣。
“血债必须由血来还！”
奥古斯丁坚定有力地说出这句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查到了凶手的下落。”
奥古斯丁的眼睛里满是火焰像一头激怒的公牛宣布它最后疯狂的进攻。
“一个叫柯林斯。他是那群雇佣军的队长。凶手有个了不起的父亲——海星现任市长奥布里。正是这个慈祥的父亲把他的独生子藏匿到了国外。我以为他不会回来了，一辈子也不会回来了。不过最近他回来了。回来亲吻你的匕首来了，不是吗？”
一把短小精干的匕首从奥古斯丁的手中划出直指乔治的额头。匕首出手的时候简直太快了。它快得可怕，以至于在移动的时候你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躯体。乔治额头上三根稍微长一点的头发立刻被划落，还好匕首的杀意也在这一刻随同夜风消散了。
“另一个凶手叫艾伯克龙比。他组织了那次探险。当年的国家考古博物馆馆长也会用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强取豪夺。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政府值得你信任！现在他逍遥在帕图市，俨然以上流人士自居。成功的商人被浪荡女人簇拥着。谁听到他的身后有五百八十四条人命在哭喊？我听到了！”
血，鲜红的血，流不完的血仿佛从奥古斯丁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每个毛孔喷出。听者的眼睛被血红色笼罩，被血红色眩晕，被血红色重伤。矛盾的内心在同血红搏斗的一刻，他想起了屹立在心中的女神——菲菲。这个名字记忆了一场风平浪静的爱情，铭刻了一次童话般的初恋。
右手一抬电光火石之间奥古斯丁撤掉了乔治右手的整支袖子。一条赤龙纹身在右臂上活灵活现。这正是闪族人崇尚的图腾。这也是闪族首领特有的标志。
“孩子这就是你的命！站起来像真正的龙一样飞上天空，用火焰毁灭这丑恶的世界！”
奥古斯丁把那把刺向额头的匕首交到乔治。
“我老了，再没有充沛的精力去完成那些死者交给我的任务了。我把象征首领的匕首交给你只有一个目的——复仇。两个仇人之间你选一个吧。剩下的那个交给我。”
“两个都交给我。”
乔治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内心一定在挣扎，像被针扎一样难受。他要保持冷静，他要保持心的平衡，他要保持行动的意志。他要用理性驾驭心中的兽欲。一定不能让兽欲颠覆理性的主宰。一定不能。否则他就不能斩杀仇人。用刀背厚重的大刀斩下仇人的头颅是他活着的理由，是他想要做的事。
“孩子别太贪心。你只能要一个。我虽然退休了，不过还得找点乐子。”
“柯林斯。”
“很好。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还要告诉你另外一些事情。”
一阵凉风吹过。它来自于蓝色浪漫的地中海上空的气流。它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也翻开了一页还未书写的历史。在这一刻时间之砂继续流走。
“菲菲——”
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把周围所有人带回蛮荒时代。只有蛮荒时代的野人才能发出如此惨绝人寰的叫声。惨叫是内心感情的宣泄。双腿立跪于地的男人眼恨苍天。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火焰为复仇而生。血仇不报，复仇之火一刻也不会熄灭。火焰燃烧着的是失去至爱的伤悲、阴阳相隔的痛苦、追悔终身的遗憾。
*注释部分*
[注释1]（旺达）：位于马尔市以南的阿尔皮山中的一座古老村落，是闪族人的聚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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